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神仙教母,不過你姐姐要結婚了。」
白縈玥蹙眉反駁,「胡說八道!怎麼可能?姐姐哪有對象?」是誰在亂放消息?會壞了姐姐名節的。
「你看。」杜希爾伸手指向前面。
醫院回廊中間的等候休息區,一台四十八寸的液晶電視正播放著新聞,一位相貌清艷、氣質孤傲的女子出現在螢幕上,鏡頭清楚地照出她的絕美,以及底下一行黑字——
湛白聯姻,兩個航運公司締結鴛盟!
「那是……姐姐?」
「快一點,快一點,要來不及了!跋快……嗅!你為什麼打我頭?我要是越來越笨,你一定是罪魁禍首,我不要再變笨了!」
她要抗議,舉旗扞衛身體主權,人有免于被偷打的權利,她……算了,這事不急,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絕對不能因這件小事耽擱,若是誤了事,她這輩子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回來,你想往哪跑?」杜希爾揪住白縈玥問,她的行動太明顯了,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吼!你怎麼又拉住我?時間快到了,我們動作要快一點。」晚了就糟了,她會恨死自己。
「才說你笨,果然不聰明。你腦袋長在脖子上是為了平衡嗎?看清楚再行動。」若沒他盯著,她準時橫沖直撞,成不了事。
「我看得很清楚,明明是……」吼!他又怎麼了?把她拉來扯去很好玩嗎?
心急如焚的白縈玥氣嘟著嘴,兩顆烏溜溜的眼楮睜得又大又圓,帶了點惱意想狠扁——好啦,她不崇尚暴力——輕捶身邊的男人。
「看看警衛還有巡邏的保全,你以為你能闖過他們而不被發現?」她有勇無謀,沒人看著怎麼行。
杜希爾苦笑著,不懂自己怎會被這莽撞的小女人說服,硬是讓她拖來當幫凶,解救她被迫嫁人的姐姐。
「咦?什麼時候多出這些人的?我剛才沒瞧見呀。」一、二、三、四、五……哇!扁是新娘休息室門口就站了八名壯漢耶。
「因為某人只顧低頭走路,當然只看見自己的腳尖,沒辦法擴充視野。」他在暗指她目光短淺。
「希爾,你這句話在取笑我是不是?」她覺得這話听來有點怪怪的。
他似笑非笑的說︰「真高興你終于開竅了,我以為要學你為我治療失憶的方式,一棒往你的小腦袋狠敲,你才會茅塞頓開。」不錯,還有得救。
她立即心虛地輕笑,「我……呃,我是想試著幫你恢復記憶,電視上都這麼演的……」一棍打下去,失憶的人當場昏倒,等他再清醒時,過去的影像便如跑馬燈般一一回到腦子里。
他嘆口氣道?訓你三天不許看那種夸張不實的連續劇。」又不是小孩子了,看到什麼就亂學一通!
「怎麼這樣?你太霸道了!人家好喜歡里面的小童星……」
「噓!小聲點,你想把大家都引過來嗎?」他連忙提醒,她果真不是當賊的料。
聞言,白縈玥趕忙捂住嘴巴,小聲地問︰「那我們怎麼進去救姐姐?」
這里人好多,可是她一個也不認識,姐姐結婚怎麼沒請親朋好友,全是一些穿西裝、打領帶的生意人?
這下她更加肯定姐姐是被強迫的了,肯定是那個大壞蛋湛問天娶不到她,就把壞主意打到姐姐身上。他實在太壞太壞了,她一定要把姐姐從壞人手中救出來。
「跟著我。」杜希爾小聲提醒她。
苞著他?
好吧,他比較聰明,听他的準沒錯。
像做賊一般,白縈玥緊貼著前頭男人的背後,他走一步她跟一步,躲躲藏藏的盡量把自己的身體藏好,讓別人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不過那樣看起來有點可笑就是了,好在杜希爾指揮若定,兩人才能順利混入賓客群中,假裝是應邀觀禮的客人。
為了預防媒體大量涌入,打亂婚禮的流程,因此湛問天下令控管記者人數,未配戴會場分發的記者證的人一律不準進入會場,各出入口皆有神色冷峻的保全人員嚴格管制。
「我們在這里換裝。」他說。
「換裝?」她茫然的看著他。
原來杜希爾不曉得從哪弄來了兩套婚顧公司的專屬制服,為方便行動,兩人只好在擁擠的更衣室背對背換上制服。
場面有些尷尬,因為他們不時會踫到對方的手或是身體,身為男人的杜希爾較冷靜,面不改色換好衣服便率先走出去,神態悠然時替里頭慢吞吞的女人把風。
反觀慢了好幾分鐘才一臉別扭閃出來的白縈玥,臉燙紅得可以煎蛋了,不用上妝也嬌艷動人,水女敕女敕的粉頰吹彈可破,白里透紅。
這一切的準備都是因為他們今天的終極任務是——搶、新、娘!
「我先把門外的保全引開,你一個人從側門溜進去,到時我會在外面接應你。」他向她說明計劃,並打算以自己為餌。
他不會讓她遭遇危險,況且她也不適合做餌,那笨拙的身手肯定沒三兩下就會被抓,要不就是她那不懂得防備他人的天真個性,不用三句話就露陷。她太老實,學不會狡詐。
「你……你不陪我進去?」她忽然心慌地拉住他,有些旁徨不安。
杜希爾安撫的在她唇上一啄。「勇敢點,我知道你辦得到,也只有你能做得到,她是你姐姐。」親人的勸解總是比較有力,如果白縈曼還當她是親人的話……
「希爾……」白縈玥眼神依戀,怔怔地撫了下自己被吻過的唇。
心一震,她驚覺不知何時自己心里第一重要的人不再是姐姐,而是眼前的男人了。
「快去,我等你。」他又吻了她一下,不過比方才的啄吻重了些,希望借由吻的力量給她勇氣。
雙頰酡紅的白縈玥羞然一笑,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杜希爾只用簡單幾句話就把保全人員帶走,一抹縴細身影則趁機偷偷潛入新娘休息室。
「我說過,婚禮前不希望有人打擾,出去。」冷然的嗓音如冰,出自新娘的口中。
「姐姐……」
听到怯生生的低喚,目光凝望窗外的白縈曼倏地轉過身,神色先是冷漠轉為詫異,但隨即又蒙上一層冰霜,冷得仿佛沒有溫度。
「你在這里做什麼?誰允許你隨意進來的?出去,立刻給我離開。」她的語氣又急又嚴厲,毫無乍見親人的喜悅。
白縈玥用力搖頭,伸手拉住姐姐的手。「我不要,我要帶你走。」
白縈曼挑起眉,「帶我走?」
「姐姐不快樂,我看得出來……你根本不想結這個婚,我剛進來時看到你的身影好落寞,突然覺得好心酸,姐姐在哭……」她好難過,心痛得快要裂開。
「胡……胡說什麼?我臉上哪有一滴淚水?我很樂意嫁給一個能帶給我龐大利益的男人,他就是我要的丈夫。」白縈曼甩開妹妹的手,眨回眼中的淚意,用冷硬的面具掩蓋內心的酸澀。
「可是你沒說愛。姐姐,你愛你要嫁的人嗎?」白縈玥好心疼姐姐,姐姐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委屈。
聞言,白縈曼冷笑著秀出一身華麗珠寶說︰「誰說一定有愛才能結為夫妻?你還是太天真了,利益的結合才能壯大兩家公司。愛能給我財富、給我至高無上的權利嗎?」
有得必有舍,人要付出才有收獲,天不可沒有白吃的午餐。
「不是的,姐姐不是這樣的人,我們約好了要當白天鵝,飛向真愛,找到幸福……我沒忘記,我希望姐姐能夠幸福。」白縈玥噙著淚,說起姐妹過去的約定。
那是她們之間才懂的密語,天鵝湖故事中的愛與幸福。
「不是這樣的人?」白縈曼輕嗤一聲,「我們分開太久了,我已不再是你熟悉的姐姐,時間會改變一個人的價值觀,我要的世界是你想象不到的。」
「我不管,我不要姐姐流著淚嫁人,你得跟我們一起走,走得遠遠的,離開那個黑心肝的男人。」白縈玥難得任性的說,不怕被拒絕的硬扯姐姐的手臂,想把她拉離這沒有柵欄的牢籠。
「你們?」白縈曼思索著妹妹口中的「我們」是何意。她既欣慰妹妹平安無事,一如往昔的純真,卻也感慨姐妹兩的距離越來越遠。
妹妹已經飛到外面的天空,尋覓屬于她的那片雲;而自己呢?仍被困在四方屋里動彈不得,只能將無法流出來的眼淚往肚里吞……
驀地,白縈曼听到休息室外傳來交談聲,神色驟變。
「快,躲到我裙子底下!」
「姐姐……」白縈玥一臉不解,為什麼要躲?姐姐跟她一起走不就得了?可在姐姐厲眸的瞪視下,她仍舊身子一低,鑽進新娘禮服的華麗蓬裙里。
她才一鑽進去,門已經從外被推開,走進一名打扮雍容華貴的女子。
「人美不論穿什麼都美,你跟我年輕的時候不相上下,都是艷光四射的美人胚子。」李玉真打量了外孫女半響說。
美得不真實,像是畫里走出的人兒。她記得那個人這麼對她說過,可是,他選擇的人從來不是她,因為他要的是真真實實、有血有肉的人,畫里的人不能擁抱。
「真姨,你進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沒意義的話嗎?」未免太費心了。
妝容艷麗的李玉真揚眉輕笑,「不,我是來祝福你嫁得乘龍快婿,從此擺月兌寧嫂嫂生的小賤人。你要飛黃騰達了,將來可別忘了真姨助你一步登天的功勞。」
寧嫂嫂是媽媽的名字,那媽媽生的小賤人不就是指……她?
白紗蓬裙下的白縈玥震驚得差點沖出來,質問真姨為何辱罵自己已逝的母親,但直到她性情的白縈曼連忙踩住她腳背,不許她輕舉妄動危及自身安全。
「真姨,若沒要緊的事就請你到前頭招呼客人吧,我需要時間沉澱一下心情、」白縈曼冷著臉,語氣透著疏離。
「呵……趕人呀,好吧,這是你的大喜之日,我就順你一次。」接下來可就是磨難了,她倒要看她撐不撐得下去。
李玉真也不唆,呵呵假笑完,長裙一提便往外走。
當她一走,氣呼呼的白縈玥立刻從姐姐裙擺下鑽出來,很生氣地嚷嚷,「姐姐,她怎麼可以罵我媽媽?我不是小賤人,我不是——」
話說到一半,去而復返的李玉真突地又將門打開,露出「逮到你了」的得意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