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兩人洗澡洗到一半,浴室里的對講機就發出輕響。
他飛快轉過頭去,只看見那對講機亮起了紅燈。
紅色警報。
他在第一時間打開對講機,利用阿震設計的特殊開關,關掉了浴室和房里的燈,然後把水也關了。
「怎麼回事?」她警戒的問。
「紅色警報,」他抓了兩條毛巾,一條給她,一條圍在腰間,一邊伸手按了鏡子側邊一個按鈕,邊解釋︰「表示有人闖入了這棟公寓。」
她一驚,臉色刷白,才要動作,玻璃鏡面突然發出亮光,顯示出了紅眼公寓的樓層示意圖,她這才驚覺這面鏡子竟然是計算機屏幕。
她發現每一層樓都有藍點,只有天台上有十個陸續落下的紅點。她很快辨認出他和她所在的位置,因為有兩個藍點正在其中一間浴室里。
他點了鏡面兩下,切換窗口,鏡子上瞬間出現天台的實況畫面,屋外仍有風雨,有人從隔壁正在興建的大樓,利用鋼索垂降到紅眼公寓的天台。其中一個已經撬開了天台的門,進入了樓梯間。
她心頭一跳,看見小畫面中,第一個最接近天台的藍點在五樓,那是洗衣房,這麼早的時間,只有可菲會在那里。
「是獵人。」她臉色蒼白的警告他,跟著就要轉身出去。「可菲在洗衣房,她——」
「別擔心,沒事的。」他抓住她,將她撈了回來。
「可是——」
「她不是笨蛋,你看。」他抓取另一個畫面放大。
懷安一見,楞了一下,只見可菲沒有傻站著不動,她趕在那獵人下樓前,沖出了洗衣房,用極快的速度,躡手躡腳的往下跑,一邊還把提在手上的洗衣精打開,到四樓之後就一路灑在樓梯上。
第一批獵人下了樓,開始搜查五樓。
他沒再看下去,只從對講機里掏出一支特殊的耳塞,塞到耳朵里,就轉身走了出去。
「把衣服穿上,跟我來。」他說。
她沒有抗議,迅速跟了出去,隨手抓了件衣服套上,他回到他房間,打開衣櫃,只抓了件褲子套上,從抽屜里掏出一把槍,邊道︰「到地下室去等我。」
「我不——」
他沒等她說完,只一把將她扛上了肩,然後就往外跑。
「阿峰,你瘋了?放我下來!」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這樣做,氣急敗壞的在他肩頭上掙扎低斥著,可他完全不受影響,只在眨眼間沖進了樓梯間,怕引起注意,她不敢再亂叫,想揍他又怕傷了他,一個遲疑,他已經把她扛到了二樓,在她耳邊低語。
「乖,別給屠勤添亂。」
誰?
她還沒來得及問,這男人竟然將她丟包給在一樓轉角的另一個男人。
那高大的男人穩穩接住了她,她驚喘口氣,反射性想掙月兌,可無論她抬腳,還是屈肘攻擊,那男人都在瞬間擋下。
「失禮了。」
男人說著,扛著她跨了兩步,就將她拋進了地下室。
她蜷縮著身子等著撞上堅硬樓梯或地面,卻只輕輕跌在一張單人彈簧床上。
她連忙回頭,只看見那從來沒見過的家伙,露出抱歉的微笑,跟著就當著她的面關上了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讓她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她瞪著那扇門,簡直不敢相信剛剛那幾秒發生的事。
那男人竟然扛著她,把她丟包,還將她關起來?
一時間,火冒三丈。
她七手八腳的爬起來,試圖重新拉開那扇門,但那門卻動也不動,有那麼一秒,她真的有種想踹門的沖動,但身後傳來可菲怯怯的聲音。
「你踹它也沒用的,那門沒有密碼打不開的。」
她飛快轉頭,只看見先來一步的可菲站在彈簧床的另一頭,一臉抱歉。
「密碼是多少?」她惱火的問。
見她一臉火冒三丈,可菲膽小的退了一步,眼也不眨的立刻把老公推上火線︰「我不知道,只有阿震才知道。」
懷安聞言,立刻轉身下樓,沖過地下室那條長廊,直達屠震的計算機房。
那男人站在他的計算機前,頭上戴著藍牙耳機麥克風,一邊伸手操作前方投射出來的計算機畫面,一邊下達指令。
「一號二號在五樓,剛剛進入武哥和嵐姊的房間,三、四、五到四樓了,阿浪,先別動手,我們需要他們全部入甕,別嚇跑了其他客人。」
「抱歉。」男人的聲音傳來,輕笑︰「但三號被小肥的清潔劑害得摔倒了,我得解決他,沒收那把槍,他的子彈才不會亂跳。」
「阿峰,六、七、八沒走樓梯,從外牆垂降,翻入三樓了。」
「收到。」
「四、五也會下樓。」阿震警告他︰「你有三分鐘。」
看見那男人,她猛然回神,上前抓著屠震的手臂,質問︰「地下室門的密碼是多少?」
「我不能告訴你。」他瞅著她,道︰「你上去只會讓阿峰分心。」
「那些獵人不是普通人,對方有五個,他只有一個!」她火大的說︰「你必須讓我上去!我可以幫忙!」
「阿峰可以——」
屠震話還沒說完,她就出手攻擊了他,他擋下她的攻擊,一邊還不忘道︰「杰克,還有後面嗎?」
「沒了,就這十個,九、十也進門了。」
「我看到了。」那兩個是從後面垂降下來的,直接闖進了二樓。
他邊說邊閃躲那個火冒三丈攻擊他的女人。
「ED,把門關上。」他下指令把所有聯外的門窗都關上時,差那麼一點就被她的腳踢中,他伸手格擋,竟被她順勢旋身轉了三百六十度,一個踏步欺近懷中,對著他的月復部揍了一拳,他在最後那一瞬間側身閃過,誰知那只是個幌子,她的目標是他腰側上的槍。
她一秒打開保險,比著他的腦袋,冷聲道︰「密碼!」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只對大伙宣布,「門關了,訊號已經中斷,你們可以動手了。」
五樓走廊上,一個獵人被踹出門,倒在地上,嵐姊跟著走了出來。垂降到三樓的六、七、八被阿峰解決了一個,四、五正要下三樓,不過阿浪賊一般的跟在那兩個後面,二樓那兩名獵人正走向客廳。
「耿叔,有兩個朝你過去了。」屠震盯著眼前的女人,一邊開口警告那個正在廚房翻冰箱找東西吃的男人。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開槍。」懷安眼一眯,把槍朝下,改對著他的腳,冷聲道︰「把密碼給我。」
他衡量了一下情況,估算了一下時間,直接開口道︰「9789864一58一40。」
她拋下他,轉身就往外沖。
可菲等她跑了,才把頭探進來,「讓她上去沒關系嗎?」
「沒關系。」他說著,重新點選屏幕,通知那男人︰「阿峰,你剩三十秒,你老婆上去了。」
阿峰一楞,邊和那兩個同時攻擊他的獵人對打,邊問︰「怎麼回事?」
他不是很想回答,但可菲已經湊了過來,興奮又熱切的開口報告︰「懷安搶了阿震的槍。」
「收到。」阿峰笑了出來,一個頂心肘擊飛七號獵人,又以一個小擒拿手,奪下了八號手中的槍枝。
幾乎在同時,耿叔咬著一顆番石榴解決了九號,如影子般跟在那兩人身後的杰克打倒了十號,武哥拖著一號獵人的腳走了出來,把一號和被嵐姊打倒的二號一起五花大綁,阿浪在四樓到三樓的樓梯間和四號獵人打了起來,屠勤站在一樓,舉手退開做投降狀,讓那個持槍的小女人沖上了二樓。
也幾乎都在這一秒,所有人全搶著開口。
「等等,我剛剛是不是听錯了?」
「阿震的槍被搶走了?」
「哈哈哈哈,小子,你這三腳貓!」
「可菲,你開玩笑吧?」
「她沒有,葉懷安剛剛上樓去了。」
阿浪及時在那女人上三樓之前,解決了四號獵人,邊笑著通知大家,「屠勤說得對,她到三樓了,她真的搶了阿震的槍。」
嘲笑聲此起彼落,屠震眼角微抽,只能無言看著身旁的小女人。
可菲縮了一下,干笑著道︰「對不起啦,不過,呃,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人家懷安是阿峰的徒弟啊,會贏你也是……啊,不對,我是說,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打她啦……我會再幫你解釋清楚的,真的真的……」
她結結巴巴的干笑著說,那模樣,讓他好氣又好笑,只道。
「不用了,我確實輸了,她真的很厲害。」
就在這時,一聲槍擊響起,讓每個人都楞了一下。
懷安用最快的速度沖上了樓。
二樓客廳有四個男人,兩個站著,兩個躺箸,四個都不是阿峰,她沒多看一眼,繼續往上狂奔,三樓半的樓梯間,有個男人把另一個男人踹倒在地,地上那個男人有著機器眼,站著的那個沒有,所以她也沒停下。
她持槍沖進三樓,看見兩個男人倒地上,一個完全昏死過去,一個痛苦的搗著心口。另外站著的三個男人,在走廊上成直線,阿峰在中間,被前後夾攻,靠她這邊的那個獵人有槍,離她較遠的那一個沒有,但那獵人抓著一把獵刀揮舞著。太近了,她在這里開槍,子彈一定會穿過獵人打到他。
可那獵人已舉槍瞄準,就要開槍,在那一剎,她知道那獵人絕對不會因為可能打到自己人而有所遲疑,她想也沒想,舉槍大喊,同時開槍。
「阿峰!」
子彈擊中持槍獵人,穿過了那家伙的胸膛,眼看就要擊中阿峰,但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他早在听到她的叫喚時,就已往右一個大跨步,低頭側身閃過了那顆子彈,染血的子彈嗖地從他左肩上方飛過,擊中另一名獵人持刀右手的肩頭,讓那家伙悶哼一聲,掉了刀。
可那獵人沒有死心,左手接住掉落的刀,就朝斜上方砍去,戳向他右邊的腎髒,他以右手抓住那家伙的手腕,旋身反轉,左手貼在獵人的月復部,大喝一聲,以掌發勁擊打對方月復部,那男人悶哼一聲,兩眼瞬間翻白,口吐白沫的倒地不起。
看著眼前那唯一還站著的男人,懷安直到這時,才敢喘氣,抓著槍的兩只手,直到現在才開始抖。
她放下槍,臉色蒼白的問;「你怎麼……怎麼知道該往右閃?.」
他瞅著她,噙著笑道︰「因為面對我的那個人是右手持刀的,我知道你一定會試圖阻止他,那表示你會朝他的右側射擊,他的右邊,是我的左邊,我往右閃,你會有更大的空間。」
她心一緊,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上前朝他走去,誰知第一個被他打倒,昏死在地的獵人,在她經過後,突然爬了起來。
阿峰見狀欲上前,但已來不及,那家伙抓了一把掉在地上的槍,抵著她的背。「別動!」
靶覺到背心上的槍口,懷安一凜,握緊了槍,但身後那獵人咬著牙,冷聲道︰「你知道這種距離,我可以一槍干掉你和他。」
她僵住,知道他是對的。
阿峰沉下了臉,警告那男人︰「你知道,你的同伴都已經被打倒了,你應該懂得何時應該放棄。」
「那些人不是我的同伴。」獵人冷笑一聲,拿槍口戳著她的背。「把槍給我。」她遲疑了一下,阿峰開口道︰「照他說的做。」
她把手中的槍往後遞。
那家伙為了伸手去接她那把槍,垂下了眼皮,往下看。
一秒。
只一秒,阿峰已經把槍從腰上的槍袋掏了出來,開了一槍。
子彈嗖地一聲,削過她的黑發。
听見槍響,獵人抬眼只看見一顆子彈疾射而來,下一瞬,他右眼就被擊中,瞬間往後倒地不起。
懷安愣看著眼前那男人,當他朝她伸出手時,她沒有回頭,只往前飛奔入他懷里,他一把抱住了她,緊緊的抱著。
她喘不過氣來,淚水瞬間奪眶。
他一手抱著她,一手把手槍對著那被他的頂心肘打倒在地的獵人,讓那家伙嚇得把雙手都舉了起來,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然後阿浪來了,屠勤也到了,接手處理善後。
「噓,沒事了。」他拍撫著她的背,好聲安慰,「別哭了,別怕,沒事的。瞧,我說過這是我們的地盤,不是他們的,我們早有準備。」
他不說還好,一提這事,就讓她想起剛剛這男人對她做的事,她松開手,從他懷中退開,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他沒有閃,讓她結結實實的打了他一巴掌。
她真的很生氣,那一巴掌打得他左臉火辣辣的痛。
「不準!」她含淚憤怒的道︰「永遠不準再把我關起來!不準再丟下我!你听到沒有?」
說完,熱淚又再狂飆。
眼前的女人,滿臉是淚,雙拳握得好緊,他無法控制的再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她沒有反抗,只將小手又環住他,抱著他,緊緊抱著。
他能清楚感覺到她止不住的顫抖,不覺啞聲開口︰「對不起。」
「你該死……」她將臉埋在他懷中,哽咽咒罵︰「好可惡……」
「對不起。」他繼續道歉。
「王八蛋……」她的淚浸濕了他的胸膛。「對不起。」
接下來那一天,他至少說了二十遍對不起,不過他有預感,這女人絕對會記這件事記他一輩子。
唉,不過,只要能將她留在身邊,她想將他念到耳朵長繭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