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三嫁(上) 第7章(2)

「二皇子,你這手棋下得太溫吞了,若要成為人上人,要多點霸氣才行。」

身為翰林院官員,一身官袍未卻的曲瓊華大聲嘆息,指拈黑子,吃掉白子,此局勝負已分,他卻眉頭緊夔,不想贏棋。

「探花郎棋藝精堪,我甘拜下風。」玩棋嘛!有趣就好,何必在乎輸贏。

「不是微臣棋藝精堪,而是你雄志未展,未能如大鷹展翅,翱翔天際。」他暗示著,也不悅那句「探花郎」的稱謂。

曲瓊華面容清俊,眼梢微勾,帶了幾分陰美,他有著過人的好文采,才智更勝文武百官,是朝廷不可多得的揀梁。

可是為人有些剛月復自用,並自視甚高,區區一個采花郎,他覺得屈就了,也不肯接受狀元郎司徒遙玉有他的好才情,他認為自己才是進上之首。

「呵……天太高,我怕摔著,腳踏實地才安穩。」他沒有雄心壯志,飛得高,也摔得慘,何必自找苦吃。

「二皇子何必妄自菲薄,有微臣在底下托著你,怎麼也摔不著你。」他可以是他的左右手,輔佐他手步青雲,一飛沖天。

「免了、免了,要是連你也壓扁了,我的罪過可就大了。」習于安逸的東方淘連連揮手,對他所提之事毫無興趣。

「二皇子該相信微臣的能力,如今朝中大臣都指望你來統御大局呀!」他極才鼓吹,不遺余力地想將才德中上的二皇子推向上位。

他呵呵低笑,不以為然。「朝中大事有皇兄撐著,輪不到我出頭。」

可憐的皇兄為東浚國做牛做馬還不得歇息,他想想都覺得喘不過氣來,龍椅他坐不起呀!他沒有憂國憂民的可敬情操。

「但他若不在了呢?」曲瓊華語帶雙關,眼底閃過肅殺之色。

聞言,淡然的美意涼薄了。「曲探花,大逆不道的話我可不想再听到,若有人膽敢對皇兄不利,我絕饒不了他。」

他不笨,豈會听不出他言下之意,想借由他扶搖直上的官員不在少數,他得到多少好處,他們也跟著沾光,無不想盡辦法把他往上拱。

只是這些人把他想得太簡單,雖然論起才智,他是比不上文武雙全的大皇兄,可好歹是宮中長大的皇子,後妃間的爭寵他看得可多了,她們為得龍心所使的手段絕對比官場斗爭還要丑陋。

「二皇子不曉得太子失蹤已久嗎?也許出了事,回不來了,你該為自身的將來預做打算。」他必須登上帝位,否則他永無出頭日。

「太子失蹤?」他思付一下,隨即展眉大笑。「皇兄是真龍轉世,吉人自有天相,他興致一起出去玩上幾天,不打緊的,該回來的時候自會回來。」

可惜不會有那麼一天。曲瓊華陰沉著臉,目光清冷。「置朝中大事于不顧,未盡兒臣之孝,令皇上憂心,二皇子不想取而代之?」

「沒你說得那麼嚴重,就是貪玩了些,我想皇兄自有分寸,擇日必歸。」取代皇兄?他想都沒想過。

「二皇子若有顧慮,微臣願意傾一己之力助你……」他不可能一輩子屈居人下。

「曲大人好興致呀!鮑事之余還來陪二皇子下棋。」不忘出出餿主意,給人找麻煩。

耳邊傳來熟悉的嘲蟾聲音,曲瓊華當下冷了臉,背脊挺直。

「司徒大人不用守著太子宮嗎?你的靠山一旦倒了,你也勢如江洪,一泄不起。」

都是他,是他搶了他的鋒頭,讓他在朝堂上出盡糗態,將狀元一位拱手讓人。

「多謝曲大人的關心,不過,有才能的人不論走到哪都能受人賞識,你的金言怕是難以成真。」司徒遙玉一臉桃花笑,特別刺眼。

「你是指我沒有才華?」黑子握在掌心,差點被他擔碎。

他搖著頭,一派閑適。「非也、非也,我的意思是聰明才智該用在對的地方,造福百姓,別心胸狹隘,為一己之私而做出後悔莫及的舉動。」

「司徒大人盡避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倒是你,太子少保的官位不知還保不保得住。」他冷笑著,咬牙諷刺。

「說實在的,這位置我一點也不希罕,若不是沖著和太子的交清,真想掛冠求去,做個瀟灑閑人。」這苦差事可不是人干的,誰要誰拿去。

司徒遙玉的眼神對上二皇子,兩人似有默契,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他竟敢蔑視他求之若渴的位置,太可恨了。

「啊!對了,曲大人,這支箭你可曾見過,太子請人送進宮來,要我查查誰這麼膽大包天,敢用它來傷害皇親國戚。」他像是隨口一提,不帶惡意。

一見那特制的箭矢,曲瓊華立即臉色大變,狹長眼眸睜大,幾乎有轉身逃走的沖動。

但他力求鎮定,僵著臉,裝作與已無關。在這重要時刻絕不能自亂陣腳。

因三大強國環伺,而西臨國又因缺糧常犯具他小柄,所以在東浚國為官的官員,不管官職都略懂武功,朝廷也會依客個隸屬的官職而特制箭矢分發,目的強身,瀚林院官員豈只上百,他不過是其中一員,沒理由懷疑到他身上。

只是向來自負的他無法原諒自己的硫忽,竟將朝廷配給的箭矢留在現場,成為重大罪證。

「朝廷這麼多官員,我哪能一一識得,你去問別人吧!」一說完,他神色下豫地起身。「二皇子,微臣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來陪你下棋。」

他一拱手,有些負氣的甩袖,未等二皇子有回應,不敬地掉頭就走。

「曲大人沒空,就由下官降二皇子下棋消遣消遣。」司徒遙玉拱手作揖,主動提議。

「也好,不過你得讓我三子,否則我治你侮辱皇室宗親的大罪。」二皇子故作嚴肅地開起玩笑。

「哎!這豈不是小人招數,以權壓人,二皇子與曲大人對奕對可曾要人相讓。」

「不公平呀!讓三子還有什麼趣味。」

「這也計較,他是探花,你是狀元,當然是你技高一籌,我不陰你一局,可要輸得慘兮兮。」輸得太難看有辱顏面。

尚未走遠的曲瓊華听到兩人的對話,更加氣憤難當,那回眸一瞟竟充滿令人寒毛一豎的恨意。

狀元、探花,狀元、探花!他面色陰狠,無法忍受在二皇子眼中,他竟然不如死對頭司徒遙玉。

哼!他有比他強嗎?他一定要讓他們瞧瞧,誰才是真正滿月復經綸的一代名臣。

冷嗤一聲,他毫不猶豫地走出皇宮,鑽入一條暗巷,他將一樣類似地圖的東西交由等候在那的灰衣男子,身形隱沒黑暗中,由另一出口離開。

餅了好一會,巷口無人走動,長相平凡,引不起人們注意的灰衣男子才由巷子里出來,他先謹慎的左顧右盼,確定無人跟蹤才出城。

而他的目標竟是人質府,熟門熟路地走向南烈國公主所居的院落,一名侍女焦急地打開後門,十分慌張地將人迎進。

「公子他……他最近還好嗎?有沒有什麼話要你傳達,他決定什麼時候來接我回去……」她好想他,相思催人發狂。

「等等,你話太多了,公子可不想一個多話的人替他辦事。」開口的男人嗓音沙啞,似乎曾傷了喉嚨。

其實他是故意壓低聲音,以防有人認出他的來歷。

「對……對不住,是我太心急了。」她只是想快點知道公子的心里是否惦記著她,一如她的殷切盼望。

「公子吩咐的事你有照辦嗎?」主子的計劃不容出錯,務必貫徹。

「是,我全做了。」她點了點頭。

「那好,繼續把藥下在公主的補品里,我會向主子呈報你的功勞。」男子從懷里取出藥包,交到她手中。

她顫巍巍地收下。「公子他沒說什麼嗎?我已經是他的人了,他不能不要我。」

男子像是不耐煩地瞟了她一眼。「快了、快了,事成之後,公子必會派人接你回宮。」

「那公主呢!」他登基為皇,公主也不必再為人質了吧!

他頓了頓,笑得意味深遠。「有你就有她,沒人會將你們分開。」

「是這樣嗎!」她有些擔憂,怕事情被揭露後,公主不諒解。「對了,那藥真的不會有事嗎?我看公主的氣色越來越差。」

「你不相信公子?」男子臉一沉,威嚴立現。

「沒、沒有。」她顫了一下,卑微地縮著脖子。

「好好做,主子不會虧待你的。」他又交代了幾句,便循原路離開。

謗本沒注意灰衣男子何時離去,侍香滿腦子想的是朝思慕想的那個人,她十三歲那年就已經是他的人了,一直暗通款曲至隨公主來到東浚國。

兩頰微紅地回想兩人雲雨交歡的情景,她站在風中傻笑,兀自懷抱著不可能實現的美夢,渾然不知連日來特別關注她的公主正在不遠處看她,神色訝然又帶一點傷心。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難怪侍香要背叛她,自古以來最難度的是情關。

南青瑤默然地拭去眼角淚滴,決意為侍女隱瞞,不揭穿此事,她認出與侍香交談的男子正是南烈國二皇子府的侍衛長,當年便是他護送她們到東浚國。

可她怎麼也想不到二皇兄竟以自身收買她的侍女,哄騙她在藥里下毒。

侍香呀侍香,你何其傻,竟中了美男計。

而她能不幫她嗎?從二皇兄決心殺她的手段來看,斷無給她解藥的可能性,若是中斷下毒事件,有危險的反而是侍香。

為了侍香,她只有犧牲自己了,兩人之間總要有一個獲得幸福。

只是,她注定要負了另一人,她沒法和他白頭到老,長相廝守。

嘆息聲很輕,南青瑤返回房里,她想趁著還看得見的時候繡鴛鴦蓋頭,就算不能陪心愛男子到老,至少在有生之年一償心願,拜堂成親,成為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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