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懊死!
阿峰該死!那男人也該死!這間公司的人都瘋了嗎?
擊中他一次?他們真以為她做不到?
她氣急敗壞的上樓要去找他,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他住哪間房,只得打電話問可菲,不問還好,一問她更惱火。
因為那男人,竟然從上星期開始,就一直住在她對門那間房,從來沒有離開過。之前可菲說他去工作,她還以為他是回邦叔那邊上班,可那天是假日,他壓根就沒回邦叔那里,他那天就已經回紅眼這邊上班了。
她掛掉電話,大步走過去,用力拍他的門。
他一直沒來開門,她因為太過生氣,正想抬腳踹那扇門時,那男人渾身濕答答的把門打開了。
原本想出手攻擊他的念頭,硬生生被打斷。
因為眼前這男人只在腰上圍著一條毛巾,luo著上半身,一副剛洗完澡,萬分秀色可餐的模樣。
他挑起眉,瞧著她,問︰「怎麼了?」
shit!這太危險了!如果她攻擊他,沒兩下他腰上那條岌岌可危的毛巾就會掉下來。
「去把衣服穿好,到樓下健身房!」
她火冒三丈的對著他咆哮,跟著也不看他有沒有回答,說完掉頭就走。
幾分鐘後,當她稍微冷靜下來時,那男人重新穿好了衣服,出現在健身房門口。
她月兌掉了鞋子,穿著運動服,赤腳站在場中央,冷聲說︰「你老板說,我若是擊中你一次,他會把合約撕掉。」
「我以為你會想用偷襲的。」他挑眉,瞅著她。
「那不能讓你輸得心服口服,不是嗎?」她雙手抱胸的冷眼看著他︰「如果你連我都應付不了,我認為你應該要重新考慮這個工作。」
他模著剃得超短的黑發,走進健身房,來到她面前,好笑的問。
「讓我確認一下,如果你贏了,我得離開紅眼?」
「對。」她仰頭看著他,眼角微抽的道。
「若是我贏了呢?有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好處?」
他想要她把離婚宣言收回去,不過那八成不可能。
所以他垂眼看著她說︰「你得對我友善一點。」
她美目微眯,唇角抽緊,眼里冒出火氣。
他忍住想模她的沖動,學她將雙手環抱在胸前,「我不會主動騷擾你,但你也不要一看到我就橫眉豎目。既然你是紅眼的客戶,我是紅眼的員工,顯然之後會常常見面,我想這個要求並不為過。」
她瞪著他,點頭。
「好。」
話聲未落,她已突然朝他踢去一腳。
他往旁一踏,讓她那腳踢空,誰知她卻臨時改變了踢擊的方向,以腳跟朝他掃去。
他右腳往後一踏,後仰,閃過她那犀利的一腳。
她右腳落地,左腳幾乎在同時飛踢了出來,差點擊中他的下巴,但他已再變換腳步,腳再朝旁一踏,一轉,站到了她身邊。
「所以,你學過跆拳?」
他這句話,幾乎是貼在她耳邊說的,讓她嚇了一跳,反射性的抬手以手肘朝他胸口撞去。
他再往旁一踏,只是一步,就閃過了她的肘擊,繞到她身後。
她心一驚,連忙轉身抬腳朝他月復部踹去。
可他像是早看出她想這麼做,左腳再一踏,回到她面前,噙著笑說︰「這招不錯,但若你的敵人閃過你的腳,就很容易讓你失去平衡。」
她惱火的朝他連續攻擊,可無論她是用腳踢,或是以拳擊,他總能輕易閃過,而且從頭到尾都在她身邊晃悠,不只沒離開過她超過一公尺,甚至沒有把交叉在胸前的雙手松開過。
這真是讓她氣惱,也教她心驚。
他若想,早有無數次放倒她的機會。
幾個回合之後,全力進攻的她,早已氣喘吁吁,滿身大汗,他卻一臉輕松自在,身上連滴汗也沒流。
她完全搞不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但這男人確實只靠著轉身移動,就讓她的攻擊次次落空。揮空比擊中更耗體力,尤其是早上只吃了片蘇打餅干,讓她很快就累得手腳發軟,臉色發白。
一次踢擊落空之後,她眼前一黑,失去平衡。
他一怔,連忙伸手去扶她,但她卻在他踫到她的那一秒,朝他月復部揮出一拳。
她以為這次一定成了,他離她那麼近,而且沒有防心,但當她揮出那一拳時,他卻再次側身閃過,大手更是抓著她擊出的那只手的手腕,往前一拉,右腳還拐了她一腳,讓她整個人失去了平衡,但他並沒有真的讓她跌倒。
當她回神,她已經躺在他懷里喘氣了。
懊死的!
她瞪著眼前這男人,又驚又氣,又疑又惱。
「你還好吧?你剛失焦了。」他擰眉瞪著她,「你吃早餐了嗎?」
不知為何,心虛了起來。
「當然,我早吃了。」她著惱的說。
「放屁!」他瞪她一眼,直接抱著她,轉身就往隔壁走去。「你若吃了會眼前發黑?」
「那是我裝的!」她沒好氣的看著他,道︰「為了要打到你,才裝出來的。放我下來!」
「裝的?你還真會裝。」他大踏步穿過客廳,沒好氣的說︰「你知道你嘴唇都發白了嗎?」
她一僵,差點忍不住伸手去遮唇,卻還是嘴硬的說︰「我只是有點貧血!」
他把她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放下來,老大不爽的說︰「都貧血了,你還和我斗什麼氣!對什麼招!」
這男人少有對她發脾氣的時候,突然這麼凶,讓她一楞,忘了繼續回嘴。
他在那瞬間,已回身抓了一顆隻果,切成塊,丟進果汁機里,打成汁,再整杯送到她面前。
「快喝!」
他的凶惡,讓她反射性的伸手拿到嘴邊喝了一口,水果的糖分一下肚,讓狀況好了一點,再抬眼,他已經又轉身從鍋里舀了白稀飯,然後去幫她煎荷包蛋。
結婚三年多,她很清楚一件事,這男人的廚藝很糟,爛到一個不行。
他的火開太大了,那平底鍋是不銹鋼的,雖然是上好的鋼材,但那不是不沾鍋,需要一點技術才好用,她光在後面看就知道,那顆蛋八成不能吃。
丙然,當他試圖要把那顆蛋從平底鍋鏟起來時,它不只又焦又黑又硬,還破爛不成形。
他暗咒一聲,用蠻力把它鏟起來清到垃圾桶里,又開火,重新打了一顆蛋。
那顆蛋得到了相同悲慘的下場,讓他眉頭整個皺了起來。
第三次,他打了兩顆蛋,試圖做炒蛋,但因為沒有把蛋先打散,也沒有洗鍋子,前面燒焦的蛋渣和後來沒打散的蛋液混在一起,炒出來的蛋,黑、黃、白全混雜在一起,簡直慘不忍睹。
當他試圖想凌虐第五顆蛋時,她終于受不了的站起來,走到他身邊。
「夠了,你還要浪費多少蛋?」她沒好氣的朝他伸出手,「鍋子給我。」
他看看她,看看那沾黏了一堆焦蛋的鍋子,認分的把那平底鍋交給了她。
她直接把它拿去水槽里泡水,沒有費事清洗它,只取下掛在牆上,同樣是用高級不銹鋼材制作的中華炒菜鍋,先拿清水沖洗一遍,拿廚房紙巾擦干,放上瓦斯爐,開火熱鍋。從另一個櫥櫃拿出苦茶油,等鍋熱後,倒油,打了兩顆蛋,關火,蓋上鍋蓋。
然後,她才去洗了那根被他弄得前端沾滿焦蛋的鍋鏟,一邊道︰「去拿個干淨的盤子過來。」
他把盤子拿過來。
她接過手,打開鍋蓋,鍋里的荷包蛋,早已被余熱燜熟,白的地方白,黃的地方黃,無論是蛋白與蛋黃,看起來都又女敕又軟,連一點焦邊都沒有。
她將那兩顆緊緊依偎在一起的荷包蛋鏟起來,放到盤子里,遞給他。
她把鍋蓋放回去,炒菜鍋也拿到水槽里泡水,回身坐回餐桌上,才發現自己習慣性的煎了兩顆蛋,他也習慣性的在一顆蛋上面灑了醬油,一顆蛋上面撒了鹽巴;他吃荷包蛋,習慣沾醬油,但她卻喜歡只沾鹽巴。
她一楞,抬眼瞄著那坐在對面的男人,他替他自己也添了一碗稀飯,悶不吭聲的坐著吃。
「我以為你吃過早餐了。」她捧著自己的碗,忍不住說。
「運動過後容易餓。」他眼也不抬的回,一邊伸手夾他自己那顆沾了醬油的荷包蛋,「而且你蛋都煎好了。」
說著,他突然停住筷子,像是想到什麼,終于抬眼,有點尷尬的看著她。
「這兩個荷包蛋,都是你的嗎?」
她應該要說是的,但那顯得她好小心眼,結果張嘴卻只吐出兩個字。
「不是。」
溫暖的笑意,在他眼里浮現,在唇邊漾開,讓她心頭猛跳了兩下,不由得飛快拉回視線,吃自己碗里的稀飯,和那顆被撒了鹽巴的荷包蛋。
他沒兩三下就吃完了他的那顆蛋和那碗稀飯,又從冰箱里翻出橙子、番石榴、奇異果,切了一盤放上來。
他廚藝很糟,但他向來很會用刀,所以水果都是他切的。
現在回想起來,這男人這麼會用刀,八成和他之前曾待過紅眼有關。
這念頭,讓她又想起她方才的失敗,不禁又擰起眉頭。
她知道他武藝高強,她看過他對付獵人和他那同事,但她也不是普通人,為了生存,她在游戲中學了一身格斗技,文森將她訓練成頂尖的高手,她都解決了不知多少獵人了。
她怎樣也想不透,她怎麼會連一下都踫不到他。
「我沒學過跆拳。」
當他把水果放上來,重新入座時,這句話,莫名從她嘴里冒了出來。
他抬眼,挑眉瞧著她。
「我學的是殺人的方法。」她看著他︰「我的攻擊都是最簡單、最快速、最直接的方式,我不是三腳貓。」
為了能讓他離開紅眼,她並沒有手下留情。她始終用最短的距離,最快的速度攻擊他。
「你到底……」她擰著眉,不解的問︰「你剛剛是怎麼做到的?你怎麼有辦法閃過我每一次的攻擊?」
「你用的是格斗技,我使的是拳術。」
拳術?
她無言的看著他,然後不滿的指出︰「你根本沒用到手。」
「拳術除了出拳的招數,還有配合閃躲的步法。」阿峰看著她,道︰「特種部隊出身的人,喜歡直線攻擊,短、快,但也很好猜測。格斗技中有類似的閃躲步法,可到目前為止,你閃躲時,靠的都是反射動作,當初教你打斗的那個王八蛋不安好心,他只教了你怎麼攻擊,沒教你如何閃躲,對吧?」
她一楞,臉微白。
仔細回想,文森確實沒教過她要如何閃。
「他說,攻擊是最好的防守。」她看著他,啞聲承認。
狽屎,若不是她天生運動神經好,反應快,早不知死幾百次了。
阿峰眼角微抽,冷聲道︰「他只是想讓游戲更精彩。」
她無法否認這件事,那些人喜歡見血,雖然早知道文森很可怕,可她還是為那男人的冷酷與狠心感到不寒而栗。
見她臉色發白,不自覺防備的環抱著自己,阿峰壓下涌現的怒氣,用最平靜的語氣,看著她說︰「我剛用的,是拳術中最基本的閃躲步法,叫三才步。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她呆了一呆。
「你要教我?」
「你不會基本閃躲,比我無法對人開槍還糟糕。」他看著她,指出重點︰「我們拿槍,有絕大部分是拿來威嚇,相較對人開槍,近身搏斗的機會還比較多。你知道2一英尺法則嗎?」
「不知道。」雖然不喜歡顯得那麼無知,但她還是老實承認,問︰「那是什麼?」
「有研究證實,如果槍放在槍套里,從拔出到能夠正確射擊,需要2一英尺的安全距離。這就是2一英尺法則,槍能在瞬間制伏對手,先決條件是它已經被握在手上。」
可惡,他是對的。
她不知道有這個法則,但她在過去那麼多實戰中,確實曉得,要是靠得太近,若對方手上已握著刀,她的槍卻還在槍套里,她若不想辦法轉移對方注意力,絕對來不及拔槍瞄準開槍,她若先試圖去拿槍,絕對會死得很難看。
阿峰看著眼前擰著眉頭的女人,也不逼她,只又吃了一片奇異果,才淡淡道。
「你若想學,把早餐吃完,到隔壁找我。若不想,也不用勉強。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兩個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就像你還是會擔心我,我也不可能對你見死不救。過去這三年六個月,並不完全是假的。我們之間,就算不能當夫妻,至少也還是朋友。」
說著,他起身走了出去,卻听她叫住了他。
「阿峰。」
這一聲叫喚,讓他精神為之一振,他停下腳步,先把唇邊笑意壓下,擺出最平靜的表情,這才回頭朝她看去。
「什麼事?」
誰知,她沒回頭看他,只伸手指著洗碗槽里的兩只鍋子。
「把鍋子洗完再走。」
一時間,只覺尷尬,但他仍乖乖走回流理台,把那炒菜鍋和平底鍋都洗得干干淨淨、閃閃發亮。
他洗完時,她仍在吃那些水果,他收了兩人的碗筷,把它們也都洗了,這才轉身離開。
從頭到尾,她沒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