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金安,千歲千歲千千歲。」真能活到千歲不成了老妖精?
被秦王南懷秦帶進宮的于芊芊真像鄉巴佬入城,見了什麼都覺得新奇,兩顆眼珠子不安分的東張西望,就怕少看了一眼會吃虧,拼命盯著金碧輝煌的宮殿,像是一次要看個夠本。
玉嵌琉璃瓦水晶燈、瓖嵌于石柱上的夜明珠、薄如紙的細胚白瓷繪水草鳥獸高頸花瓶、三足獸頂縷花香爐、軟紅玉綾錦垂帷一丈長,鋪地白玉磚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光可監人。
不錯,她看直了眼,拜小小的嗜好所賜,她在心里計算所見對象的價值,一一盤算拿出去賣能值多少銀子,這麼奢侈華麗的擺設該讓別人也見識見識,別便宜皇帝一人。
一踏進皇後所居的鳳藻宮,假意恭敬的她隨意瞄了一眼,就這一眼,她就發現皇後手邊的紫檀邊嵌象牙五百羅漢插屏內有暗匣,不甚復雜的梨花紋是機關,藏有內鎖。
只要給她半盞茶的功夫,便能取出匣中之物。
「你就是北國來的陪嫁通房?」略帶慵懶的聲音軟膩得很,有點嬌媚得過分,貴氣中透著威儀。
「是的,我是北國人。」
她不自稱奴婢,坐在上位的皇後一听,微露一絲不悅神情。
「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看你有何過人姿色,能讓向來冰碴子似的晉王如此寵愛。」女人嘛,不過仗著一張好看的臉討男人歡心,耍點狐媚手段就能把人的魂勾著走,成為裙下臣。
四十出頭的皇後不見老態,發絲烏亮,面皮白女敕無痕,一雙鳳眼嫵媚若桃,唇片染出朱丹艷色。
「是。」于芊芊頭一抬,絕美容顏清透若玉。
皇後端著碧玉茶盞的手一頓,多看了幾眼。
「嗯!是長得不錯,難怪能勾住晉王的心,我們南國的後宮還找不出幾個比你漂亮的嬪妃,你是有福的,遇到了好男人。」
「多謝皇後娘娘贊許,靈兒愧不敢當。」戲要做足,于芊芊按宮中禮儀下跪謝恩。
「平身吧!本宮不是贊許,是看你老實才叨念了兩句,東西帶來了嗎?」她懶懶的一瞟,語氣冷漠,好像底下是一只螻蟻,不听話就捏死。
「帶來了。」
于芊芊拍拍微微鼓起的腰間,表示沒給忘了,東西正貼身收放著,沒人拿得走。
聞言,皇後的鳳眸亮了一下。
「拿上來。」
看得出皇後的臉上有迫不及待的興奮,以及即將江山在握的野心,原本的慵懶倏地一空。
「好……」
「且慢,還不能給。」
于芊芊上前了一步,正想取出腰間的銀魚小袋,一聲厚重的粗聲由南懷秦後側發出,听來粗鄙。
「誰敢在本宮面前造次,還不給本宮拿下去。」居然在她面前如此囂張,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皇後的命令不敢不從,殿前的嬤嬤膀大臂粗,一窩蜂地涌上要捉人,但是在南懷秦的喝斥下退開。
「拘不得,母後,此人是……使者。」南懷齊低聲地說了一句。
皇後一听怔住了,連忙揮退要上前抓人的嬤嬤,等人退下了才不太高興的抿起唇。
「你不曉得此時是非常時機嗎?怎麼把這人帶進宮了,若是被皇上瞧見,咱們的麻煩可大了。」帝位近在咫尺,一點也馬虎不得。
「母後,兒臣也是情非得已,他說我們和那邊的條件尚未談妥,兵符暫且不交,沒有好處的事他們不願冒險助我們一臂之力。」這些不講信用的北國人,得寸進尺。
「什麼叫沒談妥,不是說了把燕平十三城給他們嗎?怎麼又來鬧了?」北方幾座大城地處偏僻,每年上繳的稅收也不多,給了也不心疼,只是這些個蠻子也該知足了。
見識短淺的皇後以為不過幾座可有可無的小城,當作聯盟交易也不算什麼,南方一個小鎮魚米收獲就足以抵這十三座城池的收入,她還不用派人去管理,正好省下國庫銀子。
可是這幾座城卻是邊境要塞,形成阻敵南下的屏障,一旦將城池獻給北人,南國危矣!屆時懍悍大軍揮兵直驅京城,將再無阻攔。
她腦子里想的是如何讓她的兒子當上皇帝,排除異己,坐穩皇位,百姓的死活與她何關,江山自有能干的臣子去頂,有銀、有兵、有權勢的皇上只需動動嘴皮子就好。
「皇後這話說得不對,哪里是我們鬧了?你知道我們一個冬天死了多少牛羊嗎?又餓死了多少孩童,你口頭說說又得不到實惠,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們會信守承諾,別想拿我們北國人當刀子耍。」要讓他們吃虧不可能,草原民族最怕沒肉吃。
這時,南懷秦身後的使者走了上前,身形異常高大,還長胡須呢!兩只粗壯的手臂快把衣袍給撐破了。
再仔細一瞧此人的面容,竟然是當初護送阿蘭公主陪嫁侍女車隊的哈扎將軍,他是北國南院王麾下的大將。
北國帝王之下分南院王和北院王,分別由有功將領或皇室宗親擔任,南院王是北帝一母同出的兄弟,領親王之職,在北方一帶的聲望不亞于北帝,更有凌駕其上之勢。
「你們死了多少人和我們有什麼關系,那是你們治理上出了問題,該好好反省要怎麼做才能少死一些人,本宮是婦道人家,能養得起一國人嗎?」就算有也寧可丟了喂狗,不給反口一咬的狼,真把她當有求必應的活菩薩嗎?
炳扎一听她的推諉也不生氣,龐大的身軀往前一站,「所以我也不跟你羅唆了,除了燕平十三城,再把瑯玡草原給我們吧!我們的羊有草吃了就不鬧事,你們也安心。」
「瑯玡草原?」在哪里呀?
皇後根本是一頭霧水,她連瑯玡草原是犬部的領地也不知情,只覺得不過是座水草地,有什麼好爭。
殊不知她以為的小草原有一半的南國土地大,春季的水草肥美,地界遼闊,不僅能養活一族人,狼族、青羊部落也常過來依附,共享這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不行,給了你們會掀起戰亂,北國諸小柄不服。」南懷秦驀地出聲,他可不是一槍在手,萬夫莫敵的晉王,殺神一出就令人聞風而逃。
他還沒那麼傻,他知曉瑯玡草原的重要性,不會胡亂允諾給自己日後帶來麻煩的大事,到時北方諸國一亂還不打到南邊來,搶地、搶糧、搶女人的燒殺擄掠,他可得頭疼了。
「不給也成,那就送幾個會打鐵的鐵匠,打些馬蹄鐵給我們的馬用,這不為過吧!」他不要地,改要人。
多合情合理呀!他們也不為難人,牛羊馬匹是北國人的命,他們自己有鐵,缺的是打鐵匠。
可要是傻子才信了哈扎的話,鐵除了打成馬蹄鐵外還能制成兵器,北方的鐵礦是一整座山,四、五十個鐵匠加上學徒能打出上萬把刀劍,只要打鐵的技術在就有用不完的兵器。
于芊芊對哈扎的不要臉小小鄙視一下,暗自嗤之以鼻,她想南國的皇後和秦王不會犯傻,听不出隱藏的陷阱,自取滅亡的給人家坐大的機會。
可是她猜錯了,真有傻到讓人想撞牆的呆子。
「好,本宮允了你,等本宮拿到兵符就讓你去挑匠人。」不就幾個人,她還舍不得嗎,先把兵權拿到手再說。
炳扎也不簡單,定好了人數還要求,「口說無憑,皇後和秦王得給我一個憑證,日後誰也不能抵賴。」
「你要什麼憑證?」南懷秦問道。
「至少要白紙黑字寫下來吧!你我兩方各一份,我好拿回去呈獻我國君主。」雙方往來需有印信。
急于想拿到兵符的皇後和南懷秦只想快點打發哈扎,由南懷秦代筆寫下兩相交易的書信,由皇後蓋上鳳印,一式兩份各自保管,簽下喪權辱國的賣國條文,還暗自竊喜。
「兵符呢!還不給我。」南懷秦伸出手,急著索討。
好處佔盡的哈扎咧開一口黃板牙,大笑地將于芊芊往前一推。
「于靈兒,還不拿出來,王爺等著呢!」
「是,這就取出。」
于芊芊裝模作樣的往懷里掏,掏了老半天才從銀魚小袋中拿出赤銅色兵府,兵符上有赤色浮印「虎」字,她雙手朝前一送……正當他的手踫到兵符,激奮萬分地欲收入手中時,于芊芊捧著鐵牌的手又倏地往回縮,將兵符塞入銀魚小袋,南懷秦大喝。
「你干什麼?」
「哈扎將軍,我的賣身契呢?咱們可是說好了,我偷兵符,公主還我賣身契,事成之後一拍兩散,各不相干。」別想陰了她,她可不是這對沒大腦的傻子母子。
皮厚三寸的哈扎一副兵痞模樣的把手一攤,「沒帶來。」其實他還用得到她,以晉王對她的寵愛來看,沒了兵權的晉王雖然無法調兵遣將,可還是一頭拴不住的猛虎,對北國的威脅甚大,若能在美色的相誘下棄國投,何嘗不是一股南侵的助力?
反之,若是掌控不住則殺之,男人最沒防備的是枕邊人,**正濃時一柄利刃割喉,南國還有誰能守住門戶?
「沒帶來呀,那我這兵符就不給了,反正我、不、急。」于芊芊束緊銀魚小袋的袋口,卷在縴指上轉著耍玩。
眾人聞言,臉色驟變,對突如其來的轉變大為震怒。
「放肆,于靈兒,你想背叛北國?」哈扎臉色漲紅地揮拳。
她俏皮的一笑,身如流星一閃,「我是北國人嗎?」
「不要忘了你弟弟還在北國。」他不信她能狠下心棄弟。
「你確定?要不要托秦王安插在北疆營區的奸細飛鴿傳書回去問一問,看我家小弟在不在?」還拿于青松來騙她,真是有夠不要臉,這人真是不長腦只長脂肪,腦滿腸肥。
「你……」哈扎想問她為什麼知道弟弟已不在北國,但他大嘴巴才一張開就被搶白了。
「你怎麼曉得北疆大軍有本王的人,是誰泄露的?」南懷秦氣急敗壞,想將泄密的人碎尸萬段。
有些事可以做卻不能說,那是叛國的行為,若為皇上得知,他對皇位的野心也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