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陰 第九章

範仲麒離家後就不曾再回來過了。

亦晴整天躲在房里哭,哭得像似淚人兒,也哭得憔淬不堪。

雖然範家夫婦倔強得不去提他,但範太太私底下卻思念得落淚!

面對著這種情形,亦楮惘然了。

在心里她矛盾得很,為了範家夫婦她希望仲麒能回來,但是他一回來,亦晴又怕見了他。

「恨」字似乎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了。他不再是她心目中的形象,那個形象已經徹徹底底地毀滅了。

盡避不想見到他,但為了範家夫婦,不得不想辦法讓他回來。

她想或許範仲麒恨她,但是他沒理由的,憑著主觀地判斷太可怕、太武斷了。就算再恨她,父母總是他的,他應該回來看看的。

想了好幾夭,在沒辦法可想的情形下,亦晴決定做件既聰明又笨的事情。

盡避自己是痛苦的,她也試著這麼做。

如果自己的離去,能讓範家夫婦歡顏重現,那也是值得的。

今後何去何從呢。

記得範仲麒曾聲明過,不可能和她離婚,這種情形下沒見到他的影子,不就意味著分居嗎?

也好!離開一段時間,心情或許會平衡些。心安理得地生下孩子,盡避離開他,有著他的孩子作伴也就滿足了。她內心異常地矛盾……。

☆☆☆

夜闌人靜。

亦楮獨自走在街頭,今後該何去何從呢?

她必須生活,必須賺足夠的錢為自己的孩子準備,眼前這麼現實的問題等著她去解決。悄悄地離開,範家定是亂成一團,但她又不得不狠心舍去,為了範家……為了仲麒……。

「誰肯雇用一個懷孕的女人呢?」她自問著。

目前的情形她無法找到正規的職業,餐廳是不雇用已婚的小妹,唯一的途徑只有酒廊了。

酒廊?!

多麼令人生畏的名詞,亦晴怎麼可以到那種地方上班呢?

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是沒辦法了,現實總是那麼的可怕,為了生活,為了孩子,她必須賺更多的錢!

「蘭蘭!那邊有位客人,過去招呼!」大姐催促著。

亦晴只有听從,被喚為「蘭蘭」心中總有說不出得苦楚。

「請問喝些什麼呢?」

「約翰走路!」

「稍等一下,馬上來。」亦晴轉身往櫃台走。

不一會就端了一杯。

「喂!別走。坐下來陪我喝喝。」

「先生!很抱歉,那邊還有客人等著招呼。」

「那麼多小妹,少不了你的。」那位男客一把將她拉近。

「你不能這樣,我只負責送酒。」亦晴掙扎著。

「干你們這行的不都一樣,還分什麼呢?也用不著正經了。」

「你……」亦晴覺得好委屈,但一想到月復中的孩子。又忍住了。

「坐呀!」

「……」

酒廊大姐朝這走來。

「蘭蘭!那邊有客人。」她示意著亦晴離去。

「是的!大姐。」

「喂!你怎麼可以走呢?」男客叫著。

「先生!很抱歉!她需要招待別的客人,如果你覺得一個人無聊的話,我陪你好了!」

「唉!不用啦。」

亦晴躲在角落哭。

「別哭了!吧我們這行的,這種事常常發生,習慣就好了,忍耐點。唉!這種不高級的行業難免會被看低的,忍點吧!

為你的孩子想想。」

「大姐……你怎麼知道……」

「同樣是女人,還會看不出來嗎?我也是過來人,只不過

孩子一生下來就見不到媽了。」

「為什麼?」

「沒有父親的孩子,送往孤兒院一了百了」。

亦晴黯然了。

☆☆☆

春天。令人興奮愉悅的季節。

大地染上了綠意,枯枝上微微地掙出了新芽,風輕輕地吹,吹綠大地的溫馨,拂過抱子懷情的亦晴……望著孩子,就使亦晴想起過去的種種,範仲麒現在怎麼了呢?他會找她嗎?不會的。要不然她不會見不著他的影子,或許早被遺忘了。

還想他做什麼呢?

撐起了身子,亦晴定神望著窗外,思緒擁有成千上萬的幻影。範仲麒仿佛對她笑,眼神是那麼的深情意濃,笑容是那麼殷切可掬。兩眼就這麼直直呆望著前方。

雖恨他,但也會試著模索他的影子。在黑暗中,她是多麼希望仲麒就是把熊熊的火炬,牽引著她、照耀著她,但離現實太遠了,兩人已經分得遠遠的了。範仲麒蓄意地在拉長這段距離。

難道感情就那麼禁不起考驗嗎?

難道真心相愛的結果就是如此嗎?

難道他就那麼自信武斷嗎?

猛甩著頭,試圖想甩掉心中的影子。

☆☆☆

瑟瑟的秋風迎面而過,這一季分外的凋蔽。

「媽媽!棒壁的容容說我沒爸爸啦!」彥彥稚氣地問著亦晴。

「乖乖,你怎麼會沒爸爸呢!爸爸生意忙不住這里嘛!」

亦晴內心隱有多少苦痛。

這孩子太像他了。

「那爸爸怎麼不回來看彥彥呢?」

「他會回來的,但不是現在呀!」

「什麼時候呢?」

她不知如何回答他。

「人家容容有玩具小火車,爸爸回來我要他買一個更大的給我,也要買小卡車、嘟嘟車,還有好多好多彥彥想要的東西……」

望著彥彥,亦晴酸楚地掉了眼淚。

這孩子多麼希望見到父親,他一直渴望父愛的……眼前模糊得令她隱聲啜泣。

彥彥說了一大堆玩具的名稱,竟發覺亦晴沒在听。

「媽媽!你說好不好?叫爸爸買玩具給我?」

「……好……好……」她含著淚說。

「那帶我去找爸爸好不好?」

「爸爸不住在這呀!」

「我不管啦!我要爸爸啦!人家要爸爸啦!」說著說著,彥彥就放聲大哭。

「听話!別吵媽媽!」

「人家要爸爸!」他哭得更大聲。

亦晴讓他哭得不知所措,再加上心里的煩郁,一舉手就抽了他一巴掌。

「不許哭!」

「……」彥彥兩眼直直地看著她,「爸爸不打彥彥的,我要爸爸,爸爸!彥彥要找你啦!要找你啦!……嗚……爸爸……」

亦晴痛在心里,慢慢地移著腳步。

「彥彥!媽不是有意的。別再提你爸爸的事了,我會買很多……很多的玩具給你,彥彥要什麼媽媽就買什麼好不好?」亦晴也哭了。

「那彥彥要買爸爸!」

「傻孩子,爸爸怎麼可以用買的呢?」

「那彥彥不要玩具了。容容說︰爸爸是最好的,他可以帶我們去玩,可以當木馬讓我坐,可以說很多很多好听的故事給我听,可以陪我睡覺……」

「媽媽也可以帶你去玩,也可以當木馬,講故事,晚上媽不是也陪你睡覺嗎?」

「你又不是爸爸!」

這一句狠狠地刺進亦晴的心,孩子稍微長大了,懂得一點事就騙不了他了,那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呢?

☆☆☆

這麼多年了,範仲麒是怎麼過的呢?

整天游魂似地逛蕩著。

或許是心里矛盾使然吧!

有時半夜都會驚醒,身旁卻空無一物,對亦晴就更想念了。但一想起陳瑋卻又甩頭想忘掉。他內心的掙扎令範仲麒懊惱。範家夫婦對他不諒解,林爸林媽更是傷心欲碎。

邊幅不修就是現在的他。

「那麼晚了,上那去?」範先生的語氣極為冷漠。

「出去走走!」

「還有心情出去散步呀!」

「……」

「真想不懂,亦晴到底那點對不起你了,犯不著將她逼走。

唉!這孩子!現在也不曉得怎樣了,我那個孫子……」範先生不禁地感嘆。

「……不是逼走的……那孩子也不是我的……」

「你……你憑什麼確定!」

「我相信自己,那孩子不是我的。」

「氣死我了,你這輩子就栽在自大上。」

範仲麒一語不發地走出門。

時間已經晚了,但路上的行人依舊很多,經過那紅紅綠綠的大門,範仲麒告訴自己︰

「進去喝上一杯吧!」

但他卻又遲疑地縮回腳步。

對那些燈紅酒綠的日子不再感興趣了,盡避左擁右抱的,心也不知飛往那兒了?

夜漸深,行人也慢慢的少了。

錯了嗎?

這種日子他已經受夠了。

咎由自取,怪得了誰呢?

失去亦晴的日子夠折磨人的。

不知何時?不知何方?隱隱約約地傳送……歌聲……

「如果你也是那片雲……

你將知道她為何流離遠方……

如果你也是那襲翦風……

你將知道它為何流失于時光的隙縫中……」

範仲麒隨著歌聲的來處探去。

一憧獨門獨院的別墅,二樓有點些微的燈光,歌聲就是從

那傳出來的……。

望著這幢別墅,他發愣了。

這首歌意味著什麼呢?

☆☆☆

「媽媽!快點來嘛!我的鞋鞋掉了呀!」彥彥著急地向亦晴招手。

「怎會掉下去呢?」亦晴望著。

「剛剛彥彥玩水,鞋鞋放在上面,一下子就掉下樓了嘛!」

「以後不許再玩水了,知道嘛?萬一感冒了呢?」

「彥彥听話,以後不玩水了。」

「等會兒!媽下樓幫你撿!」

亦晴下樓替彥彥拾回了鞋子,才剛想進屋時,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她不經意地回頭瞧瞧,卻令她不勝驚訝!

「還記得我嗎?」那個人說話了。

「你……你怎麼在這?」

「辦事情!」

「……」

「你呢?怎會住這呢?」

「……」

「听伯母提起你。」

「媽媽……她現在好嗎?」

「你想呢?成天哀聲嘆氣地度日,能好嘛?」

「他們知道了?」

「能不知道嗎?不請我進去坐坐?」

「抱歉!」亦晴領著他進屋。

彥彥看亦晴身後跟了個陌生男子,害怕得抓緊亦晴的裙角。

「彥彥不要怕!這位是叔叔,是媽媽的同學。」

「叔叔……是爸爸嗎?……」

亦晴沒回答。

「媽媽要和叔叔說話,到房里去玩好嗎?」

「叔叔是壞人嗎?」

「叔叔不是壞人。」

彥彥听話地進房了。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隨便坐吧!」

「一直住在這嗎?我是說自從你離開範家後。」

「是的。一直住在這。」

「他知道嗎?為什麼離開他?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他不可能輕易地讓你離開,他是喜歡你的。」

「不為什麼,只是彼此需要一段安靜的日子。」

「這就你所謂的安靜嗎?」」。

「是的。至少我滿足了。」

「替孩子想過了沒有,他不可能沒有父親的。孩子一天天地長大,也一天天地懂事,你忍心讓他冠上‘孤兒’的名稱嗎?」

「不!他不是孤兒,他有父親的。」亦晴反抗著……

「這種情形下,有沒有父親已經不重要了,最主要的是孩子心里是否能夠平衡。」

「……」

「你應該讓孩子回到範家,亨受天倫之樂呀!」

「不!陳瑋!有很多事情你是無法了解的,甚至連我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會這麼做。仲麒不承認孩子是他的,他不可能接受彥彥的。」

「怎麼會呢?」陳瑋不相信地問。

「他……他以為孩子是你的。」

「他……他怎麼可以這麼想呢?你解釋過嗎?」他既激動又著急地問。

「他根本就沒給我解釋的余地。他墮落、頹喪,成天在外花天酒地,甚至連家都不肯回,所以……」

「所以你才離開他?天呀!你怎麼這樣傻呢?」

「我並不傻!我不忍心看公公婆婆愁眉不展的,如果我離開範家,仲麒可能會回來的。」

「你認為這麼做值得嗎?如果你再回範家,相信你已不認得他了,過去的那種豪邁的瀟灑早就不見了,現在的他只是具軀殼,沒有靈魂的軀殼。」

「是嗎?」亦晴黯然了。

「回去吧!回到屬于你的地方,看看那些思念你的人,這種舍棄換回的代價是不值得的。」

「我不想回去。」

「為了孩子嗎?」

亦晴點點頭。

「總該回去看看那日夜思念你的父母吧!」

「不!」

「難道你一點也不想他們嗎?」

「不想嗎?怕見了他們會舍不得離去。」

「你怎麼那麼固執呢!」

「回去吧!不要再提他們的事了。」

陳瑋遲疑了一會才說︰

「我會再來的。」

送走了陳瑋,亦晴心里異常地沉重……

昏黃的燈光,

甭獨的人影。

陳瑋站在那面許久、許久……。

望著屋內孤獨的人影,偶爾一兩句稚氣的聲音,攙雜幾語稀噓的聲音,間有嘆息奈何……

就這樣望著發呆。

「不進去嘛?」他自問著。

算了!還是走吧!讓她一個人靜靜也好。

陳瑋轉身,突然想起了件事。

「對了!何不妨叫文峰來呢?她從小就一直很听文峰的話嗎?或許文峰能使她改變,對!就去找他。」

他匆匆地離去。

楊文峰也四處打听亦晴的消息,也常上林家安慰兩老。

藍馨跟著文峰四處轉。自從文峰退伍後,他們沒有一天好好地相處過。成天愁于亦晴的下落,雖然彼此心里明白,不願提及婚事,但有時,藍馨難免會悲傷的。

陳瑋匆匆地趕到。

「文峰!文峰!」那迫不及待焦慮的聲音。

「是你呀!什麼事那麼緊張呢?」

「想請你幫個忙,救一個人!」

「天呀!我那來那麼大的本事,別開玩笑好不好?」文峰不以為然地說。

「在這個節骨眼上,那有心情開玩笑,我是一本正經地和你商量,你一定要幫忙。」

「幫誰的忙?」

「亦晴!」

「唔!什麼?你說誰?」文峰連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說誰?」

「亦晴!」陳瑋正經專注地說。

「你有她的消息?」文峰驚喜不已。

「嗯!她需要幫助的。」

「你這家伙!為什麼不早一些告訴我,你知道我為了她……唉!說這些也沒用,快點說她在那?」

「現在去嗎?」

「當然!快帶我去!」

文峰拉著陳瑋往門外沖,攔了輛車,心是七上八下的。他迫切地想見到亦晴,問問她這些年是怎麼過日子,小佷子一定長得很可愛的,像亦晴呢?還是像他爸爸?該死的陳瑋為什麼不早說,讓亦晴吃了那麼多苦。

他腦里全是亦晴,根本就忘了身邊的陳瑋。

好不容易才捱到了,匆匆地下了車,拼命地按著門鈴。

亦晴從窗口望下,院子一片漆黑,只瞧見兩個人影站在門外。

「誰呀!」

「亦晴!快開門,我是文峰,快開門,讓我進去。快開門!」他的聲音是急促的,是切盼的。

亦晴愣住了。

表哥怎麼來了呢?陳瑋告訴他的吧!

她遲疑了一會,還是下樓開門了。

門半掩著她瘦弱的身子。

「亦晴!扮好想你,你怎麼可以拋下一大堆關心你的人,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讓大家為你著急……」文峰激動得語無倫次的。

「表哥!我……我……」亦晴心一酸,眼淚從眼頰滑了下來。

「你瘦多了,」文峰專注地望著他。

「……上樓吧……」亦晴含著淚說。

上了樓。

亦晴強忍著眼淚招呼他們。

三人沉默了一會,文峰說著。

「我真不知該說些什麼?你不能自私地不回家看看父母親,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他們在想念你嗎?唉!兩鬢白發的老人,你忍心不回去探望嘛?」

「表哥!我想回去,我真的想回去。我又何嘗不想看看他;們,可是……可是我又害怕見到每個人。」

「別再折磨自己了,這不只是折磨你自己,更折磨了許多關心你、愛護你的人,你又于心何忍呢?」

「是呀!亦晴,回到那原屬于你的地方,試著再接受它,你會發現許多你從未獲得的關注,盡避日子黯淡的,也不能逃避的。」陳瑋關懷地勸著。

「不要勉強我,如果有那麼一天,我認為自己該回去了,或者自己被需要了,我會試著去接受的。」

「那彥彥呢?是不是也等到你的答案,才能見到父親呢?」

「不要提他,彥彥有我就夠了,我會彌補他所欠缺的父愛,他從不缺少什麼的。」

「錯了!盡避日子過得舒適,他還是欠缺父愛的。別想去彌補些什麼,那根本就不可能的,在他的心里,父親只是個模糊的形象,甚至可以說他完全不知道。或許,只要有個男人對他好一點,他就有可能認為那陌生人是自己的父親。稍大,一定了形,想挽救就不可能了。」文峰一心想挽回她的心意。

「會這樣嗎?」她喃喃地問。

「那不是不可能的。」陳瑋也說。

那哀怨的眸子隱有多少的淒淒……

☆☆☆

面對著現實的問題。

孩子需要父親。

亦晴迷惘了。

想了很久,還是出去走走吧!

或許孩子會因為環境的改變。而慢慢地減低對父親的需要。

辭去酒廊的工作後,她決定到日本走走。

酒廊大姐對她很關懷的。

「好舍不得你走。」

「我只是去散散心,還會回來的。」

「大姐隨時都歡迎你回來。」

「謝謝!」她感激地說。

「一路珍重!」

辭別了酒廊大姐。

坐在計程車內,那曾經共處的房子慢慢遠離了。

在機場。

亦晴想撥個電話給母親。

但又疑遲了。

拿起了听筒,還是掛給表哥吧!

她隨意撥了幾個數字,對方電話鈴響了。接听的是楊哲。

「喂——請問楊文峰先生在嗎?」

「不在!那兒找呢?」

「……我是亦晴……」

「亦晴!你現在哪兒?大家找你找得急死了。」他顯得非常訝異。

「……麻煩姑丈你轉告表哥!希望他好好地對待藍馨,不要再拖了,同樣是女孩子,她的心情我了解的,如果我回來的一天,希望能看到他們有個美滿的婚煙。姑丈,爸爸、媽媽煩你多費心了……」電話掛斷了。

「喂!喂!」

宋芷凌在一旁焦急地問。

「怎麼了?」

「掛斷了!說了些沒頭沒尾的話,她想上那呢?怎麼說有回來的一天?」楊哲喃喃地思索著。

幣斷了電話,亦晴不由打了個寒顫。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再沒多久就要離開了……

這時文峰、陳瑋、林家夫婦趕到亦晴的住處。

酒廊大姐正準備離去。

「請問找誰呀?」

「林亦晴在嗎?」

「亦晴?你們是……」

「我是她媽媽!」林媽搶著說。

「她退租了。」

「退租了!不住這了嗎?搬哪去你知道嗎?請你告訴我。」

「她到日本去了。」

「日本?什麼時候走的!」

「剛剛!」

「還趕得及嗎?」林媽問陳瑋。

「試試看,」

車子飛快地趕往國際機場,時間一分一秒地逼近了。亦晴踏進了機艙,等待飛機起飛……結果文峰和他們還是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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