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對于許多上班族來說或許不是很值得期盼的日子,但對工作狂沈喻夕來說,這是充滿活力的一天,儲備了周末兩天的精力,正好可以在這一天拼命沖刺。
沈喻夕淺啜一口咖啡,開始拿出文件處理起來。
沒多久,內線響起,沈喻夕空出一只手拿起話筒,「喂?」
「總監,你的……」電話那頭的助理小許有些支吾道︰「你的先生來了。」
沈喻夕正在文件上簽字的手一頓,筆尖停下,先生?小許說的不會是她那個已離婚三個月的前夫歐皓聰吧?
沒錯,她離婚了,三個月前,她從一個已婚女人降格為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在別人眼里,她或許已經掉價了,但她很享受恢復單身的日子,至少她自由了,完完全全的自由。
可是歐皓聰來找她做什麼?沈喻夕有些不解,離婚這三個多月以來,別說見面,就連在街上踫見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他突然來公司找她,她很驚訝,難道他已經知道了嗎?
不,不會的,他不可能那麼快知道的。沈喻夕讓自己少安勿躁,她略微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正準備讓小許帶他進來時,辦公室的大門已經被推了開來,隨之一個英俊儒雅的高大男人走了進來,來人正是她的前夫,歐皓聰。
「沈總監可真是大忙人。」
歐皓聰清冷的嗓音讓沈喻夕飄忽的思緒瞬間清醒,她放下話筒,看著緩緩走向自己的男人,淡淡道︰「歐總裁來找我有什麼事?」
她的稱謂讓他英挺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平靜,「來看看你不行嗎,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
「那你現在看到了。」沈喻夕粉唇微勾,聲音涼薄得沒有一絲情感,「我很好,比以前更好,歐總裁還滿意嗎?」
歐皓聰一雙黑眸簇上點點火苗,心里因她的話嘔得半死,表面卻是一片風平浪靜。什麼她很好,比以前更好,哼,他以前對她是有多不好。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們已經三個月零五天沒見面了,有必要一見面就爭鋒相對嗎。」
「日子算得這麼準,不要告訴我,歐總裁是在對我這個前妻余情未了吧。」沈喻夕毫不客氣地反擊,「歐總裁又不是第一天見識我的尖酸刻薄,不也是因為受不了才和我離婚的嗎。」
「我還真是不知道。」歐皓聰冷冷一笑,看不出沈喻夕這女人顛倒是非的能力倒挺強的,當初提出離婚的人明明是她,可她現在這麼一說,倒成了是他的錯,真是該死。
沈喻夕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她從來都是理智勝于情感,可現在卻因他的突然出現頻頻亂了陣腳,完全失了人前的穩重,整個人說話都沒有章法了。她告誡自己千萬要冷靜,這個男人和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她的情緒不能再被這個男人帶著走,那太可怕了。
「如果歐總裁沒什麼事的話,那就不送了。」言下之意,他可以走了,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兩個人老死不相往來。
歐皓聰皺了下眉,為她毫不掩飾的厭惡,她討厭他,該死的,他真不曉得自己是做了什麼讓她這麼討厭,「你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
沈喻夕心頭一顫,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她也是見慣場面的人,自然不會讓他三言兩語撩撥到,「歐總裁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三個月前已經離婚了,沒有關系的兩個人哪有什麼好說的。」
「沒有關系?」真是夠了,她能不能不要左一句歐總裁,右一句歐總裁,就那麼恨不得撇清兩人的關系嗎,「這種話是你說了就算嗎,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什麼意思?」沈喻夕一驚,口吻中流露出一絲慌亂,「什麼孩子,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嗎。」歐皓聰利眼一眯,整個人幾乎是激動地沖到了她的面前,至少在沈喻夕的記憶里,她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沈喻夕,我不管你是裝傻還是真傻,但我歐皓聰絕不是你可以任意玩弄的男人。」
沈喻夕被他暴戾的語氣嚇了一跳,這麼說,他真的知道了?也對,以他的勢力和人脈,沒有任何事情瞞得過他,除非是他不在乎的人和事。所以她該慶幸嗎,為他少得可憐的在意。
沈喻夕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想因他的氣勢亂了自己的陣腳,「孩子是我的,與你無關。」
「沒有我,你能懷孕嗎。」歐皓聰冷哼︰「還是你想告訴我,這個孩子是你偷情的證據,還那麼不巧地被我捉到了。」
「歐皓聰!」沈喻夕簡直要氣炸了,他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她拼命控制住自己胸腔中快要爆炸的怒火,很清楚繼續爭辯下去的話,她連節操都快保不住了,所以她承認,「沒錯,孩子是你的,那又怎麼樣,孩子是在辦了手續後才發現的。」
「所以呢?」他瞪著她,如冷箭射出,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你想獨自撫養孩子?」
「沒錯。」她毫不畏懼地頭看他,「我可以一個人撫養孩子。」
歐皓聰的反應卻像是听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突然笑了起來,只是笑意未達眼底,「呵呵。」
「你笑什麼?」沈喻夕皺眉看著他莫名其妙的反應,他瘋了嗎。
笑她的天真、笑她的愚蠢,「沈喻夕,我很肯定,你真的很傻。」
「你……」沈喻夕張嘴就想要大罵。
歐皓聰冷聲打斷,「這可是我們歐家的骨肉,我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孩子成為私生子。」
沈喻夕一驚,「你想干什麼?」
「我要這個孩子。」歐皓聰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說道。
「不可能。」沈喻夕比他更快地拒絕,真可笑,孩子還在她的肚子里,他就想來搶了嗎。他們都已經離婚了,他憑什麼來瓜分她的「財產」啊,就憑他貢獻的那顆小小的東西嗎,他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
「孩子是我的,我有能力照顧孩子。」沈喻夕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就算無法與他平視,但在氣勢上她也絕不允許自己比他弱,「我可以給孩子的絕對不會比你少。」
歐皓聰卻只當她在逞強。他仔細端詳著眼前美麗且驕傲的小臉,她的眼楮依然明亮,大而有神,可面對他時卻總是透著疏離,而她粉女敕的小嘴此時正一張一合地誘惑著他,他突然有個念頭,如果他含住這張小嘴,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听見那些氣死人的話了?
「所以,孩子絕對不會給你。」
她決絕的話擊碎他的心猿意馬,歐皓聰迅速回過神來,以冷漠的語氣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沈喻夕,你非得這樣曲解別人的用意嗎。」
「不然呢。」她訕笑,「難道你後悔了嗎。」
後悔嗎?歐皓聰因她的話陷入沉默,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後悔了,但他很清楚,自己還不能完全適應沒有她的日子。
結婚一年多,他沒有起過和她離婚的念頭,反而是她提出要和他離婚,他高傲的自尊不允許他對一個女人搖尾乞憐,所以他連理由都沒問就答應了。可當他今早突然接到醫生同學的電話,得知沈喻夕懷孕的消息時,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往她這邊來,那種興奮與激動幾乎甚于當初與她結婚的時候,這是初為人父的反應吧,歐皓聰是這麼認為的。
「沈喻夕,我不會放棄這個孩子的。」不光是不想輸給這個冷情的女人,更重要的是,照顧孩子是他身為一個爸爸的責任。
歐皓聰走後,沈喻夕再也無法集中精神辦公,她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受那個男人的影響了,畢竟他們已經分開三個多月,可事實上,他的出現仍是擾亂了她平靜的心,她的思忻摧佛也隨著他離去的步伐越飄越遠了。
兩年前,沈喻夕參加了一場隱含了某種意義的商業舞會,至少聰明如她,很清楚爸爸今晚讓她陪同出席的目的。因為此時沈家的公司資金周轉不靈,正面臨著經濟危機,而她身為沈家的長女,自然清楚自己的責任和義務,所以即便她並不想參加,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小夕,你會怪爸爸嗎?」沈父語重心長地看著女兒。
沈家的三個子女中,他尤其疼愛沈喻夕,不僅因為她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更重要的是她的善良和聰慧也讓他疼入了心坎。
「不,爸爸,不要這麼說。」正是因為深知爸媽對她的疼愛和不舍,沈喻夕更想為家里做點什麼,「我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爸爸不需要為我擔心。」
沈喻夕在各個方面都很優秀,從小到大沒讓爸媽為她操過心,所以听見她這麼說,沈父覺得很欣慰,「爸爸不希望因為家里的事情委屈了你。」他這次帶她出席宴會確實有讓她尋找良緣的意思,可他的願望是,幫到公司的同時,女兒能找到自己喜歡的男人,而不僅僅是利益的結合。
「不……」
沈喻夕還想說些什麼來安慰爸爸,這時突然走來一個中年男人跟沈父打招呼,看見沈喻夕的那一剎那,他的眼中劃過一道驚艷,「沈總,這是……」
「這是小女,沈喻夕。」沈父一看來人是業界臭名遠揚的色胚李奎,便不著痕跡地拉遠沈喻夕和李奎的距離,客套道︰「小夕,快叫李叔叔。」
「李叔叔好。」沈喻夕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
「叫什麼李叔叔,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一听見沈父居然讓美人這麼叫自己,李奎的臉黑了一半,沒黑的另一半是留給沈喻夕的,「你叫喻夕?名字真好,你剛回國嗎?之前怎麼……」李奎對美女一向無法招架,何況沈喻夕還是美中帶著一種獨特的高冷,他從沒踫過這種類型的女人,光是想著就讓他心頭癢癢。
李奎毫不掩飾的垂涎讓沈喻夕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一個足以當她爸爸的男人居然對她露出了那種嘴臉,這讓她覺得惡心。
沈喻夕正想找藉口開月兌時,護女心切的沈父先開了口,「小夕,去給爸爸拿杯酒過來吧。」
沈喻夕明白爸爸是在幫自己,她會意地對李奎說了聲失陪後就離開了,身後李奎彷佛還想說些什麼,她已經不想去听了,她加快了腳步,只想離開那個令人作嘔的男人。
什麼社會菁英、什麼商業巨頭,撕開那層虛偽的嘴臉,不過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狼,還是頭老,沈喻夕撇撇嘴。隨手從服務生那里拿了杯飲品就往角落的地方走去,看著熱鬧無比的宴會廳,她發覺自己是怎麼也無法喜歡上這種場合。當然,這得感謝爸媽對她的愛護,讓她雖然身為沈氏的高層,卻不必去面對這些應酬。
「听說沈氏內部資金出現了缺口,最近正急著拉攏投資方呢。」
听見與自己有關的話題,沈喻夕看了過去,發現有幾個男女正圍成一團議論紛紛。
「你沒看見嗎,沈國清今天還特地帶了女兒參加宴會,心里打的什麼如意算盤,還怕沒人知道嗎。」
「那個真是他女兒嗎?」
「不是女兒就是情婦了,不過從來沒听說沈國清在外面有養女人,應該是女兒了。」
「沒想到沈家千金長得這麼漂亮。」說這話的是個男人,「要不是家里還輪不到我作主,我還真想幫幫沈小姐。」幫忙的用意就不言而喻了。
有人鄙夷地嗤了一聲,「不漂亮,那個李奎會像狗見了骨頭一樣嗎。不過勸你還是少動這種腦筋,幫沈氏就等于是給自己挖洞,到時可別把自己也埋了進去。」
接著幾人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