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妃好毒 第11章(2)

「啊——不好了、不好了,王……呃!王爺,你也在呀!那就是還好,奴婢大驚小敝了。」小青吁了口氣拍拍胸口。

「什麼不好,什麼還好,說清楚。」冒冒失失的。陸定淵銳眸一掃,小青馬上站好。

「啟稟王爺,是王妃來了,她帶了好多人來,氣勢洶洶地好嚇人,奴婢怕她們傷到小……側妃娘娘,所以三步並兩步,趕緊來通報。」害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快累死了。

陸定淵與周盈瑞相視一眼,兩人眼中閃過一抹了然,為肅王所用的周盈雲來剌探虛實了,順便給人不痛快。

「燕王失蹤?!」

在陸定淵的推舉下,金盔鐵甲的陸定禧在萬人送行中,帶了三十萬兵遠赴邊關,糧草先行,重車壓後,浩浩蕩蕩的大軍開拔,在二十日後抵達南邊第一大城——清平城。

但是清平城一點也不清平,漢胡混居,不時發生小辨模沖突,兩方互有傷亡,常有人鬧事,地界並不平靜。

不過等陸定禧帶數萬兵士入城,其他人在城外扎營,城內一下子安靜了不少,再也沒有人敢聚眾打架,鬧出令人頭痛的風波。

而後陸定禧率兵迎敵,打了不少場勝仗,擄敵上萬,關在離南蠻地界最近的臨沙鎮,一日一食供著,餓不死也吃不飽。

日日有快馬將捷報傳回京城,說燕王神武如天神降世,將南蠻人打得潰不成軍,灰頭土臉的敗走。

龍心大悅的皇上大肆封賞,又是賞銀,又是封官的獎勵前方軍士,讓為國殺敵的他們更加勇猛的保疆衛民。

只是如天神降世……這一句話在上位者耳朵听來有點不是滋味,不知是由哪傳出來的,說兒子是天神降世,那老子算什麼,即便是金龍真身,也是神仙的坐騎,父不如兒。

就在大家歡欣鼓舞,以為陸定禧即將班師回朝之際,忽聞他為追捕南蠻頭領忽雅而以身涉險,率領五千兵眾進入葫蘆谷。

葫蘆谷地形如名,是個月復地遼闊,入谷處狹小的地方,人一入內就像進入束緊的口袋,把守著谷。處便不易進出,陸定禧等人一入了葫蘆谷便沒了消息,連馬匹奔騰的塵囂也瞧不見。

有一名渾身是血的前哨兵奔出求援,他一說完話人就斷氣了,說燕王誤中忽雅陷阱,被圍困葫蘆谷七天七夜,最後被數千南蠻人逼至懸崖邊,身中數箭,連人帶馬跌落崖底。

但是派軍去尋,在崖底只見肢離破碎的馬尸,燕王下落不明,只留下他從不離身的佩劍——折月劍。

皇上听了消息不禁大怒,「為什麼會失蹤?沒帶人去查嗎?!」好好的一個人怎會平白無故的沒了蹤影,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怎麼查,兵荒馬亂的,到處都有南蠻士兵到處流竄,恐怕六皇弟是凶多吉少了。」陸定宗裝出傷心不已的神情,似為弟弟的死感到悲憤,但心里卻暗暗竊喜,死得好。

傳言雖是失蹤,可是在布滿瘴氣的南蠻地界,連南蠻本地人都不見得能全身而退,何況是身負重傷的陸定禧,他的生還機會極為渺茫。

「查,朕要知道禧兒到底是死是活,不能讓禧兒白白流落在南蠻,還有,是誰通報他南蠻頭領忽雅在葫蘆谷,接應的人呢?!五千名兵馬入谷居然連一名援兵也未至。」明擺著是陷阱。

前方戰事是勝是敗對朝廷政局影響甚大,此事不宜走漏,唯恐百姓驚慌,皇上只在御書房接見宰相、五部尚書等重臣,及數名與此次戰局有關的皇子,共同商議。

陸定禧的生死對戰局影響甚大,少了善于行軍打仗的大將軍,戰況怕是會生變,清平城能不能保住也是一大問題,而過了清平城便毫無天險,南蠻的軍隊還能不一舉揮軍而來嗎?

痛失皇兒又憂心敵軍動向的皇上十分震怒,將桌上的松花石硯丟向群臣面前,不偏不倚的落在陸定淵腳旁,只差幾寸便會砸到他身上,沾著墨的石硯斷成三截,墨汁飛濺。

筆作為難的陸定宗看了面色微凝的陸定淵。「父皇,不是兒臣不查,而是沒法查呀!若朝中無人與敵國互通消息,南蠻人怎麼曉得我方的布兵情況、何時出兵、走哪一條路徑、用什麼樣的陣法、領軍的人又是誰?」

「你是指有人通敵叛國?!」一听事態嚴重的皇上有些坐不住,神色凝重的起身,來回踱步。

「兒臣不敢肯定,但是不無可能,明明就快大獲全勝了呀!為何出現了情勢逆轉?反倒是我方的常勝將軍被打得落花流水,父皇也曉得六皇弟沒啥本事,就是會打仗而已,是我朝一員戰無不勝的猛將,行軍布陣他最在行了,哪那麼容易為敵所欺,一大隊人馬走進敵人布置好的圈套。」一定是有人假傳軍情,誘人中計。陸定宗話中深意便是此意。

這也是陸定淵心里所想的,重生前六弟的死因並不單純,他想親自赴戰場查明真相,好為枉死的兄弟報仇,揪出陷害六弟的賣國賊。

可是在他整裝待發之際,一道聖旨下來了,奪去他的職務和封號,勒令閉門思過,除了王府……不,那時已是尋常府邸,他一步也不許踏出門口,更不準任何人過府探視。

而後是定遠將軍易遠山接下兵權,他倒像撿了便宜似的,一路勢如破竹的直搗黃龍,把六弟生前的功績全都抹滅,變成他一人的功勞,沒人記得是六弟先把敵軍打得潰不成軍、無力反擊,才令定遠將軍一舉平定南蠻,後封賜威遠侯。

人家力戰而亡把熊給殺了,後至之人砍下熊腦自稱是自己捕獵,這算什麼呢!六弟輸在他已經不能為自己開口。

這一世,難道又要重演一樣的事?

「你說,給朕說清楚,何人如此大膽,敢對朕的江山起了覬覦之心。」他肯給,才是那人的,反之,便是犯上。

「父皇,這你得問問四皇弟了。」他開了個頭,先射出第一箭,把最有可能擋路的阻礙拉下馬。

陸定宗已知曉陸定淵與太子交好,對太子的上位抱持支持態度,若想讓太子沒法順利的登基,第一個要除掉的是寧王。

不能為己所用便是敵人,除之而後快。

「寧王?」皇上擰眉。

終于來了,原來三皇兄這般想他死。

陸定淵恭恭敬敬地道︰「父皇,肅王所言兒臣不懂,兒臣並未參與戰情,僅負責糧草的運送。」

皇上一點頭。「肅王,朕也不懂。」

一問到關鍵處,略感興奮的陸定宗小心的掩去眼中的得意。

「啟稟父皇,就是糧草出了問題呀!將士們吃不飽才想趕緊打完仗回京,六皇弟他急呀!一急就躁進了,心浮氣躁的身先士卒,才會一去不復返。」少了燕王,再少了寧王,這天下已經有一半掌握在他手中。

「糧草?」

「是呀!案皇,兒臣接到了消息,說是四皇弟準備的糧草全是發霉的陳米,那是有毒的,根本吃不得,不少兵士吃了上吐下瀉,連拉了數日仍未愈,奄奄一息地躺著,連弓都拉不開怎麼殺敵?」快下旨降罪吧!案皇,削職下獄。

陸定宗的笑藏在眼底,不容易察覺。他費了三年的時間打通和南蠻的關節,又送鹽、又送茶葉、種子的才把南蠻各部落的首領攏在一塊,煽動他們和朝廷為敵,允諾糧食的供給和送其一片草原地讓他們自給自足的放牧、耕種。

他就快要成功了,一切照他的計劃進行著,只要他再鼓動父皇一番,削去老四的寧王封號,他便能毫無顧忌地收拾太子,以他在朝中的人望和母妃的枕頭風,何愁一朝天子之位不落到他手上。

「老四,你有什麼話要說,朕給你一個機會。」他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不想知道另一名皇兒包藏禍心。

陸定淵神色沉著,不急著為自己辯解,似覺得公道自在人心,反倒是一旁的太子掩著唇,咳嗽著挺身而出。

「三皇弟的假消息是誰給你的,此人居心叵測,快快拿下,定是敵國奸細,不容輕忽。」

「假消息?!」

「消息是假?」

皇上訝然,陸定宗大驚。

「父皇,兒臣亦關切邊關戰事,故與邊關大將聯系,六皇弟失蹤前兒臣還收到余副將的飛鴿傳書,告知二百八十輛裝滿白米、軍袍、藥材、兵器的大車已抵達數日,眾將士衣食無缺,馬壯兵足。」

「什麼?!」怎麼可能?!

看到陸定宗難以置信的錯愕表情,陸定杰又再度進言,「原本朝廷的財源吃緊,最多只能出一百二十輛,是寧王來和兒臣商議,各自又拿出三十萬兩白銀購米置衣,方解燃眉之急,哪來發霉的陳米?這消息簡直荒誕、一派胡言……

「而且四皇弟拿的可是他媳婦兒的嫁妝,周側妃的陪嫁大都是香料,她又善于調香,為了幫四皇弟籌措軍餉,她甘于操行賤業,制香、調香來售予夫人、小姐們,積少成多補足了欠缺的銀兩,否則真要如三皇弟而言,我朝軍士要餓著肚子打仗了。」

「嗯!難得、難得,不愧是我皇家好兒媳,周側妃是那日在圍場狩獵時用迷香幫端敬公主贏得頭籌的小丫頭吧!」他印象深刻,連著大半月,公主老在他耳邊念著這事。那時忘了封賞,應該補上。

「是兒臣愛妃。」陸定淵拱手一揖,不提側字,以愛妃帶過。

「好,有賞,等此次戰事過後再行賞賜。」賞罰分明的皇上金口玉言,不因燕王的去向不明而有所怠忽。

「謝父皇。」這一關挺過了,接下來換他出招了。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的陸定宗一臉懊惱的上前。「父皇,是兒臣一時不察,幾乎令四皇弟蒙冤了,兒臣有罪,誤信議言,請父皇允許兒臣戴罪立功,親赴邊關找尋六皇弟下落,並把南蠻人悉數打回沼澤之地。」

他主動請纓只有一種用意,打仗是假,手握兵權是真。

「你有此心,朕甚為欣慰,即日起朕命你……」邊關大城不能丟,沒了燕王,也要有人頂住。

皇上的話尚未說完,陸定淵便聲若洪鐘地出言打斷——

「讓兒臣去吧!案皇,兒臣先前與六皇弟為了一點小事鬧得不愉快,而後雖然合好了,但內心始終有愧,想為他做些事好彌補一時的荒唐。」

肅王去,六弟就真的活不成。

「你想去?」這孩子……唉!真是重情重義,為了讓燕王好好打一場勝仗,連那點家底都掏光了。

「是的,兒臣迫不及待。」速戰速決。

看他一臉急切,皇上笑了。「果然手足情深,朕心快慰呀!若是皇家子弟都能如你一般友愛兄弟,朕的江山穩矣!」

陸定淵不敢居功,只道理應如此。

「父皇,四皇弟負責後援的護送,此次軍情他較他人了解,又與六皇弟感情甚篤,知其心性,由他帶援軍前往定然功半事倍,很快傳來捷報。」與陸定淵站在同一陣線的陸定杰全力支持他。

皇上思忖了一下。「太子所言極是,朕不忍寧王救弟心切,就讓寧王帶兵十萬,將南蠻蠱人趕回毒蟲叢生的沼澤,生生世世與蛇蟻蟲蠍為伍。」

「是。」

陸定淵接旨,整頓十萬大軍出發,城牆上,依依不舍來送行的是淚眼汪汪的周盈瑞,她站在寧王妃身後兩步,眺望銀光閃閃的盔甲中,那道馬背上英挺身姿。

他看不到她,但他知道她在,高舉起右手做了一個只有兩人才曉得的手勢,告訴她,他會保重自己,平安歸來。

這場仗,才開始打而已。

勝,他們活著。

反之,也不用再提了,重蹈重生前的覆轍,倫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所以他們沒有後路可言,只能勇往直前。

同樣是送行的家眷,寧王妃周盈雲則是面無表情,好像她不是來送丈夫出征,而是送葬。

可是若仔細一瞧她眼底的漠然,便可發現竟是滿滿的恨意和憤色,她氣惱陸定淵打亂了陸定宗的計劃,讓她就要到手的尊貴地位又飛走了,別說是皇後之位了,連貴妃都成了可笑的妄想。

即使綿延數里的軍隊走遠,周盈瑞還不肯離開,站在城牆上遠望漸漸消失的黑點,她的心在抽疼,瑩亮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捉得死緊的香帕已皺得不成形。

而周盈雲看也不看「裝模作樣」的周盈瑞一眼,大軍才一開拔尚未完全出城,她已不耐煩地揚揚手,在丫鬟的扶持下步下城牆,陸定淵的死活她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冷漠得很。

「王妃,王爺的信。」一旁的月吟鬼鬼祟祟的從袖內取出一封蠟封的急信,她口中的王爺指的是肅王。

她悄悄地收下,低問︰「送信的人說了什麼?」

「他說,王爺交代盡快按計行事,不要拖過三日,以防對方起疑心。」那人還偷模了她的手一下,真是討厭。

「嗯!本王妃知道了,你讓人去回一句,本王妃在觀音廟等他。」麻煩不在了,他們大可自在的偷腥。

「是。」月吟似是想到什麼,臉一紅的退開,悄然的隱入看熱鬧的百姓當中。

起風了。

旌旗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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