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她好想跟著雙胞胎一起溜走。
現在想起來,她真的不知道剛剛她在廁所里,為什麼有勇氣做出那種行為,又怎麼敢說出那樣子的話。
那個,幾乎就像告白了,可她不想破壞現在這種關系啊,她不想和他連朋友都當不成,也許只要她假裝沒這回事,說不定他也會當作沒這回事。
思及此,她真的忍不住試圖跟在他們後頭,但偷溜的途中,眼前卻出現了一雙大腳,她抽了口氣,緊急煞車,及時阻止自己撞進他懷中,卻仍是不敢抬頭。
「你想去哪?」
腦袋上,出現不慍不火的問話。
她繼續低垂著頭,看著他的雙腳回答︰「呃……那個……接電話……?」
「雙胞胎去接了。」
「我……呃……」她一時啞口,因為心慌找不出其他理由。
驀地,兩根手指,輕觸她的下巴。
她抽了口氣,想閃,又不敢。
他微微施力,示意她抬首,她被逼得仰起腦袋,卻依然羞窘的垂著眼簾。
然後,她感覺到,他遮住了燈光,陰影籠罩眼前,溫熱的氣息靠近。
不會吧?難道他又要……
可菲面紅耳赤的,停止了呼吸,明明知道不該,卻忍不住期待著、渴望著,粉唇微啟。
誰知,下一瞬,卻感覺頭項一涼,跟著微微的刺痛傳來。
因為和預期的不同,她嚇了一跳,猛地睜眼,才發現他確實靠了過來,也確實低下了頭,但他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是想要吻她,他是靠了過來,可是只是拿著一佗沾著酒精的棉花,替她頭項上藥而已。
一瞬間,羞得滿臉通紅。
天啊,好丟臉!
她尷尬得無以復加,慌忙閉上了渴望微張的小嘴。
幸好他像是沒有發現她的自作多情,只是若無其事的繼續替她清潔受傷的頭皮,還有額頭上的擦傷。
他已經月兌掉了身上的西裝外套,解開了領口好幾顆扣子,還將雙手的衣袖往上反折卷起,一副輕松自然的模樣,看起來既性感又帥氣。
不敢看他的眼,害怕被看出心中羞人的綺思,她只能垂眸,但視線所及,盡是他敞開的衣襟內,那袒露在外的結實胸膛,害她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啥?」她眨了眨眼。
他邊替她上藥,邊說︰「我怎麼叫你。」
可菲一怔,熱氣上涌,她緊張的絞著手,臉紅紅的舌忝著干澀的唇,道︰「呃……一、一開始吧……我以為你只是發音不標準,但後來……武哥、武哥說你根本不是在國外長大的……而且你那麼聰明……怎麼可能一直叫錯……所以我想……我才發現……其實……你有把我的話听進去……」
我不叫小肥……我叫丁可菲……
打最初,他就不像其他人一樣,叫她小肥,只有他,叫的是她的名字。
他不叫她小肥,他叫她小菲。
大手,輕輕握住了她的小手。
她屏息,看著他小心的替她清潔指頭上的擦傷,在這之前,她甚至沒注意那里有傷,但他注意到了,很小心、很溫柔,讓她心口發顫。
然後,他的手,再次回到她臉上,輕觸她被打得腫起來的左臉。
她輕抽口氣,瑟縮。
「很痛嗎?」他啞聲問,心疼的以指月復輕撫。
「還、還好……」
「抱歉,我動作太慢。」他應該更快一點,但他得先確定她的位置,才能裝繩垂降。
當他看見麥德羅逼近她時,只覺胸月復全都緊絞成一團。
他又妒又惱,原以為,那人只是想吻她,豈料麥德羅竟然拉扯她的頭發,抬手毆打她——
在那一秒,他眼前瞬時一片火紅,只想將那王八蛋碎尸萬段,若不是還記得她說,那是肯恩的身體,他真的很想宰了那個瘋子。
眼前的小女人,女敕白的小臉紅了好大一塊,她緊張的輕喘著,依然不肯抬眼。
從離開那棟大樓之後,她就不敢看他。
一顆心,像被某種無形的大手,緊緊抓住,狠狠絞扭著。
他長得和麥德羅一樣,一模一樣,他是麥德羅的復制人,現在她知道了,見過了,也清楚事實的真相,剛剛她還沒時間細想,可如今……
麥德羅嚇到了她,他知道,那個男人用和他同樣的臉,拉扯她的頭發,毆打她的臉頰,他看見當時她臉上的恐懼,他記得她大眼中的驚嚇。
她在發抖,他可以感覺得到,每次他觸踫她,她就會戰栗。
或許她終于決定,這一切並不值得。
他,不值得。
害怕、恐懼,混合著膽汁,一並苦澀的涌上喉頭。
「你怕我?」
低啞的語音,悄然浮現,回蕩在空氣中。
「咦?我——」可菲一怔,抬眼否認,卻在對上他的眼時,慌慌又把視線移開︰「當然不是……」
「我不是麥德羅。」他逼近她,暗啞提醒。
她驀然再抬起眼,俏臉茫然又呆滯,「我知道啊,我知道你不是。」
他渴望的屏息,陰郁的追問︰「你怕我?」
「沒……沒啊……」
她小小聲的否認,又把視線轉移,看起來一臉心虛。
胸口再度抽緊,發疼。
「你怕我。」他握緊了雙拳,陳述這件事實。
咦?
發現,這一回,他用的是肯定句,可菲一怔,再抬眼,才看清他眼里的陰霾與痛楚。
「你真的以為我怕你?」她錯愕回問。
他瞳眸一縮,下顎緊繃︰「不是嗎?」
「為什麼?」
「他打了你。」他嘎啞的道。
可菲愣住,微張著小嘴,用那烏溜溜的大眼楮呆看著他。
「我長得和他一樣。」他藍眸深幽的凝著她,低啞的嗓音,飽含難以隱藏的痛︰「你甚至不敢看我。」
她抽了口氣,恍然過來,胸口一緊,微疼。
從來不曾想過,他竟然會想歪到那邊去。
可菲用力的搖著頭,結結巴巴的解釋︰「不不不是啦……我……呃……你……我不是……我不是怕你啦……」
「那是為什麼?」他追問,忍不住逼問。
「因為……因為……你……你……」
這要叫她怎麼說?
可菲羞得滿臉通紅,幾乎想再移開視線,可他是那麼在乎,她知道他有多在乎他和麥德羅一樣,也清楚他有多麼的介意。
她的遲疑加深了他眼中的傷痛,就和那時一樣,和他以為她認不出他來時,那般疼痛。
只是,少了狂怒之後,剩下的痛,變得如此鮮明,那麼赤果。
雖然她當時假裝認錯,是迫于情勢,但仍深深傷害了他。
「阿震,對不起,我不是……我沒有怕你啦……呃,可能也有一點……」瞧他瞳眸一暗,她忙再道︰「不過,我只是……只是因為……緊張……」
「緊張?」他緊盯著她。
熱氣上涌,她害羞的撇開視線,怕他誤會,又速速鼓起勇氣抬眼,瞧著他,咬著唇,羞赧的小聲坦承︰「我不是因為麥德羅,是因為你……你……我……你那樣看我……讓我心跳得好快……我不是怕你……我只是……看著你會……會想到……會亂想……」
討厭,他又那樣看她了。
心跳得好快,快到好痛。
她輕喘著氣,看見他瞳孔微微放大,雙眸的顏色,變得更深。
「想什麼?」
他張嘴再問,聲音又低又啞,藍色的瞳眸有著她緊張的倒影,呼出的氣息,迎面拂來。
可菲羞到全身發燙,感覺小骯抽緊,口干舌燥,不禁喘著氣,嘀咕抱怨︰「還不都是因為你那樣……」
「哪樣?」
「咦?」她剛剛說了什麼?可菲心慌意亂的看著他越靠越近,嬌羞得忙否認︰「沒、沒有啦……我沒說什……」
她話沒說完,就因他靠得太近,嘗到了他熱燙的吐息,她反射性的抽了口氣,卻只嘗到更多他的味道。
她退了一步,有些踉蹌,但他的大手,已等在那里,穩穩的扶著她半果的背與腰,她驚得再抽口氣,像被燙到似的,往前閃避,卻壓上了他的胸膛。
她赧然的將雙手縮在身前,微弓著身子,不敢貼著他。
他垂眼,瞧著羞紅了小臉的她,再追問。
「因為我哪樣?」
她輕顫著,感覺他的唇,在說話時,刷過她的。
好癢。好麻。好熱。
她有些迷茫,幾乎迷失在他如深海一般的藍眸之中,緊張的,她舌忝著干澀的唇,卻舌忝到了他微濕的唇瓣,她驚得再抽口氣,閃電般縮回丁香小舌。
「哪樣?」他又問。
「我……」她紅著臉,有些神智不清的嚶嚀著︰「我不知道……」
她在他懷里瑟瑟微顫著,害羞的樣子,好可愛、好誘人,紅通通的臉,濕潤微顫的唇,都像在邀請他。
可是,他想確定,他需要確定,確定她顫抖臉紅,是因為緊張,不是害怕,是因為害羞渴望,不是恐懼。
他不該這麼做,但他突然想不起來,不該這麼做的原因。
那對她不公——
可是我想要她!
他在心底咆哮,蓋住那個良心的聲音。
他是那麼想、那麼想,想到幾欲發狂。
她應該是他的,從一開始就應該是他的!
凝視著她氤氳迷茫的雙眸,他張嘴再次刷過她的唇。
「你不怕我?」
可菲嬌喘著,全身上下,都因為他而顫抖發熱。
阿震在說話,她可以感覺他的唇又刷過,可以听到他的聲音掉到她嘴里,他好像問了她一個問題?
對了,他擔心她怕他,擔心她會將麥德羅和他混為一談。
她奮力抓回自己的神智,努力運轉她變得和熱漿糊一樣的腦袋,擠出回答。「不……我當然不……」
「真的不怕?」他熱燙的唇在她唇邊廝磨。
「嗯……」她雙眸半閉,不自覺緊抓著他的襯衫,在他嘴邊喘息、低語︰「不怕……你是阿震……我知道……我知道……」
那羞怯的言語,包裹住他的心。
但那不夠,還不夠。
「證明它。」他退了一步,暗啞的開口。
「什……什麼?」失去了他的支撐,她踉蹌了一下,困惑的回問。
他緊握著雙拳,說︰「證明你不怕。」
可菲微怔,他需要證明,有那麼一秒,她不知道該怎麼做,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證明她不怕他,然後下一瞬,她領悟過來。
……
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帶回自己在隔壁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