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鎖藍蛇 第四章

秋霜寒泌梧桐月,凝珠溫泉水滑脂。半殘的月像喝醉的嫦娥,斜斜地掛在頭頂上,奔波了數日,珍妮在「專」家的帶領下,只找到一株尚未結苞的水晶蘭。失望之際,她全身乏力得只想泡泡山莊後面的天然溫泉。

然後她才剛抱著一堆換洗衣服下樓,頭卻因為眼前那張哀怨的臉而開始作疼。

「還沒睡嗎?小蝴蝶。」

朱靜蝶在稍早時听聞她要去泡溫泉,所以一直站在樓下暗處等,希望能和她談談。

這些天珍妮姊晚睡晚起,秦大哥竟也調整平時的作息時問,陪她在山間閑逛,甚至把有隔音設備的主臥室讓出來給她,自己則去睡她先前的房間。

由種種跡象顯示出,秦大哥似乎愛上珍妮姊,所以她心很亂,想找個令自己死心的理由,剪斷這條錯綁的情絲。

她知道強求的愛不圓滿,只要秦大哥能幸福,她絕對不會去介入,即使將有一段全黑的過渡時期,她也會含淚祝福他們,畢竟她做不來絕對自私的人。

「珍妮姊,你愛不愛秦大哥?」單純的朱靜蝶不懂得迂回,開門見山地直接問她。

哇!她可真嚇人,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挑這麼嗆的字眼,未免太嚴重了。珍妮思忖著該如何做不傷人的回答。「小蝴蝶,你還小,大人的事比較傷腦筋,一時之間誰也說不透,咱們改天再聊吧!」

敷衍的手輕揚,她現在累得沒有精神去應付一位「黏答女」,尤其是她最沒有興趣的一件事——愛情。

若說她沒有談過戀愛是騙人的,但是對方看上的不外是她的美貌或是傲人的家世,每次她都是因無趣而打退堂鼓,從沒認真地談一場愛情。

想想自己交往最久的那位,大概也只維持了兩年,她就嫌浪費時間而主動和他分手,其他的更短。

也許她的特殊專才馴服不少男人,只要不涉及情愛,她都能輕松應對,若是加入了情愛,她會是逃在最前頭的那一個。

「珍妮姊,請你不要用哄小孩的口吻轉移我的問題,我只想知道你愛不愛秦大哥而已。」

台灣的小孩不好騙。珍妮閑散地說︰「你知道我的長相不出色,而你的秦大哥剛好和我相反,儀表出眾、卓爾溫雅,是女人最愛的那一型。」

「美女與野獸的故事不會發生在現實生活,你不要害我走在路上被眾家女子踹死,我還想活著回法國。」她覺得子彈沒要她的命,先被女人嫉妒目光給殺死,那是一件非常不值得的事。

法國?!朱靜蝶心中驀然燃起希冀之火,「你還要回法國嗎?那秦大哥跟不跟你回去?」

「他干麼跟我回法國?一開玩笑,她怕死家中兩只老母雞的羅嗦,才不會自投羅網去送死。

她會到瑞士、英國、德國或是美國,但絕不會回到法國,免得被看起來很溫柔的狡詐母親給賣斷終身。

「你們……相愛呀!」朱靜蝶問得小心翼翼的,還不時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

「相愛?!」珍妮一听,分貝驟然提高。

「難道不是嗎?」她斜眼望向二樓,「你們感情不是很好?」

好個屁!喔!淑女不能罵髒話。珍妮急忙澄清,「人不能相信眼楮所見,有時候眼楮也會騙人,你好好想想,我要去泡湯。」這次她溜得很快,完全發揮與恐怖分子對峙的機智,趁朱靜蝶思考之際快速搶灘消失。

「喂!珍……奇怪,珍妮姊有特異功能嗎?」好快的身影,她才眨一下眼而已,唉,問了老半天,卻是白費工夫,有問等于沒問,全被珍妮姊打混過去。

想要為自己的心找出口,千轉百轉之後,朱靜蝶依然站在迷宮入口思索,為該哪一腳先踏出而舉棋不定。

在她失落地走回房間時,二樓樓梯口出現秦日陽的臉,雖不知躲在牆角偷听多久,但有一點可以確認,他走回目前暫居的臥室又踅足走向屋後。

※※※

「見鬼了,我不過蹺班來台灣瞧一眼盛開的水晶蘭,怎麼報應來得這麼快?」珍妮呢喃道。要報也該從狐狸開始,她的缺德事做得比自己多。

溫泉的蒸氣隨著山風搖晃,四周圍著奇形怪狀的石頭,以高大茂盛的灌木為籬,沒有摻雜太多的人工美,完全展露自然的純淨。

除了在入口處前方十尺搭蓋小草屋以分別男湯、女湯外,其他采天然開放式,浮躺在溫度適中的泉水里,抬頭即可仰看數不盡的繁星爭輝。

本來泡溫泉是一件很舒服的事,珍妮卻為先前的那檔事煩心,腦袋瓜子全是一堆垃圾,清都清不完。

「管他的,船到橋頭大不了撞上去,死活都有人陪葬。」這麼一想,她心情霎時舒坦許多。

珍妮抱頭浸在泉水甩一甩,四肢伸展開來浮游,兩眼微閉,她學日本廣告那一套,把熱毛巾覆在頭頂上,覺得很好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放松思緒地享受這份寧靜,而做片刻的假寐。正當她怡然自得地睡在溫泉里,細碎的腳步聲吵醒這難得偷閑樂趣,但她依舊緊閉雙眼。

她知道像這種輕柔到近乎無聲的躡足聲,在正常人耳中是听不到,除非是受過訓練的專門人員,才得以察覺這似貓的足音。

斑大的黑影遮蓋暈黃月光,他俯望水中的精靈,呼吸變得沉重不穩,久久不敢動彈,生怕驚擾了她的悠然恬靜。

須臾,黑色的影子半曲著腿,跪坐在她身側的大石邊,細細端看著柔和月光下的顏容,竟被她驚人美貌吸引住而看痴了,忘了要眨眼。

細致的五官如雕塑家手中完美的作品,潔白似玉的肌膚經溫泉浸泡而泛紅,兩腮染上淡淡桃色,長長而翹的扇羽上凝露三、兩滴。

他抑不住心中奔騰的欲念,伸出食抬想要拂去停在她睫毛的小水珠,誰知尚未踫觸,噗通一聲後,哀號聲立起。

「天呀!你是不是女人?出手這麼狠毒,當我是惡虎還是黑熊?」還好她沒攻擊胯下。吐掉口中的硫磺水,秦日陽踉蹌地踩穩足下的平石,粗嗄的嗓門像鴨子被雷劈到般,笨拙地揉揉全身快酥掉的骨頭,濕答答的頭發貼在額角。

他沒料到這女人出手這麼快,而且招招要命,若不是他學過幾年柔道,只怕要命喪在她手下,這算是牡丹花下死嗎?可是他連香都沒偷到,這種死法太冤枉。

「誰教你不出聲地模到我旁邊,你該慶幸我沒帶武器在身上。」啐!想死還怕沒鬼當嗎?偷偷模模本該受點教訓,她還嫌出手不夠重。

「武器?!」他倏地橫瞪著她,「你想捅我幾刀才過癮是不是?」他以為她的武器是說說而已。

「偷窺淑女是小人的行徑,沒閹了你的命根子就該偷笑。」原來他也是之徒。沒有遮掩的珍妮立在溫泉中,上半身傲人的身材少了水的掩護,美得教人移不開視線,而水底下若隱若現的三角地帶更引人遐思。

但此刻的秦日陽尚無心欣賞,因為落水前在小月復、胸腔及後背各中她一記手刀,現在疼得眼楮都快睜不開。

「小姐,你一定不認識中國字。」本來他只是想嘲諷她,卻湊巧捉到她的痛腳。

「不認識中國字犯法嗎?我相信你的法文也沒我溜。」什麼嘛!她本來就是語言白痴。

不認識中……中國字?他揶揄地說︰「你不是中國人啊?」他這問話由肯定變問號,「金發?」

他太驚訝了,原以為是月光照射的關系,豈知再定眼一瞧,她真的擁有一頭燦爛及腰的金色發絲,這……這太匪夷所思了。

「什麼金發……啊!怎麼染劑全褪了色?」一綹發絲在風中飄動,珍妮才驚覺自己已漏了底。

眼前的果女實在太養眼,超過秦日陽所能控制的範圍,他尷尬地半轉身蹲在水底,借以掩飾失態的下半身。「珍妮,我是個有正常需求的男人,麻煩你把自己包緊一點,我不想在溫泉里強暴你。」

「那你也得有本事才行。」說著她就走向放置浴巾的地方,示意他得先打贏她。

不過在這個情況下,這話卻令他誤以為她在暗諷另一件事,而男人最忌女人說他「那個」不行。

珍妮手才觸到布角,一股力量突然扳正她的身子,來不及開口怒斥,微啟的櫻唇就被強大男性氣息攻佔,連舌尖蠕動的機會都被強行剝奪。

秦日陽只是想證明他男性雄風未減,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報復行動,竟把自己邪惡的一面引發出來,而不想放棄懷中與他契合的嬌軀,覺得只著短褲的精壯男子踫上全身赤果的金發女子,就會不受控制的勃發。

「我要你。」口中含舌忝著她的白玉耳垂,大腿抵著她的小月復往下廝磨,而停不下來想要釋放全身熱情的。

「沒有承諾、沒有約束?」珍妮半掛在他身上,喘著氣要求沒負擔的,因為性在法國很普通,就像三餐吃飯般,她們不會為了可笑的薄膜而放棄享樂的關系。

他的手頓了一下,直覺的不喜歡她把看成游戲,「這是你的條件?」

「我喜歡自由。」她主動地撫上他的臉挑逗,「感情是一件沉重的包袱,我討厭被束縛。」

法國女子的風情和熱情,是男人無法抵擋的,秦日陽原想抽離的身子,因她手逗模而投降,兩人隨即陷入難拔的戰。

溫泉里的熱度因他們猛烈的交纏而升高,泉水中的兩人忘情地申吟著,將星光的余芒逼退,留下他們高潮時的呼聲和虛月兌。

※※※

夜在激情中悄然落幕,盡責的太陽接替月亮的位置,由東方冉冉升起,用金色光芒將大地點亮。

熾熱的陽光透過窗簾的小縫,慢慢地隨時間移動,由原本地板爬升至凌亂雙人床,金色的發絲散在水藍席夢思上,如沉睡中的維納斯般撩人。

金色頭顱一偏,枕在寬厚的男性果胸上,薄薄的毯子微微遮掩兩人交纏的四肢,露出大半的春光。

不因昨夜縱情放欲的秦日陽依其生理時鐘,早已清醒多時,但他舍不得離開懷中佳人,遲遲不肯起身梳理,眼中盡是她粉女敕的睡容。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愛,但他卻著著實實地迷戀她。迷戀她的笑、她的眼、她的發、她的身體。

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那是一種被釋放的自在、不需要壓抑的自我,他可以放心和她談論一切話題,不用擔心被看透面具下的他,這就叫緣份吧!

「你到底是人還是妖精?我總是捉不住多變的你。」秦日陽眷戀地把玩落在他胸前的金色秀發。

女性體香混著淡雅紫羅蘭香味,平息的又開始騷動,秦日陽只得把視線暫放在頭頂上一盞簡單的日光燈,不去想她誘惑的動人曲線。

理智可以大方說不想,身體卻誠實地在說話,他允許自己貪心的多看她柔膩皙白的玉體一眼,卻強抑著欲火在她臉上輕啄。

輕柔地將胸膛移開,不去吵醒枕在身上的睡美人,他輕足地跨下來,光著身子走入浴室,破天荒的在早晨洗個寒得入骨的冷水浴。

等到身子完全失去欲念,他才一身清爽地走出浴室,換上日常衣物以確保自己不會獸性大發,再一次攻擊她布滿瘀青的嬌軀。

「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昨夜差點被你榨干精力,今天非好好補一補才行。」秦日陽俯在她耳邊呢喃。

習慣是一種要不得的「習慣」,甚少在男人床上醒來的珍妮,一察覺身邊有男性氣息靠近,就二話不說地朝他出手。

待她清楚的看見正抱著腰低吼的男人時,才慚愧地把薄毯拉高至下巴,露出兩潭抱歉的綠眸。「對……對不起啦!這是身體自我防御的反射動作,絕不是出自我的本意。」好糗,她已經「攻擊」他兩次。珍妮歉然地笑笑。

人是奇怪的動物,一旦習慣某種生活,就會自然而然地反應在日常生活里,所以怪不得她異于常人的謹慎舉止。

唉!得貼膏藥。他佯怒問︰「你一向都用這招對付枕邊人嗎?我看起像練拳用的沙包嗎?嗯——」又烏青一塊,加上昨夜那幾下,現在的他是名副其實的「傷兵」。

「我已經道歉了,不然你想怎樣,打女人出氣嗎?」她裝出可憐兮兮的語氣想軟化他。

「打你嗎?」他一手抱著腰,一手拉開落地窗的布簾,「你保證不還手?」

「一大早就在說笑話,我像是听話的波斯貓嗎?」打不還手?她可不是笨蛋。灼人的太陽光讓室內一下子明亮許多,回過頭正規取笑她幾句的秦日陽,笑容頓時停留在臉上,雙手抱胸地直視著她,「你不是東方女孩。」

「我從沒說過我是東方女孩。」她只說自己是法裔華僑,這不犯法吧!

「你真的是法國人嗎?」他走近她床沿坐下,指尖輕輕地畫著她眼角四周。

「我父母兄弟都在法國出生,你認為我是不是法國人?」她自認沒人血統會比她更純正。

聰明又狡猾的女人!秦日陽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你是擁有一雙綠色瞳眸的邪惡女巫。」

「綠色?!」珍妮連忙包著毯子從床上跳下,奔到鏡子前面,「哎呀!我的隱形眼鏡呢?」

好可惜,那是她特別拜托安森博士為自己量身研究,永不傷及眼珠,可以長期配戴而不用定期清洗,即使七天七夜不摘下也無妨的耶。

「金發綠眸,身世?你身上還有什麼秘密?何不一次全攤開?」他不懂她為何要隱藏驚人的美麗。

她沒好氣地回瞪他,「都是你的錯,害我損失一副隱形眼鏡。」她才不想和他分享秘密。

她想起來,昨夜他們在溫泉里,這個粗魯又低級的男人用舌頭舌忝吮她的眼楮,結果把她的隱形眼鏡給吞了。

隨後因露天溫泉有其他人聲傳出,他就抱著她模回房間,繼續重復那原始的需求。

「眼鏡?」該死的女人,圍著毯子還那麼迷人,他暗罵。「你就只想到眼鏡?」秦日陽克制不了想掐死她的沖動,在經過昨天一夜的放縱,她竟只關心那副遮住她瑩亮美眸的爛鏡片?

「降低你的音量,吼聲大不代表你有理。」哇!眼楮還會冒火耶!她嘲諷道︰「紳土是不生氣的,對吧?」

紳士?他不認識這個字眼。「我怎敢生氣?免得有人動不動就又拿我練拳頭。」

他是氣自己,氣自己太過在乎她、氣自己管不住一個女人、氣自己竟輕易被她的一言一行而左右。

他手底下有上百個工人,哪個不是恭恭敬敬地喚他一聲老板,奉他為至高無上的大人物,只有她,天生像來克他似的。

「你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小氣?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可以停止揶揄了吧?」他真是個小鼻子、小眼楮,心胸狹窄的男人,她承認自己下手是狠了些,可他塊頭那麼大,揍幾拳又傷不了分毫,何必計較呢?

「是呀!你大方。」他語氣寒酸,一把抱住她妖嬈扭動的腰肢,「我的存在不如指甲大小的鏡片。」

珍妮听出他話中隱含的一絲情意,「我是過客,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不要讓我有抉擇的遺憾。」她不可能月兌隊太久,遲早要回到工作崗位,因此負擔不了太多的情。

「昨夜對你沒有任何意義嗎?」秦日陽變得優柔寡斷,舍不得放手的緊摟著她。

「你應該知道你不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法國人向來對性是以浪漫自由的態度去看待,所以我很珍惜昨夜的回億。」

就因為知道,所以自己才心澀。他不死心地問︰「只能是回憶嗎?」他想要更多。

他已經三十四歲了,不再是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原本不確定的心在她明白的坦言下,清楚地展現。

在這一段不算短的生命中,他也擁有過不少女人,但從沒有一個女人能進駐他干瘠荒漠的心房,她是第一人,因此,現在他要的不是回憶,而是永恆。

「我不能否認很喜歡你的身體,也喜歡昨夜的,但未來太遙遠,我從不畫地自限,因為誰也無法保證永遠,惟有把握現在。」

她不敢說他是她有過最棒的情人,身體比理智忠實,珍妮可以感受兩人之間有點什麼在滋長,但在她理不清那一點從何而來,絕不輕言承諾。

吻著她細白肩窩,秦日陽口中有一絲苦澀味,「那我就讓你更喜歡我的身體。」最好愛到不忍離去。他在心中喃念道。

扯掉她身上的薄毯,他一個反身,將她置在兩腿中央,開始挑逗她身上的敏感處,順便也把自己的衣物卸掉。

「不……不要愛上……愛上我,你會很……很辛苦。」一波波快感涌上下月復,珍妮發出嚶呢的警語。

「你提醒得太慢了,下……下次請早。」

是人類最深層的念欲,沒有道德與公平,只有男女最赤果的真實面。沒有任何優越的武器在手,渴望珍妮的他只能用惟一的身體來征服她的心,借一次又一次的交歡,將兩人困在當中,誰也別想擺月兌誰,認為或許也算一種愛吧!

就這樣樓上展開一場又一場的男女戰爭,殊不知樓下的人兒因他們的反常而憂心不已。

※※※

「老板是不是生病了,怎麼都快中午還沒下樓?」張媽在樓下徘徊走動。

早上晚起已經是相當不尋常,連中午時分還不見人影,實在怪異得很,不僅張媽糾著一張老臉候著,其他文書工作的員工也大感不解,而各種臆測、猜想也紛紛出籠,其中以「生病」高票當選。

「你們看要不要下山請個醫生上山,以備不時之需?」一位大叔好心地建議。

「是啦、是啦!老板的健康是員工的福利,千萬不能有所疏忽。」幫忙打雜的阿婆趕緊附和。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時,突然不知是誰冒出這麼一句,「咦!山下那位來玩的珍妮小姐呢?她好像也還沒有下樓,該不會跟老板一起生病了。」

跟老板一起……這一句話馬上引起眾人無限聯想,孤男寡女同處一樓,萬一不小心擦槍走火,晚起當屬正常。

一些比較「老手」的男人開始擠眉弄眼,說些婬穢的雙關語,弄得一些歐巴桑臉紅得笑他們不正經,偏又愛听得緊。

「你們不要亂說話,小心被老板听到,皮都得繃緊點。」張媽像只茶壺一樣,一手叉腰、一手拿鍋鏟。

老板和藍小姐這些天出雙入對的情景,她是看在眼里難在心口,為女兒喊不平。

雖然珍妮那丫頭沒靜蝶漂亮,可一張嘴討喜得很,笑起來甜美可人,連她都打心底喜歡,而無法去討厭老和老板窩在一起的「第三者」。

靜蝶也真是的,看兩人甜甜蜜蜜地走在一起,也不懂找個借口介入,平白便宜了人家。

「大媽,搞不好就是那回事,老板是男人耶!難免有沖動的時候,這種事不能忍啦!」

另一道遲疑的聲音加入,「大媽,如果老板真的和那個珍妮怎麼樣,你家靜蝶不就失戀了?」

此話一出,眾人靜默了。

好歹靜蝶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娃兒,感情好得就像自家女兒、妹妹一樣,大家當然希望她有個好歸宿。

這些年,她對老板的愛意大家是有目共睹,也樂觀其成,盼能早日喝到他們的喜酒。

結果半路卻殺出一個法國華僑,使原本單戀的靜蝶處于更加不利的地位,弄得他們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就家踩在朽腐的吊橋般進退兩難,因為對方是老板嘛!他們可不敢造次。

「不過姓古的那小伙子似乎很喜歡你家靜蝶,大媽妞,你可別大小眼哦!」阿婆安慰地提起古之明。由于年紀一大把了,總不好要她跟大伙叫張媽為大媽,所以她習慣喚張媽為大媽妞。

「說得也是,之明那小子不錯,年紀和靜蝶差不多,兩人站在一起也滿順眼的。」

「對啦!靜蝶才二十歲,配老板是年輕了點,還是年紀相近的之明好,比較不會有那個什麼……代溝啦!」

眾人不斷地吹捧古之明,意在勸張媽要多開導朱靜蝶,教她不要太死心眼地守著秦日陽。

「你們……靜蝶的個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唉,除非她自己能想開,否則誰勸都沒用。

張媽很感謝鄉親們的好心,在感激之余,她仍憂慮地往上瞧,不管是不是生病,還是眾人口中猜測的「那件事」,總要見到人才安心。

「媽,秦大哥還沒下樓嗎?」懷中抱著一堆檔案文件的朱靜蝶,疑惑地問道。

「還沒呢!你餓了吧?怎麼吃個飯還抱著一堆工作?」中午時間,她當然先關心女兒的腸胃問題。

朱靜蝶輕輕地搖著頭,一臉焦色,「有個大公司的王經理要找秦大哥談土地的事,之明正在應付他。」

「土地?沒听說老板要賣土地呀!我們這些年光靠產銷的果菜花卉就賺翻了,沒必要賣土地啊!」

扣掉人工及肥料那些費用,張媽知道數野山莊不缺錢用,而且現在每片土地都正值采收期,他更不可能賣土地。

「我們也是這樣跟王經理說,可他說和秦大哥是老同學,一定要親自和他談談。」她被煩得實在沒辦法,連這季收成的記帳都被打斷,逼得她連帳本都帶走,還好有之明幫她擋駕,才得以月兌身。

「就算是老同學也不能這麼霸道。」哪有這樣的老同學。張媽不悅地想。

「秦大哥再不下……他闖進來了。」話說到一半,朱靜蝶看見纏了她一上午的男人朝她們而來。

王奕民一進門就扯著喉嚨喊,「你們待客之道太差勁了,我非叫日陽把你們全開除不可。」

「王經理,這里是員工餐廳,你不要亂闖。」攔不住他的古之明向朱靜蝶投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員工餐廳正好,我肚子餓了,你快叫廚房上菜。」他儼然是主人似地下命令,「哎呀!蝶妹妹,原來你在這里呀,來陪我吃飯吧!」

見他一臉色相的想向朱靜蝶上下其手,古之明連忙一掌撥開而心生不悅地斜睨他。

「我踫踫漂亮妹妹不成呀?你這小子算哪根蔥、哪顆蒜?要不是看在她長得不錯,我才懶得多瞧一眼。」

迸之明氣憤地正想開口罵人,有人比他早一步出言。

「要找漂亮妹妹到山下酒家找,我們這里不是交易所。」

嚴厲的語氣令眾人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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