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三嫁(下) 第11章(2)

神色冷唆的東方珩驟然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把籍握他下顎,逼迫他抬起頭。

「你可知我為何拔耀司徒而不是你?」

「因為你的私心,想起用自己的人鞏固東宮的勢力。」曲瓊華恨恨的說,兩眼布滿壯志未酬的怨恨。

「不,你錯了,我的用意是讓你先進翰林院編撰,待日後我的皇嗣出生後,再調任你為太子太傅。」他沒有忽略他的才識,早有重用之意。

「你……你說什麼?你要我……我是太子太傅……」下一代儲君的老師?

「司徒的心性太過散漫,必須由我在一旁鞭策才肯有所作為,而你自我要求高,才智學識旨是我朝少有,由你來教導小皇子,我十分放心,可是……」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因過于自負、而走偏了,把自己推向不歸路,即使才華洋溢也難逃一死。

「我想南烈國三皇子的死你也月兌離不了關系,所以明日將由李統領親自押送你至南烈國,連同罪證一並交由南王發落。」一揮手,要董元風將人帶下去。

瑤兒,我這樣的處置你可滿意,揪出為亂者為你洗清冤屈,消彌兩國的動蕩不安,還以原來的平靜,你應該很高興吧!

東方珩幽深的瞳眸中藏著哀傷,隱隱浮動著淚光。

「太子,借一步說話。」司徒遙玉搶在太子回宮前,先一步攔下他。

「有事?」東方珩面色模然,似這世上已無能引起他興趣的事。

「這樣下去好嗎?太子妃她……我是說你該振作一點,別因為太子妃的事而一跟不振。」國家需要他,東浚國百姓也期望他開創新世面。

「你的勸告我會听遷去,不過再給我一些時間,不會太久的。」他痛苦的說道,每呼吸一次,心口便深感疼痛。

東方珩明顯的消瘦一大圈,神情憔悴,眼行嘆絲,氣色不佳的像生了一場重病,讓人憂心他隨時有倒下可能。

「不是我要催促你,而是你該有身為太子的自覺,重情重義並非壞事,但是要權衡輕重,你已經荒廢兩事甚久……」連向來最閑散的他都看不下去,直道情字害人不淺。

有此殷監,以後他絕不重蹈覆轍,年妃到了就挑個姿色平庸的女子為妻,生幾個黃口小兒,一生庸庸碌碌無妨,就是別涉及情愛,淪為像好友一樣,深情不悔的痴情種。

「司徒,別為我擔心,我會有分寸的,你去忙吧!西南一帶的水患就偏勞你了。」百姓為重,他不會一直委靡不振。

「你……算了,再讓你沉澱幾天,若是你再這副死氣坑沉的樣子,可別怪我用我的方式讓你清醒。」太子之于東浚圖太重要了,不能一直消沉下去。

搖頭又嘆氣的司徒遙玉說了幾句出自肺腑的重話,便心情沉重的離去,他明白這段時間對太子而言太難熬了,但除了等待外,他什麼忙也幫不上。

風是淒冷的,入秋的楓葉紅似南青瑤流盡的血,踩著白玉為磚的廊道上,痛失所愛的東方珩面上凝郁,難有歡愉。

他走進熟悉的太子寢寓,卻已是物是人非,華麗的宮殿像一座巨大的牢籠,將他重重困住,讓他有飛不了的傷悲。

「瑤兒,你在作夢嗎?夢里可有我相伴?別再貪睡了,快點醒過來,我在夢外等著你,你听見我的聲音了吧!少了你的世間好寂寞……」

修長指尖撫著四陷的臉頗,昔日秀婉的嬌顏已失去光澤,只剩下淡淡的呼息起伏著,向深愛她的他說著她還活著,並未死去。

被風吹動的妙帳報開一角,露出躺在金黃雲錦床褥上的憔悴女子,那幾無血色的慘白面容竟是謠傳中靜身亡的太子妃—南青瑤。

「你很累了是不是?為了南烈國和東浚國的交戰而心力交瘁︰你不必再憂心仲仲了,我已經把事情解決,並把陷害你的壞蛋揪出來,送到你父皇手中,戰爭結束了。」瑤兒,你為什麼還不醒來,想折磨我到幾時?

原來南青瑤落海前,她反應機敏的點了全身幾處大穴,將中箭的傷勢減到最低,給自己留下一絲生存的機會,她並不想死。

為了見心愛男子最後一面,她使出師父所教的閉氣功,也就是江湖失傳已久的龜息大法,她以假死狀態幸存下來。

可是命是保住了,經過治療後傷口也已無礙,卻因中毒太深而昏迷不醒,仿佛沉睡的海底珍珠。

即使如此,東方珩仍細心的照顧她,衣帶不解地哈伴左右,他這般深情與用心,連年過半百的老御醫都深受感動,更加勤翻醫書想找出解毒之法。

「……你在怪我新婚夜扔下你不管嗎?相信我,瑤兒,我絲毫沒有懷疑過你,只是情勢緊急,我不得不出城應戰,沒來得及向你說個分明,你……」他忽地便咽,眼神憂傷。「不該做傻事,萬一你有個萬一,要我如何獨活?」

神色痛苦的東方珩不斷對床上人兒低喃,不見厭煩地一遍又一遍,只求妻子能睜開眼,回應他的執著。

他的深情讓身後的侍女紅了眼,看著日漸虛弱的公主,自責甚深的侍香這才明白二皇子騙了她,他接近她,只是想借由她的手害死公主。

她好後悔為愛而痴狂,以為替喜歡的男人做一點事是愛的表現,殊不知反而害了,待她如姐妹的主子,她心如刀割。

「太子殿下,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公主她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度過這次的劫難,她會……好起來的。」她淚水盈眶,說著自欺欺人的安慰話。

任誰瞧了此時躺在床上的南青瑤,十個有八個說她活不了,另外兩個是勸他們準備棺木,將後事辦得風風光光,她時日不多了。

雖然大家心里有數,可是沒人敢說出口,就怕打擊到太子。

「你說她是不是又瘦了,我該不該命令御廚熬煮些滋補粥品為她補補身?」他掬起骨瘦如柴的小手,那毫無重量的縴細讓他好生心痛。

「夠了,太子,你已經為公主做太多了,她……若知道你吃得少又不肯安歇,她不會開心的,求你讓奴婢照顧吧!奴婢不會讓公主有一絲不適。」她才是罪該萬死的人,是她害了公主。

無視跪在腳旁求他的侍女,東方珩目不轉楮地凝視妻子。「下去吧!不要打擾我和愛妃相處的對光。」

「可是……」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以手背抹去頰邊淚水。「太子,你會累倒的,公主不樂見……」

「出去!」他低喝。

侍香垂頭喪氣的往外走,走到一半時突然想起手上捧的藥盅又返回。「公主該吃藥了,我喂她……」

她話還沒說完,東方珩已一把搶過湯藥,他一手扶起妻子,讓她輕靠在懷中,再細心地吹涼冒煙的藥,小口小口地哺進她嘴里。

昏迷中的南青瑤不能吞咽,喂入口中的湯藥由唇畔流出,他見狀以巾帕輕輕拭去,再把盅里的藥含在嘴里,以口親喂。

此情此景叫人感動又傷感,相愛的人為何不能相守,非要殘忍地折磨他們,讓人嘗盡悲痛。

「御醫在宮外候著,要不要傳他們進來?」雖說藥石固效,總還有一絲希望。

「傳他們規見。」東方珩神色溫柔地撫著妻子發絲,以指代梳替她整整發。

「是的,太子。」

七、八名蓄胡的御醫魚貫走入,其中以頭發半白的老御醫為首,依宮規向太子行禮。

「免了繁文褥節,先替太子妃診診脈,看她今日的情況是否好了些。」他說對臉上並無太多表情,只是手指擾不停地梳理妻子長發。

「是,太子,冒犯了。」老御醫誠惶誠恐的上前。

其實太子妃的脈象十分微弱,不管把幾次脈都一樣,必須非常地專注,才能模到幾乎快要停止的脈搏。

只是太子不肯放棄,執意與老天抗衡,他們這些御醫只好全力以赴,拿出看家本領,看能不能救回氣若游絲的太子妃。

可魁,實在強人所難呀!太子妃所中的奇毒他們沒人見過,不知是何毒如何解,眾人束手無策。

「怎樣,太子妃的病情可有起色?」他深幽的黑瞳不看任何人,一徑停留在妻子臉上。

「這……」老御醫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告知診斷後的結果。

「說。」東方珩沉下音。

考慮了一會,他才據實以靜。「太子妃所中的毒已蔓廷全身,損及五髒六腑,若再找不到解藥,恐怕她……時日無多。」

「時日無多?」他頓時渾身僵直,神色冷唆。

「以臣估計,最多不出七日,太子妃中毒太深了」他們無能為力。

「真的沒辦法醫治?」他的瑤兒絕不是短命鬼,不是!

「臣等盡力了。」唉!學藝不精。慚愧慚愧。

「盡力了?」東方珩倏地一怒,拂袖站起。「一個個是廢物,皇室養你們何用?治不了愛妃,我要你們陪葬。」

群醫聞言,驚恐地下跪求饒。

「太子息怒呀!臣等無能,令你失望了,可是天下良醫甚多,或許能補臣等之不是。」

「你是說還有人比你們的醫術更精堪?」瑤兒還是有救的?

老御醫拱手一揖。「天下事無奇不有,奇人異士更不在少數。既然有人能制毒,必定也有解毒者,只要廣召能士進宮,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只要不放棄,總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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