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受傷,來到紅眼,已經過了兩個月。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知道,他的時間到了。他的手已經好了七八成,他沒有理由在這里繼續逗留,他猜她知道,他想著要如何和她開口,卻找不出一個比較好的方式。
他不想傷害她。
坐在瑜伽墊上的女人,專注的敲著她的鍵盤,身旁的數據書,被她堆得和小山一樣高;這些日子,她因為想在這里陪他,搬著一本本的書過來,健身房都快被她堆成圖書室了。
她每寫一小段,就會翻查她旁邊那些厚得可以砸死人的書籍。
瞧她不時咬著紅唇,不時抱胸擰眉思索,不時又對著屏幕咬牙切齒、喃喃咒罵,不時又自顧自的嗤嗤笑著,那模樣實在讓人好奇。
若非她堅持不給他看,他還真想看看她到底是在寫些什麼。她今天穿著整套白色的運動服,用一個大夾子把從來不曾乖順過的卷發,盤成一個簡單的發髻夾起來。幾縷發絲隨風飄蕩著,午後的陽光斜照進屋,灑落她身上,白色的運動服反射著陽光,在她周遭暈成一抹淡淡的光圈,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尊天使女圭女圭一樣……
「紅紅?」
一個黝黑精瘦的男人從門口探頭進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阿浪!」听到那男人的叫喚,她驚喜的回過頭,移開腿上的筆電,開心的尖叫出聲,朝那男人半跑過去。
她跳到了那家伙身上,那男人大笑著,穩穩的抱住了她。
那瞬間,一股野蠻的沖動攥住了他,讓他想上前,將那個女人拉回來,對著她和那家伙大聲咆哮,宣告他的所有權。
他停下做到一半的重量訓練,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才讓自己的雙腳,穩穩的定在原地。
男人抱著她轉了一圈,才將她放到地上。
紅紅抽了他腦袋一下,嘻笑的質問︰「你這蠢蛋,這幾個月跑哪去鬼混了?」
「我去哪?當然是非洲啊。」那男人半點不介意她的推打,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骨頭做成的項鏈,套在她脖子上。「來,這是禮物。」
「哇,你搞什麼,沒事帶這種死人骨頭給我!」雖然嘴里這樣罵著,她卻沒有將那串死人頭骨串成的項鏈拿下來,反而笑得開心不已。听到她的說法,他開口抗議︰「什麼死人骨頭,這是木頭雕刻的,我要真帶骨頭回來,小肥那管家婆才不會讓我進門!」
嚴風從來沒有見過他,但他看過這個男人的照片,他是紅眼的員工之一,本來他對這男人是沒有什麼成見的,直到現在。
像是發現了他的敵意,那個男人轉過頭看著他。
「嗨,我是阿浪。」男人朝他伸出手,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微笑,「你一定就是伊凡吧?」
「你好。」基于禮貌,他伸手握住那人的手。
「久仰大名。」阿浪說,然後加重了握手的手勁。
這個男人顯然很清楚他的受傷,可他依然故意玩起握手較勁的老游戲。
嚴風眼角一抽,但沒有抽手。
發現阿浪在做什麼,紅紅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笑著警告他,「臭阿浪,放手!他的手還有傷呢!」
阿浪笑得更開懷,他放了手,卻開口道︰「我听武哥說,你是武術高手。」
「還好。」
「有沒有興趣對個招?」
那男人的笑,只在臉皮上,沒有進到眼里,他的眼里有一種難以抹滅的冷酷。
他見過這種人,十個里有八個是殺手,這家伙比他矮了半個頭,但體格精瘦,全身鍛煉得幾乎沒有多余的贅肉,他不會小看他。
不過既然他主動提了,正好可以讓他測試自己的狀況,他眼也不眨的回答。
「當然。」
听到這一句,紅紅嚇了一跳,阿浪沒神經就算了,怎麼嚴風也跟著他起舞。
見他們一副執意要開打的模樣,紅紅開口阻止他們,「喂,你們兩個,別鬧了。」
「別擔心,我們練練拳腳而已。」嚴風甩了甩手,松開筋骨,說話時,仍警戒的看著那家伙。
紅紅懶得再說,翻了個白眼,咕噥著︰「男人,就是這麼蠢。」
對她的評語,阿浪半點不介意,只是嘻皮笑臉的看著嚴風。
兩個男人卻已經站上了健身房中間那處空曠的木頭地板上。
「點到為止?」
「都行。」他話聲未落,那個男人已經一個箭步沖上前了。第一拳,他只是虛晃一招,嚴風抬手架擋,阿浪順勢旋身,回身就是一腳,重重掃向他的腰側。這一腳,讓嚴風更加確定,這家伙早已查清他的狀況。
嚴風避開那掃來的長腿,欺身上前,朝他那張討人厭的俊臉揮去。
阿浪低頭閃過那記重拳,他的腳還在半空,照理說,他應該會失去平衡,但他在頭要踫到地板之前,右手朝地上一撐,腰一扭,在半空中的腳反向踢了回來,再次擊向了嚴風的腦袋。
因為沒料到這一招,他雖然有往後退,仍來不及全部避開,硬是被重重掃了一腳。
他吐掉嘴里的鮮血,眯眼看著那個已經站好,笑容可掬的男人,開口道︰「CAPOEIRA?」
「你挺識貨的。」阿浪笑著說。
CAPOEIRA是巴西那里一種看起來很像在跳舞的武術。因為有段時間,那里的人禁止農奴習武,所以那些被壓迫被戴上手銬,卻依然想反抗爭取自由的人,才發展出這種讓人以為是在跳舞的格斗技巧。
雖然這男人很黑,但並沒有像黑人那麼黑,他不是黑人,他是黃種人。
「你在哪學的?巴西?」
「你贏了,我就告訴你。」阿浪說到一半,再次突然踢出一腳。這一次嚴風早有準備,他沒等他靠近,也不閃避,旋身切入那混賬身邊,反手就是給他一記肘擊。他結結實實的打中了那王八蛋的下巴,打掉了他的笑臉。
阿浪退了開來,瞧了下歪掉的下巴,眼中的狠勁更明顯,這一次他沒浪費時間說話,直接再次抬腳踢他,嚴風伸手架擋。
兩人一來一往的互相攻擊,拳腳相撞的聲響在室內回蕩。
這男人是個卑鄙但聰明的對手,他專門找他的弱點下手,且攻擊的節奏非常輕快又難以捉模,那雙長腿更是像兩根鐵棒,光是被輕輕掃到,就能造成重大傷害。
不過,嚴風也不是省油的燈。
幾個回合下來,他身上多了幾處傷,但對方也沒有討到便宜。
他們在對招中,撞倒了紅紅在場邊堆出來的書籍小山,打爛了一張桌子,然後又回到了場中。
就在勢均力敵的兩人正處于拉鋸之時,他瞄到另一個身影走了進來,站在紅紅身邊。她的臉,蒼白如雪一般。
那瞬間,他分了神,被阿浪逮到機會,砰地一聲,將他壓制在地。阿浪鎖著他的扁骨,以那粗硬如鐵的臂膀,壓在他的頸項上,低下頭來,狠狠一笑,開口以俄文警告道︰「她不是你的!你少用那種高高在上的德行看我,你和我心知肚明,你的手和我一樣骯髒。你這卑鄙的雜碎,連她的一根腳趾頭都配不上,如果我是你,我會乖乖的滾回聖彼得堡去——」
瞪著眼前這個如狼一般的男人,那股野蠻的原始沖動,再次佔據了他。
他紅著眼,以蠻力掙月兌了這個男人的鉗制,阿浪退了開來,但他沒有停下,他朝那家伙沖過去,當阿浪想抬腳再次攻擊他時,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住他高抬的腿,將他給重重的扳倒在地,狠狠的朝他的臉用力揮出拳頭!
「夠了!」
一聲大喝傳來、但他那拳依然揍了下去,只是並沒有打中那男人的臉,而是砸在地板上。
因為那一聲喝止,阿浪閃過了。
他把實木的地板打出了一個凹洞。
嚴風喘著氣,抬起頭,看見封青嵐站在門口,紅紅則一臉不敢相信的瞪著他。
那股充斥全身的野蠻暴戾之氣,依然佔據著他,但她的表情讓他找回了理智。
屋子里,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
他放開阿浪,站起身,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紅紅看著面無表情的越過她的男人,心口一陣發冷。他沒有多看她一眼,只是就這樣無視于她的走了出去。封青嵐則看著依然躺在地上的蠢蛋,走上前,踢了他一腳,眯眼開口︰「你是找死嗎?這樣招惹他?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她的問題,讓紅紅回過神,她瞪著阿浪,等他回答。
你王八蛋卻只是嘻皮笑臉的看著她說︰「那家伙真狠!你知道嗎?如果我沒閃開的話,我的腦袋大概會被揍到開花。」
他沒有說錯,但她依然覺得氣憤。「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我叫他別招惹你。」
「還有呢?」她怒瞪著他,那句話可沒那麼短。
「沒有了。」他眼也不眨的說。
他說謊,但紅紅知道他不會再說更多,這混蛋永遠只肯說他想讓人知道的,如果他不想開口,誰也無法從他嘴里再撈出什麼。
「你知道嗎?我喜歡你,但你真的是個王八蛋!」紅紅瞪著他,氣憤的咒罵著,腳跟一旋,不再和他浪費時間,直接轉身回房去找嚴風。
「嘿,我差點被打死耶!」他張嘴抗議。
「你活該!」紅紅頭也不回的吼著。封青嵐看著那個從地板上爬起來的家伙,冷冷的說︰「阿浪,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他眼角一抽,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地上那個凹洞,只涼涼丟下一句。「我們等著瞧。」
她不是你的,他知道,他一直很清楚這一點,但直到那個男人出現,直到那個男人說了出來,他才真正認知到這件事。她並不是,真的,屬于他。
站在蓮蓬頭下,他讓熱水沖刷著緊繃的身體,那個男人的譏笑,卻不斷的在腦海里重復。
你少用那種高高早上的德行看我,你和我心知肚明,你的雙手和我一樣骯髒!
他的房門,被人拍得乒乓作響。
他不想理會,但他知道,這里只有一個人會這樣拍他的門。
必掉了熱水,他拿毛巾圍住自己,走出浴室去開門。紅紅站在門外,俏臉緊繃,看著他。這男人全身濕淋淋的,也沒擦干,從頭到尾只在腰上圍了一條大毛巾,水珠從他的濕發滴落。他臉色看起來很難看,臉上和身上都殘留著剛剛那場打斗造成的紅腫和擦傷。
「你還好嗎?」她開口問。
不好。
她眼里有著擔心,他壓下想沖出口的回答,淡漠的道︰「還好。」
「是嗎?」她挑眉。
「當然。」他面無表情的說。
他那疏離冷漠的德行惹惱了她,紅紅眯著眼,閃電般抬起手,戳刺他腫起來的肩頭。
他飛快抓住了她的手,沒讓她得逞。
「你想做什麼?」他擰眉問。
「證明你的愚蠢。」她怒瞪著他,火大的說︰「你的傷還沒好,不該和阿浪比試,他發神經提議時,你大可以拒絕。」
然後讓那男人認為他是個膽小表?
他握緊了她的手,額角青筋一抽,冷聲道︰「事實證明,我贏了。」
「沒錯,你贏了。」她抬起下巴,氣憤的指出︰「你也受傷了!而那本來是可以避免的,你們說好只點到為止,結果卻互毆到雙方都鼻青臉腫的,為什麼?為了證明自己比較勇敢?比較厲害?」
不,他和那男人對打,只是為了叫那王八蛋滾遠一點,別踫他的女人!
他的!
但她不是他的。
他贏了,但她並不是他的。
這事實讓人難以忍受,他想對著她咆哮,相對著那男人宣示他的所有權!
可怕的沖動再次佔據了他,嚴風伸出手,將她拉進懷里,用力親吻。
紅紅被他嚇了一跳,他的身上還是濕的,沾得她滿身都是水。
「你做什麼!」她的抗議全被他吞噬。
他的吻是如此強勢而饑渴,擁抱她的雙臂收得好緊,幾乎弄痛了她,或許她應該要反抗,但她不想,從來不想,她喜歡他的吻,他的身體,她向來樂于被他渴望、被他需要。
而此刻的他,是如此痛苦,她可以感覺得到他身體里的憤怒,她想撫慰他,分擔他的不愉快。
所以,她張開嘴,抬手把手指插進他潮濕的頭發中,回應他的吻。那溫柔的回應,教他心痛。她是那麼美好、如此甜美,如果她是他的,如果她能是他的!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如此渴望一樣東西,他想要她想要得幾欲發狂。她不是你的!
那句話,像根刺,狠狠的戳刺著他。
你和我心知肚明,你的雙手和我一樣骯髒!
那該死的混賬,陰魂不散的指責著他。
你的雙手和我一樣骯髒!
就像開始時那般突然,仿佛被燙到一般,他放開了她。
紅紅跟槍了一下,幾乎無法站穩,只能面紅耳赤的輕喘著,不解的看著他。
嚴風喘著氣,抓著門把瞪著她,帶著莫名的憤怒與痛苦,和無比的自制,開口道︰「回你房間去,離我遠一點。」
那是一個命令。
她不認為他真的想說這句話,他想要她,那條毛巾根本遮不了什麼。
他要她,卻趕她走。
「阿浪和你說了什麼?」她張嘴,疑惑的問。
他緊抿著唇,幾乎在眨眼間下顎緊繃。
紅紅眯起眼,惱怒的再問︰「他說了什麼?」
這些該死、可惡,又頑固的男人!
「我不記得了。」他神色木然的說。她很想揍他,但她忘不了他放手時,眼里的痛苦,阿浪定說了什麼,傷了他。但阿浪不肯說,他也不肯講。
「沒事的話,我要回去沖澡了。」嚴風退後一步,就要關門,那瞬間,她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當著她的面,就這樣把門給關上。紅紅瞪大了眼,小嘴微張。這太夸張了!這男人竟然有膽當著她的面,給她吃閉門羹?
在那短短的一秒,她的理智全數斷光光。啪地一聲,她握起拳頭,重重的卯起來槌門,邊槌邊罵︰
「王八蛋!開門!」
「你請回吧。」
「你這膽小表,給我過來開門!听到沒有?嚴風——」但那扇門動也不動,里頭那王八蛋一點也沒有想要來開門的樣子。紅紅氣得七竅生煙,干脆回到隔壁,從抽屜中翻出一把榔頭,然後大踏步的回到他門口,火大的握著榔頭,用力一敲就把門上的喇叭鎖給敲爛掉。她用力的推開門,走進去。
嚴風站在浴室門口,滿臉錯愕,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拿榔頭敲壞了他的門鎖。
「你瘋了?」
「不!我沒瘋!」她抓著榔頭,氣急敗壞的朝他走去,憤怒的伸手用力推他,「你把我關在門外,才真的是瘋了!」
她手上有榔頭,而且火冒三丈,所以他任她推著胸膛,直到撞到了身後的牆。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敢給我吃閉門羹?你以為我他媽的為什麼要在乎你這個王八蛋會不會受傷?你這個頑固的、殺千刀的豬頭,如果你以為小小的一把鎖可以擋得住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她凶狠的咆哮著,整個人就像把火焰一般。
「你不要以為你長得還可以看,有幾塊強壯的月復肌和胸肌,就可以迷得我暈頭轉向,把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沒!」
「你閉嘴!」她把榔頭扔到一旁,伸出手,將他拉了下來,用力強吻他。他呆了一呆,忘了要反抗。她的嘴很甜、很熱,像剛出爐的起司蛋糕,又香又濃,融化在嘴里。不由自主的,他伸手環抱住她,將她壓向自己。她申吟一聲,弓起身子,以貝齒蹂躪他的唇,還把他圍在腰上的毛巾給扯掉。
這女人一定是瘋了……
當她揉搓著他的胸膛時,嚴風想著。
他得阻止她。
「你……不該這麼做。」他在她停下來喘息時,警告她。
她瞪著他,然後退開來。看著那個退開的女人,一股強烈的失望和痛苦,從胸口擴散開來。但她並沒有轉身走開,她只是當著他的面,月兌掉了她的背心和運動褲,然後是、內褲。他無法動彈,只能震懾的看著她。
空氣很冷,他的房里並沒有暖氣,她月兌掉衣服的那瞬間,就開始覺得冷。
紅紅忍住打顫的本能,瞪著那個男人。
「再說一次我不該這麼做。」
他不敢,也不能。
嚴風看著這個勇敢的女人,胸口緊縮、喉嚨發干,完全發不出聲音。
她朝他走來,站在他面前。
她吐出的氣息,有如氤氳的白煙。
他握緊雙拳,背靠在牆上,痛苦的屏住了呼吸,因為渴望而痛苦。她沒有踫到他,但他能感覺得到她的體溫,可以看到她因為寒冷而止不住的顫抖。
他那像是被她逼退到極限的模樣,讓她心痛。
她很過分,她知道。
她應該要給他留點余地,給自己留點余地,但她沒有辦法,她做不到。
在剛剛那暴怒的瞬間,她才發現,她愛上了他。怒氣,緩緩的,消逝。輕輕的,她抬起手,撫模他額角的擦傷。有那麼短短的剎那,他想閃躲,但他動不了,他需要她。然後,她的手指輕輕落下,溫暖,從她的指尖傳來。
她的眼里,有著足以撼動他整個世界的疼惜和溫柔,還有他不敢猜測的其它。
他不敢呼吸,不敢亂動,不敢想。
我愛你。
她很想開口和他說,但她知道他承受不起,所以她只是踏起腳尖,吻著他的唇,柔聲要求。
「請你,和我做\\\ai。」
他沒有動,他瞪著她。
空氣,仿佛已經凍結。
或許,她早已嚇壞了他。
紅紅喉頭一陣緊縮,幾乎要哭了出來。
可下一秒,嚴風抬起手,輕輕的撫模她的臉。他踫觸她的方式,好像在模會碎掉的女圭女圭,她可以清楚氳覺到他指尖的顫動。
淚水,無法遏止的落下。幾乎就在那瞬間,他將她拉進懷中,吻去她的淚,吻去她的慌。他和她互相親吻著,纏綿著,無聲渴求安慰著對方。
那一天晚上,她和他都沒有離開他的房間,可菲也沒有打電話要他或她下去吃飯,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兩人。
他和她做\\\ai,直到深夜,直到天亮。
紅紅累到睡著,醒來時,他已經走了。
屋子里,只剩寒冷的空氣,和她。
除了他來時所穿的衣服,他沒有帶走任何一樣東西,但她知道他已經走了。
她知道他在害怕,她一直希望他能重新考慮,可他還是走了。
蜷縮在床上,紅紅裹著他蓋在她身上,還殘留著他味道的被子,瞪著桌上昨天她穿在身上那套被他折得整整齊齊的運動服,淚水無預警的奪眶而出。
一開始,她只是無聲掉淚,但到了最後,啜泣卻變成嗚咽,再轉成哭嚎。
她在他曾待過的床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