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愛(下) 第9章(2)

出事了。

不是她掛掉的,他知道,她才警告他不準掛掉她的電話,他听到她對服務生說話,跟著就有巨響傳來。

她的電話被掛斷了。

惡寒爬上他的背脊,揪住了他的心。

他重新撥打她的手機,卻被立刻轉到了她的語音信箱。

他沒有浪費時間,迅速翻出初相見時她給他的名片,撥打那通電話。

一個語音帶笑的女人將電話接了起來。

「紅眼意外調查公司您好。」

「屠歡和我講電話講到一半被人強迫掛掉了電話,她的手機被轉入語音信箱,請你派人去查看她。」

女人一愣,但沒有質問他,反應迅速的道︰「你等等。」

他被轉入等待狀態,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他強迫自己坐在椅子上,而不是朝她所在的旅館飛奔,他想沖去找她,但她的旅館和他所在的地方距離太遠,他絕對來不及的。

懊死!懊死!

他握緊手機,盯著電腦螢幕上快速跳動的時間,用力耙過黑發,只感覺到心跳似百米狂奔,撞擊著他的胸腔。

音樂聲停了,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不見了,不在房里,你是誰?」

他沒空回答她的問題,只幾近低咆的催促︰「把我的電話轉給你的人,那個福爾摩斯,快點!」

「哪個福爾摩斯?」她愣愣的問。

「黑發黑眼,長得像個痞子無賴的那個!」

「痞子無賴?噢,啊,我知道了,你等等!」

電話嘟的一聲,下一剎,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半點廢話也沒多說,直接問︰「你在哪里?」

「城市的另一頭!」他沉聲快速道︰「我听到她和人說她不需要打掃,那個人穿著飯店制服,她才會以為他是服務生,他要帶走她一定需要工具,裝著清潔工具或者床單的推車,快到停車場去,她要被帶走了!」

手機里,男人和另一個女人說話,他能听見那家伙和女人在奔跑。

快點!快一點!

他握緊拳頭,恨不得自己人就在當場。

他應該在那里的,應該要和她在一起,管她是不是在生氣!他應該要當面和她說清楚的,可他不確定她會不會見他,他不確定她是不是會因為氣昏了頭而叫人逮他!

懊死的!如果他在那里,如果他和她在一起,她就不會被人帶走,他不會給那人機會——

「Shit!她被帶走了,停車場這里有一輛洗衣公司留下來的推車!」男人惱火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告知他不幸的消息。

一瞬間,他只覺無法呼吸。

「告訴我你還听到什麼?」

他不想和那男人爭辯,只道︰「他不想讓人起疑,一定是開洗衣公司的車,至少要離開幾個街區才有可能換車,你動作最好快一點。」

說完,他不再和那男人廢話,只是掛掉了電話,然後重新再撥打一次紅眼意外調查公司的電話。

「紅眼——」

他沒等那女人報完那長串的名字,直接開口打斷她,冷聲道︰「屠歡說她的項鏈有GPS,告訴我她在哪里,往哪個方向?」

這回她連叫他等候都沒有,直接回頭用中文喊道︰「阿震——」

他屏住呼吸,下一秒,卻听見那女人驚慌失措的月兌口︰「噢,可惡,怎麼可能?阿震,你開玩笑吧?!」

頸上的寒毛瞬間直豎,他低吼著︰「怎麼了?快告訴我!」

手機里又傳來一聲訊號聲,另一個男人冷靜的聲音傳案︰「你是幽靈?」

他沒回答那個問題,只直接再問︰「告訴我屠歡在哪里?」

男人淡淡開口︰「她的GPS沒有訊號。」

他心一涼,渾身宛如掉進極地的冰海里。

「她不是正在地下道或地下室,就是被金屬物體遮蓋住了。」男人說︰「我會調閱所有附近的監視器,告訴我你知道的。」

「休旅車,你得找休旅車或家庭旅行車,或過大的行李箱,垃圾車。」他額冒冷汗的擠出字句,干啞的說︰「事實上,任何可以裝得進她的交通工具……」

那表示他們得追蹤整座巴黎市的所有車輛,而上班上學的車潮已經涌現,手機兩頭的男人都心知肚明,要在這個時間,追蹤這個城市里的所有車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兩個男人同時沉默著。

然後屠震淡淡的開口,「我會試試看。」

杰克閉上眼,喉頭緊縮,好半晌,才能擠出一句。

「我再打給你。」

下一秒,他按掉了通話鍵,只能將汗濕的臉埋進冰冷的手掌之中。

天啊。

再也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一個人多容易就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方法能夠將人藏起來、關起來,她可能永遠也無法被找到,他可能再也無法見到她——

一想到她可能會有的遭遇,一陣惡心涌上喉頭,他來不及反應,直接彎腰吐了出來。

不!他不會讓這事發生,他會找到她的,他一定要找到她!

他抹去嘴邊的穢物和臉上的汗水,沒有多想,直接從筆記型電腦連上網,開始敲打鍵盤,把消息放出去。

車子停了。

屠歡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她看不到時鐘,也無法計算時間。

洗衣公司的車在下一瞬間被人打開,另一個她不曾見過的男人把她抱了出來,她無法動彈,沒有辦法轉動頭部,那該死的鎮定劑讓她頭暈目眩,視線不清,但她仍盡力辨視猜測自己的位置。

這里很陰暗,那人把她放進搬運的推車里,推著她走過很長的走廊,下了一個坡道,轉了幾個彎,她聞到潮濕的味道,頭頂上的天花板不是現代的裝潢,是鐵灰色的古老石牆,偶爾才有一兩盞搖搖欲墜的日光燈管危險的被裝在上頭,時不時閃爍著。

日光燈管?

她困惑的想著,她以為日光燈在這幾年幾乎已全被替代掉了。

這里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這些人為什麼要抓她?

忽然間,她從推車中被倒了出來,跟著他抓著她的頭發,將她拖到了一個黑暗的地牢里,將她關了起來。

男人走了,帶走了燈光,這早很黑,只有遠處轉角透出微亮的光線。

她難以呼吸,只能癱在地上喘息。

然後,她在黑暗中听見了呼吸聲,就在她身後不遠處,而且不只一個。

寒顫爬上脊梁,她等著對方攻擊她,但那些呼吸聲的主人沒有靠近她,她喘著氣,一再試圖移動手指,她一定可以,藥效總是會退的,而她的新陳代謝一向很好。

額冒冷汗的,她試了又試,一邊戒備的注意身後的情況。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才十分鐘,又像是已經過了一天,終于,她的手指能動了,她可以看見她的食指在抽動,那鼓舞了她。

她用盡全力再試一次,這次她的手整個都顫抖了一下,黑暗里,她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然後下一瞬,她終于能抖顫的移動雙掌,她撐起自己,在雙手無力的癱倒之前費力的轉過頭。

一開始,她沒有辨認出那是什麼,然後才認出那些或坐或臥的蜷縮在牆角的女人,她們每一個都蒼白又疲倦,腳上被煉著鐵煉。有些人眼楮是張開的,但兩眼無神,有些人緊閉著雙眼,蜷縮在地上。

沒有人過來查看她,她們的眼神無比空洞,當視線更清楚,她能看見她們手腳上的針孔。

她們和她一樣被打了針,更糟的是,她想那不是和她一樣的鎮定劑,她看過和她們有著相同表情的人,那是吸了毒的模樣。

懊死!那些變態綁架她們,天知道除了逼她們對毒品上癮,他們還對這些女人做了什麼事。

她緊盯著那些曾經很美麗,此刻卻都似枯萎花草的女人,再次試著把自己撐坐起來,讓自己完全專注在這件事上,不讓自己去想接下來可能的遭遇,她不會癱在這里坐以待斃,她會想出辦法來的。

她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喘著氣坐了起來,讓自己靠在欄桿上。

她的刀還在大腿內側,開衩的裙子總讓男人以為里面一無所有,他們沒有檢查她。

罷剛那個人拖她進來時,綁架她的那家伙在她前面,她能看到他的腳,那表示有另一個綁架犯,或是更多?

她不知道,她好像有听見第三個人的聲音,她不確定。

她看著眼前那些女人,沒有人抬頭看她,她們被關了太久,早已放棄了所有的希望,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們讓自己躲在毒品的安慰之中,等死。

她不會讓自己變成那樣,她必須盡快代謝掉身體里的鎮定劑。

屠歡深吸口氣,抓著欄桿站起來,氣喘吁吁的強迫自己握著欄桿來回走動,汗水如雨般的落下。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覺身體逐漸恢復了知覺,但還不夠好,還不夠……

就在這時,腳步聲傳了過來,她聞聲一驚,迅速癱倒坐回地上。

原先綁架她的那個男人,穿上了西裝出現在地牢外,身後還跟著兩個男人。

西裝男有著一頭燦爛的金發,看見她渾身是汗的半坐著喘氣,他彈了下手指,那兩個家伙開門進來,一把將她抓了起來,架著她將她拖了出去。

她沒反抗,她還沒恢復過來,所以她假裝全身無力的任人架著,他們將她架到外面的一間房,那間房干淨整齊許多,房間正中央有個方正的不銹鋼桶,桶子里裝滿了水,旁邊則放了一張有靠背的木頭椅子,桶子的上方奇怪的懸吊著一盞線很長的白燈。

西裝男在桶子旁站定,他的手下將她雙手綁在身後,然後把她推到椅子上,她故意驚叫一聲,裝作站不穩,摔倒在地上,其中一個王八蛋再次將她拉起來,用力將她固定在椅子上。

「喬依絲小姐,對嗎?」西裝男彎,「我藥沒下很重,你現在差不多能說話了。」

她抬起蒼白的臉,用最無辜驚慌的表情,含淚看著他,幾乎有些口齒不清語無倫次的說︰「你、你們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抓我?我有錢,只要你們放我走,我可以把錢都給你們,我保證我什麼都不會說出去——」

他聞言,笑了出來,道︰「我不需要你那點小錢。」

「那……那你想要什麼?」

他露出神秘的微笑,道︰「我要的東西很簡單,我只要你告訴我一件事,只要你告訴我,我立刻就會讓人送你回去。否則,我恐怕只能讓你和那些可愛的女人一起幫我賺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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