皇上有秘密 第5章(2)

二樓的雅間內,傳出男人嘲諷的笑聲——

「夜隱月,你要不要試試爺兒敢不敢對你做什麼?」呵!穿成這樣他就認不出來嗎?

皮白肉女敕、女扮男裝的夜隱月小爪子一握拳,氣惱地往上揮舞。「你要敢動我,我爹和我姊姊絕不會饒過你。」

「夜太傅我還給他三分面子,他身為文官之首,爺兒還小有忌憚,可是你那鵪鶉似的姊姊,我還真沒看在眼里,我妹妹一根手指頭就能將她捏死。」蕭天野哼笑兩聲,說得猖狂。

「你……」他居然這麼說姊姊,他們合起來欺負姊姊,姊姊一個人待在走不出來的高牆內,一定很寂寞……

夜隱月氣紅了眼眶,想哭,但是忍著不落淚,姊姊說不在人前哭,會被人看輕,鼻子再酸也要忍住。

「月,別和他吵,他這種人不講道理的,橫行霸道,仗勢欺人,蕭貴妃正得聖寵又如何,多行不義必自斃,早晚老天爺會收了她。」與夜隱月是雙生子的夜隱真拉住生性沖動的手足,免得她把事情鬧大。

「姊姊她……我舍不得嘛!一個貴妃竟然敢欺壓我們姊姊,我好想沖進宮里踹她兩腳,替姊姊出氣!」但是姊姊從不召他們入宮,只說宮中凶險,而他們被養得太單純了,應付不了一攤渾水中的爾虞我詐。

夜隱真也想踹人,可他是讀書人,讀的還是聖賢書,只與人講理,不興動手動腳。

「哈!你想踹誰呀?你腿一抬,爺兒就把你的細腿兒折了。」骨斷的脆聲想必很悅耳,蕭天野愉悅的想著。

「你敢!」這次氣憤大喊的是夜隱真,他將雙生姊姊往身後一拉,才十三歲紀的他已有男兒氣概。

「哈哈,你敢我就敢,你以為光靠文人就能治國了嗎?我手里的兵,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了你恩德公府。」

蕭正贊手上的兵權雖然交出去了,可他兒子里有五人在軍中,幾十萬的兵幾乎是棄中之物。

其中他的嫡子就掌控京幾營、武讓營和禁衛,里外控制京城防衛,而他的族中後輩與子弟兵也大多以他馬首是瞻,君氏江山有三分之二的兵權是據在蕭家人豐里。

若非忌憚能以一敵一的精悍北境軍,蕭正贊早趁皇上無能而奪位了,他很清楚他的兵若遇上北境軍,就算是勝也是慘勝,將耗掉一半的國力,得花上個十年時間才能再培養出能帶兵打仗的將領。

好兵易得,良將難尋。

他有所顧忌,如無萬全之策也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肅王已死,北境軍群龍無首,他原本壓抑的心思又活絡起來,打算借皇上的手派自己的兒子去接收北境,一旦兵權入手,天下就是他一個人的,本就該死的天子也不能再高坐金鑾殿,皇帝換人做。

「範離,你還傻愣著干什麼?把人給爺趕出去,爺一見到他們就晦氣。」蕭天野朝地上虛吐了一口痰。

「是,小的馬上辦。」狐假虎威的範離見對方人單勢弱,心一橫就狂起來了。

「還不走,想讓人趕嗎?」

「大門朝外開,我站在門口礙你什麼事,膽子夠大來推我呀!」賭氣的夜隱月偏是不走,和對方扛上了。

「推就推,還怕你咬我嗎?」範離婬笑地看著她的平胸,長斑的手往前一推。

夜隱月見他真敢把手伸過來,羞惱地面一紅,身體本能地往後傾,怎料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就要向後摔。

嚇得尖叫的她不敢睜開眼,以為會跌個四腳朝天,等著疼痛感傳來。

此時,一只柔皙的手托住她的後腰,輕輕一送,她便穩妥地站直了身子,而懷有色心的範離莫名倒著飛了出去,當場吐了口血,原來是她身後多出男人的一條長腿,一腳踹向範離的胸口。

夜隱月想感謝搭救之恩,回過頭,乍見對方的面容後,驚愕的小嘴一張。「皇……」

來者將手指往唇上一放,做了個噓的口形。

「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了恩德公府,這口氣可真大,我倒要秤秤一口唾沫有多重,重到你敢口出狂言!」

雅間的門是被踹開的,隨後走進一名面無表情的貌美女人,而夜隱月和夜隱真姊弟倆則是信心十足的跟在她身後一步,一左一右活似兩位護法,一副家里大人來了的模樣,兩人目光得意,下顯微抬,神氣地睨著雅間里的人。

「你好大的膽子,敢破門而入,你知不知道我是誰?」見到有人上門找碴,看也不看來者的蕭天野大怒拍桌。

「禁衛軍副統領,官居從三品。」女子的嗓音輕柔而明媚,像是春天的風拂過剛結苞的桃花女敕枝,但是,帶了一絲令人感到心寒的冷意。

「既然知曉我是何人還敢造次,不想活了嗎?」剛好拿她來祭刀,殺雞儆猴,嚇嚇恩德公府。

「你欺負兩個小的,我能不出面嗎?一個大男人也不羞愧,看人家大人不在身邊就行無恥行徑,蕭家有你這樣的子孫實在可恥,有辱祖宗顏面。」禁衛軍副統領……嗎,這個位置也該動一動了,滾木不動易生蠢蟲。

「你真是活膩了,敢辱罵我蕭家先祖,大爺我先教你一個乖,下輩子投胎管好你的嘴……」蕭天野惱羞成怒,憤而起身要一刀砍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女人。

他蕭家就是京城的天,誰敢大放厥詞便是與天作對,根本是找死,他大方地成全她,黃泉路上好走。

「放肆——」

忽地,四道影子憑空出現,護衛在女子身前。

如果蕭天野稍微冷靜些,不難看出這些人的身手與大內高手十分相近,是保護皇上的暗衛,身為禁衛軍副統領,有些人他還打過照面。

可是氣頭上的他紅了眼,不管不顧他們早何許人也,只知有人敢出手壞了他的好事,他一個也不放過。

「這天下有一半是我蕭家的,我還沒見過比我更張狂的人,你們要真敢造次,我滅你們全族!」一看對方實力不差,是有功夫底子的,面子掛不住的蕭大公子訕訕然收刀。

識時務者為俊杰。

「你問過君家人了嗎?皇上有說過要讓出一半江山嗎?」夜隱華淡淡地道。

蕭家的勢力果然大到一手遮天,敢夸口均分天下。

蕭天野撂完話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太大逆不道,沒順著說下去,但他心里已認定父親成為一國之君只是遲早的事。

「皇上是你能掛在嘴邊的嗎?小娘子生得美貌,不如來當我第七房小妾,我就原諒你的出言不遜。」看見對方生得美,起了色心的蕭天野語帶輕佻。

「瞎了你的狗眼,上不了台面的腐肉,我姊也是你能調戲的嗎?也不瞧瞧自己滿臉疙瘩,想出來嚇死誰?」

蕭鳳瑤長得那般妖媚,可知她的兄弟也生得不差,蕭天野在外貌上還稱得上賞心悅目,不少京城女子為之傾心,視其為良夫佳婿,夜隱月所謂的滿臉疙瘩指的是他像癩蛤蟆一樣惡心,妄想摘天上的明月,他只配爛泥巴。

「小月,文雅點,你是姑娘家,毛毛躁躁的不象話。」這丫頭該管管了,心直口快,不知世間凶險。

「是,姊姊。」小泵娘低下頭,規規矩矩的收起小爪子。

聞言,蕭天野忽地太笑。「你胡亂喊什麼姊姊?你姊姊在宮里,這輩子再也出不了宮。」除非死後送入陵慕,與皇上同葬。

「族姊也是姊。」夜隱華沒透露身分,但也沒想到蕭天野眼拙到近乎目盲,居然沒能認出她,不知是他太過自大,還是從未將她放在眼里,畢竟每年的節慶和萬壽節,她總要出來露露面。

「夜家人不是快死光了,你們還有族親?」蕭天野嘲諷道,全然不把夜家人當一回事。

文武相忌,互看不順眼由來已久,文官瞧不起武人粗魯,有勇無謀沒腦子,全靠一把力氣拼命;武官鄙視文人的弱不禁風,滿口酸言,光靠一張嘴就想謀劃萬里江山。

文人之首為夜家,三代為官,守正廉明,書香傳家,以文正身,深受讀書人推崇,視為楷模,是士子眼中一股不畏濁氣的清流。

武將之首有二,一是肅王君無垢,一是護國大將軍蕭正贊,兩派分庭抗禮,只在伯仲間,不過自從肅王去世之後,他的派系漸有消寂,蕭家的人馬一躍而起,成為朝中最大的勢力。

所謂此消彼長,少了北境軍的制衡,蕭正贊這方日漸強大,而夜家人丁不興,幼子又尚未長成,所以在朝廷抗衡中,文官的勢力被壓制,同時也意味著夜家在朝政上爭不過蕭家,有被壓著打的趨勢。

且由于皇後失寵,蕭貴妃卻受獨寵,兩家的勝負越見明顯,恩德公府似在沒落中。

因此蕭家人在外的行徑從不收斂,任意打壓政敵,欺凌非同一陣線官員的家眷子女,逮著誰就朝誰出手,輕則言語羞重則還曾把人打殘甚或活活打死,對方家人還得忍氣吞聲上門致歉,送上重禮。

「總還有幾個得用的,倒是你們蕭氏九族,大概離滿門抄斬不遠了。」夜家雖然人口不多,但總好過全家死絕,再無復起之日。

「大膽!你敢詛咒蕭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怒極的蕭天野再次舉刀,同時以眼神暗示手下去找人來。

只是出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他若往雅間外一看,準會看到那些人被倒吊在梁柱上,嘴里塞著木炭,一個窮極無聊的男人穿著黃色衣袍,命人在下面點火,煙燻人肉。

刷!刷!刷!罪惡值上升。

「你殺呀!你若殺了我姊姊,當真要被滿門抄斬了,虧你還是朝廷的官,居然連我姊姊是誰都不認得,你這官不當也罷。」夜隱月翻了個大白眼,嘲笑他有眼無珠。

「什麼滿門抄斬,你當你姊姊是當今皇……」蕭天野惱怒地正要上前,突地靈光乍閃,想到夜家的女兒也就那幾人,夜隱月口口聲聲喊這個女人姊姊,就他所知,她唯一的嫡親姊姊不就是……

皇後?

蕭天野嚇出一身冷汗,手臂瞬間打直,放下手中的禁軍佩刀,再三打量眼前的女子,卻不敢確定是不是他認為的那個人,因為他從未認真看過「那位」的長相。

「見到皇後還不行禮?」

冷肅的聲音從雅間門口傳入,一抹修竹般的身影立得筆直,眼熟的常順彎著腰站在男子的斜後方。

「皇……皇上!」蕭天野訝然低呼。

皇上不是在宮里嗎?怎麼會在這里?「怎麼,蕭家的權勢大過皇權,見了朕都不用行禮了?」

案皇走錯了一步,原意是要牽制才遺命護國大將軍為輔政大臣之一,沒想到卻養大了一頭狼,給了他更多的權力。

野心是一把利刃,割開了的繩索,讓人拼命吞噬眼前的利益和權勢,化為貪得無饜的巨獸。

「不是的,我只是沒料到……」蕭天野心急想解釋,可越說越慌亂,完全忘了君臣之禮。

「我?」君無垢微一挑眉,瞥去一眼。

他的語聲不嚴屬,听在蕭天野耳里卻有如重錘一敲,讓他的心狠狠震蕩,他隨即雙腿一軟,跪了下來。「臣有罪,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呢?」真是一家獨大呀,他們眼中還有誰?

正要起身的蕭天野暗恨在心,又行了跪禮叩首。「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臣冒犯了。」

「不是第七房小妾,還怕冒犯嗎?」居然敢說要把她這個皇上的女人納為屋里人,看來這家伙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一听到這話,本來行完禮就要站起來的蕭天野一動也不敢動,繼續跑著,心驚膽跳,畢竟皇上就在旁邊听。

「你要納朕的皇後為妾?蕭副統領,你有沒有覺得擱在脖子上的腦袋有點重?」若非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一定馬上讓這家伙人頭落地!

「戲言,臣只是和她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沒想過要當真。」她居然是皇後,那瑤兒呢?他妹妹為何沒跟出來?

蕭天野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濡濕了,面上略顯窘迫,但他對皇後的態度仍無半絲敬畏,認為她遲早會被廢,後位是他妹妹的。

「‘她’是誰?」君無垢的語氣帶著冷厲。

「她是……呃!皇後。」頭一垂,蕭天野有種被人在臉上狠狠一巴掌的感覺,火辣辣的漲疼,要向他所鄙夷的女人低頭,真是奇恥大辱!

「記得了,她是皇後,是朕百年以後同葬一穴的發妻,你不準無視之。」她是他最重要的人,誰也不得任意侮辱。

「是……臣謹記在心。」蕭天野一口氣血翻騰,感覺一口血快涌出喉間,他向來最瞧不起的夜家人,居然有咸魚翻身的一日。

心里嘔,有口難言呀!

「起來吧!」看蕭天野生生矮了半截,君無垢痛快是痛快,但此舉難免打了蕭正贊的臉,這只老狐狸向來狡猾,比小的更謹慎能忍,若是有一絲不對勁便會立即改變計劃,以更周密的方式達到目的,他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和蕭家撕破臉。

「謝皇上不怪之恩……」起到一半,蕭天野頓了一下,又朝皇後行拱手之禮。

「謝娘娘心胸寬大,不治臣冒失之舉。」

他很聰明,兩句話就想擋了皇後的懲罰,不罰他是大量,罰了便是自打嘴巴,皇後的公正受到質疑,她只能挨了悶棍不作聲,冷看他得意輕狂,笑著給她使絆子。

可是夜隱華豈是他幾句話就能敷衍過去的人,她淡談地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宮的弟弟妹妹雖然頑劣,但也不到蠻橫無禮的地步,你一個成年人還和孩子計較,是否太過了?」她擺明了護短。

蕭天野年歲不大,剛出了弱冠,靠著父親的牽線才當上禁衛軍副統領,但和十三歲的夜隱月、夜隱真一比,那可是老了七八歲,年歲上的差距給了人垢病的余地。

恃強凌弱、以大欺小的惡行,再加上他還有官職在身,罪加一等。

為官不是為了欺凌無辜百姓,更遑論是對未行及棄禮的幼女,乃至辱及皇室,蔑視皇後,未直接下旨賜死已經夠給蕭家面子了。

「皇後的意思是……」蕭天野有不好的預感,臉色變得很難看。

「道個歉吧,以示反省之意。」夜隱華輕揚柔荑。

一听到要讓大壞蛋道歉,夜晚月可得意了,腰挺直,揚起下巴,小臉掩不住笑意。

「什麼,要讓我向兩個小表道歉!」皇後,你逼人太甚!蕭天野雙眼惡狠狠的睜大,目光發紅。

夜隱華看了皇上一眼,見他樂呵呵的笑著,她也就安心了,毫無顧忌的為一雙弟妹護航,「你口中的小表,一個是國舅爺,一個是清揚郡主,他們的品階和地位都高于你。」

我是郡主?一臉訝異的夜二小姐指著自己。

「國舅爺?清揚郡主?」見鬼了,這是幾時有的封號?蕭天野因妹妹受寵自封為皇上的小舅子,但正牌的國舅出爐了,皇後的娘家兄弟才是名符其實的國舅爺。

「本宮剛才封的,你有意見?」夜隱華面癱的臉特別有威儀。

「皇上……」這事你不管嗎?

君無垢執起夜隱華的手,笑意繾綣地瞅著她。「依皇後的懿旨而行,夫妻一體,她的意思便是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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