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娘 第八章 刑克男的第四任妻子(1)

新房里——

「喲!來瞧瞧新娘子,長得可真俊。」

「是呀,咱們的新佷媳真水靈,瞧瞧那皮膚喲,水女敕水女敕的,像掐得出水似的。」

說話的狹眼婦人真描了,還掐出個青紫印子。

吃痛的佟若善抬眸看了一眼表情夸張的女人,心里記下她的長相。

「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十天半個月,咱們那位三爺可是八字重的,看新娘子這副小身板怕是撐不住。」

此話一出,不少婦人、小泵娘捂嘴嗤笑。

刑劍天的兩位嫡兄長雖然有娶妻,但未有所出,大嫂仍在府中,為亡夫守寡,二嫂喪夫時年方十八,被親家大哥接回去,已另行婚配。

刑劍天底下有兩個庶出弟弟,老二刑劍山,二十一歲,有妻周氏,老三刑劍雲,十八歲,尚未成親,有兩名通房。

因為老將軍還在,所以刑府並未分家,東跨院里住著庶出的二叔父刑南山一家,妻子水氏,生有兩子刑鈺、刑真,西跨院則是三叔父刑東山,妻子黃氏,他們只有一女刑冬雪。

將軍府的子嗣甚少,偌大的將軍府不怕不夠住,再加上如今庶多于嫡,除了刑劍天之外全是庶出跟旁支,大家都想當將軍府真正的主人,而戰場上最容易死人,一旦刑劍天亡故,膝下又無子嗣,這些庶生子的機會就來了,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家主,就看個人本事了。

也因此佟若善入門才第一天就遇到刀光劍影、夾槍帶棒,內宅婦人都希望刑克的傳言能繼續下去,再來一個被克死的新媳婦,刑劍天大概不會再娶了,他們這一房也就絕嗣了。

「幾位夫人、小姐請到外間吃酒,新娘子要換裝了。」抹著兩團紅雲的喜娘笑咪咪的送客。

一群長舌的女人被送出去後,穿著喜氣的青蟬將一錠十兩的銀子塞入喜娘手中,喜娘笑得更開心的離開了。

「這些人真缺德,大喜日子還來糟蹋人,真想一腳把她們踢出去。」青桐沒好氣的道,太可恨了,什麼親戚嘛!

「那是青芽的活兒,你可別搶走了。」

「青蟬姊,你別取笑人了,我是真的氣呀!你看看她們把小姐掐成什麼樣,都瘀血了。」怎麼,嫉妒她家小姐皮膚好呀!又捏又掐的欺負人,她青桐第一個不高興。

「要叫夫人了,小姐如今是將軍夫人了。」青蟬從腰帶內袋拿出一個小盒子,挖出一些里頭半透明的藥膏,涂抹在主子白皙勝雪的藕臂上。

「是呀,小姐成了將軍夫人,听了好別扭。」青桐撇撇嘴,真不習慣。

青絲、青芽去府里探路,順便和下人套套交情,青桐、青蟬則留在屋里服侍,初來乍到,除了將軍大人外,她們一個也不認識,該提防的事還是得提防,人心不古。

「什麼別扭,多喊幾次就順口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身上並無太多的酒味。

「將軍。」

「將軍安好。」

「下去吧。」

「是。」青蟬和青桐一福身,側著走出房門,順手將門板闔上。

坐在床沿的佟若善甜甜笑著,宛若一尊玉人兒似的發著微光,醒目又動人,流動著霧般靈氣。

「你沒在外頭敬酒?」他回來得太早了。

「沒人敢敬我酒。」刑劍天沒敢說出口的是,他怕她又如前頭那三個一樣福薄,他沒敢多喝一口酒,要親自守著她才安心。

「霸氣。」但佟若善真的想說的是,土匪。

他笑著坐在她身邊,一手擁著她的細腰。「春宵一刻值千金,誰敢攔著我就是我的仇人。」

「咯咯……你這臉皮厚得,這麼不要臉的話也說得出口。」也只有他有這股佛來殺佛、魔來斬魔的氣焰。

「安置吧,不能白白辜負大好時光。」刑劍天作勢要壓上她,一手解開她銀絲扣環的白玉腰帶。

「等等,先把你這一身洗一洗,別給我帶臭味上床。」佟若善伸出兩手抵著他的胸膛,將他推開。

「不臭呀!」他抬手一聞,覺得還可以,不過他還是起身往沐間,將自己徹底洗了一遍。

彪房內,娘子最大。

一會兒,他渾身清爽的回到寢居,惡狼撲羊似的將嬌美柔弱的小妻子撲倒在床上。

「雲南白藥的配方我放在青蟬那兒,明兒一早你讓人去拿,以後我不制藥了,你給我分成,一年五萬兩……」啊!他急什麼,都扯破了,人都躺平了,他還愁吃不著嗎?

「閉嘴。」正事要緊。

「不能閉嘴,關于銀錢的事一定要說清楚,做夫妻是長久的事,不能因為銀子撕破臉。」佟若善扯著他的頭發。

刑劍天有些火了。「我的就是你的,我的銀子全歸你管。」

「真的?!」多大的福氣呀,呵呵……

「真的。」不讓她管給誰管,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好吧,那你繼續。」

佟若善手一松,毛頭小子似的刑劍天又埋頭耕耘。

他很專心的吃著,可是有一只小手不斷拍打著他的背,他很難不注意到,無奈又壓抑的喘著氣問︰「又怎樣?」

她小臉微紅的指著放在枕邊的小盒子。「我們要不要墊著那個,好像新婚夜都要用到。」

「什麼東西?」刑劍天一臉不耐煩,他真的很忙,不重要的事別來煩他。

「……白綢。」佟若善在前一世已經是個三十五歲的熟女,男女歡愛也不是沒已經歷過,可不曉得現下為何仍感到這般害羞。

他臉色微微一沉,明白白綢的用處,咬住她的耳垂,粗啞的道︰「我們武將不興那一套。」

「還是墊著吧,免得別人閑言閑語。」她可不想過些日子听到她非完璧之身的傳聞,流言會害死人。

刑劍天想了一下,朝她水灘女敕唇重重一吻。「隨你。」

……

簡單的為兩人清洗了一番,刑劍天擁著妻子入睡。

覺得剛睡下沒多久的佟若善是被搖醒的,她全身像被肢解過又拼起來似的酸痛不已,手臂連抬起來都沒力氣,她奮力的張開嘴問道︰「他呢?」

青蟬忍著笑,回道︰「將軍在院子打拳。」

「嘁!他怎麼不知累呀,是吃了增加十年功力的大補丸嗎?」她慘兮兮的像團泥,他卻健壯如牛,真是太不公平了。

「等小姐……不,是夫人你去煉制金丹。」青蟬再也忍不住笑出來了。

「壞丫頭,連你也打趣我,過個一、兩年我給你找個莊稼漢嫁了,讓你土里刨食過過苦日子。」丫鬟不能寵,瞧瞧她都寵出什麼人,連主子也敢取笑。

「種田人好,不怕沒糧食,到時夫人送奴婢一百畝地當嫁妝,奴婢就能把土地租出去當個地主婆。」

「你喲!沒出息……」佟若善想要伸手戳她一下,卻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噢!這腰……動不了。

「沒出息總好過心大的,夫人,你很難受吧,青桐已經去提熱水了,一會兒夫人泡一泡解個乏。」青蟬拿了件素白褻衣,輕柔地為主子穿上,見她疼得皺眉,趕緊揉腰捏手。

「嗯……」泡泡熱水澡也好,佟若善不舒服得小臉都皺了起來。

這時青桐和青芽合力抬了裝有熱水的木桶進來,沐間在寢居後頭,與寢居相連通,以一座八扇的山水屏風隔開,里面有一只半人高的浴桶,容得下兩個人的寬度。

舉步維艱的佟若善被青蟬和青絲扶著走進沐間,月兌力的嬌軟身子一浸入泡有舒緩藥粉的桶子里,微微燙膚的熱水讓佟若善舒暢得吁出一口氣,瞬間有種再次活過來的感覺。

「青芽,你手勁大,幫我捏捏腰頸。」那渾人沒個分寸,簡直想讓她死呀,他就不知道適可而止嗎?

「是的,夫人。」青芽放下手中的水瓢子,時輕時重的揉按她的穴位,幫她推開結起的硬塊。

懂穴位的人就是不一樣,一手揉按的功夫教人舒服得昏昏欲睡,靠在桶沿打盹的佟若善根本不曉得身後的人換了,她哼哼嗯嗯的像被主人撓肚的貓兒,佣懶至極著蜷起腳指頭。

「……嗯!嗯!青芽,你的力道拿捏得真好,腰下左側再按一下……對,就是那個點,又酸又麻……你家將軍下手真沒輕重,八百年沒吃過肉也不用那麼心急……」

她應該制定家庭規章,每逢三、六、九才行房一次,余下日子榮養身子,不然日日這般操勞,他那刑克男之名就要四度落實了,而且她現在就可以判斷她的死因,絕對是累死的,而且驗無致命外傷,讓大伙兒又有談資。

「……一定要讓他照表操課……每次不得多于一個時辰……那個沒節制的混蛋,他怎麼不把我當敵人殺了……」省得他費盡心思折騰她。

「什麼叫照表操課?」

「嗯!就是……」佟若善仔細的解釋一番,這才問道︰「青芽,你的聲音怎麼變低沉了?」說完,她好笑的微勾起唇,這樣的對白好像小紅帽和狼外婆。

「風寒。」

佟若善身疲心也乏,警覺性完全喪失,不疑有他。「喔!咱們的箱籠里還有兩萬多顆感冒片,一次兩顆日服三次,兩日份,別忘了。」

一回京就忙著處理終身大事,以及和老妖婆纏斗,她幾乎忘了她們在建康做的成藥,此時才想起來。

「感冒片?」她又制新藥了?

「嗯!專治風寒的……」咦!她不是曉得嗎,怎麼會這麼問?佟若善還來不及細想,只覺得眼皮一直往下沉,思緒趕不上睡神。

「有多少全賣給我。」邊疆士兵正因春寒而苦惱不已,有速成藥片就能省下熬煮功夫,還能省下柴火。

「……好。」她鼻音重的應了一聲,眼楮跟著閉上了,垂下的前額撞到桶沿,猛地一痛打了個激靈,「青芽,你在干什麼,我不搞蕾絲……」她猛地回頭一看,不禁倒抽一口氣。「啊!怎麼是你?!」

嚇!她到底說了多少不該說的話?她懊惱得想大吼。

「看到我很意外?」刑劍天輕挑著眉,似是在說,不是我是誰,你還想見到誰呀!

「你不是在打拳?」佟若善話鋒一轉。

「打完了。」刑劍天把衣服一月兌,踏入浴桶,半滿的水溢高,他將她抱坐在腿上,讓她背向他。

他這番親昵的舉動,讓她白慘慘的臉色更白了。「你……你可不要再來了,我吃不消。」

他取笑的一哼,一口咬上她雪白玉頸,吮出一朵花來。「我是莽夫不是禽獸,把你累暈了我得不償失。」

她昨夜真的暈過去好幾回,又被他鬧醒了,最後兩回她是半睡半醒,讓他小有愧意,不敢太下狠手。

佟若善這才松了口氣。「快點,別耽擱了,我們還要去敬茶,去遲了怕長輩不快……」

想到要敬茶,她急著起身,刑劍天卻輕輕按住她滑膩的雙肩,將她安妥的摟入懷里。「不急,昨天大家都喝高了,有些人起不了身,我讓人去各房各院通知了,敬茶往後延兩個時辰,你還能睡個回籠覺。」

「這樣也成?」

她已經做好了表面上要當個謙良恭順好媳婦的準備,讓諸位眼高的長輩挑不出毛病,他們譏著、諷著、嘲著,她便忍著、受著、笑著,出手不打笑臉人,她一直笑盈盈的,人家也無從戳她心窩。

「在這個府中我就是規矩,規矩由我定,我說了算。」如今的將軍府是他一力獨撐,沒有他,十年必敗。

佟若善忽然覺得自己膨脹了十倍,因為她的丈夫是高山一般的大神。「你好威武,我太崇拜你了。」

刑劍天明顯被她的話取悅了,嘴角揚得更高了。「我是你的男人,記住了。」

「嗯!嗯!」她點頭如小雞啄米,好不溫順。

「府里的主子不多,你需要當回事的是祖父和大嫂,包括你在內,咱們嫡系就四人,劍山、劍雲是庶弟,打個招呼就成,不必太關注,二叔父、三叔父兩房人你看過就好,不論他們說什麼就當耳邊風,別往心里放。」

他向她解說著將軍府的內在關系,好讓她盡快融入。

佟若善听著,不禁想著,將軍府的人口真的很少,反觀武寧侯府里,光她爹就有五個姨娘、三名通房,庶子、庶女若干,分出去的親族更多,將近四、五百人。

「我對大嫂要恭敬嗎,還是平輩論處就可以?」

「敬是一定的,但不一定要恭,怎麼說她也是長嫂,為大哥守著不願再嫁,光沖著這一點我們就不能虧待。」將軍府定不會少她一口飯。

「好,我懂了,長嫂如長姊,她賢我就敬。」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和人相處靠的是誠心相待。

「好,你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前提是不許把屋子給拆了。」刑劍天喜歡寵妻,看她狐狸似的狡笑便歡喜。

泡了一會兒熱水澡,磨磨蹭蹭的小打小鬧,待兩人玩鬧夠了,都泡皺了一層皮,互相取笑的起身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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