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當自強 第五章

御書房內傳來噴嘖稱奇的贊嘆笑聲。

「住口。」笑得不酸嘴嗎?

龍椅上的年輕男子輕搖著頭,仍是笑意滿滿。

「戰魔,普天之下僅有你敢叫朕住口!欺君大罪可誅九族。」

「拿來。」

又是命令的語氣?皇帝笑得更厲害了,「朕的皇弟啊,請你試著尊重我這個堂兄一下。」

狂妄到目中無人的眼神更加放肆駭浪了,李霜降幾乎要揪起他的龍袍。

「快拿來!我沒興致和你廢話!」

「百醫神術可是皇家寶物,你這江湖上享有盛名的毒尊也想研習華佗妙技?」

下一片刻,皇帝的龍袍果然讓李霜降給揪扯住了。

「姓李的!把醫書拿出來!否則我就搜查你的皇宮六苑!」

「別動氣,朕的愛將,為了一個女子你未免改變太過了。」

李霜降的手勁下重幾分,他必須控制好力道。否則他的皇兄可能死在他的手下。

「皇上,臣的私事你無權干預吧。」

「朕是關心哪!皇弟,皇叔戰死沙場,為大唐開疆闢土;虎父無犬子,十五歲的你即是聲震關外的戰魔,身為一國之君的朕對你的重視蒼天可表。」

李霜降的濃眉飛聳起來,他的耐心已告罄,「你這個皇帝上朝的時候再廢話連篇。」

「那本醫書可是從三皇五帝所遺留下來的寶貴天書,乃是皇家御用之物,哪能讓一個平民女子閱看,除非……」

「除非我听命于你?」百折不撓的皇帝呵。

「朕對你無可奈何,但是大唐江山乃是咱的老祖宗所創立,皇弟,你忍心叫朕一人擔待?」

「本王不是替你平了蠻寇,滅了番賊,甚至連左丞相的謀反叛變也一並處理了,皇上,切勿得寸進尺!」

這語氣!唉,他這皇帝當得好委屈哪!

「承卿所奏。」反正只是一本書。

松了手勁,李霜降拍拍衣袖,轉身欲走。

「皇弟……」

他沒有回頭,當那呼喚被風吹散,他繼續往外大步走去。

年輕的皇帝頻頻嘆息,只能望著那抹深紫色身影苦笑一下,能奈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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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醫神術!」白痕歡呼,情不自禁地跳上李霜降的身上。

她仰高臉兒,雙眼發亮。「真的要送我?」

「嗯。」一本破書值得她歡天喜地成這般?他邪勾著淡笑。

白痕一心沉浸在她即將成為天下第一女神醫的美景當中,她完全忘了花廳里還有許多竊笑的目光。

王府里的奴僕們全垂下頭,他們仰望崇拜的王爺居然被人當成一株樹干攀抱著。

最叫人錯愕的是王爺似乎不以為意,並且樂在其中。

「下來。」

「哦。」她跳下他的身體。

「走吧。」

「去哪兒?」

他但笑不語,牽握起她的手,來到目的地後,瞳大雙眼,白痕怔愣住了。

「這是你的了!女老板。」

許久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白痕藥鋪!完完全全是我一個人所有?」

「喜歡不喜歡?」

「喜歡極了!」寬敞的藥鋪里各式藥材應有盡有,爹爹和福伯要是瞧了一定會嚇壞。

扁旗上所招搖的「白痕藥鋪」四個字好威風哪!誰說姑娘家只能相夫教子呢。

她倚靠著他偉岸的頎長身軀,膩甜了嘴,「霜降,你對我真好!」她曉得他是在寵她……

一抹赧色飄上他的美顏,他咳了咳,不自然的冷著聲音,「無論本王對你好不好,身為侍妾的你只有順從的份。」

好俊酷!可是她仍然笑彎眉眼,她的王爺夫君原來也有害羞的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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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機到了。」老者奸奸一笑。

「過山奇幻異毒真的能夠瞞騙得了他?」年少的聲音里不掩小心的提防。

「絕對!那是老朽畢生的心血結晶,但是你必須犧牲你的命來達成此項計策。」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為了復仇,為了讓戰魔嘗嘗心如刀割的滋味,我的性命算不得什麼。」

「很好,明日是狗咬月的日子,也是咱金族滅亡的血腥日。」蒼老的聲音充滿哀痛。

少年郎猙獰著臉色,「戰魔!你等著心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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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李霜降一身的寒冽冰芒,他眸里的狠邪完全不加掩飾,足以使得任何瞧見的人嚇破心膽。

他要去把他的小痕兒抓回來,該死的她居然整日沉迷在藥鋪子里,那些枯草在她心中似乎凌駕他這個王爺之上!

護衛們跟隨上來,他喝斥道︰「退下。」

「是。」無人敢反駁。

「拿我的披風過來。」

奴僕忙不迭地以最快的速度里外奔跑,過了會,一件深紫絨絲的袍衣已在李霜降手中。

他並未披上身,這件袍衣是擔心白痕感染風寒,為她準備的,他氣得想捏死她,卻又顧慮她的縴弱身子,一路飛沖,深紫色的魅影在黑里飄飄急狂。

白痕藥鋪近在眼前,他踉蹌了下,不知是否是太過氣惱,他的頭頂仿佛被插入一針,刺得雙鬢疼痛不已。

定了定神。他踏進藥鋪子里,卻發現鋪子無人,想必她又是在後園子里搗藥研粉,或者是貪看那本破書所以冷落了他。

露出一抹苦笑,如果文芨寺那家伙知道他被自己的侍妾冷落一定會額手稱慶,樂不可支。

眼前似乎晃過白亮的暈青影子,他的頭頂更加地刺痛不堪,頭疼欲裂,惡心的感覺驟然地侵向他——

假山之後仿佛有著人影閃晃著,赤條條的兩具身軀重疊在一塊兒,那姿勢竟然是苟合的……哪兩個活得不耐煩的小百姓竟敢闖入白痕藥鋪,污穢了這地方!

他不嗜殺,死在他劍下或是被他的內力震碎五髒六腑的通常都是十惡不赦的雜碎人渣,但是現下他的魔性血液幾乎要沸騰起來。

「穿上衣服,出來!」

一陣穿衣聲,假山後走出兩個衣衫不整的男女。

他冷眸一眄,卻在一瞬間震撼心弦——

「小痕兒!」那低首羞赧的女子是她!

懊死!她竟然只著一件抹胸兜衣,並且香汗淋灕,完全是交歡後的嬌模樣,倒退兩、三步,惡心的感覺更加強烈,他眯眼,寒芒轉濃。

擁抱著她的男子正是和她同年的小勇!那渾小子的雙手十分不規矩的揉搓她的豐盈。

「你……你!」竟然背叛他對她的寵愛!

萬箭穿心的劇痛也抵不過他這一刻的煎熬折磨,看著她腮頰上的嫣紅和盈盈甜笑,他幾乎想和她一道毀滅,她把他推向萬丈深淵,她讓他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他對她的情悸戀戀成為荒唐的笑話,她的徹底摧毀他的傲絕尊驕!

他擒住這一對不知廉恥的男女,他要他們為他們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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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白痕丟入王府的地窖,至于這掠奪他的愛妾的小勇則是被他囚禁在大牢里。

眾兵卒猛打哆嗦,無人敢置喙半句。

長發狂飄的李霜降像是惡魔人心,任何人只要稍微不慎都可能慘遭不測,他已經狂亂,難以自持。

「說!你和本王的侍妾何時逾矩分寸!」

彬蹲于地的小勇好像嚇傻了,囁囁嚼嚅老半天才聲如蚊蚋的答,「王、王爺饒命!小的,呃奴才沒膽,是姨妃她、她勾引奴才……」

「不!」他的小痕兒違逆他一定不是出于自願。

「奴才和姨妃早已暗通款曲一段時日,上回相偕出府其實不是為了察看京城的藥鋪子,而、而是在客棧里……」

「說下去。」

「姨妃主動獻身,奴才一時迷惑所以犯下婬罪。」

兵卒們全駭白臉色,他們根本不敢相信;姨妃確實倔拗,但是不至于做出這足以受絞刑的婬事來啊。

但是「奸夫」已經招供,由不得人為其說項,小勇並不是神智錯亂,若不是事實他怎麼可能空口說渾話?

一聲淒厲的怒吼傳遍整座大牢,李霜降驀地縱然大笑,他笑出淚水,心中是剮骨割肉的痛啊。

不教胡馬度陰山的戰魔,居然因為一個背著他與野男人苟且婬歡的侍妾落淚?多麼可笑復又可悲!

小勇一邊發抖,一邊喊,「奴才知罪,奴才這就自盡……」低垂的頭幾乎踫著地,嘴角的一絲得意淺笑無人瞥見。

狽咬月,血腥日。笑意漸深,不及片刻他咬舌斷氣而亡。

冷眼一掃。李霜降以平靜的口吻命令,「把他的尸體拖到狼群聚集處!」

小勇的死沒讓他心緒舒坦,他的眉目之間冰絕到極點,邪毒的嗜血氣味侵襲他的全身筋脈,他真氣一提,紫魅飄影在一瞬間離開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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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里不但潮濕污髒,甚至還有難聞的尸臭味,全是蟲子的死尸。

白痕快氣炸了,她好像吞掉一噸炸藥,極想找人揍架。

「臭霜降!死霜降!」莫名其妙的可惡男人。

他是不是瘋了啊!還是吃了狂魂草!她好端端的待在藥鋪子里整理藥草哪兒礙到他了?居然一副想殺死她似的把她拖拉回王府,而且還將她丟人地窖里和一堆蟲尸過夜!

如果是因為小勇跑來藥鋪和她說話,霜降也未免太小氣了吧,難道只準她和春遲說話!

「壞男人!壞!壞透了!」

「是嗎?」

冷寒的刺芒使她悚然一驚,她猛回身,李霜降的魔眼正緊緊鎖住她的心魄。

他終于來了!哼,她可不會輕易原諒他,高高在上的王爺又如何,她只當他是哄疼她的夫君,不過他似乎轉變成另一個人……

「李霜降,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他的唇畔噙住殘佞的淡笑,然而他的眸底是深不可測的悲傷。

「張牙舞爪的小蕩婦,不知死亡將至?」

白痕怔然,他真的發瘋了呀。

他輕嘶,「小勇已經自我了斷。」如果她膽敢為姘頭掉一滴淚,他一定當下擰斷她的頸子。

「小勇死了?自殺?」她駭了一大跳,「為什麼?」

「一個奴才和你犯下苟合的婬污勾當,死亡對他已是仁慈。」

白痕軟跌在地,她瞠睜大眼地對著李霜降那近乎狂暴的戾色,多麼荒謬,多麼怪異的事呵,她和小勇只是聊了一會兒的閑話,而且是繞著醫理方面打轉,什麼苟合婬污!胡扯!

「李霜降,你不可以破壞我的閨譽,不能亂扣我的罪。」即使她只是他的侍妾,可是她早已經認定她是他的人,怎麼可能和別人做出穢亂的事。

她瞪著他,憤怒嘶叫,「我和小勇只是朋友,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那小子了斷之前已經招認,你以為你的辯解有用處嗎?白痕,本王不是愚昧的痴人,由你玩弄股掌之間。」

她掄拳,在空中揮動不休。

「少冤枉人!小勇不可能招認什麼!」根本沒啥好認不認的罪呵。

擒住她的手腕,他絕了情,「以為只要緊咬不認罪,本王便可任你欺耍!」

痛!她幾乎痛得流出眼淚,他存心捏傷她的腕骨嗎?這個瘋子!他對她的在意完全煙消雲散了嗎?只因為旁人的碎嘴胡言?他好傷她的心。

「反正我的澄清,你一句也不信是不?」

濃重的哀愁使得她看起來楚楚可憐,李霜降幾乎于心不忍;然而他立刻駁斥他的愚痴,血液里的尊傲令他的恨怒猶如狂風烈火,足以吞噬任何生靈。

「本王親眼目睹你這騷蹄子衣衫凌亂和那小于行苟合之事,你還有臉面誑騙?」

「你胡說!明明是你冤屈了我!我哪有衣衫不整!又哪有……」他竟然口出惡言,她不是他疼在掌心的小痕兒嗎?他怎能罵她是騷蹄子!

他真的、真的是天下第一可恨的男人。

李霜降霍地放開她的手腕,一夜無眠的他神色狠厲,青筋凸爆猛跳,背叛的孽妾應該處以極刑,應該一劍刺穿她的心窩。

「本王應該將你這婬婦的心挖出來!」他的恨可以毀天滅地。

白痕被他如死亡幽冥的眼神嚇呆了,等她回過神來,卻是驚見他從腰間抽出一軟鞭,銀亮的軟鞭飛向她……

「啊!」老天!他竟然鞭打她,那軟鞭子經由他強勁的內力運送成為足以令人喪命的利器。

白痕挨了這一鞭,燒灼的撕裂痛感使她連躲避的力氣也沒有。

李霜降卷起軟鞭,從齒齦進出最痛人肝腸的狠語——

「認不認?只要你認了罪,本王或許可以從輕發落。」

「不、認。」她沒有犯罪呀!「李霜降,你太殘忍了!」女子的貞節閨譽和性命一樣重要,他對她的損毀太過份了。

長發一甩,他將濃黑的發絲咬在唇間,銀亮的軟鞭往地上一耍弄,發出刺耳的聲響。.「殘忍?好,本王現在就讓你嘗嘗真正殘忍的滋味。」她對他的傷害才是最殘忍的虐待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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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傷痕累累的白痕被綁在牆上,她已經好幾次撐不住而昏了過去。

至少承受五十鞭了吧,她的衣裙衫襦已是破裂不堪,軟鞭子叫她全身上下布滿一道又道的血口子,干涸的血漬觸目驚心。

「干脆殺、殺死我……」她虛弱的輕笑,他傷了她的身,傷了她的心,而她卻是欲哭已無淚。

李霜降撫了撫她的面容,輕柔的動作使她的心揪了一悸,然而他的神色淒狂得如魔似魅。

他微笑,「小痕兒,你所犯的罪死不足惜。」

她也笑開了。「是、是嗎?那麼求求你,給我一刀痛快。」既然他舍得傷她……

邪銳的光芒閃過李霜降的眸瞳,他傾俯,啄吻她的唇。

她一愕,不懂他竟然還能如此柔情似水的吻著她。

他從他的衣袖間取出一支金發釵,那是她離家時匆忙之中帶出來,預備銀錢用盡時可以典當的釵子。

噬魔的對她勾勒起一笑,他握著金釵的柄,將金釵的飾面往熱燙的炭火處一擱,火花四進,轉眼間,金釵的溫度已如熔爐。

「霜降,你、你要……」不安的恐懼使得白痕微顫。

「軍營里,投誠敵方的背叛分子只有死。小痕兒,你是本王的侍妾,你認為本王如何處置你較為妥當?」

她不敢想象,只能低吟,「如果真的對我……我會恨你的!」

恨!他付出的眷寵換得的竟是心愛女子的恨?她可真會打擊他的尊嚴啊。

原本他只是掠奪她的身和心,只是想逗玩挑弄她,他不以為他會交心,直到他被她傷得心碎。他才堪堪認知他早已陷溺在她的迷惑之中,無法自持。

因為她是他惟一在乎的人,所以他愈是不能承受她所帶給他的恥辱。

他恨她!「你恨吧,盡避恨,以為本王會難受?哈,哈哈哈哈哈。」

他將金釵子往她雙眉之間燙烙去——

「啊!」灼炙的痛苦使得白痕閉上眼楮,她咬緊下唇忍受著這皮肉的劇痛……

李霜降對她的誤解和殘肆,才是最不能忍受的椎心之痛,她的唇肉泛出血絲,她的眼眶激涌出珍珠串煉似的淚水,而他,手下不留情。

但是如果白痕張開眼楮,她會看見他的邪美俊容上滿是男人淚,他折磨她的同時也折磨著他自己。

春遲提著竹簍,當她進入地窖,瞧見被綁在牆上的白痕的剎那,她手上的竹簍掉落到地上,她哭了起來。

「姨……姨妃。」

白痕微睜開眼,無力的笑笑,「別這樣叫我,我是王爺的侍妾,侍妾其實和婢奴是一樣的……」

春遲跪爬過來,泣不成聲,「春遲是、是你的婢女。」

「不哭了好不?」

「你一定很痛……」幾十條鞭痕和眉心的燒烙,天啊,她的身子怎能忍耐。

春遲連忙擦擦淚,從竹簍里拿出食糧和飲水。

「姨妃,趕緊吃點兒東西,否則你會撐不下去。」

「也許我就快死了。」她的五髒六腑仿佛移位,四肢百骸像是被大石塊壓住,被冰霜又讓火焰交相煎熬。

「如果我別離家,乖乖待在蘇杭,那麼我便不會遇到他了。」也就不會淒淒慘慘,弄得如斯不堪的境地。

嗚嗚,姨妃好可憐,要是她春遲被這麼著,她一定挨不住。

「求求你,吃點兒吧,來,我喂你好不好?」

「是他讓你進來地窖的嗎?」

春遲一邊小心翼翼地喂她飲水,一邊答話,」他?王爺?嗯是的。」

白痕苦澀的泛出一抹哀傷悲涼的淺笑,「他不是恨不得我死嗎?難道他在享受他對我的折騰?他也害怕我死……」

「王爺變得好可怕,沒一個人敢接近。」簡直是噬人的野獸!春遲猛地打上寒戰。

「小勇真的自盡?」死無對證了嗎?

春遲嚇了一跳,「你還關心那個小勇?姨妃,你不該還惦記著小勇,你可是奉過茶,是王爺的侍妾哪。」

「連你也信了?王府里的人都以為我不守婦道,與人通奸?」她的名節真的毀之殆盡……

春遲慌得緊,她撇過臉去,吶吶說著,「原先奴才也不信,但是小勇已經親口坦實,這可是死罪。沒理由亂認罪的啊。」

「人言,可畏。」白痕真想放聲大笑。

「況且是王爺親自瞧見你和小勇……」

所以她恨他!他怎能冤屈她!她最受不了被扣上不白之罪。

明明只是和小勇說些話,為什麼她成了婬婦蕩女,成了應該白綾恩賜的罪人。

春遲終究是不忍心,雖然她也怨怪姨妃的「不知好歹」,但是她畢竟可憐姨妃受此責罰啊。

私心里她仍是希望王爺不要處死姨妃,如果王爺慈悲,讓姨妃出家為尼,她也願意跟著去伺候。

唉,姨妃的小命但看王爺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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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的光景過去,白痕仍是被綁困著,難道霜降要囚禁她一生一世?那麼,她不如魂歸西方,去找她早亡的娘親,解月兌這情劫。

地窖的銅門打開,她以為是春遲為她送吃食和傷藥,可是來者卻是陰沉如千年冰雪的李霜降。

他仍舊如天神般的尊傲,也依然使她心悸,即使在她恨他的這一時刻。

而不好受的似乎不只是她,他的胡碴已經冒出。雙眼淨是腥血似的紅絲,他看起來既落拓又狂佞。

她盯著他,一瞬也不瞬。

惡魔似的嚴峻寒聲由他的齒縫間進出,「白痕,你和那小子的苟合奸婬,你認是不認?」

她緊抿唇,仍是睇凝著他的美顏,如果她此刻死去,她想要深深地記牢他的模樣。不爭氣呵,她對他的愛和恨都強烈得她無法掌控。

「回答。」或許他願意自欺,只要她堅決否認,這已經是他最極限的讓步,他將他的傲氣砍殺到所剩無幾。

她幽幽、柔柔地看著他,心酸了。「相信你所認定的吧。」

他戰栗了下,擒捏住她的下顎,「你和那小子果真背著我……」

他早已扣了她的罪,不是嗎?她哀哀慘笑,「是的,王爺,你的侍妾與人通奸,你要如何處置?」她只求一死。

李霜降放開她的箝制,他連退幾步,感覺到血液逆流的沖刺痛感.

她竟然這般殘忍的傷他傷到粉身碎骨,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即使她背棄過他,他也要留她在他身邊,無情少愛也好,他甘願承受,然而她認了!他的腦海禁不住幻想她和旁人赤身,相擁親熱的景況……

「啊——」他低吼,恨意深濃。

理智全消了,他將一包毒粉灑在她尚未痊愈的血口子上。

這比千刀萬剮還要痛楚難當,她痛呻,「你把什麼往我身上倒?為、為什麼這樣刺燒!」

李霜降狂笑不已,「青絲毒,這毒遇了傷口便會啃咬鑽刺,放心,你死不了,只會痛不欲生,不過十二個時辰之後自然毒消。」

「十二……」老天!她連一時半刻都快受不住了。

他沉眸,盯看著她眉心之間的烙印,那是一只翩然的小蝴蝶,紅艷的色澤添了她的美麗光彩。

蝴蝶發釵仍在他身上,他親自燒烙下的圖騰將跟隨她一輩子,即使她別戀轉愛,他在她心中永遠佔有一席之地——

當她攬鏡自照,這抹蝴蝶印代表了他對她的恨。

他緩緩、緩緩地勾起笑,「小痕兒,我不會殺死你,明日,你即將被逐出王府,到東北去當苦役,直到你的生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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