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的童養媳 第9章(2)

看了看她的表情,齊任時又想笑了。「你不會不知道什麼叫喜歡吧?就是吃飯時念著他吃飽了沒,走路時想著他此時在哪里,正在做什麼,拿起針線時會先想為他做件衣服、縫雙鞋子,入了夜,盼著他早點入屋。」

她大驚。「咦,這就是喜歡?可是我有未婚夫了……」

「什麼,你有未婚夫?!」齊任時比她更驚訝,一臉激動。

她面色微黯的點頭。「我是他們家的童養媳,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到京城里干活,听說後來入了宮當太監,花姊有在幫我找他。」

「宮里?」太監……怎麼這情形听起來和某人的際遇很相似。「你說說你的未婚夫叫什麼名字,回宮後我幫你查查。」

葉照容登時喜不自禁,「真的嗎?他叫陸四郎。」

「喔!陸四郎,很尋常的名字……」等等,陸四郎?

陸瑞京的本名不就是陸四郎……

齊任時的神色糾結好一會兒,半晌後又想著應該是他想差了,他們兩人都相處了好一段時日,怎麼可能認不出彼此,肯定是湊巧,是他想多了,宮中叫四郎的太監可多了。

因為他的腦子不懂得轉彎,陸瑞京和葉照容再一次錯過相認的機會,最後差一點釀成天人永隔的遺憾。

「啊!有魚,快拉,好大的一尾,晚上有魚湯喝了。」葉照容忽然大叫,指著咬餌的溪魚,十分興奮。

「讓開,我來拉,不要礙手礙腳……」不想再被說不行,齊任時使出吃女乃的力氣和魚兒搏斗。

嘩啦啦!銀浪一翻,一條閃著鱗光的大魚破水而出,在水面上掙扎了好一會,最後仍精疲力盡的被拉上岸。

「天哪!終于釣到了,比我的手臂還長,好肥碩。」一條大魚哪!被做一頓豐盛的大餐了,魚頭、魚骨炖湯,魚身就切成片清蒸、紅燒或油炸。

齊任時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就說我是無敵釣手嘛!釣魚根本是信手拈來的小事,沒什麼大不了……」

「信手拈來的二皇子,你正經事不干跑來勾引本督主的女人,你可真有出息呀!」

陰惻惻的低聲一起,齊任時全身抖了一下,微帶僵硬笑容,回過身面對來人。

「呃,呵呵……釣魚怡情,陶冶身心嘛……」喝!好嚇人的氣勢,那冷意凍得人身體的血都快凝結了。

他干笑,笑得很勉強。

「記得別亂摘別人院子里的花,小心被剁手取筋,我刑求人的手法你應該相當清楚。」玩得倒開心呀。

齊任時倒抽了口氣,頭皮發麻。

「還有,這魚我拿走了,魚湯我喝,你收拾收拾準備回宮,辛苦你了,二皇子。」一說完,他摟住抱著魚傻笑的葉照容走人,沒給高高在上的齊任時好臉色。

有點吃味的陸瑞京看得出他們兩人之間並無男女私情,純粹是一般的嬉鬧,可是他心中那道坎過不去,只能又惱又無奈的在心里嘆息,總覺得自己帶了兩個孩子出游。

「你說你是我要找的人?!」

錯了吧!怎會是她?

看著自稱葉照容的花魁丹湘,陸瑞京心里五味雜陳,十分排斥這個可能性,他記憶中的小丫頭怎麼長成這模樣,變化之大教他無法接受。

他派人去接留在家鄉的小媳婦時,卻听到她離家出走,下落不明的消息,暗衛一路追查,終于查到人被花絳救走了,最後進入了牡丹樓,線索在此斷了。

換言之,他的小媳婦的確是在牡丹樓,但是不是丹湘值得商榷,她給他的感覺太不搭了。

陸瑞京不相信眼前這濃妝艷抹的女子是他所要找尋的人,偏偏她把陸家的族人有多少說得一清二楚,名字和年紀相符無誤,她還知道他和小媳婦之間很私密的小事,讓人無從懷疑起。

「四郎哥哥,你認不出照容妹妹了嗎?我長大了,變了很多,我……我很想你,特意從家里跑出來找你,可我找不到你,京城好大,人好多……」丹湘泫然欲泣,眼眶噙著淚,好似那風中弱柳,楚楚可憐。

陸瑞京不著痕跡的一閃身,避開她撲過來的嬌軀。「你為什麼不等我去接你,我們說好了等我賺到銀子便會回家團聚。」

「我想你……」她說著說著哭了,頻頻以絲帕拭淚。

「我要听實話。」以小媳婦兒耿直和信守承諾的性情,不可能平白無故跑出村,必是有重大事情發生。

她哽咽噎住,眼神飄忽的轉動。「真的沒什麼事,是我想念四郎哥哥……」

實話,他真的敢听嗎?

而她又怎麼可能說出口。

由花絳口中得知要她假扮之人的出身和特征後,丹湘便知道他們真正要找的人正是本名葉照容的花想容。兩人幾乎同個時期入牡丹樓,經由多月來的相處,她對葉照容的一些日常瑣事和她與陸四郎的關系知之甚詳,因此認錯的機會不大。

但是她故意不說,不讓人知曉葉照容便是陸瑞京的小媳婦,有了「貴人」的允諾和手到擒來的富貴,她再傻也不會白白錯過這個機會。再者,沒人比她更了解老把四郎哥哥掛在嘴邊的葉照容,要假扮她太容易了。

比較麻煩的是正主兒就在陸府,她必須將這件事徹底隱瞞下來,還要讓葉照容不會說溜嘴,壞了她美夢即將成真的貴婦人生。

「照容,你只要回答我的問話,別再顧左右而言他。」陸瑞京面色冷肅,一股冷銳氣息隱隱散出。

明明面對的是相伴多年的童年伴侶,可是陸瑞京腦海中想起的卻是自個兒府里的小妾花想容,若說她才是他的童養媳,他是信得十成十,絕無二話,那股傻氣和堅韌如出一轍。

反觀這個丹湘……

無來由的,他心頭煩躁不已,越看丹湘那張媚波橫生的艷容越厭煩,若非看在兩人曾經有段令人難以忘懷的美好過去的分上,他真想臉一板,掉頭走人。

見他目光陰沉,丹湘想到他不是別人,而是陰狠如狼的東廠督主,內心一凜,趕緊收起對待青樓貴客的媚態,裝出葉照容式的憨直。「四郎哥哥,你好凶,你嚇到我了。」

「說。」他不喜歡有人跟他繞圈圈。

丹湘臉色微白,忍著不後退。「我……我是逃出來的,大伯母、二伯母人好壞,她們逼我嫁給鎮上的老員外為妾。」

「你的生辰?」

「三月初七辰時三刻出生,四郎哥哥是六月十三卯時二刻出生。」她背上微冒冷汗。

必于葉照容和陸瑞京的生辰八字以及年幼時在陸家的種種,為了騙過機敏的陸瑞京,太子齊時鎮特別派人到山下村收買了朱氏和田氏,從她們口中得知了不少情報。

丹湘背了幾日才完完全全牢記在心,然後把那份數據燒掉,她一再催眠自己她不是燕紅湘,而是被迫為妾才匆忙逃出小村莊的葉照容,她要到京城找她的四郎哥哥。

只是人再怎麼變,內在的本質變不了,丹湘再怎麼努力想模仿葉照容的言行舉止,可是總差上那麼一點點,給人別扭又不自在的感覺,像是狼披上了羊皮混在羊群中,一眼就能看出不協調。

「既然你來到了京城就跟我回府吧,我不會讓你流落到青樓賣笑,該給你的正室體面,我會做到,不過你也曉得我府中已有一名小妾吧,我十分中意她。」他的意思是他不會將花想容趕出府,她是他的女人。

丹湘裝出一絲絲委屈的神情,又故作不得不忍受的大度。「我不介意,我只想和四郎哥哥重續往日的緣分,只要能和四郎哥哥在一起,要我做什麼都行。」

「不要喊本督主四郎哥哥,我改名了,以後跟著旁人一樣喚我督主。」由她嘴里喚出的「四郎哥哥」真教人不痛快,活似無數條毒蛇往他腳下爬過,惡心人。

「是的,督主。」她一臉溫順的低首,其實在心里笑開了,看來她成功闖過第一關了。

「還有,我是個太監,不能和你做正常的夫妻,若是你想另嫁只需知會我一聲,我可以為你做主,陪嫁是一座宅子和田莊、鋪子若干,還有五萬兩添妝。」以還舊情。

丹湘一听真有點心動了,水眸微閃了一下亮光。若有五萬兩添妝和田莊、鋪子的陪嫁,她日後的日子還愁什麼,有東廠督主出面說媒,肯定嫁得很不錯。

可是心眼多的她繼而一想,陸瑞京能一口氣提出這麼令人稱羨的嫁妝,想必他的身家更為驚人,她何必為了一時小利而放棄後頭的金礦山,那是因小失大。

何況她身後還有個「貴人」呢!若她背信不做了,以她目前的身分能逃到哪去,相信花姊和那人定會連手治死她。

盎貴迷人眼,想到即將擁有的一切,惡膽橫生的丹湘一咬牙,決定豁出去了。

陸瑞京是太監又如何,至少他深受皇上寵信,權傾天下,只要皇上還在位的一天,他就不可能倒台,無後的他只能將內宅交給她打理,到時候……呵呵!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了。

「我不嫁給別人,只跟著四郎哥……呃!督主,不管督主是好是壞我都跟定你了。」丹湘含羞帶怯,矯揉造作的說。

「好吧,如果那是你的希望,我的宅子不缺你一個。」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他不想告訴她他並未淨身的事實。

不跟花想容說是因為她太老實了,很容易被套出話來,若兩人真有實質上的肌膚之親,只怕沒多久大家都曉得他是假太監,到時他的麻煩就大了。

至于丹湘,光看她游移的眼神和神態,就令他對她的信任度大大降低,總覺得她沾染上太多青樓氣息,不若往昔單純。

在東廠歷練多年,他的眼力相當毒辣,如鷹目般似能將人穿透,他識人鮮少出錯,很清楚昔日的青梅竹馬變了。

不過丹湘是他的親人和責任,他本該負責照顧她的一生。

「我願意跟著督主,絕無二念,只是我喜歡丹湘這個名字,督主以後可不可以直喚我丹湘?」她一定要避開所有會讓她功敗垂成的因子,一點疏忽都不能有,以確保萬一。

真正的葉照容也住在陸府,若陸瑞京喊了她「照容」被葉照容听見,葉照容肯定會提出疑問,到時她的榮華富貴就不保了,十成十會灰溜溜的被人趕出府。

「嗯。」他應了她。

丹湘收拾了行李便和陸瑞京回到他的宅子,她一個丫頭也沒帶,並且表示要切斷和牡丹樓的關系,洗淨鉛華嫁做人婦,恪守婦道,操勞家務打造出他倆的家。

丹湘名義上雖是正室,不過進了陸府,什麼擺酒、宴客的全都沒有,甚至和葉照容一樣只能被喊湘夫人,唯一勝過葉照容的地方只有她進陸府時走的是大門。

棒日,真假葉照容見面了。

「咦!丹湘姊姊怎麼也來了,你來看我嗎?」看到好姊妹,葉照容態度如往常熱絡。

瞧著她熱情的笑臉以及益發紅潤的好氣色,丹湘對她的好感突然變成一股妒恨,丹湘覺得這一切都該是她的,卻被傻乎乎的葉照容一人獨佔,她憑什麼!

環境一變,心態也會跟著轉變,當丹湘瞧見比她以前的家更大、更富麗堂皇的陸府時,她覺得自己從前都被虧待了,現在才是她好日子的開始,誰也不許來搶。

「妹妹還是一樣的單純,讓姊姊瞧了好生不忍。其實啊,我是瑞京哥哥帶進府的,我是他自小訂下的妻子。」丹湘捂著嘴低笑,假意害羞,眉眼間難掩遮不住的喜色。

「這麼巧?」她一怔,並未多想。

沒看到葉照容神情大變、痛哭失聲,反而露出一副「我能理解」的表情,丹湘氣得想將手中的帕子撕碎。「以後咱們姊妹倆要共事一夫了,妹妹可要體諒姊姊初來乍到,凡事要讓著我。」

「好。」葉照容回答得真心實意,有丹湘姊姊作伴,她很開心,只是……「什麼是共事一夫,我听不懂。」

聞言,丹湘怔了一下。「你說什麼,你不懂什麼是共事一夫,你……你是個傻的嗎?」

虧她故意把話說得曖昧想讓對方上當,誰知是她把人高估了,遇到了個沒腦子的,平白枉費了她的算計。

「不懂才要問,丹湘姊姊知道我腦子不好,學什麼都不快,京城的人看起來都好聰明,什麼都懂,所以我常常問人。」尤其是巧霞姊姊,她很好,很有耐心的解答。

其實巧霞快被葉照容逼瘋了,她從沒見過比葉照容更傻氣的人,有好幾次真想叫她閉嘴,不要再問了,可是一瞧見那雙亮晶晶又對她崇拜萬分的明眸,心里那股氣就沒了,忍不住對葉照容心生憐意,又耐下性子解說詳盡,無有疏漏。

憋著氣,丹湘笑得很僵硬。「從我入府開始,這府里就由我做主,瑞京哥哥要睡在我屋里,你不能爭。」

一個太監能干什麼,睡在一張床上頂多也只能模模揉揉,往後的漫漫長夜她要如何熬過呀!

丹湘一想到將來的空閨寂寞以及滿月復渴望無從紆解就覺得萬分痛苦,但是不管陸瑞京能不能滿足她,總之先搶到手再說。

她以正室的身分向小妾下馬威,讓葉照容要「懂事」的禮讓。

「喔,我听懂了。」原來是這樣的。

葉照容對共事一夫的說法沒什麼反應,傻乎乎地點頭,不知來龍去脈的她以為丹湘和陸瑞京就像她和陸四郎一樣,也不覺得巧合,什麼都沒有多想。

只是心里有點酸酸澀澀的,好像吞了顆酸果子似的,至于要听丹湘的話,她知道自己本來就是小妾,凡事以丹湘為主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她不難過,只想著兩姊妹好好相處,她不會去爭屬于別人的幸福。

「妹妹這院子好氣派喔!園子里的花開得真美,姊姊那里的菊花開得太過濃香,不如我們換個院子……」

「不行。」不太在意這種小事的葉照容正要點頭說好,待在一旁偷看兩人互動的巧霞突然出聲阻止。

「喲!你不就是那管事娘子巧霞嗎?听你家主子說過你聰明伶俐,精明能干,打理家務更是一把好手。過去謝謝你了,不過從今兒起你要認清本分,可別把我這當家主母的活給搶了。」丹湘明白表示她才是當家主母,巧霞只是听人使喚的下人,哪能逾矩。

巧霞面色冷淡的走到葉照容身邊,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了她一眼。「督主沒吩咐將管事權交給湘夫人前,陸府的內宅仍由奴婢打理,各院的調動也由奴婢說了算。」

「你!大膽,你是想欺負到我這主母頭上嗎?」可惡,竟敢拂了她的面子,等她拿下陸府大權,巧霞就別想有好圓子過。

「湘夫人如果覺得奴婢欺負人,大可向督主說,奴婢願意接受一切懲罰。」她輕蔑的瞟了丹湘一眼,懶得與她多說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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