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串糟糠妻 第4章(2)

遲疑了幾秒,紀若雍才伸手模了模他的額頭,意外的高溫滾燙讓她大吃一驚。

「你這個笨蛋!病得這麼重,為什麼不早點回家休息?」

沙發上已然陷入昏迷的戴倫只是難受的申吟一下當作回應,奧熱煩躁的他開始拉扯頸脖上的領帶。

「別動了,還是我來幫你吧!」

原本打算袖手旁觀的紀若雍擔心他在昏昏沉沉間會把自己給勒死,只好走上前蹲在他的身邊替他解開領帶、松開襯衫的幾顆紐扣。

掌心下是他被冷汗濕透的衣裳,她一邊埋怨自己的心軟,一邊起身為他張羅退燒的冰枕和擦拭的毛巾。

直到冰冰涼涼的柔軟觸感熨貼在發燙的額頭上,舒緩了熱度,戴倫才逐漸從昏迷中掙月兌出來,他緩緩睜開雙眼。

「你怎麼會在這里?」老天,他的嗓音沙啞得連自己都不想听!

「我來照顧萱蜜。」紀若雍沒好氣的撇撇小嘴,為他換上另一條冰涼的毛巾。「難道你以為我會追在你身後跑嗎?」

「我還沒病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戴倫譏誚地掀了掀唇,卻默默發現,這個女人還真是有夠矛盾,對他說話的語氣又嗆又沖,但是幫他更換毛巾的動作卻非常輕柔。

她……到底是怎麼想他的呢?

因為身邊疲憊而顯得迷蒙的深邃眼瞳,悄悄凝視眼前白皙冷沉的側臉,這一刻,戴倫只覺得眼前這張容顏既陌生又疏離,卻也深深勾動他的心。

閉上雙眼重重地嘆了口氣,他伸手揉捏自己隱隱作疼的額頭。

就算是錯覺,時間也持續太久了吧?從那一晚宴會上的驚鴻一瞥開始,神秘的影響力直到現在依然存在著。

一面對她,他就好像被吸引的磁鐵,再也無法把視線轉開……

「還是很不舒服嗎?」

「啊?不是的——」

輕軟柔女敕的小手覆上額頭,連帶地也帶走了戴倫的聲音。躺在沙發上的他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悄悄移動視線,凝望那雙藕白雪女敕的縴縴小手。

「仍然沒有退燒,怎麼辦?」

看著紀若雍神情擔憂地將手抽回,額頭上的空虛感讓戴倫動了動嘴巴,但卻忍著沒有說話。

如果他告訴她,有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感覺似乎舒服多了……紀若雍會不會笑他?

「看來不吃藥不行了。」

「家里只有成藥——」

「萱蜜睡前有稍微咳嗽,所以她有找出先前的感冒藥來吃,藥還有剩。」

戴倫翻了翻眼珠,「真是的,大人怎麼能夠亂吃小孩的藥?」

「不是吃的,」紀若雍定定地看著他,「是塞的。」

「塞……」

他霍地從沙發上彈起,病弱的身體在這一刻顯得靈活而利落,高大的身軀緊貼著沙發,緊張兮兮地閃避她。「塞哪里?你想都別想!」

「塞哪里你會不知道嗎?」

紀若雍淡淡睇了他一眼,趕在自己破功笑出來之前趕緊起身。緊張了吧?看我不把你整得哭爹喊娘,替自己出口怨氣!

憂心忡忡的戴倫依然對著她走進廚房的背影大喊,「你別想挾怨報復!可惡的女人,我的是不開放的!」

對他的抵抗置若罔聞的紀若雍,神情淡然地拿著一碗水和幾顆藥走了過來。

一臉戒備的戴倫越往沙發里縮躲,「你拿水干什麼?」

她理所當然地眨了眨眼,「用藥之前要先洗,你不知道嗎?」

「你——」瞪大雙眼的他不由分說地搶過她手里的湯碗,仰頭咕嚕咕嚕的把水一口氣喝完。

「欸,你……那碗水不能喝,我摻了肥皂水的!」

「嗝!惡~」

忍著笑的紀若雍面不改色地繼續說謊,「本來是準備拿來給你洗的,你卻拿去洗嘴巴。」

壓抑著吐意的戴倫一臉衰相。

等一下他該不會一邊講話一邊冒泡吧?「有你在,我的病只會越來越嚴重!你要不要先回去?」

這是在趕人嗎?紀若雍挑了挑柳眉,「不要。」

哼,以為她是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女人嗎?叫她回家,她就偏要留在這里礙他的眼!

重重嘆了口氣的戴倫疲軟地癱回沙發上,被她這麼一鬧,好像流了更多汗,濕粘悶熱得好不舒服,他疲憊地抓起丟在一旁的濕毛巾擦起汗來。

紀若雍瞟了一眼,撇撇小嘴,真想開口跟他說,那條毛巾不是這樣用的。

她原本是準備來讓他擦眼淚的呢!

雖然心里這麼想著,但是看到他幾乎重度癱軟的模樣,心軟的她還是站了起來,再度走回廚房里。

這一次,她端出更大盆的水。

戴倫只望了一眼便忍不住申吟,「別再來了,我真的喝不下去了……」

紀若雍差點沒笑出來。

「我寧願繼續發高燒把自己燒成智商0.01,也不會讓你在我的里塞任何東西!所以你還是趁早死心——」

「我對月兌你的褲子沒興趣,更不想委屈自己幫你洗,你被想得太美了!」

「那你是要……」

她臉色稍倦,彎身將手中冒著熱水的水盆放在地板上,及肩的美麗長發順著縴肩柔順滑下,在半空中劃出一抹旖旎的弧線。

「這是熱鹽水,給你泡腳的。听說把腳泡紅讓身體流汗之後再注重保暖,可以讓感冒好得快一點。」她冷淡地睨了他一眼,「或者你還是比較想把它喝掉?」

戴倫慘白著俊臉揮揮手,那受夠了的模樣惹笑了紀若雍。

望著她嬌笑盈盈的側臉,他覺得自己應該要發怒的。

「我覺得我真的病得很重……」

「真奇怪,你以前很少生病的。」

手搗著額頭的戴倫停頓了幾秒,抬眸看她,「你說得好像以前就認識我了。」

「那是因為——」

蹲在地上幫他月兌鞋泡腳的紀若雍也停下動作,仰頭回望。

「我希望你別再搞混了。在這間屋子里,我是戴倫,不是你的丈夫齊聖吾,請你分清楚我們兩人的不同,承認我跟你丈夫是完全不同的個體,同時也尊重我的身份。」

「……你說夠了沒有?」

紀若雍顰起柳眉睇了他一眼,撥開垂落在胸前的長發,準備起身離開,卻被戴倫精準的攫扣手腕,硬是留住她。

深邃幽暗的黑瞳筆直對上她慍怒微詫的美眸,他喑啞的嗓音听來冷靜而真誠。

「我只是想讓你了解,不管我跟齊聖吾長得多像,我都不是他。我是戴倫,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與背景。我希望你記住我,我要你眼里看到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齊聖吾的代替品!」

被那雙邃眸深深攝住的紀若雍一時啞然,轉了轉眼珠,闔上微啟的嘴唇,她力持鎮定的低頭將兩顆藥丸塞進他的手里。

「吃掉,然後趕快睡一覺!」

接下兩顆普拿疼的戴倫原本打算再說些什麼,可是張開嘴半天,卻又擠不出半句話來。一時無言的他于是低頭吞下藥丸,喝了幾口水,正想橫過身子把茶杯放在桌上,紀若雍已經先他一步拿走水杯。

「謝謝。」

她並不看他,「我想告訴你一聲,在你找到新管家之前,暫時就由我來幫忙照顧萱蜜。那孩子年級太小,身邊不能沒有大人。」

「你願意?太好了,謝謝!」

「請把話听清楚,我只是暫時性的幫忙。」

「那也已經夠讓我感激了!謝謝你,萱蜜一定很高興。」

紀若雍似有若無地點點頭,輕輕將長發撥到耳後,開始收拾起桌上的東西。

靠坐在沙發上的戴倫,默默看著她這個純然女性化的舉動,視線一時間竟然無法移開。

「水盆里的水如果變涼就別再泡了,去洗個熱水澡趕快休息。我再上樓去看一下萱蜜之後就會回去。」

起身走開的紀若雍敏銳地感覺兩道深邃的視線始終緊緊跟隨著自己,她也說不清自己此刻的悄然屏息與故作矜持,究竟所謂何來。

真可惡!為什麼她在他面前就是會忍不住緊張,無法控制地反應過度?

這個男人對她來說,已經不具任何意義了,不是嗎?

難掩懊惱的紀若雍巡視過一圈之後打算離開,卻在經過客廳時,發現戴倫身上只蓋著西裝外套,睡躺在沙發上。

她嘆了口氣,走上前輕推他。「別睡在這里,感冒會更嚴重的。」

「嗯……」

「快起來,你剛才流了一身的汗,洗個澡會舒服一點。」

下一秒,還有著明顯滾燙高溫的大掌忽然抓住她推搖的小手,像是要制止她的打擾。

炙熱的蒲扇大掌仿佛傳來她無法承受的熱度,紀若雍不爭氣地緋紅了俏臉,急忙想推開他。「放手,我的手都被你抓痛了!」

沙發上的戴倫這才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眸,迷離朦朧的視線落在她嬌紅的臉龐上,好像很遙遠,卻又恍如近在咫尺。

「我怎麼會在這里?這是什麼地方?」

「你睡糊涂了嗎?這里是你家,你——」

驀地,噙起嘴角淡淡笑了,突然流露的單純脆弱俊颯笑顏,教紀若雍的心跳當場漏了一拍。

「怎麼把頭發弄直了?你明知道我最愛你卷發的樣子。」

說完,他便緩緩閉上雙眼,意識直墜幽黑深淵。

紀若雍炸了眨眼,怔怔地挺直身,只覺得世界瞬間靜止。

他剛剛說什麼?

這個男人怎麼知道她把留了兩年的卷發洗直了?

他們不是才認識不久嗎?不到半個小時前,他不是才信誓旦旦地重申他不是齊聖吾而是戴倫嗎?

氣憤至極的紀若雍咬著唇,握拳怒瞪沙發上的男人。

這個可惡又該死的男人!

傍她等著瞧,她一定會找到證據,證明戴倫就是齊聖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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