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得如何?」
望著不遠處的公寓冒出陣陣黑煙,一名高大的黑發男子倚窗而立,端握著一只酒杯,口氣清冷的質問。
「還沒有消息。」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黑西裝男子據實以答。
黑發男子不悅的板起臉,冷峻面容無一絲寬貸氣息。
「廢物!」
黑西裝男子立即低頭致歉,「對不起,是我監督不周。」
「我要听好消息。」黑發男子的口吻不容置喙,「如果是壞消息……會有怎樣的下場,你應該知道吧?」
「是,我知道該如何處理。」
黑發男子繼續看著窗外不遠處的陣陣黑煙,心情復雜的輕啜了口酒液,嘴里喃喃自語︰「願上帝憐憫你的靈魂……只怪你身上流著那個人的血……擋了我的路,否則你不用死,真的不用……」
叩叩叩!短促的敲門聲揚起。
黑發男子仍逕自端著酒杯望著遠方輕啜著,黑西裝男子則識趣的轉身開門。
門一開,另一名黑西裝男子動作俐落的閃進房內,朝窗前的男子頷首行禮。
「辦得如何?」黑發男子只求結果,不問過程。
「似乎……沒有成功。」
鏘的一聲,黑發男子將酒杯擲地,褐色瞳底閃過陰鷙之色,「沒成功,你還有臉回來?」
「Boss,這里是台灣,不是義大利。」
「所以呢?」
男子瑟縮了一下,大膽進言︰「Boss,目前僅知有傷患送醫,沒有任何亡者。」
「蠢蛋!」黑發男子低斥一聲,「真是丟我們阿隆尼佐家的臉!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任務要是沒完成,你們就拿性命來抵!」
「是!」兩名黑西裝男子異口同聲應和。
黑發男子揮了下手,兩名手下也隨之轉身離開房間。
暗忖了好一會兒,他走到電話旁,拿起話筒,慢條斯理的撥了個號碼,電話接通那一刻,唇邊也浮上一抹陰笑。
「雷米歐,是我。」他頓了一下,「你問事情辦得如何,我只能告訴你,沒有成功,如果你有意見,大可親自出馬。」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法斯塔不悅的抿抿唇,「別對我發脾氣,我不是你的手下,不歸你管。」
停頓了好一會兒,他細听對方的回應,緩緩漾出一抹淡笑,「這樣才公乎,利益既是雙方均得,你的確是該出份力……好,就這麼說定了。」
幣上電話,法斯塔唇邊的笑意迅速消失,「阿隆尼佐家族的聲勢雖不比以前,但不代表可以任人利用,想要借刀殺人,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能耐。」
打從雷米歐找上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是個大好機會,他得好好把握住。
如果運用得宜,阿隆尼佐家不但不吃虧,反而會得到重振家族聲望的轉機,這就是中國人所謂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接下來,他會以動制動、以靜制靜,等著坐收漁人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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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內,一名白衣護士熟練的幫處於昏迷中的應邦上藥及包扎,另一名護士則準備好針筒,拿著消毒棉片在他手臂上擦拭,將針打進去。
靶覺到身邊有人來來去去,手臂傳來一陣涼意及刺穿感,喚醒了失去意識的應邦。
他微睜開眼,發現自己趴在一張床上,而背上不斷擴散的灼熱感正刺激著感官神經,一吸氣便嗅聞到濃郁的消毒水味。
「這里是醫院。」
「是啊。」正在為他包扎的護士給予回應。
「你受到爆炸波及,被火焰燙傷及玻璃碎片割傷了背部,我正在為你處理傷口。」
「謝謝。」應邦閉上眼,細細回想爆炸發生的經過,眼前浮現艾莉那雙驚懼的褐眸。
他陡地張開眼,急促詢問︰「請問只有我一個人被送到醫院來嗎?」
「還有一位小姐跟你同時送來。」
應邦激動的意圖起身,沖口直問︰「她沒事吧?她怎麼樣了?」
護士強將他壓下,口氣不善的警告︰「先生,你的背部縫了七針,請你不要亂動,省得剛縫好的傷口裂開。
還有,那位小姐沒事,她只是受到驚嚇而已,目前就睡在簾子拉上的那一床。」
他不由得松了口氣,「幸好沒受傷。」
「好了。」包扎完畢後,護士起身離去的同時,叮囑了聲︰「傷口未愈合前不要踫水,以免傷口惡化。」
「謝謝。」他客氣的道了聲謝。
待護上們都離開後,應邦的眼不禁落在簾子拉上的那一床,他緩緩下了床,走到那個床位前。
他伸手輕輕撩開簾子,確認躺在床上處於熟睡狀態的人兒是艾莉後,才移動腳步,在床側邊無聲坐下。
端詳著她毫發無傷的容顏,應邦放下心上大石的同時,大手也不自禁的探向她,指尖游走在她細女敕的臉頰及別具特色的五官上。
隨著視線落在她紅女敕的唇上,指尖也跟著觸及,感受到她的軟女敕及柔滑,心神一蕩,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她吻他的畫面來。
「為什麼……」他凝視著她的臉龐,無聲低語,「為什麼你要吻我?」
表面上裝得不在意不代表他不想知道原因,他想知道在那種情況下,她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吻他?
他不是情竇初開的小男孩,不會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親吻而失去分寸、慌了手腳,但……
懊死的!為什麼當對象換成她時,不該有的少男情懷統統冒出來,讓他怎麼也想不清、猜不透她的想法?
盯視著她紅女敕的雙唇,應邦突感喉間一緊,有種蠢動的情緒正在胸臆間不斷撥酵,轉化成一種動力,不斷催促著他行動。
她的唇散發著一股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似在誘引著他脆弱的心,而身體里翻滾的那股熱力讓他無法思考、無法保有理智。
緩緩的,他低下頭,準確的印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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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了個夢。
作了一個甜美的夢。夢里面,她看見了疼愛她的爺爺還活著,還有爹地跟媽咪,他們一家人在寬廣的草地上野餐、聊天,一副和樂融融的聿福景象。
夢中的她,是個不知世事的小女孩,依偎在媽咪的懷中,享受著一家人難得的聚會。
忽然不知打哪兒飛來一只白色粉蝶,在和煦春光中翩翩飛舞著,最後停在她的唇上,像是撩撥又像是在逗弄,搔得她心癢難耐,忍不住彎唇……
「噗嗤!」
笑聲突地從艾莉唇間逸出,唇上的火熱感也將她從美夢中拉回現實世界。
一睜開眼,躍入眼簾的是應邦臉孔的特寫,瞬間,她的心狂跳起來,不知所措的眨眼楮。
她的注目及不經意逸出的笑聲早已驚動了應邦,但他未將唇抽離,反而貼得更近,放任自己汲取她的淡淡香氣。
「睡美人醒了?」他張眼看向她,聲調瘩啞的低語道。
他充滿低沉磁性的嗓音讓艾莉咽了口口水,緊張得不知該如何回話,而且他的唇還若有似無的輕刷著她的……
哦……這種突來的親密讓她全身僵硬,冷汗狂流,從他平靜如水的瞳仁中瞧不出他的想法,反倒是她……腦子亂成一團,早已無法思考。
「你不用那麼緊張……」她僵硬的神情沒有逃過他的眼,於是他出聲輕撫。
「偶……」
她一開口,應邦的唇突然降下,覆住她的唇。
她茫然的接受這突來的親密……
應邦偷香後,一臉滿足的看著她。
看到他唇邊漾起一抹笑,融去臉部嚴肅的他看起來年輕許多,而彎起的眼角有著迷人笑紋。
撲通撲通!
心跳聲清楚回響在耳膜邊,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心如擂鼓……
難道……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嗎?雖然她緊張的全身僵硬,可是……心窩卻流泄出絲絲甜蜜,甜得讓她直想飛上天。
難道……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可是……她跟應邦算是在談戀愛嗎?
她只是……只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偷看他,有那麼一點點欣賞他,有那麼一點點在乎他對她的感覺,如此而已……
「你們在干什麼?」簾子霍地被拉開,驚愕聲傳出。
應邦與艾莉的親密畫面就這麼映入鍾樓的眼,他愣了愣,隨即跳上前將他們強硬分開。
「你……你你你……」他一臉無法認同的指著應邦的臉,「你在干什麼?你……你你你……知不知道她不是你能踫的女人?」
「阿鍾。」艾莉拉了拉他的手肘,「別激動,速這樣的……」
「你給我閉嘴。」鍾樓一回頭就將炮火移向她,手指對著她的臉猛指,「你你你……你要我說幾次才會明白?你現在正是事業起步之際,怎麼可以……」
「鍾先生。」應邦調整好情緒,輕喚對方。
鍾樓猛地轉身面對他,直嘆氣的說︰「應先生,我原本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打從第一次見面我就對你非常欣賞,甚至想說服你加入我的旗下,讓我好好栽培你——」
「鍾先生。」沒讓他把話說完,應邦直接舉起手制止他,「關於你剛剛所看見的事……」
「你想說一切都是誤會嗎?」鍾樓投給他一副少來的眼神,「我不是無知的少年,拿這種爛藉口騙我是行不通的。」
「我沒有要編造藉口。」應邦首次發現,原來男人說話也可以像他那樣咄咄逼人,「只是想告訴你,你不要怪艾小姐,如果要責怪就怪我吧!是我……強吻她的。」
「什麼!?」鍾樓瞪大雙眼,感覺眼前一片暈眩,極力穩住身子後,展開一連串的質問︰「怎麼開始的?不對!我要問的是……你跟艾莉是怎麼走到這種地步的?是誰勾引誰……不,我的意思是……」
「速偶先吻他的。」艾莉坐起身,陡地爆料。
「什麼!?」鍾樓感覺到整個世界搖搖欲墜,「你們……你們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們是情投意合,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同樣的疑問出自於應邦及艾莉口中。
鍾樓環視著他們,見到他們有著共同默契,這下他更感覺到世界要垮了,而他完全沒心理準備。
深吸口氣,他朝應邦微微一笑,「應先生,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應邦看了眼艾莉,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遇、交纏,仿佛在做內心的情感交流,瞧得鍾樓臉色越來越黑,直接把簾子拉起,斷絕他們的眉目傳情。
「應先生,請。」他表面客氣的邀請應邦。
應邦望了眼簾子,看不到那張美麗嬌容,一抹失望油然而生,緩緩轉過身,他邁開腳步率先走出急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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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先生,我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一走出急診室,鍾樓斂起笑臉,口吻嚴肅的說道。
「好。」應邦沉著應對。
「艾莉是相當有前途的明日之星。」鍾樓馬上點出重點,「她不但年輕貌美又有打進國際市場的實力,相信不出幾年,她絕對可以躋身世界一流名模的行列。」
「我相信。」
以艾莉的外型及高挑身材,進軍世界市場當然不成問題,而她有別於西方人的那股東方氣質,又可以為她多添幾分籌碼。
「既然你也看好艾莉,那就請你不要阻礙她的發展。」鍾樓沉下臉,直接把話點開,「現在是她沖剌的最佳時機,義大利有一家知名服飾已經相中她,準備邀請她為產品代言,順利的話,艾莉可以藉此打入歐美市場……」
「所以呢?」他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所以趁你們相處未深、感情尚淺時趕快分開比較好。」鍾樓嘆了口氣,「我也不想拆散人家的姻緣,只是你找錯人了,艾莉不適合你。」
「那麼……」應邦眼一眯,瞳底有股波潮在竄動,「什麼樣的女人才適合我?」
「什麼樣的女人都好,反正不是艾莉!」
「就因為我會阻礙她成為明日之星?」應邦深吸口氣,感覺心扉間有股不平之氣鑽出,正一步步侵擾向來平靜的心湖。
他不知道為什麼一談到艾莉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尤其在听聞鍾樓的說辭後,他更加有種不想放手的感覺。
「這是原因之一。」感覺到不尋常的風暴在他周身形成,鍾樓不禁感到瑟縮的退了一步,「不過重點是……你們才剛認識,也沒時間培養感情,艾莉又是那種死心眼的女孩兒,她並不如外表那樣成熟老練,她其實很單純,所以我怕她……」
「受到傷害?」听到這些話,應邦感覺到盤踞心頭的不平之氣消散了些。
鍾樓點頭,然後又大嘆口氣,「唉!應先生,我絕對不是嫌棄你家世背景不好,也不認為你人品差,只是……艾莉正處於一個重要時期,我希望你能夠諒解我對她的這份苦心。」
「我能夠明白。」
鍾樓明顯松了口氣,看來應邦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
「你能明白是最好,我希望一切就到此為止,不要再有任何進展了。」他頓了下,「當然,我還是希望由你來保護艾莉,畢竟在台灣這塊寶島發生爆炸事件實在太教人匪夷所思,也讓我不得不擔心艾莉的安危,看來真的有人想對她不利。」
這個話題也讓應邦意識到艾莉生命安全受威脅的嚴重性,他應該要理智的將個人情感暫放一旁,先專心處理這件事。
「鍾先生,能否請你想想,你或者是艾莉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這一點很重要,請你務必要想清楚。」
鍾樓抿唇認真思忖了好一會兒,搖頭否認道︰「我在模特兒界打滾多年,什麼樣的謠言重傷、小手段都見識過,就是沒見過要炸死模特兒這種荒唐事,實在太離譜。」
「你們有得罪黑道嗎?」應邦直接聯想到這一層。
「怎麼可能!」鍾樓急忙否認,「雖然最近吹起模特兒風,引來政商人士邀約不斷,但絕不可能因為拒絕吃飯邀約,就丟顆炸彈給艾莉吧!」
「你說的也對。」
「事實證明不是我多疑,真的有人想對艾莉不利。」想到此,鍾樓有些慌亂起來,「應先生,請你務必要保護好艾莉,不單是為她的個人前途著想,而是她才二十四歲,正值人生黃金時期,不該遇上什麼慘事的。」
「我明白。」他頷了下首,給了鍾樓有力保證,「放心,既然『浩然保全』答應接下這樁Case,我們自當全力以赴,尤其又涉及到雇主的生命安全,我們會更加小心布署。」
「那就——」鍾樓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神態認真而慎重,「麻煩你了。」
「好。」應邦反握了下他的手,許下承諾。
「那我先進去看艾莉了。」交代完該交代之事後,鍾樓也馬上找了藉口離開。
看著鍾樓踏進急診室,應邦險些無法控制自己,差點跟著進入急診室,因為他想——再看艾莉一眼。
「那個經紀人有夠無情。」
倏地,應邦身旁冒出了一道不滿的聲音,他一回頭便看見田姿姿雙臂環胸,一副不以為然樣。
「邦哥,你為什麼任他念?你應該告訴他,戀愛是自由的,愛情是無法控制的,感情這種事越是阻止,越是控制不了啊!」
听完她的話,應邦冷眼以待,「既然你會出現在這里,代表善後工作你都做好了吧?」
田姿姿努努嘴,「當然,警方那邊老爸搞定,公寓那邊我也差人搞定了。不過……歹徒竟然敢明目張膽的送炸彈上門,那代表這件事還沒有完。」
「我知道。」面對藏於暗處的敵人,也只能以靜制動。
「你真的知道嗎?」田姿姿攔住他的去路,為他抱不平的說︰「邦哥,你既然對艾莉有意,那就不要輕易放棄這份感情,那個市儈的經紀人哪能明白愛情的美好?」
「你又知道什麼了?」他懷疑……不,他肯定這小妮子肯定躲在旁邊偷听了不少。
「我知道愛情是很可貴的!」她鼓著雙頰直視他冷然無波的雙瞳,「邦哥,如果你真的對艾莉有那麼一丁點兒不一樣的感覺,請你要好好把握。」
他莞爾一笑,「為什麼?」
「因為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她忍不住小嘆一下,「唉!你先前也談過幾次小戀愛,也不見你為對方這麼拚命……」
「那只是工作。」
田姿姿斜睨著他,對於他的說辭嗤之以鼻,「你的功夫是我們三兄妹當中最好的,個性也是最穩健的,若不是有人亂了你的心,會搞成這種狼狽下場嗎?你就承認對艾莉動了心吧!」
是的,他承認了。
他嘴上不說不代表不承認,承認的同時也暗暗為自己濃烈的情感訝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