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來也~福如東海 第7章(2)

須府一角。

……

白玉師伸手想模,手里空無一物。

又作夢了嗎?

自從生下日兒以後,她似乎常作見不得人的夢。

夢中男子有時是丈夫的模樣,有時是不知名的臉孔,更多的是放在心尖上的那個人。

可是明明是夢,為何她身上總出現不該有的青紫痕跡?仿佛真有人用力掐過似的,一點一點的瘀紅布滿全身,連後背也有。

這怎麼回事,難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夢魘了,盡做些荒誕怪異的夢?

「小姐,我跟你說,二爺實在越來越過分,他居然買了套玉器送人,而且送的不是別人,是那個婢女福氣……」而小姐連個小玉佩都得自掏荷包,真是太不公平了。

「出去!」一只繡著鴛鴦的枕頭從床鋪內側丟出,差點打中杜鵑的臉。

「小姐,怎麼了?」她一閃,大驚。

「沒、沒什麼,我剛剛作了個惡夢。」

「喔!嚇了我一跳,還以為小姐發生了什麼事……」幸好只是作夢。杜鵑彎身拾起枕頭,走向主子休憩的床邊。

「我已經嫁人了,不能再喊我小姐,你老是改不了口。」她從頭部以下都蓋得密不透風,汗水密布額際。

「是,夫人,我改口了,你是須府大女乃女乃……咦小、夫人,你怎麼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額頭還冒著汗,不會是著涼了吧?」她伸手一撫她的額面,有點熱。

「夢魘了,所以出點汗,不打緊。」白玉師神色緊張,怕被看出異樣。

「那我幫你換床被子吧,汗濕不好受……」唉,要是她成了姨娘就不用服侍人了,全怪夫人不爭氣。

杜鵑心里有怨,難免嘀咕兩句,但是該盡的丫鬟本分仍會做到,她拉著被子一角打算換新被,誰知她剛一拉,尚未使力,一聲大叫便讓她嚇得松手一愣。

「啊--不用了!你先去備桶熱水來,我要淨身。」不能讓人看見,否則她名節盡喪。

「夫人……」好像怪怪的。杜鵑雖有疑惑,不過主子的吩咐她不敢不從,扭身便往屋外走。

她一走,白玉師連忙掀被下床,羞紅著臉,在沒人進來前重新整理儀容,換上長裙。

是夢、是夢、是夢……她不停地如此告訴自己。

殊不知在她居所屋頂立著一名藍衫男子,瞬間,與須盡歡並無二致的面容迅速化開,恢復成一張溫潤如玉的俊美臉孔。

男子拉拉過緊的腰帶,放肆低笑,足尖一點騰空而行,朝城南的君家飛去。

埃氣秀眉一蹙。

「咦?」誰在笑,似遠似近的。

「咦什麼?不專心!二爺正品嘗美食佳肴,你敢分心?」

「等……等一下,我好像听見什麼,不屬于人的笑聲……」身為小仙,她能听見看見常人察覺不到的東西,但這回太模糊了,是她听錯了嗎?

「不是人,難道是妖精魑魅?你給我過來,別想藉機跑開。」須盡歡一伸臂,逮住衣衫不整的福氣。

她一臉哀怨地想扳開環在腰上的手臂,但力氣不如人。

「二爺,那是不對的。」

「叫我的名字。」

「二爺……」她才一張口,小嘴兒就被封住了。

「重來。」

「二……唔。」又被吻了。

「福氣,我‘吃’得很愉快,你呢?」他的黑眸漾著絲絲流光,眸色冰融般泛著笑意。

「盡歡……」福氣眼中噙著淚花,委曲求全。

「嗯!痹,我家福氣最听話了。」

「不行,你又欺負人了。」

「那就成親,我不是說了要娶你嗎?」他說得輕松,仿佛與友人聊及今兒個天氣真好似的稀松平常。

但能讓性子冷的須盡歡動了成親念頭,在眾人眼中的福氣是有多麼不可得的福分,竟能以婢女出身攀上高門。

若是依常理而言,得到這機會的女子該會欣喜若狂地感謝厚愛,洛陽美女君憐心都無法得此殊榮,她這萬中選一的好運兒,哪有不點頭的道理。

可惜福氣不能接受,一張教人看了歡喜的小臉竟皺得像老婆子,彎彎柳眉現在倒八字橫豎,頭一回臉上出現凝重表情。

「二……盡歡,我不能嫁給你,你也不可以娶我,我們是不一樣的。」

他是人,至多百壽,而她是福仙,壽與天齊,除非犯了天規,被打入六道輪回或遇天魔劫。

別說兩人壽命不同,她完成任務還得回天上,哪能與他廝守?

沒料到求親遭到拒絕,須盡歡背脊一僵,陰沉著臉。

「我沒听清楚你說什麼,要不要用你豆腐做的腦子再好好想一想?想到的時候斟酌著我是不是‘與人為善’的脾氣。」

他話中已帶了威脅,警告她想清楚再回答,他不見得有多少耐性容忍她的「乖張」。

「你千萬別問我理由,我打死都不會告訴你,我只能在凡……須府停留幾日,不然我師父找不到我就糟糕了,我會很慘很慘的。」她所謂的「幾日」當然是以天庭時日計數,換成人間的時間約數年。

不過福氣是出名的糊涂,難免疏漏了這點,引起某人的恐慌。

幾日?「你有師父?」須盡歡神色一繃,坐正身子,目光銳利如劍。

埃氣憨然一點頭,小圓臉又恢復粲然笑靨,「當然,我師父好疼我的!常帶我下凡……呃,到處去玩,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一定不忘帶上我,不像阿壽和祿哥兒,他們的師父好嚴肅喔,就跟你一樣老繃著臉,悶得快發霉,我常覺得他們好可憐……」

所以她這次私下凡間,就將他們一塊帶下來了,仙居無歲月,日復一日重復枯燥日子,很悶的,不若人間生動有趣。

壽神和祿神都不愛笑,一年到頭沒見他們展顏過,不過喜神的個性和師尊差不多,就是為老不尊的老頑童,所以喜妞和她最合得來,常一起搗蛋。

「你師父在哪里?」須盡歡刻意漠視「悶得快發霉」五個字,不承認自個兒是個無趣的人。

埃氣抬頭一望天,又低頭大口嘆氣。

「師父去參加一個大人物的壽宴,他不在家我才能偷溜出來玩,你這輩子大概沒機會看到他。」

王母娘娘的蟠桃壽宴連著舉辦一個月,神位稍高的神明無不欣然赴宴,一顆蟠桃增壽千年,助長修行百年,誰不想去。

聞言,須盡歡冷笑勾唇,「誰說沒機會,我扣著你不放,他還能不找來?」

「嗄?」她雙目圓睜,仿佛被嚇得不輕。

「若是生米煮成熟飯,他能不把你給我嗎?」只要成為他的人,誰也帶不走。

「什麼是‘生米煮成熟飯’?」她听人說過,但不解其意。

問過的人只會笑,一臉曖昧地說她以後就會知道,一說完又吃吃發笑,听得她更加迷糊。

「生米煮成熟飯就是……」

「吃,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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