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主母 第七章 代戰公主(2)

送走九皇子,接下來便去集市那兒看看了。

集市大抵已規劃完成,只要有銀子就不愁沒人來干活,幾百畝的空地共設約七百個攤位,另有馬車專用、牛車專用、驢車專用的停車場。

平沙城的土地太便宜了,她只花了九百兩就買下一千兩百畝的地,比預設的大,所以成清寧讓人鑿了十口水井,以供攤販使用,洗碗、洗菜什麼的不用走遠路挑水。

另外挖了三十多畝的池塘做蓄水池,以防有火災,畢竟有些攤販做的是吃食,需要用到火,屋頂是茅草,若是一個不小心燒起來,整個集市都遭殃,有個水池好救火以防萬一。

還在蓋的是客商會館,用的是紅磚石瓦,樓高三層,一百多間客房,另有獨棟小院,分別給不同階層的客商落腳。

「桓哥哥你瞧,以後百姓擺攤就不用躲雨了,也不怕半碗吃食半碗沙了。」好似來到現代的傳統市場,一個挨著一個的攤位整齊排列,各人有各人的攤位不必搶,先到先得。

半碗吃食半碗沙是平沙城的俚語,意指風沙太大了,若端著碗在屋子外頭吃,很快的碗內會淹滿一層沙。

看著屋頂相連的集市,皇甫桓大為驚奇,「嗯,的確便民,不怕大熱天有人曬暈。」

「頭一個月不收租金,先讓攤販適應,也命人倡導如何使用,免得正式啟用時會亂成一團。」對于新觀念的事物要有一段磨合期,等大家都習慣怎麼做了便不會有糾紛。

「教人擺攤……」需要嗎?不是把東西放下就能叫賣了。

「不是教人擺攤,而是要告訴他們若有駕車來,車子要擺哪個位置,茅廁上完後要沖洗,我們也有廁紙專賣處,用完一定要保持干淨,不要造成下一個使用者的困擾……」

成清寧正在解說集市的規定,這時不遠處的茅房前竟有一群人在拉拉扯扯,高聲喧鬧,打斷她的話。

「張慶豐不管事嗎?」皇甫桓眉頭一蹙。

她望過去仔細一瞧,「喏!那個趴在地上的不就是。」

也太沒用了,虧他還干過地痞流氓,起碼要有點打架的本事,不要只會耍狠。

「居然有人敢在我秦王的地盤上鬧事?」簡直無視他的存在。

成清寧捂著嘴偷笑。「桓哥哥,我們過去瞧瞧。」

好久沒看熱鬧了,這些「耍雜技」的來得真巧。

一條長鞭「啪」地朝半空中一甩,發出破空聲響。

如老狗般趴在地上的張慶豐渾身抖了一下,連滾帶爬的躲離鞭子所及的距離,以免被落下的鞭子掃到,白受無妄之災。

「我說姑女乃女乃呀!你好歹講點道理,小的好聲好氣的請求你遵照我們集市的規矩,你怎麼一言不發的惱羞成怒,朝人臉揮鞭子,小的雖不算貌比潘安,至少相貌堂堂,被你抽花了臉還如何討個如花似玉的老婆……」要不是他眼尖閃得快,這張臉就毀了。

這時有個認識張慶豐的老鄉笑著戳破他的話,說他家都有個黃臉婆了,還娶什麼如花似玉的老婆,兒子都能打醬油了。

眾人一陣哄笑。

「沒人說老婆只能討一個吧!也許就有人看我長相不差,甘願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呢!萬一被她抽得沒臉見人,我不是虧大了。」

張慶豐就剩那張嘴皮子能逞強了。

「哼!泵女乃女乃是你能叫的,還不過來給我家公……姑娘磕頭認錯,讓姑娘饒了你的狗命。」一身紫衣的女子穿著外族的服飾,裙擺及膝,露出穿著長褲的修長雙腿。「跪天跪地跪爹娘,除了我家主子以外,誰也別想讓我磕頭。」他可以沒志氣,但不能沒骨氣,給主子丟臉。

「你主子是誰?叫他來給我家姑娘道歉,養出你這樣的奴才真是丟人現眼,我家姑娘是何等尊貴,是你得罪不起的。」什麼主子養什麼樣的狗,太沒有識人的眼力。

聞言,他噴笑道︰「姑娘,你照過鏡子沒,好大的口氣,在這西北我家主子只要輕哼一聲,連西北王都要乖乖地低頭哄著,你算哪根蔥哪根蒜呀!馬不知臉長。」

噗哧!圍觀的人群有一人發出細微笑聲,眼里得意地看向身側一臉無奈的男子。

表打架,殃及閻王。

「放肆——」

長鞭疾如電,甩向躲避不及的張慶豐,他痛得大叫。

「惡婆娘,丑婆娘,你是听不懂人話是不是?這里雖然是集市,可是是我主子的,我們想定什麼規矩就定什麼規矩,你要是看不順眼就別進來,沒人抬轎子請你。」

天呀!真倒霉,出門遇羅剎女。

「多少錢,我們買。」有錢還怕買不起?

「你……」真可笑,在西北王面前炫富。

一聲高喊響起,「十萬兩。」

「王……」張慶豐剛要喊聲王妃,見到對方一個眼神一使,他立即意會的閉上嘴,捂著被抽傷的手臂朝來者一跪。

「黃金。」那高喊十萬兩的女聲又道。

持鞭的女子倒吸了口氣,「你瘋了嗎?」

「叫你的主子跟我說話,你還沒資格開口。」要比氣勢,她會輸人不成,裝模作樣她最在行了。

「你……」

「伊娜,退下。」

紫衣女子身後走出一名容貌美艷的外邦女子,她身形高姚,膚色呈現麥金色,濃眉深目,鼻梁高翹,雙唇豐潤,眼眸顏色帶了點淺褐,一看就知不是大明朝的姑娘。

「來者是客,原該盛禮接待,可是你這侍女太蠻橫了,居然隨意出手傷人,依我大明朝律法,無故動手致使人成傷杖二十,惡意逞凶杖五十。」大明朝可是有律法的,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安分點。

「一個奴才而已,也要我的侍女抵罪?」女子冷笑的蔑視,褐色瞳眸閃著高高在上的目空一切。「那也要看是誰的奴才。」成清寧眉毛一挑,笑得迷人嬌媚,宛若桃花倏地在枝頭綻放。

「就憑你?」她冷哼。

成清寧也哼,但哼得嬌柔秀媚,惹人憐愛。「是呀!就憑我,你不曉得我一句話就能讓你出不了西北。」

聞言,女子雙眸一眯,「你是誰?」

「我呢,是你踩的這塊土地的主人,你不是想買嗎?十萬兩黃金送來,我拱手賣你。」

她大不了再換個地方蓋集市,十萬兩黃金能做很多事。

「哼!就這個破爛地方也值十萬兩黃金,你欺我是外地人嗎?」女子惱怒的沉下臉。

成清寧伸出鳳仙花汁挑染過指甲的縴縴玉手,晃呀晃的甩手。「要是你跪下來學狗叫汪三聲,十萬兩黃金我給你。」

不過一百萬兩白銀,她拿得出來。

「你……」她居然羞辱她?!

「無禮,你知道我家姑娘是誰嗎?光你這句話就能讓你死十次……」護主心切的伊娜揮出鞭子,要教訓口出狂言的漢女,誰知一道白影晃過,她的鞭子斷成數截。

明葉手中的短刃一收,若無其事地站在主子身後。

「管你家姑娘是誰,我就是財大氣粗、仗勢欺人,有本事拿銀子

出來跟我比,別裝腔作勢的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在我們西北,你還不是號人物。」至少她可不識。

從未受過如此嘲弄的女子氣惱得睜大眼。「你是仗著誰撐腰,膽敢冒犯本公……姑娘?」

「我。」

令人忘也忘不了的冷戾男聲宛如由死人堆里發出,叫人從骨子里發寒發顫,由內冷到外,冷到全身毛發為之凍結。

「哎呀!不是叫你別站出來嗎?讓我逞一次威風,過過潑婦罵街的癮,我長這麼大還沒跟人吵過架呢!你偏是不肯成全,你呀!傍我記著,回去再跟你算帳……」

女子認出了他,一臉驚喜的飛奔而來,「你……你是秦王?!」

一半俊美,一半惡鬼,猙獰的鬼面面具,大明朝威震八方的戰國將軍,一劈斷生死的西北鬼刀。

皇甫桓墨瞳驟地一冷,身形詭譎如幻影一閃,與直撲他而來的外邦女子錯身而過。

「她……認識你?」瞧出一絲不對勁的成清寧趕緊往前站一步,她的男人不容許其它女人覬覦。

「不清楚。」他沒見過。

「那她怎麼一眼就能認出你是誰?」還笑成那個樣子,好像兩人結交已久,表情很是纏「醋壇子。」他輕點她鼻頭。

成清寧輕嗔地鼻音一哼,「我就是吃味怎樣,你是我的,誰敢伸手就砍誰,惦記著也不行。」

「好,全依你,你力氣小我替你砍,記得遞巾子讓我拭刀。」她這拈酸的樣子真可愛,氣鼓鼓的小臉圓乎乎的。

「桓哥哥,你一點也不憐香惜玉?」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他舍得下手?她酸溜溜的反問道。

「憐什麼香惜什麼玉,我怕被醋缸淹死。」他憐惜的人只有她,其它人與他何干。冷著臉的皇甫桓帶著妻子往後一退,目光連一眼也不看擋在兩人面前的盛怒女子。

「你不知道我是誰?」

「他為什麼要知道你是誰?」

奇怪的論調。

「你閉嘴,我問的不是你。」女子滿臉忿色的瞪著兩人相握的手,似要用眼刀將他們分開。

「收起你傲慢的態度,在我的女人面前,由不得你張狂。」在他的面前也敢對他的王妃不敬,死不足惜。

「我是薩瓦琳。」她以為報上自己的名字,他會欣喜若狂的相迎,視她為珍寶地擁入懷。但……事與願違。

「你不該在這里。」皇甫桓聲冷如冰。

「我是薩瓦琳。」他不應該不知道她是誰。

「用不著說第二遍,我听得見。」她該在東涼國,或是進京的路上,反正西北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薩瓦琳眼露愛慕的往前一傾。「那你應該曉得我為何而來。」

「從哪來回哪去。」不留。

「不,我就是要你,普天之下只有我薩瓦琳配得上你,你是大神為我擇定的雄鷹……」

一雌一雄永不分離。

「等一下,什麼叫普天之下只有你配得上他,那你把我放在哪里?」她才是正經八百的王妃,拜過皇室宗廟的。

「你根本是……」小小的家雀,焉能與天空之主並飛。

「留心你的遣詞用句,我不想送一個死掉的代戰公主回東涼。」雖然他非常樂意。

「什麼?!她是代戰公主,和你齊名的那一個?」瞪大眼的成清寧有幾分惱意,起霧的水眸透著怨色。

「你認為她能和我齊名嗎?」他橋氣的妻子不開心了,皇甫桓也只能無奈的哄著,薩瓦琳的名氣是他命人捧出來的,捧出她的驕矜自負、不可一世,這下他算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她嘴噘得能掛三斤豬肉。「她不是女戰神嗎?配上你這個戰神相得益彰,我是多余的。」說著反話的成清寧一肚子酸。

「寧兒……」

存心破壞兩人的薩瓦琳不等他開口哄妻,冷笑地搶話道︰「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就該滾,我薩瓦琳看上的男人不容染指,我們才是注定的一對……」

「明葉。」

「是。」

「啪」地,一記響亮的巴掌聲驟起。

「你……你讓人打我?」難以置信的薩瓦琳捂著紅腫的面頰,一向驕傲的她無法接受居然有男人無視她的美艷外表,如此輕慢于她。

「我,才是西北的王,而你不過是卑微的沙粒,我一腳就能將你踩進泥土里。」她根本微不足道。根本不理會她的皇甫桓摟著妻子便要離開,他還有得解釋才能哄順妻子的心情,她的脾氣可不如表面那般溫順。

狐狸也有爪子。

「秦王。」薩瓦琳不甘心的一喊。

皇甫桓停了下來,喜出望外的代戰公主以為他對她是有情意的,一如她對他的痴迷,誰知他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話——

「在西北,我是西北的王,而她,我的王妃,是西北的風,有我就有她。再有一絲不敬,我不介意親手殺了你。」

捏死一只螻蟻需要理由嗎?想捏就捏唄!

冷酷、狠厲、不留情、凶殘成性、殺敵如砍竹,刀起刀落,如鷹般銳利,似虎一樣猛烈,像豹的敏捷,神獸一般排山倒海的力量……是戰神,也是鬼王,能毀天滅地。

當她還是個孩子時就听過他的傳聞,立志要做另一個戰神,與他並肩,逐鹿天下,做一對令人稱羨的帝後。

可是,為什麼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不是她,不是她威名遠播的薩瓦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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