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桃花 第11章(2)

大堂之內,李承毓坐在中間,神情嚴肅的听著一干將領研究戰情。

見她忽然闖了進來,所有人都停了話,神情尷尬的看著她。

「聶將軍怎麼也來了?」

有人開玩笑,「新婚燕爾,這一時半刻都分不開嗎?」

聶青瀾直勾勾地盯著李承毓,一字一頓地問︰「為何要擅自改動我的陣法?若你覺得陣法不夠完美,可以直接和我說,你這樣隨意發布指令更改我的意思,教我以後如何訓練士兵?」

听出她語氣中的火藥味,眾人都止住了笑聲,齊齊將目光投向李承毓。

他沒有起身,只是微笑望著她。「這件事回家再說好嗎?現在我和幾位將軍要談公事。」

「要背著我談嗎?」她沉著臉,「時至今日,你總不會還怕我是司空朝的間諜吧?」這句話說得重了,氣氛立刻變得尷尬起來。

李承毓緩緩起身,眉心也慢慢蹙起。「抱歉了諸位,今日我有些私事要處理,糧草之事戶部的周大人會陪同各位出調。邵輕侯那里,要盡快寫信讓他停止大軍前進,我恐對方的故意拖延有詐。」

他一一交代公事,看似平靜,話說完時,已經走到聶青瀾面前,一手牽住她的手。雖然感覺到她手掌的僵硬不配合,但是他也頗為執拗地抓緊她,將她拉出了兵部大門。

兩個人一同騎馬回府,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路人看到他們兩人連袂騎乘,都笑著打招呼,「丞相大人,和夫人一起出來,不買點東西帶回去嗎?」

李承毓向來都會好脾氣地和路人打招呼,但今日他沉默到底,誰也不理,一馬當先的向前走,甚至不顧及聶青瀾。

進了丞相府之後,鐵雄正要上前說話,踫到他冷冰冰的神情,也不禁愕然退了一步。李承毓在原地等了一下,待聶青瀾剛剛下馬,就又抬腳往前走去。

其實在回來的路上,她已經後悔了,暗中責備自己不該在眾人面前說重話,不給他面子。他不是沒有和她發過脾氣,但前幾次只是氣她不保重自己,那是出自疼愛,可這一回他是確確實實生氣了。

在氣惱之後,她也逐漸不安起來,一語不發地緊跟在他後面,進了房間。

李承毓搶先進了房之後,從旁邊的一個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書中夾了一張折起來的紙。

他將那張紙在桌上展開,指給她看,「你的陣法是從八卦中的奇門遁甲演化出來的,按照方位,應分驚、開、杜、生、死、景、休、傷八門才對,但是你現在的陣法中,驚門、死門都不知去向,反而生門連開三座。我若是不改,將士們用這樣的陣法上陣殺敵,只會自毀傷亡,有去無回。

「青瀾,我知道你心中還是向著司空朝,所以你幫血月研制新陣法的時候,偷偷留了活路給司空朝的兵士。可你應該知道,戰場上刀劍無眼,生死只是轉瞬間的事,敵人多一分活路,我們就多一分死路。我感謝你這些日子為血月付出的辛勞,但我不能放任部隊用這種陣法克敵,他們甚至可能因此無法保命!司空朝的人命貴重,難道血月人的命就該被輕賤嗎?」

他的語氣之重,措詞之嚴厲,令聶青瀾然變了臉色,心中的愧疚一下子涌了出來。她不得不承認他的每句話都是對的,因為她的確是給陣法留了很大的漏洞。

她囁嚅著想和他解釋,但他沒有再同她爭辯的意思,轉身便走。

這一走,便是很久。

這是聶青瀾在成婚後第一次獨守空房,也是第一次了解宮中那些女子為什麼會為了爭寵而用盡心機,不惜爭個你死我活。

因為這等待的寂寞滋味,實在是太過煎熬。

婚後的每一夜,李承毓都會早早回來,夜晚風清,他會拉著她在院內,陪她看月亮。她知道他眼楮有疾之後,其實不想這樣勉強他,但他總是表現得樂在其中。

他時常會講血月民間的一些傳說,她听得津津有味。偶爾,他也會一改往日的謙謙君子之風,故意壞心地講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鬼故事,她當下表現不在意,一邊嘲笑他小看了她的膽色,其實暗中總忍不住死死拉住他的衣角。

不管在戰場上多麼威風八面,她心中也有著屬于女人的那一點點膽怯。

後來意識到他是故意嚇唬她,她曾氣得擺姿態不理他,逼得他向自己道歉。

現在想來,那些點點滴滴,莫不都是甜蜜。

而這些甜蜜,與今夜的孤獨清冷相比,更顯得彌足珍貴。

她後悔極了,本來就是自己有錯在先,反倒去教訓人家,更在他下屬面前那麼不給他面子,也難怪他要生氣。

看天色都已黑透,她終于下定決心不再空等,與其苦等無果又煎熬自己的心,例不如直接去找他,找到了,當面道歉,說不定就能化解一切。

她起身剛沖到院門口,就見李承毓搖搖晃晃地扶著牆正往回走。

聶青瀾疾步奔去,一把將他扶住,柔聲嗔怪,「鐵雄怎麼不扶你?這麼黑,萬一摔倒了……」

她話未說完,倏然被他緊攬懷中,那鐵一般的禁錮和暖暖的胸膛溫度讓她怔愣住,裝了一肚子的道歉詞語,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青瀾,對不起……」結果竟是他先向她道歉。「我不該和你發脾氣。」他溫柔地在她耳邊呢噥,「別記恨我。」

「怎麼會……其實是我的錯。」她趕快接住他的話頭,還沒有說下去,已經被他封住了口。還有什麼誤會是情人的熱吻不能化解的?

一陣幾乎觸及靈魂的激吻過後,她紅著臉說︰「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在院子都敢……下人們時常會走來走去的,被他們看到了,你這個丞相還有威嚴嗎?」

他的拇指摩挲者她的紅唇,輕笑道︰「我已經叫他們都在外院等侯,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會進來打擾。」

李承毓一把抱起她,惹得她驚呼一聲,「呀,你自己走路都走不穩……」

「回房的路,我閉著眼也能走回去。」

他果真閉上眼,而且一步不差地將她抱回房內。

「天,你這份本事是從哪學的?」她不禁驚嘆他在黑夜辨路的本事。

李承毓笑道︰「你要是在黑夜中閉眼走路走慣了,會不自覺地去數每堵牆、每棵樹,甚至每一盆花的方位和步數。」

他的話讓她不禁心生憐惜。閉著眼在黑暗中如明眼般進退自如,听來似是玄妙有趣,可那是要經過無數次的踫撞和疼痛才能成就的本事啊!若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忍受這樣的痛苦?

「你沒找大夫看你的眼楮嗎?也許能治得好。」聶青瀾撫模著他的眼角。這樣一雙金瞳,在白天中明亮璀璨得讓人總是移不開視線,若是夜晚也能光彩奪目,必然將月華的光芒都一並奪去。

「小時候家貧,顧不得看眼楮。」他含糊交代,嘴唇已經吻上她的脖頸。

或許因為心中都對彼此有了歉意,所以今夜親昵的舉止都格外溫柔細膩。他展現了一位丈夫所能給予妻子所有甜美的享受,盡心呵護;她則以一位妻子的婉轉承歡,回應了他的溫情。

醉人的纏綿于是漸漸燒得滾燙,接納彼此早己變得容易且熟稔,連呼吸都可以調息得一致。

相融之後的深喘隨著汗水一起滲出身體,聶青瀾放開矜持,隨著身體的感覺,從李承毓身上需索著那銷魂蝕骨的快惑,啼吟連連。

一波高潮旋過,他擁著她低喘笑道︰「我要慶幸,除了我,再沒有別的男子見過你這麼美麗的樣子。」

她羞紅了臉,蜷縮在他懷中。每次激情過後,她都羞得不敢看他的眼楮。

以前她從不能想象,為什麼那些軍妓可以那樣放肆地在帳子中,和部下婬啼浪叫,似是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讓她們高興又痛苦。

現在她知道了,男女床第之間的隱秘,竟可以把人變成另一個人。

整整一夜的歡愛,讓她的骨頭幾乎都要拆散了,全身再也使不出力氣,只能放下尊嚴和矜持,小聲求他「注意身體」,結果惹得他一陣嘲笑。

終于平靜下來,他擁著她,兩人誰也不說話,只是這樣望著彼心的眉眼,靜靜地躺著。

她忽然笑了。

「笑什麼?」他挑起眉,眉梢揚起的樣子煞是好看。

「我在想,我們這樣放蕩……那白天的我們不知道是不是也可以叫做道貌岸然?」她紅著臉開自己玩笑的樣子,讓他也笑了。

「這不算放蕩,是人的本性。夫妻之間若沒有這樣的親熱,就一定是彼此並不相愛。」他嗅著她的發香,感慨道︰「我只有在這時,才覺得擁有全部的你。」

他的話中透露著他的不安,聶青瀾沉思片刻,笑道︰「承毓,我們來做個約定吧。倘若日後再起爭執,有理的一方就罰無理的一方在月下喝酒舞劍。」

「這算什麼約定?」他好笑地搔了搔她的腋下,「怎麼判斷有理還是無理?萬一到時各執一詞怎麼辦?月下喝酒我還可以,要我月下舞劍,那舞的就真的是醉劍了,你要看?」

她在被子下笑吟吟的躲避著他的騷擾,「你不是說女人就該被男人寵?既然應該被寵,那男人就該主動承擔所有的不是。至于舞醉劍,我當然樂意看,只要你不會把劍刺到我身上。」

李承毓故作訝異地睜大眼。「你從哪學會說這樣的謬論?看來真的是我把你寵壞了。」隨即,唇瓣與她膠著,久久不願分開。

一吻方休,他望著她。「是我自己做的陷阱,既然已經跳進去了,就不會想出來。」他難得的露出一絲壞笑,「但我也不能總是吃虧吧?認了錯之後呢?」

「該給你的好處自然會給你,更何況,你哪里……忍得住不要呢?」她正戲謔著,又被他翻身壓倒。縱情,情縱,反反復覆,顛倒晨昏,誰還記得前生?又哪顧得上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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