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餐後,原本冰川介要送褚士綺到書局,自己則回公司繼續工作。
誰曉得褚士綺堅持要陪他來,順便參觀國際級的大公司。
這當然只是借口,實際上是褚士綺想多一點與他相處的時間,總要有接觸才能完成引誘吧。
走進冰川介的辦公室,紫檀木書櫃里全是日本和英文書籍,專業用語讓她看得腦袋差點打結。一組黑色牛皮沙發看起來很舒服,褚士綺環顧一圈後就賴在沙發上不肯動。
「這里和我在電視上看見那種大老板的辦公室差很多。」
「我不是大老板。」或許帶她來是錯誤,冰川介發現自己的雙眼移不開她的窈窕身影,根本無心在公事上。
「你還有幾天就要回日本?」
「扣除今天,還有兩個禮拜。」
「兩個禮拜?畢業舞會的隔天嗎?」
「嗯。」心情有點沉重,他一直避免去思考這個問題。
「留在台灣的時間不多,你打算全浪費在辦公室里?你有很多公事要處理嗎?」
他搖搖頭,「不多。」數項正在進行中的企劃案,執行進度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怎麼不早說!我們不可以在這里浪費時間,我帶你去玩。我們去淡水,現在搭捷運去。」不管冰川介答應與否,褚士綺由沙發上跳起來,捉住他的手就往外沖。
「對,我還沒問,你去過淡水嗎?」
去過,還是偷偷跟在你和楊懷哲身後去,因為你說那是情人的天堂。冰川分心里這麼想,但他嘴上卻說︰「沒有,我沒有去過。」
「沒去過?那可是台灣著名的旅游勝地!」
他們從捷運中山站上車,由于不是上下班的尖峰時間,車上人不多。
「很多人去淡水都會去紅毛城,沿著路再往上走還有一個老炮台,登上炮台,淡水河出海口盡收眼底,夕陽西下,陽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深淺不一的橙光,很美!」
看著她形容的表情,恍似正身臨其境。
「你去過?」
褚士綺斂起笑顏,沉默不語。
「我不該問嗎?」
她聳聳肩,「這又不是秘密,我和楊懷哲交往過,你應該知道吧?」
「當然。」冰川介試圖以輕松的口吻化解這份凝滯。
「你想問我現在對楊懷哲的感覺對不對?」
冰川介露齒一笑,「我做任何事都是自信心充足,因為我會全力以赴,事前充分了解,並做好預設結果。對你,我一樣全力以赴,只是……」他頓了頓,又往下說︰「我沒有預設任何結果的權利。」
「可是你滿足我的虛榮心,一個樣樣都強的男人卻對我沒有把握。」
他輕擰下她的鼻尖,「你還沒有回答。」
這時,車上廣播淡水站到了,乘客紛紛準備下車。
「先下車再說。」
出了捷運站,褚士綺拉著他搭上計程車,他們爬上炮台時太陽正要西下。
「我們來的時間剛好耶!」褚士綺看看四周,隨即席地而坐。
「每次我看夕陽,都沒有‘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感嘆。」她回首對他露齒一笑。
冰川介僅是挑眉表示疑問。
「若是我今天過得傷心,我可以告訴自己,夕陽即將帶走我的悲傷,待旭日東升,又是新的一天,我可以擁有新的心情。」
「所以你喜歡到陽明山看夕陽,訴說你的心情。」
她點點頭,「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
「嗯哼!」
「什麼意思?」
「你讓我覺得自己像阿波羅。」因為她的心事全讓他听見了。
「阿波羅是美形男,你充其量算帥而已。」褚士綺取笑道。
「別想轉移話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從你問的那刻開始,我一直問我自己,現在對楊懷哲的感覺是什麼?分手之初,我承認自己真的很傷心,我一直以為我們會走上紅毯,結果不是。現在則是……沒感覺。想起他,我沒有任何感覺,沒有恨,完全沒有,好奇怪。」
「傻瓜!這表示你完全把他忘記了。」冰川介揉揉她的頭發,嘴角忍不住往上揚。
「你很開心哦!」
「笨蛋!看夕陽,夕陽快要消失了。」
「你居然敢罵我笨蛋!你不想活啦!」褚士綺一把捉住他的手漲嘴往他手指一咬。「怎樣,你還敢罵我是笨蛋嗎?」
趁她說話松嘴之際,冰川介伸回手指,改捧起她的臉蛋,慢慢的靠近,輕輕的低語︰「你當然是笨蛋!」他吻上她的唇,阻止她接下來的抗議聲。
第一次,她在柳文倩的譏嘲下,主動吻他,那個吻太匆促,什麼感覺都沒有。
第二次,他情不自禁吻她的唇,甜津如蜜,回味無窮,卻換來她一個巴掌。
這是第三次,他們在笨蛋字語的見證下擁吻。
☆☆☆
看完淡水的夕陽,褚士綺堅持要去龍山寺拜拜。
「怎麼會想到要去龍山寺拜拜?」
「台灣的習俗,有拜有保佑,沒拜會出代志。你沒去過嗎?」
「只去過行天宮,還是女乃女乃來台灣時,她老人家堅持要去。」當時老女乃女乃堅持的理由是,她要舊地重游,回憶和爺爺當年談戀愛的甜蜜。「台灣人談戀愛喜歡去廟里拜拜。」
「你們日本人不也一樣,不然為什麼姻緣石是在寺廟的外面?」
龍山寺香火鼎盛,來往香客絡繹不絕。
「到了,這里就是龍山寺,台灣著名景點之一,听說很靈哦!」
「靈?」冰川介的語氣里帶著懷疑,卻讓她誤以為是興奮。
「就是可以心想事成。」褚士綺將點燃的香遞給他,「等會兒你就跪在紅色墊子上,把心里想的事告訴神。記住,一定要心存誠意,這樣才會心想事成。」
「可是我……」冰川分來不及說對拜拜沒什麼興趣時,已經被她推到墊子前,和她一起跪了下去。
斜睨她虔誠的合眼,嘴中念念有詞,菱形小嘴一開一合……如果說有什麼願望……他不想自己喜歡上她……是騙人的,那……至少喜歡少一點,這麼一來,或許他就不會這麼患得患失。
「你許好願了嗎?」
見她突然睜開眼,冰川介嚇了一跳。對不起,剛才那個願望只是一時失神,不算數。
「許好願了嗎?」
「好了。」
褚士綺接過他手中的香插在香爐里,領了兩張平安符。「一張給你,保平安,還可以當作紀念。」
「那些人在做什麼?」冰川介指著一旁的人群說。
「那叫改運,是台灣人的習俗,有些人會因為流年不利、諸事不順,就來請人作法去霉運迎福。」
「有效嗎?」若真有效,那世界首富就不是比爾蓋茲了吧,冰川介暗忖。
「見仁見智,另外那個叫吃符紙,也是一種民間療法,听說可以收攝心魂,我沒有研究,無法給你正確答案。龍山寺附近有一條華西街,你去過嗎?」
冰川介搖搖頭,「華西街?沒听過。」其實他是去過的,初來台灣時,讓班上同學騙去過。
「那里才是我們此行的主要目的,帶你去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