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召總裁 第四章

置身在人聲嘈雜的宴會廳里,一身雪紡薄紗洋裝的杜憶寒踩著高跟鞋,緩緩走到飲料區,伸手拿起一杯斑斕紅艷的雞尾酒輕輕就口啜飲。盈潤長發刻意綰起的她,一邊感受著淡醺酒液流過喉間的絲滑觸感,一邊凝視著眼前熱絡談笑、輕松歡愉的男男女女。

今晚,是寺響動研的員工們口中戲稱的「聯誼之夜」。

不只是亞洲區分公司,其他地區的分公司也會在每一年里固定挑選一天,大手筆的包下五星級飯店的大型宴會廳,宴請公司的全體員工,這不僅是對員工的獎勵,更是一個讓各部門同事認識彼此、增進情誼的好機會。

「憶寒,真的是你?」

杜憶寒轉過身面對來人,認出是采購部門的女同事洛雅君,立刻露出微笑,「嗨,好像很久沒踫到你了。」

「是啊,雖然大家都在同一間公司上班,可是要真的放松下來聊天踫面,除了另外約時間之外,好像就只有今天這個機會了。」一身俐落褲裝的洛雅君舉起手中的瓷盤,和杜憶寒分享餐盤里的小甜點,「這麼說來那個消息是真的嘍,總裁撤銷了你的停職處分?」

「嗯,我下午接到通知的,後來才曉得原來今晚就是聯誼之夜,好巧啊!」說到聯誼……她的目光忍不住望向宴會廳的最前頭,那個坐在氣派沙發主位上,盡顯尊貴氣息的繼輝海。

只見西裝筆挺的他扯開了領帶,解開白色襯衫的第一顆鈕扣,修長雙腿優雅交疊的模樣看起來既性感又愜意,在那一片包圍著他的熱鬧笑語聲中,他誰也不瞧一眼,逕自低斂著邃墨眼眸,慵懶而孤傲地搖晃著手中的威士忌。

杜憶寒知道自己很傻氣,但是她真的覺得自己仿佛能夠听見,從他手中那杯酒傳來冰塊撞擊玻璃杯的清脆響聲!

真糟糕啊,難道這已經變成她的壞習慣了嗎?

總是低估了自己和他的距離,總天真的以為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繼輝海近得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凝視,原本雙眸低垂的他,驀地揚起颯眉,筆直迎上她痴望的視線。

杜憶寒的心跳猛地眺漏一拍,只覺得呼吸也在剎那間緊窒了起來。

對上她的視線後,那一雙深邃幽暗的黑眸便再也沒有栘開,隔著遙遠的距離鎖住她的目光,他冷著俊顏睇著她,微微仰頭將半杯的威七忌一飲而盡,突出的喉結因為吞咽的動作而上下滑動,看起來竟是那麼的性感。

老天,他真是個充滿危險氣質的男人!在這個念頭躍上心坎的同時,她竟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愛上了一個自己不夠資格去愛的男人,真是一種既無奈又心痛的感受。

每次看到他,每一次驚覺自己的情感總是不受控制、無法遏制的往他身上傾注的時候,都要忍著渴望與心痛,不斷地提醒自己那不是她可以愛的人……

當她察覺自己有著這樣矛盾掙扎的心情時,她開始和其他男人相親。

如此一來不僅能夠轉移她的注意力,她更冀望著,或許在那些男人當中還會出現一個足以取代繼輝海的人!

會有這樣的人出現的,一定會有。

老天不可能對她那麼殘忍的,是不是?

她不指望自己能夠觸及到高高在上的繼輝海,因為她知道他不可能是她的。但至少可以讓她找到一個和他相似的男人,這樣的要求並不過份吧?只要她找得夠認真,也許真的會被她踫上!

「噯,憶寒你注意到沒有?總裁在看我們這里耶!」洛雅君推了推她的手肘,趕緊收斂吃相,端莊微笑。

「嗯,好像是啊。」回過神,她輕輕啜飲雞尾酒,借這個動作轉開了視線,回避與他的對視。

「老實說我也很想趁今天這個機會去跟總裁說說話,你也知道,以我們的職等想在公司里和總裁聊上一兩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洛雅君的口吻透著強烈的惋惜,「可是你看,現在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都快要擠爆那張沙發了,而且都還是高職等的女主管……唉,怎麼說都輪不到我們啦!」

「嗯,是啊。」她輕哼附議。小心收起了自己的悵然,就怕在無意間泄漏出她的在意與失望。

「我看你倒還好啊,至少你比我們有更多的機會接近他,而且你哥哥還是總裁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你都不知道我們私底下有多羨慕你呢!」

杜憶寒淡淡掀唇,「這有什麼好羨慕的?」

單純公事上的交談,反而冷淡得讓人心傷。是,她也知道是自己要得太多所以才不懂得知足,也想改掉這個壞習慣,但是……

「我知道啦,你當然不希罕跟總裁講話嘍,因為你的心思都放在總經理的身上了嘛!」

洛雅君笑得曖昧,讓杜憶寒忍不住想反駁,「我跟總經理真的沒什麼!我們只是單純的上司和下屬的關系啊。」為什麼大家都把她跟繼恆宇視為一對?她發誓自己真的沒有做出任何讓人有曖昧聯想的舉動呀!

「還說沒有?大家都說你這一次就是為了堅持跟愛人上司同進退,所以才會被總裁下令停職的。你不知道啊,因為這次的事情,賭你跟總經理結婚的人數大大增加了好幾倍呢!」洛雅君嬉笑著推推她,「我也賭你會和總經理結婚,可不要讓我失望哦!」

杜憶寒只覺得無語問蒼天。希望這種無聊可笑的賭注千萬別傳進繼輝海的耳里才好!雖然他知不知道這件事似乎不具意義,可是她仍然不希望他和其他人一樣,誤會了她跟他哥哥的關系,

洛雅君和她閑聊幾句之後就被同部門的同事給叫走,但是杜憶寒並沒有落單太久,幾名不同單位的男同事便端著酒杯圍過來一起閑聊,在這樣喧鬧熱絡的氣氛中,她總是听多說少,微笑多開口少。

因為她老是會感受到遠處投射而來的銳利目光,那讓她全身的神經在剎那間都緊繃了起來。

是緊張嗎?然而在這樣的情緒中,似乎又帶了一絲絲無法解釋的雀躍。她努力吸著氣,企圖平緩自己的呼吸,卻又情不自禁地臆測著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看她,又是什麼原因讓他的目光變得如此危險灼人?

繼輝海到底在想什麼?當他望著她的時候……

「杜小姐你好,我是研發部的董季燦,其實我以前就很想找機會認識你了。」

她怔了一下,詫異地仰頭看著眼前這個斯文的男子。雖然她在一瞬間曾經懷疑過這個男人的用意,可他接下來殷勤示好的表現也讓她確定了這個董季燦是在對她散發追求的意圖與好感。

幾百公尺外的繼輝海蹙著眉頭,眯起凌厲雙眼看著這一幕。

那個男人……他以為他在干麼?繼大總裁昂起了下顎,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膽敢在他的眼皮下對杜憶寒頻送秋波!

驀然放下酒杯的他沉聲低喊,「杜聖衍。」竟然沒有回應?!「杜,聖、衍!」

「嗄,干麼啦?」嘴里啃著局烤田螺肉,身邊依偎著主動貼來的女同事,杜聖衍不甘願的臉上盡是被打擾的不悅。

「馬上打電話叫你妹過來。」

「嘎?」

繼輝海不再開口,只是睜著鷹隼厲眸瞪視他。

杜聖衍不得不老實承認,自己實在是被瞪得心里發毛!抬頭梭巡妹妹的身影,終于在角落處看見她正和一個斯文秀氣的男人在談話,那人不僅站得太近,甚至還伸手托住她的手肘表現過度的熱情……噢,原來是有人吃味兒啦!

「我說總裁,今晚是聯誼之夜耶,好不容易有人看上我老妹,而且還表現得那麼積極熱情,我這個做哥哥的不趕快過去送助陣就已經很過份了,怎麼還可以去破壞她難得的好運呢?」

繼輝海不甩他的嘻皮笑臉,只是凜著俊臉將手機遞給他。

杜聖衍沒有伸手接,仍是自顧自的說著,「我看那個男人的條件好像不錯啊,你看見沒有?他跟我妹有說有笑的畫面看起來真是賞心悅目……」

繼輝海猛地將手機往他胸口塞!

「噢……咳、咳!你想害我得內傷是不是?」嘖嘖,還是別玩了比較好,老板的臉色太陰沉,再繼續玩下去,只怕自己得的不是內傷而是身有殘疾。「知道了、知道了,我打電話就是了嘛!」

奇怪,今晚不是聯誼之夜嗎?應該沒有什麼上司下屬之分吧,為什麼還是有人好意思端著總裁的架子恫嚇底下的可憐人啊?他難道不知道他們這種可憐人當久了就會變成賤骨頭,禁不起人家恐嚇的……「喂,老妹啊,是我啦!」

宴會廳另一頭的杜憶寒拿著手機,不解地望向哥哥和繼輝海的方向,「找我有什麼事嗎?」

杜聖衍悠閑地轉換坐姿,伸手蹭了蹭鼻尖、彈了彈西裝褲上的小屑屑,「也沒什麼事啊,就手癢想撥個電話嘛!」

繼輝海橫了他一眼。廢話少說,快叫她過來!

偏不要。現在電話在他手上,要哈啦幾分鐘得看本人高興!

「是不是沒人搭訕你,所以無聊到打電話騷擾我?」她嗔了老哥一眼,飛快瞟了他身邊的繼輝海之後又趕緊轉開視線。

「不要這樣瞧不起你哥的魅力,剛剛妹一個接一個的來,我可是游刃有余呢!」驀然瞄見老板冷凜的臉色,他這才想起現在不是自我吹噓的時候。「對了,等你有空的時候過來我們這里一趟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見繼輝海優雅地側身,伸手拿起瓷盤上的尖銳水果叉,緩緩移動到他的腰胯間有意無意地把玩。

喂……喂!這家伙不知道他這樣的舉動會讓人莫名的緊張嗎?!「老妹,我看你還是現在過來一趟好了!」

「現在?」

「對!現在、立刻、馬上,掛掉電話之後馬上就給我過來!」結束通話的杜聖衍立刻涎著笑面對一臉冷漠的上司大人,「喏,滿意了吧,總裁先生?」

繼輝海不語,直到看見杜憶寒真的離開那個搭訕的男子往這兒走來之後,他才將手中的叉子丟到杜聖衍手里。「去找點東西吃。」

「我吃飽了。」剛剛嗑掉一大盤的田螺,現在它們正塞在他的胃里開派對呢!

繼輝海慢條斯理地揚眉睇他,蹙起的眉宇明顯寫著「我已經很容忍你」的臨界點表情。

杜聖衍轉了轉眼珠,很識時務的轉口說︰「我好像看到那邊有女同事對我有意思,我過去晃晃,免得她們失望。」大總裁的心情看起來粉不好,他還是閃遠一點比較安全,只是……

望了望逐漸走近的妹妹,他只希望這兩個人別因為話不投機,當眾掀桌掀椅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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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憶寒看著哥哥起身離開,她有些愣住了。

不是他叫她過來的嗎?怎麼反而走開了呢?巧眸瞥了瞥坐在原位的繼輝海,她忍不住緊張地揪起紗裙的一角,只是當她驚覺這樣的舉動無疑是泄漏出自己此刻的惶恐不安時,立刻吸口氣強迫自己放手,然後面露微笑。

怎麼辦?她的心跳得好快!

「你哥剛離開去拿東西。」

他冷淡的口吻和漠然的外表,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進她緊張怦跳的心坎,剎那間,她冷得連說話的語氣都透著些許遲疑,「我看到了,那我——」

「他等一下就回來了,你在這兒等他吧。」

他這是……要她留在他身邊的意思?不不,不是的,杜憶寒你別想太多了!繼輝海冷淡的口氣听在你的耳里,反而像是一種眷戀的挽留嗎?從走近的那一刻到現在,他甚至還不曾仰起頭瞧你一眼呢!

「在這里等嗎?可是我……」

她也想表現出她的骨氣,至少也要向自己證明,她對于他的一言一行並不是完全難以抗拒,但是……

他抬頭看她了。

颯氣的劍眉深深地皺起,深邃如寒潭的眼神里,無聲閃爍著一種讓她忍不住心折的復雜情緒,像是被拒絕的錯愕,又似是失望的憤怒,以及另一種……是她看錯了嗎?她居然覺得他向來凌厲的眼神里,竟流露出希望她留下的懇切企盼?!

他不可能會露出這種神情的,不可能,一定是她看錯了!他是誰?他是天之驕子繼輝海,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繼輝海!從來只有別人求他的份,他是絕不可能對別人有所求,更不可能會有那種近似示弱的情緒!

不可能!絕對不會的……是吧?是嗎?

然而當她看見他孤傲地撇開俊臉,冷漠地哼了一句隨便你,再以王者般豪邁的氣勢仰頭飲酒的模樣時,她忽然想起……

他也是一個「人」。

即便擁有俊美的外表、不凡的氣魄和卓越的能力,他終究也只是一個尋常人,在他展現驕傲霸氣、剽悍狂妄的同時,也同樣具備了一般人會擁有的期盼、失望,和被傷害的憤怒與痛苦。

她承認自己從小就愛上他自信飛揚的模樣,但……是否也同時將他想得太完美了呢?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不是被她描繪得太美好,以至于讓她看不見他在驕傲以外的其他情緒?

「你不是要走嗎?」他慵懶地拎著空酒杯,淡淡睇她。

「不,我剛好也想坐下來休息一下。」

在他略顯詫異的目光中,她款款落坐在他身旁的位子,低垂著螓首,故意不看他的臉,佯裝整理裙擺。

氣氛于是靜默了下來。

這是自己和他有史以來最近的距離吧,杜憶寒垂斂的美眸悄悄閃動一抹羞澀。

這樣的距離,近得足以讓她聞到他身上性感而獨特的男性麝香味。「謝、謝謝你讓我回來上班。」必須趕快說些話打破沉默!她好怕如果繼續這樣保持安靜,他就會听見她怦然狂眺的心跳聲。

一提起這件事,繼輝海原本透著溫柔眷寵的眼神倏地變得冷漠銳利。

「你是真心感謝我嗎?」腦海中再度浮現那一張相親行程表,他冷哼一聲,惱她也惱自己。

他原以為自己是個自制力十足的人,他也確實很自豪這一點。可是即便他已經不下百次的命令自己不準再想起那張行程表,腦子里卻依舊不斷浮現……該死!這麼一來不就表示他極度在乎嗎?!「或許對你來說,你反而覺得停職的日子過得更快樂吧?」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杜憶寒困惑地眨眼。

別想裝作不知情的模樣!「你每天都吃那麼多東西,我看你怎麼好像沒有發胖的跡象?」他可沒忘了這個女人連相親要點的餐點都詳細列表了!

杜憶寒吃驚得小嘴微張。討厭,那個大嘴巴杜聖衍一定把她關在家里大吃大喝的母豬事跡,通通告訴他了!那個大型的活動擴音器,都警告過他不準說出去了他還……「我沒有吃很多啊,只有在閑得發慌的時候才吃些東西打發時間。」

沒有老實說出口的是,其實在停職期間,她無時無刻都處于「閑得發慌」的狀態。

「是嗎?一天趕六場,你還會閑得發慌?」這個該死的女人,她是在暗示她覺得一天安排六場相親次數還太少了?!

六場?她困惑地皺了皺眉。他指的是……她吃東西的地點嗎?家里的客廳、飯廳、她房間、書房……還有哪里啊?不是吧?那個豬八戒杜聖衍連這種小事都跟他報告得一清二楚?「換地點是因為,」呃,該怎麼掰才好?「我需要轉換心情啊,老是在同一個地方也會覺得煩悶嘛。」

繼輝海瞅著她,忍不住冷笑。「你說得倒是振振有辭、合情合理啊。」

他快被她氣死了!

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相貌普通、身材普通,就連智商都普通的平凡女人給氣得七竅生煙!他該稱贊杜憶寒對不對?

是的,沒錯,自己的確應該稱贊她。

什麼女人他要不到?將這樣一個平凡到不行又倔得可以的女人放在心坎里,他已經夠驚訝了,可是這個女人的眼里不但沒有他的存在,反而還一而再的跟不同的男人頻繁相親,不斷以這種方式來向他證明,她的結婚名單里面沒有他繼輝海容身的位置!

望著眼前這一張純真困惑的臉龐,他忍不住悄悄捏緊手中的玻璃杯。

這個該死的女人!連窩在豬圈里的神豬都被她挖出來相親了,她的眼里竟還看不見他的身影,難道她就非得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他的平凡嗎?

可是在很多人的眼里,他是極度不凡的呀!

他曾經多麼自傲于自己的卓越和杰出,眾人的夸贊、羨慕的眼光和驚嘆的表情,在在顯示出他與眾不同的優異,但是這一切的優秀到了她的眼里,好像就不是那麼的優秀,他引以為傲的一切似乎也不再那麼值得夸耀。

為什麼她一定要這樣突顯她和別人的不同?

尤其是在他把她放在心上的時候!

長久以來,她的名字總是和哥哥連在一起,他總是听著眾人以曖昧的字眼和竊竊私語的態度描述她和哥哥的關系。

他忍著,因為其中牽涉了微妙的兄弟關系。

所以當他知道杜憶寒開始和其他男人相親的時候,他以為她這麼做,是要向眾人證明她和哥哥沒有關系。

于是他忍不住竊竊欣喜!

只是她未免也相親太多次了吧?!

般到最後,那幾乎成了她周末假日的休閑娛樂!這個女人……她眼中難道就看不見他的存在嗎?!她難道不曉得,在她樂于相親的同時,其實不斷打擊著他驕傲的自尊心?

斑傲驕矜的他,第一次受到這種完全不存在于他人視線里的難堪待遇,就是杜憶寒帶給他的。盡避他想忽視、也想冷漠的嗤之以鼻,但就是欺騙不了自己已經受傷的痛苦情緒。

所以他從不言明自己的心情,畢竟誰先掀出底牌,誰就會輸得徹底,不是嗎?

可是現在,她竟想單憑那麼困惑無辜的雙眼,就將他的試探和嘲諷化解得煙消雲散?!

他心頭一怒,竟將手中的酒杯給捏碎,

詫異僅在那一瞬間,她听見一聲清脆的破裂聲,困惑地低頭循聲望去,立刻被那涌出的鮮紅給驚嚇得忘了言語。

熱鬧嘈雜的宴會場里,沒有人發現繼輝海的盛怒與受傷。

她急得想馬上起身找人來幫忙,卻被他的下一句話給震驚得僵在原地。

「和那麼多男人相親讓你覺得有滿足感嗎?」

她當場怔住了。這是……是污辱嗎?

「因為覺得滿足,所以讓你樂此不疲?」

杜憶寒怔怔地望著他,只覺得呼吸在剎那間變得好沉重,一股強烈的濕熱水霧霍地往她的眼眶沖。

全身顫抖。

是因為羞辱憤怒還是傷心難過?不論是什麼,都是這個對她無比重要的男人帶給她的……

「那麼如果我干脆付錢給你,你能夠擠出一個空檔,把我排進你的相親行程表里嗎?」

被了!她一陣憤怒轟的直沖腦海,讓她沖動的舉起右手往他的臉頰揮過去。

但卻被他及時捆住手腕。

兩人的手僵握在半空中,沉默對視。

她氣得眼眶含淚、呼吸急促,而他則默默凝視她,俊美的臉龐透著一股深不可測。

「當眾掌摑頂頭上司,你才剛復職就被革職?」

「你把我當應召女郎嗎?」

繼輝海淡淡噙笑,不肯輕易流露的是隱藏在那抹微笑之後的苦澀。「我只知道我甚至必須提議付錢,才能夠擁有那些平凡男人才有的資格。」

「你說夠了沒有?污辱我這麼有趣嗎?!」她好想恨他!真的,她真的相信自己要開始認真的恨起眼前這個狂妄又可惡的男人了。只是當被握住的手腕感到一陣濕黏的溫熱,當她看見他被玻璃杯割傷的手正不斷地流著血,鮮紅的血液順著她的手腕緩緩往下流時,她心頭立即一緊,「飯店有醫務室,你的手需要包扎。」

繼輝海慵懶的視線緩緩地從她臉上移開,落在自己的右手上,「你該不會是擔心我的血弄髒了你的手吧?」

「你今晚是不是喝多了?」為什麼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忍不住生氣?

他松開她的手,笑得狂妄。「我知道自己今晚特別討人厭。」

不該失態的。

他向來自詔能夠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每一個情緒,不應該在她面前泄漏他的在意和受傷的,不應該!

左手撐著沙發扶手站起來,他順帶抓起矮桌上的餐巾捏在右手掌中止血,頭也不回地往宴會廳的偏門定去。

這個人……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杜憶寒起身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站在原地遲疑了幾秒鐘,直到那抹高俊的身影幾乎要消失在人海里,才緩緩跨出了一步,接著第二步,第三步……

「借過,抱歉……請讓我過去!」

宴會廳的這一頭,就見她努力地伸手排開阻擋在她面前的同事們,追趕那幾不可見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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