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好忙(上) 第八章 通房來找碴(2)

其實杜雲錦也很為難,她根本不想和這群不懷好意的女人來往,她不用腦袋想也知曉她們是來找麻煩的,合群體之力將她斗垮了,其中的領頭人就有機會上位了。

她不是息事寧人,忍一時之氣裝縮頭烏龜,而是她覺得沒必要,因為她遲早會離開沐府,與人斗氣有什麼意思?

自始至終,她從未當沐府是可以安穩避風雨的家,也乜一絲認同感,眼楮長在頭頂上的丫頭也好,或是和她不同心、私底下嘲笑她不會做人的守門婆子,她一律當成和自己不相干的人,也不會刻意去關注,由著她們蹬鼻子上臉,自以為是的奴大欺主。

所以服侍她的大丫頭一直只有翠花一個人,即使姨娘的分例是四名大丫頭,她照樣婉拒大少女乃女乃的厚待。

不過大少女乃女乃的個性和她的好友關養真很像,兩人一交談便有「蒼茫天地間,唯她是知交」的感覺,非常合得來,常常話匣子一打開就聊到忘我,把旁人都給忘了。

若有一天她走了,相信最割舍不下的是對人溫和的大少女乃女乃,朋友不用多,她懂你就好。

「你們擠什麼擠?沒瞧見我家姨娘被你家擠得快踹不過氣了嗎?你們想趁機害死姨娘是不是?」翠花沖破重圍,一心護主的將陷在人群的主子給救出來。

啊!多美好的空氣,她差一點被劣質脂粉味嗆死。杜雲錦大大的喘口氣,以嘉獎的眼神看了忠心的丫頭一眼。

「你是什麼東西,有我們在的地方由得你開口嗎?賤丫頭還不推開。」仗著是沐老夫人給的人,越來越不肯認份的春雪倨傲地推了翠花一把,尖細的下巴高高抬起。

「我是丫頭你還不是丫頭,我主子也是你主子,我們平平是丫頭,你憑什麼對我大呼小叫,嚇到了我們姨娘你擔得起嗎?」翠花平得像木板的胸脯往前一挺,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

說得好,不愧她時不時灌輸「女兒當自強」的觀念,丫頭也是人,沒有誰高誰低,自個兒底氣足了,誰還敢低看一眼?

凶人怕惡人,惡的怕不要命的,心一橫,把命豁出去了,就是千兵萬馬也不敵。

一臉淺笑的杜雲錦坐到角落里剝著栗子殼,十分悠閑的作壁上觀,不時做「技術性觀摩」,女人吵架也是一門學問。

「你……你好個沒皮沒臉的臭丫頭,竟敢指著我的鼻頭羞辱,我可是老夫人指給大少爺的通房丫頭,不是你能指手劃腳的,亂了規矩要亂棒打死。」她春雪何時受過這樣的氣,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翠花是仗了誰的勢?

後院的女人有分得寵和不得寵兩種,春雪是沐老夫人給的,所以介于兩者之間,既不特別受寵,也不至于受冷落,沐昊然心血來潮時也會召她侍寢幾回,一完事就讓她離開。

其實後院的女人差不多是這種情形,到目前為止還沒人能獲得專寵,沐昊然的風流主要是對外面的女人,養在後院的反而不怎麼重視,一個月兩三回已是極大的恩寵。

只是人人有機會的平衡被打破了,大少爺居然連著大半個月沒找她或迎喜,還勤跑遺花院,把一干女人看得心肝直疼。

雨露均沾時沒怨言,大家都一樣,想要上位是各憑本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誰也不必怨誰。

可是人不來了,或者說不找她們,偏偏往某人的屋子鑽,那事態就嚴重了,哪能不理不睬地忍其發展?

有人鼓動了,剛好她們也想上門尋釁,那麼就一起來吧!人多勢眾好欺人,姐妹們合起來下馬威。

「你才沒規矩呢!動不動就搬出老夫人,你這是打老夫人的臉,難道是老夫人叫你來遺花院鬧事不成?」

人是講道理的,行得正、坐得端,她才不……不怕老夫人。

翠花的心里還是有點怕的,老夫人是何等威嚴呀!眼皮動一動就叫人心驚膽顫了,哪敢有一句不敬?

不過她始終認定的主子只有一個,就是杜雲錦,雖然主子生了一場病後變得有點奇怪,可她一如往常地挺身相護,主子好便是她好,誰欺負主子也就是欺負她,不護不行。

「什……什麼鬧事,姐妹們是想瞧瞧雲錦妹妹好不好,不就受了風寒,瞧她都瘦了。」

氣弱的春雪口不對心,捏著嗓門的嬌笑中夾雜著酸味,話里話外極盡嘲諷。

受了風寒,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啊!她們的這份關心可真可笑!「什麼雲錦妹妹,你懂不懂規矩,要稱杜姨娘,一個通房丫頭也敢喊姨娘妹妹,你的尊卑之分的規矩都穴道狗肚子里了呀!我家姨娘是主子,你見到主子居然不行禮,可見老夫人沒把你教好。」其實老夫人這塊大招牌也挺好用的。

「你……你……」春雪被翠花堵得說不出話來,滿腔火氣呀!臉色鐵青得似要吃人。

「喂,自家人鬧什麼鬧?不就一個院子的好姐妹,別把情分吵薄了,一人少說一句和和樂樂的,讓外人看了笑話可不好。」嬌女敕的嗓音清清脆脆,帶著江南女子的軟糯。

適時出聲的迎喜打著圓場,兩邊不得罪地說起好話,暫時平息了一場紛爭,讓兩方熄火。

「雲錦妹妹……啊!瞧我這嘴笨的,應該是稱呼你一聲杜姨娘,雖然有先來後到之分,姐妹們的確比你更早服侍大少爺,不過規矩不可廢,奴婢給你行禮了。」她半屈著身,一福禮,窈窕的姿態嬌媚無比。

以為杜雲錦是軟柿子的迎喜原本是做做樣子行禮,她心里想著膽小怕事的杜姨娘哪敢受她的禮,還不叫她快快起身,驚慌失措地賠禮,到時誰尊誰卑一目了然,她全給了面子,也給杜雲錦一記悶棍。

殊不知她的腰彎了老半天,卻遲遲不見杜雲錦來攙扶,忍不住面皮燒紅的抬眸一瞧,這一瞅眼,她差點把銀牙咬碎了。

人家根本理都不理她,十分專注的剝著栗子,疊成小山狀的栗肉圓圓胖胖的,好像小了幾號的包子。

「杜、姨、娘——」迎喜臉色微黑的低喚。

從不認為自己是妾的杜雲錦對「杜姨娘」的稱謂全然無感,要不是翠花過來拉了拉她的衣袖,她還真不曉得人家喊的是她。

「你彎著腰做什麼,不累嗎?」嘖,高難度的動作,換成是她準扭到腰,跌個四腳朝天。

迎喜眼中的怒火一閃而過,轉眼笑顏如花,她緩緩直起身子,細腰扭擺地往前走了兩步。

「奴婢是來向你問安呀!」

「問安?」她確定沒說錯,不是來尋仇的?

「是呀!杜姨娘鮮少和奴婢們打交道,總是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奴婢們看得很是心疼,因此才來串串門子,讓你別老是悶在屋里。」她說得合情合理,看似真情實意,可是一雙不安分的眸子老往內室飄。

杜雲錦發覺了,不禁覺得好笑,怎麼,她以為里頭有什麼寶貝嗎?

不知是否有大少女乃女乃的好意,沐昊然讓人送了不少東西到遺花院,大包小包的引人側目,可全是尋常物件,像是衣料、鋪蓋等等,不貴重但合乎心意,大大地改善她們主僕倆的生活品質,也獲得她們的感激。

可旁人不知道呀,東西送來時是用花布包著,沒打開前誰也不曉得是何物,後院的女人只看見一樣又一樣的「大禮」送進遺花院,扎眼的叫人咬牙切齒、心有不甘。

「你有心了,我只是好靜,人懶又不愛說話,偶爾看看書打發時間。」順便搗鼓些吃食。

「你都看什麼書?」以為找到話題的迎喜十分熱切。

「《如何當個後宅女子》、《管理女人的不二法門》、《後院女人風雲》、《來,把長袍月兌了》,諸如此類的書籍。」她說得煞有其事,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迎喜的臉像被雷打了似,一臉焦色。

「有……咳!咳!有這樣的書嗎?我怎麼沒听過。」

「因為我打算自己寫。」以她的親身經歷。

「……」

這叫話不投機半句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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