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住金龜婿 第八章

「啊——不要啊!」

任汀瀅自驚恐的惡夢中醒來,卻發琨自己身處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內。

她不是落在狂鷹手中,此刻怎麼會在家中?難道這一切只是一場惡夢?

她試圖從床上起身,但全身的酸痛和下部的刺痛卻讓她明白,記憶里的

一切不是夢,她真的被狂鷹玷污了!

想起她不知羞恥的臣服于狂鷹的激烈火熱,任汀瀅頓時羞愧得難以自抑,搞住嘴痛哭失聲。

[小姐,你醒了?」小瑤端著一碗補湯推門進入,卻發現任汀瀅正坐在床上哭著,小瑤急忙的放下藥湯走到她身邊。

「小姐,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嗎?」

任汀瀅只是哭泣,絲毫不理會小瑤的關心,這可把小瑤急壞了。

「哎呀,小姐,你別一直哭,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咋個夜里你不是在府中睡得好好的,怎麼今兒個早上會讓尹公子給送回來,」

[什麼?」任汀*抬起頭錯愕的說著︰[是尹送我回來的,」

[是啊!」小瑤點點頭,「而且你一亙昏迷不醒,尹公子還說你的身子很虛弱,要多多休息,讓我給你準備了補身的湯藥呢!」

[是尹送我回來……那他不就知道……」任汀瀅倒抽了口氣,幾乎要暈了過去。

她的身子讓狂鷹給玷污,這已經夠教她痛不欲生了,如今連尹也知道了這件事,教她如何有臉面對他?

任汀瀅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死!

她飛快的起身下床,拿起剪刀就要往自己胸口刺去。

在小瑤的驚叫聲中,任汀瀅手中的剪刀並未刺入胸口,而是飛落到遠遠的地面。

「你在做什麼?」鷹蘊涵著怒氣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他怒氣騰騰的抓住她的手臂,恐懼、悔恨、懊惱的情緒飛快的從他心底掠過。

見到任汀瀅尋死的舉動,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彷佛都凝固了,還好他及時趕到,否則他簡直不敢想象後果會怎樣。

「你放開我,讓我死……我不想活了……」任汀瀅瘋狂的掙扎著。

「小姐好端端的干嘛想不開……」小瑤也被嚇得不知所措也只好拚命的哭。

「出去,」鷹對小瑤喝著。

一個女人哭就夠他煩了,他無法忍受兩個女人在他面前哭個沒完沒了。

「可是小姐她……」

尹公子不會傷害她家小姐,這點小瑤可是清楚得很,因為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擔憂,但她還是有些遲疑。

「出去!」

看著他凶惡的目光,小瑤當下話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趕緊退了出去。

「你放開我,不要管我……讓我死了算……」

哭到乏力的任汀瀅軟靠在鷹懷中,仍不放棄尋死的念頭-讓他又是心痛、又是生氣。

他一把將她抱起放回床上,臉色鐵青的凶著她︰「住嘴!你再敢尋死,我就把你五花大綁!」

任汀瀅讓他這麼一凶,倒也平靜了些,但眼眶中的淚珠還是不停的滾滾落下。

「為什麼不讓我死?我已經……已經……」

她無法在他面前承認自己已經是個殘花敗柳,說不出的話全變成了聲聲的啜泣。

倏地,啜泣聲淹沒在鷹的熱唇中,他輕柔的吻著她,帶著歉意、帶著懊悔,如果早知她會有這麼激烈的舉動,他說什麼也不會這麼傷害她。

他的吻多麼的令人迷醉,但卻令她哭得更是傷心,她多希望他能吻去她所有的夢魘,就當一切的事情從沒發生過。

但事實就是事實,她已經不配得到他的吻……

「不要!」她哭著推開他,蜷縮著自己的身子發顫著。「不要踫我……我配……」

「不要再說了。」他心疼的將她整個人環在自己懷中,親吻著她頭頂的發絲,「把你交給我,讓我幫你忘記所有不愉快的記憶……」

「尹……」任汀瀅嗚咽一聲緊環住他的頸子。

她就知道他也是愛她的、她就知道他不會不要她,但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遺憾發生之後?

「相信我,你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了……」

他讓她緩緩躺在床上,以從未有過的柔情,輕褪她身上的衣裳,以膜拜般的虔敬,細吻著她身上每一寸肌膚,汲取她每一絲的愛。

他也可以愛她的,只要他是「尹」。

狂野糾纏著兩人,讓火熱的愛燃燒去、心中所有的不安和顧忌,期許狂鷹這個名字,永遠不再出現在他們之間……

].比萊斯掌控了任家的一切,只不過是用另一個身分——尹。

基于心,也不願再對她有所傷害,他以尹的身分讓自己暫時忘卻怨仇。

為了不讓任汀瀅再為錢傷神,他拿出錢來為任家經營商行,也以照顧她的名義,順理成章的重新住人任府,代任汀瀅處理府中的大小事務,儼然像是任府的新主子。

只是沒有人敢提他和任汀瀅的婚事,因為任汀瀅失蹤一夜的事,任家的人雖不敢多作猜測,但心中卻也有了個底,大伙都心照不宣,知道小姐肯定吃了狂鷹的虧,要不怎麼會直嚷著要尋死?.

小瑤曾經不識趣的向小姐提過婚事,卻惹得小姐是臉色發白、淚眼潸潸,還從此不準她再提。

而尹公子也從來沒有半點表示,卻每天夜里都耗在小姐房里……還好任家剩沒幾口人,也沒人敢四處去嚼舌根,否則這事兒若傳了出去,不鬧得滿城風雨才怪!.

看著小姐正和尹公子依偎在後花園里賞花,小瑤不禁搖頭,真不知他們打算耗到何時?

打算耗到何時?鷹始終逃避著這個問題。

在任府里,他的身份是「尹」,雖然他想永遠守住這個身分,但並不代表他能忘記自己是狂鷹的事實,也並未忘記他的「仇風號」還在碼頭等著他。

只要滿剌加的使節一到、楊青杉自山西回報三十年前那檔事的始末,他勢必再度乘著他的「仇風號」回到海面上,繼續做他狂效于海上的雄鷹。

界時……他下意識的緊擁著身旁的愛人。

為了三十年前的陳年往事,他已經做了不少足以令任汀瀅深痛惡絕的事。

就算他能不再將汀瀅視為仇恨的對象、就算他能任所有的恩怨隨風消散,但當所有事實被揭發出來的那一天,汀瀅能原諒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嗎,

[尹哥,你在想什麼,那麼出神?」任汀瀅一只織指輕按上了他的眉頭,撫平了他揪結的眉心。

「看,眉頭揪那麼緊,你在想別人喔!」

鷹抓著她柔軟的手,輕吻她高嘟著的紅唇,「除了你,我怎麼敢想別人啊?」

「既然在想我,還把眉頭破得老高,我讓你厭煩了嗎?.」任汀瀅偏過頭,佯怒著。

〔厭煩?怎麼可能?」鷹咧嘴笑著,「我還在想,要怎麼樣才能讓你放棄這美麗的艷陽,拐你進房里大戰三百回合呢!」

「討厭,不正經!」任汀瀅羞赧的低垂著頭推他一把,心里頭卻甜得飛上了天。

「怎麼?你現在不喜歡我的不正經了?」他低下頭輕吻了她排紅的臉蛋,「那往後的日子,我們……」

任汀瀅縴指掩上他的口,眼神也變得黯淡,「不要說了……」

往後的日子?她從不敢想象他們之間的未來。

或許他會永不嫌棄她,或許他會讓她永遠留在他身邊,但她自認為沒有資格成為他的正室,卻又無法接受他另外娶妻。

因此,明知道兩人如此的關系不能為禮俗所接受,但她寧願和他保持這種關系,永遠也不要改變。

「尹哥……不要說往後的日子……好不好?」她憂怨的望著他。

鷹嘆口氣,低頭覆住她輕敵的紅唇。

是的,不要再說,誰知道往後的日子會有什麼風浪呢?

這種美好的曰子,能過一天就算一天吧!

「哇!小倆口什麼時候打得那麼火熱了?」

一個不識相的聲音驚動了交頸的鴛鴦,鷹回頭看去,皺起了眉頭︰是楊青杉!

難道這段和平而美好的日子,已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青杉,你回來了]他冷冷的說著,摟住任汀湟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量。

任汀瀅不解的看了鷹一眼,又轉向楊青杉淺淺笑著,「楊狀師,好久不見。」

楊青杉並未注意到鷹冷凝的臭臉,只是饒有趣味的看著兩人的親密狀,看來這只海上狂鷹已經被任家大小姐的情網給收服了,那麼他帶回來的消息肯定是送他們成親的最佳禮物!

「呵,兩位何時請喝喜酒啊?」楊青杉笑吟吟的問著,卻發現兩人的神色都變了。

呃……他有說錯什麼話嗎?看兩人陡變的神情,好象他問了不該問的事。

怎麼了?難道他不在的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青杉,我們去那邊說。」

鷹回頭看著任汀瀅,「汀瀅,你在這邊等我一下。」「

「嗯,你們去吧,葡萄園里結了很多果子,我去采一些葡萄等你們。」任汀瀅揚起有些勉強的嘴角。

鷹對她溫柔的笑了笑,和楊青杉相偕走向花園的另一端。

望著兩個男人遠去的背影,任汀瀅突然涌起了極度的不安。

好象……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不,沒事的!她安慰著自己。

任汀瀅強壓下心頭不祥的感覺,轉身對小瑤交代,「小瑤,你去準備些酒菜,待會兒我們在花園備席招待楊狀師。」

當小瑤領命而去後,任汀瀅有些心慌意亂的走向葡萄園園。

她來到其中一株葡萄樹下,準備摘取樹上結實累累的果實,卻發現樹旁的一塊大石底下,隱約有個露出泥土的半截鐵環。

「這是什麼?」

她好奇的彎身拉著鐵環,沒想到大石竟然向一旁移了開,露出一個幽暗的階梯。

[這底下竟然有個信道?」她訝異的瞪大了眼。

她自小在後花園玩到大,怎麼不知道後花園里有個秘密信道,

任家宅子是爹爹所建,難道這也是爹爹所做的密道?

為什麼?

不知這密道通往何處,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暗藏著危險,但強烈的好奇心讓她忍不住想下去看看。

陶總管始終懷疑在家中設有秘室寶庫,說不定這個密道就是爹爹私藏的金銀珠寶呢!

任汀瀅好奇的向密道口探了探。

真暗啊,

她正猶豫著該不該去拿個火把時,一個不留神踩了個空,直直的跌入黑暗的密道。

「啊——」

還好這個幽暗的密道並沒有任汀*想象中的深,她只翻滾了幾下便落到了平坦的地面。

里頭十分的黑暗,讓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忍不住想到那一天……在同樣的黑暗之中…︰.

「不,不要想了!不是說好永遠忘了那件事嗎?」任汀瀅用力甩著頭,驅趕著那段不堪回想的意外。

這里不一樣嘛!她跟自己說著,雖然也是黑,但由信道口透入的光線,還是讓她勉強看出,這是一間看似書房的小石室。

沒什麼好怕的!

任汀瀅鼓足勇氣,在黑暗中半模索著。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濕霉味,顯示此地許久不曾有人涉足,但或許是長年密封,除了四處都是蜘蛛網外,灰塵倒是不太多。

隱約看出里頭有一組八仙桌椅,她在八仙桌上模到了燭台和香爐。

[竟然還有打火石!」她又驚又喜的叫著。

打著了火石、點燃了燭台後,整個密室的陳設清楚的落入任汀瀅的眼里。

這間石室里除了一組八仙桌椅之外,還有一個書架和一張供桌,書架上置了幾本書,而供桌上沒有神佛尊像,只擺了個精瓷燒花的珠寶箱。

「珠寶箱?難道里頭真的藏有爹爹留下的金銀珠寶?」

任汀瀅興奮的跑到供桌前,撥開沾黏著寶箱的蜘蛛絲,用了點力氣才掀開寶箱的箱蓋。

「啊——」

沒想到寶箱里沒有半點金銀珠寶,卻有一堆人骨,而頭骨眼窩的黑窟窿,正對著她的視線。

「死……死人!」

任汀瀅讓這副骷髏頭給嚇了一大跳,全身的寒毛全部直立了起來,她本來轉身就想跑,但跑了兩步,她又忍不住回頭看向那口寶箱,總覺得它在向她散發著探索的邀請。

「遺骨?.這真是一間極隱密的密室,只是怎麼會收藏了一副遺骨,而它又是什麼人的遺骨呢?」

好奇是任汀瀅從小到大不變的本性,對于這間密室,竟然用來收藏死人骨頭,教她如何不好奇的去一探究竟?

「咦?這是……」

任汀瀅注意到寶箱的一旁有一迭泛黃的紙張,她好奇的走過去拿了起來,對著火把底下看著。

[這些全是爹爹的筆跡!」

任汀瀅手中的紙張,上頭淨是一段段的短文,由上面題字的日期看來,應該是一篇篇的記述。

難道……

她直覺的想到「尹」的娘親-邵芯兒。

這奇怪的秘室里收藏著的,不會就是她一直想找的答案吧?

任汀瀅心急的抓著紙張坐落在桌前,當下就著飄忽的火把,細看著這些紙上的內容。

在看完所有的內容後,任汀瀅仍未從震驚中回過神。

原來,邵芯兒真的是爹爹遠在山西的表妹,還差點成為爹爹的妻子。

原來,這副遺骨是屬于邵芯兒的丈夫-一個叫比萊斯的蠻子所有,他應該就是「尹」的爹爹吧?

原來當年在任滄海尚沒沒無聞時,家中尢他和表妹邵芯兒訂下了婚約,邵家也將邵芯兒自山西送至廣州準備完婚。

豈料,邵芯兒到了廣州城,卻陰錯陽差的愛上了自葡國出使前來中土的比萊斯,而任滄海對邵芯兒本來就只有兄妹般的情分,對于此事倒也不以為意。

可邵家卻對女兒跟了個蠻子深感恥辱,千方百計的試圖分離他們,最後還運用各種關系,讓比萊斯蒙上了個侵略中土的罪名,落得被捕入獄的下場。

在比萊斯入獄之後,邵芯兒誤會這一切全是任滄海暗中搞的鬼,而失去了蹤跡,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為了澄清自己的清白,任滄海曾數次想要為比萊斯申冤,奈何當時的他並沒有半點可用之力,唯一能做到的只是經常探望獄中的比萊斯,並且答應為比萊斯傳遞書信給邵芯兒。

只可惜在比萊斯慘遭酷刑去世之前,他始終未能找到邵芯兒。

為了實踐他的承諾,也為了同情比萊斯的客死異鄉,任滄海便偷偷的為比萊斯收尸,並開始尋找邵芯兒的下落。

這也是任滄海為什麼會經營商行的原因,他想透過來自于葡國的商船,或許就可以找到邵芯兒的消息。

只是……很顯然的,任滄海並未能在有生之年完成他的心願,而他大概也放棄尋找了,才會讓這間密室隨著他的逝世而被遺忘,為的是這長存于此的尸骨也能得到安息吧?

未了,還有一張以番文書寫的短簽,她看不懂上頭寫著些什麼,但猜得出來,這肯定是當年比萊斯托請爹爹交給邵芯兒的書信。

這麼說來……任汀瀅看完了所有的記述,訝異的想起,「尹」既然在邵芯兒的扶育下長大,肯定也認定她爹爹是殺父仇人?

難怪在初相遇時,他對她總是忽冷忽熱?!任汀瀅始終存留于心中的疑惑,霎時得到了答案。

「該死的誤會!」

她氣惱的低咒了聲,心頭還直嘀咕著邵芯兒-竟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就胡亂怪人,害得她也蒙受無辜的不白之冤。

「那他又是為何而來?難道……任家被抄家這件事……」

一個念頭閃入任汀瀅的腦中,讓她不禁倒吸了口氣!

「尹」是隨著「仇風號」而來,剛好出現在任府被抄之時,又請了楊青杉來協助,而且他又知道狂鷹躲在什麼地方,而在她去找狂鷹的時候……是他帶她回來的。

此後,他絕口不曾提過狂鷹,是為了怕她傷心難堪,還是……

如果你剛才記得要出手,你就已經抓到狂鷹了……這句曾出自他口中的話,陡然躍入她腦中。

任汀瀅的雙手一松,所有的紙張全滑落到地上,她此刻的震驚實在是筆墨難以形容。

「尹」……「鷹」……?

他根本就是狂鷹?

鷹.比萊斯——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仇風號的鷹.比萊斯,乘著復仇之風而來的狂鷹……傷心的淚水不由日主的自她眼眶汨汨泛出。

她還天真的以為,他不計她的清白而疼愛著她,誰知道原來這一切全是他在欺騙她、戲耍她!

先是讓大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冠上私通海盜的罪名入獄,再趁她孤立無援之際,以「尹」的身分迷惑她的心。

接著以「狂鷹」的身分奪去了她的清白,讓她以為自已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後,又重新以「尹」的身分來哄騙她,斷了她尋死的念頭,免得他失去戲耍的玩偶……

再來呢?

他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是不是等他玩膩她了之後,就拍拍走人,好讓她承受所有異樣的眼光,讓所有人指指點點,說任家的女兒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沒成親就和個蠻子不干不淨,還成為蠻子的棄婦?

所以他不曾說過愛她、所以他不曾許下承諾……

他是不是要讓她承受像他娘親曾受過的痛苦?

不……比他娘親所受過的痛苦更多!

他好殘忍,為了這個天大的誤會,讓她任家凋零破碎,還奪去了她的清白和一顆心……

任汀瀅俯在八仙桌上不停的哭著,想不到事情的真相是那麼的教她心碎,她痛恨鷹.比萊斯這麼的戲弄她,她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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