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花亂是個超級大蠢蛋,才會以為放開她不會有問題。
叫月蝶看著她?哼,他也太小看人了吧,她要是連月蝶都擺月兌不了,那也不用出來混了。
安熙謹慎的確定睡在外屋的月蝶睡了之後,才悄悄的從後窗跳出來。
她只要能躲開巡邏的衛兵,順利到達靠近東大街的圍牆,那就可以出王府了。
這麼簡單就能月兌身,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師姐曾經將王府衛兵巡邏的時間和地點都寫下來,她依稀還有點印象,因此總能在衛兵巡到之前先躲好。
好不容易閃閃躲躲的來到後花園,突然听見一陣腳步聲響,她連忙一閃身,躲進了濃密的花叢里。
原來是兩列衛兵手執著火把,腳步整齊的往這里走來,當他們走到安熙躲藏的樹叢前時,停了下來。
「王爺?」衛兵有些吃驚的說。
只見邊花亂手背在身後,站在一叢牡丹前仰頭看著天上的皎潔明月。
他回過頭來,淡淡的月光反射出他臉上柔和的光芒。「辛苦了。」
「不辛苦。這麼晚了,王爺應該安歇了。」衛兵連忙說道。
王爺待人一向寬和,因此王府上上下下,包括皇上派來的侍衛,通通都喜歡這個親善的王爺。
「我哪里能好好安睡?」他微微一笑,「擔心東西掉了,怕人跑了,怎麼能睡得好?」
衛兵們一愣,似乎不大明白他說什麼,愕然道;「王爺,有什麼不妥嗎?」
「沒什麼,你們做你們的事吧。」他又是一笑,朝他們一揮手,「都去吧,我還想多待一會。」
衛兵們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恭敬的行一個禮,又繼續他們的巡邏。
安熙蹲在樹叢中,緊張兮兮的查看外面的動靜,听到邊花亂跟侍衛們的對答,還真是把她嚇了一跳。
這家伙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外面來亂晃,想嚇死人嗎?
她又听到他說「人跑了」這三個字,心里又是一陣緊張。
他不會又知道她趁著夜黑風高遁逃了吧?
她安慰著自己,哪有這種事?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算得準,那干脆去擺攤算命,一定可以大發利市的。
「還不出來嗎?」
安熙一呆,什麼還不出來?他在跟誰說話?
「再不出來,我要撒尿淋你了。」
不可能的,他絕對不可能跟她說話的,不會有這麼倒霉的事。
她才這麼想時,就覺得頭上、身上被濕淋淋的東西澆到。
「啊!」
七手八腳的連忙從樹叢中爬出來,頭發還被勾得亂七八糟,裙子和鞋子都沾滿了泥巴。
「你這個髒鬼!」居然、居然真的拉開褲子撤尿逼她出來!
「我可不會在一身狼狽的時候,說別人是髒鬼。」他手一揚,一個黑呼呼的東西對她飛去。
她兩手一攏,自然而然的接住了,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酒葫蘆。
安熙心里納悶,舉袖一聞果然隱約帶有酒氣,原來他說要撒尿淋她是騙人的。
「就愛騙人!嚇了我一大跳。」她白了他——眼,總算安心。
不對,她安什麼鬼心呀!
這家伙門神似的站在這里,她要怎麼走人哪?
「沒有熱尿淋頭,你很遺憾是不是?哈哈。」邊花亂一笑,伸手擒住了她的手腕,「你呀,非逼我親自出馬不可,就這麼想待在我身邊嗎?」
「放你的狗臭屁,誰想待在你身邊?」她撇嘴罵道︰「你看不出來我打算開溜嗎?」
「是呀,我看得出來。」他嘆了一口氣,「為了不讓你溜了,我只好親自監視你,一直把你帶在身邊。」
「就算你把我綁著,我也還是會溜的。」安熙強硬的說︰「你這個破王府,留不住我的。」
「那我就只好想別的辦法,讓你一步都不敢離開。」他笑看著她,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你盡量想吧!除非你把我關進地牢里,否則只要有機會,我就會逃走的。」
「你這樣我很累,我沒那個體力天天守著你,把你關人大牢,我又舍不得。」他嘴上雖然說得困擾,但語氣卻是充滿著笑意,「好吧,只要你出得了房間一步,我就不攔你,要是你出不了……」
「怎麼樣?」這個大笨蛋,難不成想跟她打賭嗎?
「就得依我一件事。」邊花亂道︰「只要你出得了我稻香居的房門一步,我就用八人大轎送你回慧賢雅敘,而且絕不泄漏你的身份。」
她聞言忍不住心動,但還是不肯相信他這麼好。「你有這麼好嗎?」
「你只能相信我有這麼好,而且是個很講信用的人。」他笑得燦爛,「但要是出不了,你知道我要什麼。」
她臉一紅,「誰知道你肚子里打什麼鬼主意!」
這個色鬼,滿腦子就只想跟她洗澡、睡覺!
「如何?」邊花亂問道︰「這可能是你離開王府唯一的方法。」
她想了一想,「不,你這人鬼主意很多,要是你王府的人全給我攔在門口,我別說出不了門,就連站在屋子里都有困難。」
「你還真聰明,想到了這一步。」他笑道︰「你是姑娘家,我應該多讓一步。這樣吧,就三天的時間,這三天之內,你跟我住在稻香居,就你跟我兩個人,只要有第三個人出面攔你就算我輸。」
「那你攔我出門呢?」她可不笨,當然要問清楚。
她吃了化功散沒服解藥是奈何不了邊花亂的,他根本不用幫手,一個人就能讓她出不了門。
「你也佔我太多便宜了吧?」他輕輕一嘆,「為了你,這一步我又讓了。如果我出手攔你,也算我輸。」
「為了你」這三個字一鑽人安熙耳里,害她莫名其妙的心里一跳。
這家伙壞是壞透了,對她可真不錯。
這種穩輸的賭他也打?
「好,我跟你賭了。」走出房間門口,有什麼難的?
腳抬起來,跨過門檻就出來啦!
不過看他很篤定的樣子,八成房里有機關,可是她不怕。哈哈,有機關就更好了。
師父之所以讓她來幫師姐,是因為她對機關很有研究,如果殿下被困的地方布滿機關的話,她一來就能迎刃而解。
邊花亂這只傻鳥不知道她有這份能耐,這次可要輸得一敗涂地,說不定還會氣到吐血。
「口說無憑,你給我個東西吧。」他伸出手來,掌心向上,「當作憑據。」
「我才要怕你賴皮呢。」她雖然這麼說,但還是轉過身去,解下掛在脖子上藏在衣內的一塊大玉佩。
那是一塊青得發亮的圖形玉佩,上面刻著鳳舞九天的樣式,大概有一個巴掌大。
「這麼大一塊,難為你戴得住。」看她取了那麼久,應該是貼身藏著,既然藏得那麼密實,一定是很愛惜的了。
「那是我娘給我的,要是弄丟了,我要你的命。」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全靠師父收留。
等她稍微懂事時,師父給了她這塊玉佩,說那是她娘家里的傳家寶,要她好好收著。
听師父說話的語氣似乎認識她的父母,可是不管她怎麼問,師父就是不肯說。
看他收起她的玉佩,安熙也伸手說道︰「我也怕你賴皮,你也給我一個憑證吧。
「我沒有什麼愛到不離手的東西。」他一聳肩,「給不出來。」
「那我不是吃虧了?」這樣他不就隨時可以反悔?可她卻得為了拿回玉佩而受制于他?
「我大可以隨便拿個東西搪塞你。」他一笑,「可是我不願意騙你,沒有就是沒有,你只能相信我。」
她瞪著他,雖然他剛剛就一直說是她佔便宜,可她總覺得是自己吃虧。
「晚了,我累了。」他看似無心,但卻是有意的將她肩頭一攬,「回去吧。」
遠遠听見外面的竹梆子敲了四下,安熙高興的說︰「天快亮啦,過去一天了。」
「哇!」他假作驚異的說︰「你真的吃定我了。你可還沒踏進稻香居,不能這樣算的。」
「哼,我沒佔你便宜。」她反駁道︰「現在才四更天而已,到稻香居也花不了—刻鐘。」
他們邊走邊說,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這是對月夜私會的小情人,而不是各懷鬼胎的敵人。
「我一進去,這賭便算開始,五更一敲,那不是過了—天嗎?」哪里有佔到便宜?只能怪他笨,不會算。
她已經打定主意,右腳進去一步,左腳就退一步出來,那就算是出了一步,也就贏了。
「你真是聰明得緊,我佩服得要命。」他哈哈一笑,帶著安熙往稻香居走去。
他喊醒睡眼惺忪的奴婢們,交代她們先到別院去,天亮再回來听吩咐。
大伙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主子既然沒說,也就不方便追問了。
「我現在要進去了。」
安熙手放在稻香居的主屋門上,回頭對邊花亂說道︰「你說的,只要我進去,再走出來一步就算我贏。而且我要出來時,你不能攔我,否則算你輸。」
嘿嘿,她立刻進去一步,馬上退出來,他又不能夠攔她,怎麼看都是她贏定了。
「我知道。」他把手輕輕的蓋在她手上,將她轉了一個方向面對他,「我說過什麼話,我清楚得很。」
「你干嘛?」她用力的甩掉他的手。
那種太過自信的笑容,讓她有點發毛,還有他那放在她腰上的手是想干嘛?
「沒干嘛,月兌你衣服而已。」他一笑,另一手模上了她的前襟。
安熙嚇了一大跳,本能的側身逃開了。
邊花亂假意往右邊一撲,等她急著避到左方去時,一回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她大罵一聲,「喂!快放手,你想干嘛?!」
「方才不是說了嗎?你記性真差。」他用力一扯,把她扯回來,熟練的解她的衣帶。
她漲紅了臉,雙手抓住衣帶跟他拉扯,但終究是敵不過他,輸了這場爭奪戰。
他用力把她壓在門上,用長腿圈住了她,企圖剝去她的外衣。
她奮力的抵抗著,一邊罵,一邊打,「下流、無恥、不要臉!」
他明明說過絕不逼女人的,現在居然在走廊上剝她衣服!
她又羞、、又驚、又怒,拼命的扭動身體掙扎著,「快放開我!」
「好,听你的。」
他退後—點,她立刻抓到空隙低頭從他腋下一鑽,正以為可以月兌身時,他抓住她的衣袖,刷的一聲,已經把她的外衣整件抓在手上,往後一扔。
他哈哈大笑。「你可真合作呀。」
因為他已經解了她的腰帶和前襟,因此他只要抓著衣袖,安熙一溜,自然把衣服月兌了下來。
「你去死!」她氣急敗壞的回身一掌,卻又讓他抓住了,而且再度被壓在門上,單衣的腰間系帶也不保。
「來,再來一次吧。」他高興的說,看著她那有如玫瑰般泛紅的雙頰,害他忍不住開心的想大笑。
「去死!」她舉膝一撞,只希望把他撞得絕子絕孫,誰知道他早有防備,讓她的希望落了空。
他兩手從她胸前進去,朝兩臂分開,一下子又月兌掉了她的單衣,露出了粉紅色的滾邊肚兜。
「啊!」安熙大叫一聲,自然的伸手護住前胸。
她已經在邊花亂凌厲的攻擊之下,慘敗下陣,只剩肚兜和裙子、褻褲了。
「救命哪!」雖然她覺得身為一代女俠,叫救命很丟臉,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不叫救命也不行了。
「失火啦!殺人啦!非禮啦!」
她嚇得哇哇亂叫,他卻是樂得哈哈大笑,兩手一扯就將她的長裙扔到地上,跟著一手往她的前胸探去,非常準確的抓住了薄薄的肚兜。
安熙瞪大了眼楮,「你、你、你……」
他長腿一抬,砰的一聲踹開了門,右手用力扯開肚兜,左手輕輕在她肩上一推,含笑道︰「進去吧。」
她腳在門檻上一絆,又被他一推,踉蹌的跌進了有些昏暗的屋內。
她用雙手護住前胸,惱怒的回頭瞪他,「你這個王八蛋!殺千刀的混蛋!你不得好死!」
「何必罵得這麼難听呀。」邊花亂將月兌下來的衣服全收拾在手上,他既不關門,也不攔在門口。
他一臉怡然的走到床邊,自然的月兌他的鞋子,「好啦,你可以走了,我說過不會攔你。」
他話才說完,安熙已經一躍而起,沖向床上,一掌推開他,一手拉起棉被,把自己藏在棉被里,恨恨的說︰「你不要臉!」
居然把她剝得只剩下一條褻褲,這樣她哪里有膽子走出去呀?
她總算知道他為何會如此自信了。
恨哪,她為什麼一開始沒想到呢?
「你怎麼這樣說呢?」他一臉很受傷的樣子,「安熙,我要是真的不要臉……」
他一邊說,一邊把手探進棉被里,握住了她的大腿,她大叫一聲,伸手擊打他。
于是又是一場混亂爭奪戰,她拼命夾緊腿,他努力的扯她的褲子。
當他洋洋得意的甩著她的褲子時,她已經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罵完了。
「就應該連褲子都不留給你。」他哈哈一笑,「原來我真的不要臉。」
「去死、去死!你這個卑鄙小人,你壞到無可救藥,你的心是黑的……」
「我看你連棉被都不想要了。」他笑咪咪的說︰「我一起帶走好了。」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拼命的搖頭,一張小嘴閉得緊緊的。
「乖。」看她安份的閉上嘴,他滿意的模模她的頭。「現在我要睡了,大門在那里,你要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別把我吵醒了。」
可惡,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時候還要這樣奚落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熙氣到兩眼噴火,無可奈何之下,張口就往他手上咬去,邊花亂反手一彈,她沒咬到他就算了,嘴邊一震,痛得她哇哇大叫。
「你、你……」這家伙!剛剛那一彈,若沒有上乘的功力絕對辦不到,他居然是身有武功,她真是不敢相信!
「噓。」他把手放在唇上,眨了眨眼楮,「別告訴別人,懂嗎?」
她詫異的瞪著他,她早該想到了,就算自己武功全失,也還有尋常的拳腳功夫可以施展,怎會老在他手下吃癟?
那完全是因為他練過武,根本不是個庸才。
怎麼師姐沒查到這一點?
他和衣躺在她旁邊,也不跟她搶棉被,她剛開始還怕他突生歹念,想侵犯她,于是遠遠的縮在床角。
待听見他輕微的呼吸聲時,才知道他是真的睡著了。
她用這種警戒的姿勢僵持了一會,覺得累了,差點就合眼睡去。
可是她又擔心,萬一自己真的睡著,床上這頭禽獸突然獸性大發,那她該怎麼辦?
還是委屈一點,棉被包一包,椅子上將就一下安全點。
她欲起身之際,誰知道邊花亂一個翻身,往她這邊靠近,手還往她胸前攬來。
她正想罵人時,突然看見他睜開眼楮,有些調皮的眨了眨,輕輕的噓了一聲,「別作聲,有人。」
她側頭一看,果然有個人影從窗邊閃過。
誰呀?這種時間在外面亂晃,而且感覺好像是在窺探房內似的,邊花亂早就知道了嗎?
安熙猛然想到一件事,「啊,是前天的黑衣壞蛋。」
當時她以為他們是偷了什麼寶貝,原來卻是逮了邊花亂,看起來是要宰了他。
問題是,他的武功明明勝過他們,他為何不反抗呢?她本來以為他可能是被打昏或迷昏,可是他又對那晚的事一清二楚,證明他是裝的……
那人家要殺他,他不還手嗎?如果她不是好奇跟去,他早就被人給丟入萬丈深淵,跌個粉身碎骨。
是他不想活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他一笑,「你變聰明了,以後不會吃虧了。」
「你當我永遠都笨嗎?」她啐了一口,不服的說︰「一個王爺,哪來那麼多仇家?」
真是莫名其妙,怪的是她居然還挺擔心的。
「我好累。」他輕輕的說,神色有些疲累,之前的輕佻居然一掃而空,她這時才注意到,他眼圈下的疲倦和憔悴。
「我想睡了。」
「你睡呀,又沒人叫你別睡。」他有多久沒好好睡覺啦?白天看起來精神很好,還有力氣欺負人,怎麼現在看來卻這麼脆弱,好像有點……可憐。
「怕睡了叫人給殺了,你不是說了嗎?我仇家那麼多。」他閉上眼楮,淡淡的說。
「沒錯,我就是一個。姑娘非把你千刀萬刮才痛快!哼,但是在我之前也不許別人先把你給掛了,免得我出不了這口氣。」
「那我就安心的睡了。」
繞了這麼一大圈,原來安熙的心腸還是軟綿綿的,偏偏嘴巴要說得硬邦邦的。
真是個別扭好強的姑娘。
她側頭看他,伸手輕輕的在他臉上按了一下,又像被火燒似的馬上縮回來,心里覺得自己跟賊沒兩樣。
沒反應,真的是睡著了呀?
睡覺這麼一件平常的事,怎麼對他而言像生死大事呀?真是讓她想不透。
她看著他,「平常笑嘻嘻的,怎麼睡著了之後,反倒是眉頭深鎖呢?」
難道是在夢中遇到不痛快的事?他將現實生活的不痛快隱忍下來,睡著了之後,卻老實的寫在臉上了。
這個邊花亂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呀?
她想到曾經听師父說過,雲國的新皇帝很壞,而且器量很狹小,以前老皇帝在時最得寵的是睿智果決、文思敏捷的康六王邊花亂。
難道新皇帝心里不爽,處處刁難他嗎?
這個王爺看起來好威風,可是好像也沒有兵權更沒有實權,頂著王爺的光環好像也沒有風光到哪里去。
雖然她怎麼看都覺得邊花亂和睿智果決、文思敏捷沾不上邊,可是幾次交手下來,她還真吃了不少虧。
再說一向精明的師姐,居然也在他身上討不了好處,那表示他真的是個很難對付的狠角色。
安熙就這樣睜著眼楮,滿腦子胡思亂想,所有的思緒都圍著邊花亂打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