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運撿到窮神 第八章

小喬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在幽幽的月光下緩行。

御花園里的百花雖美,但她卻沒有心情欣賞。

「小喬,妳怎麼了?妳不高興嗎?」

駱凝綠跟在她身後,本來還能安安靜靜的走著,可是她踟躇的時間一久,他便忍不住要問了。

「沒有。」她頭也不回,輕輕的說︰「你回到家,找到了親人,我替你開心都來不及,怎麼會不高興?」

「那妳為什麼不跟大家一起說話?」他來到她身前,讓她無法再向前走,「妳怎麼一個人偷偷跑來這?」

「我哪有一個人,你不是跟著我嗎?」她對他微笑一下,眼里的淚光盈然。

「妳哭啦?為什麼?」他伸手去踫她臉上的淚珠,不解的說︰「妳不是說妳為我高興嗎?為什麼卻哭了?」

「我只是想到別的事。」她又嘆了一口氣,「我擔心如果找不到解藥,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听了駱凝藍的解釋,她才知道原來他會變傻變笨,什麼都不記得了,是因為被人下了藥。

「妳為什麼要擔心?難道妳也嫌我笨,不喜歡我這樣子?」

「不是的,當然不是。」她委屈的說︰「我心里怕你變聰明了,就把我給忘了。」

所以她很矛盾,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幫忙,或者干脆就此離開。

他已經不是她撿來的大喬了,光是他的身分,就不可能讓他跟她回水晶湖去。

他們之間的一切已經俏俏改變了。

「我怎麼可能忘記小喬?」他咧嘴一笑,「我看我們還是回家去好了,妳說好不好?」

「這里就是你的家呀。」她握著他的手,笑著說︰「不要再說傻話了,等你好了,你才不會想回水晶湖呢。」

「那我就不要好呀。」他反手把她的手握緊,「我們去找爺爺,偷偷溜出去。」

她抿嘴一笑,「這里是皇宮呀,你以為很容易就溜出去嗎?」

「趁他們現在都在那邊說話,我們快走嘛!不知道爺爺回神了沒,真是傷腦筋。」

「爺爺他是高興過頭了。」她臉一紅,「一會兒就好了。」

駱凝藍派人把他接來時,他還以為自己在作夢,拚命捏自己的臉,沒想到他也有進皇宮的一天。

听見駱凝綠的身分之後,他更是高興得神游四海去了,認為以後就發達富貴了。

「走走走,我們現在趕緊找爺爺去。」駱凝綠高興的說,把小喬的手一拉,滿心歡喜終于要回家了。

「嘻嘻,不用找了,我在這。」樹叢一分開,喬老背個大包袱鑽了出來,「我就知道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一定有問題。」

「你才鬼鬼祟祟的,爺爺,你干什麼?這是什麼東西?」

「難得進皇宮,當然得帶幾件紀念品回去嘛!」他振振有詞的說,「爺爺我早知道妳這丫頭有私心,八成不會想留在這里,當然得提早做準備了。」

小喬跺腳嗔道︰「又不是我的主意,怎麼說我有私心。」

對,她就是怕他好了之後忘了她,或是更慘,壓根就看不起她、不要她。

所以她寧願他一輩子都這麼傻呼呼的,永永遠遠跟她在一起!

「是呀,是我說要回家的。」駱凝綠連忙說,「通通都是我說的。」

「呿,小喬放個屁你也搶著說是香的。」

喬老是覺得有些遺憾啦,畢竟這麼大的一場發財夢,一走了之很可惜。

可是他當然知道孫女在擔心什麼,所以也就不反對。

「爺爺,你不能帶這些東西走啦,咱們做賊不能做到這里來。」

「為什麼不行?」喬老笑著說,「笨哪!這里地方大、東西多,丟了什麼他們不會發現的。」

「是呀,爺爺說的有道理。」駱凝綠點頭,「不要緊的,他們說這是我家,從我家拿東西不算偷。」

「好聰明呀,就是這樣沒錯。」喬老贊許的拍拍他的肩,「爺爺越來越喜歡你了。」

「謝謝爺爺。」他開心得眼楮都彎了,似乎讓爺爺喜歡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

「哎呀,你們兩個,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她非常無奈,「每次都這樣,要跑路的時候才拿一堆累贅。」

「妳少說幾句,我們趕緊走吧。」喬老說道,「妳爺爺做賊做了一輩子,大半輩子都在逃命,經驗很豐富,要出皇宮一點都不難,這些東西也一點都不累贅。」

「真的要走嗎?」她看著駱凝綠,又問了一遍,「這里才是你的家、你的生活,你真的……」

他一把捂住她的嘴,「走吧。」

于是喬老走在前面,他們手牽手跟在很會找路的他身後,小心翼翼的閃過巡邏的士兵。

突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駱凝藍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冷冰冰的臉上出現了難得的憤怒。

「喬姑娘,妳是我見過最自私、最卑鄙的人!」

看這陣勢,他也猜得到他們想干麼。

小喬居然趁凝綠腦子不清楚,想擺布胡里胡涂的他!

被駱凝藍這樣毫不客氣的指責,小喬的臉上一片飛紅,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她是個人嘛!

自私跟卑鄙都是人性,她也控制不了想要保護自己的念頭呀!

喬老生氣的說道︰「我們家小喬也沒做什麼,需要罵得這麼狠嗎?」

總覺得他罵到自己身上來了,好像他喬某人不會教孫女似的。

駱凝藍哼了一聲,「我沒罵她,我只是說實話而已。她的確是自私,完全不為別人著想;她的確卑鄙,想帶我腦子有病的弟弟一走了之。」

「對不起。」小喬低聲說︰「是我沒想清楚。」

「喂!別罵小喬,是我要跟她回家的,而且我腦子也沒有病。」駱凝綠不滿的說。

「如果你沒有受藥的毒害,而作出這個決定,我也會攔你,更何況你現在不能自己。」

如果責任這種東西是一走了之就能拋棄的,那他為何困守宮中?

「我听不懂你說什麼,我要跟小喬回家。」

知道跟他說不通,于是駱凝藍轉向小喬,「喬姑娘,妳清楚前因後果,我也跟妳解釋過凝綠的身分和責任,妳還堅持要發揮妳的影響力,讓他跟妳走嗎?」

「我……」她咬咬唇,「我不知道。」

「妳當然知道!當務之急是醫好凝綠,而不是帶他出去。讓他渾渾噩噩過一輩子,他會恨妳阻止他恢復健康的。」

小喬看著駱凝綠那單純又充滿信任的臉,知道自己終究必須放開手。

他不可能一輩子都躲在她身後,雖然她不知道他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一定不會希望自己痴傻一輩子。

「對不起。」她低下頭,眼淚落下,「是我做錯了。」

「小喬別哭呀!」

看著弟弟急急忙忙拉著袖子幫她擦眼淚,駱凝藍輕輕嘆了一口氣。

在一間充滿檀香味道的書房里,一抹光明在漆黑中亮起來。

雖然只是微光,但三個人影卻還挺清楚的,分別是駱凝藍、喬老和阿福。

皇上雖不曾點頭,但駱凝藍還是決定立刻冒險進國師府偷藥,他親自跟來就不怕阿福偷假藥,因他可以一掌斃了他。

而原本是小喬要幫忙進國師府找密室,可是喬老覺得她經驗遠遜于他,于是自告奮勇要用他多年的經驗,幫助駱凝藍快速找到密室。

他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是個賊,還洋洋得意的說自己從沒失手過。

駱凝藍看著喬老原本要模走的那一大包東西,是皇上寶庫里的,于是相信了他的能耐。

因為他避得過守衛還進得去寶庫,沒有驚動任何人,真的是太神乎奇技了。

「嘿。」喬老雙手叉著腰,得意的笑,「我做賊做了一輩子,哪里有密室、哪里藏了寶貝,哪能瞞得過我呀。」

「是,你老了不起,拜托你小聲一點,可別驚動了國師。」阿福緊張兮兮的說,不斷的左右張望著。

他真的很怕撞見國師,丟了自己一條小命,可是不答應他們,自己也難逃一死。

他只好拚命祈禱自己辦完這件事後,能夠順利月兌逃,這一輩子都不要讓國師見著,也許就能長命百歲。

「快找密室。」駱凝藍說道,「免得節外生枝。」

「那有什麼難的?這屋子里一定還有夾間,里面大有文章哪!」他伸手在牆壁上輕敲,一邊念著,「瞎子才看不出來里面空間不該這麼小!」

完全不對嘛!騙騙這些笨蛋還可以,但要騙他這個偷雞模狗的專家就很難了。

「誰會注意這種東西。」阿福低聲反駁,「我在國師府里待這麼久,從來也沒想過屋子應該有多大。」

「所以說你笨嘛!壞人沒一個聰明的。」喬老很肯定的說。

他剛在外面用腳步量過了,屋深有九九八十一步,里面卻只有七十三步,這不見的空間一定就在牆壁後面。

只見他到處敲、到處模,還用鼻子聞來聞去的。

「有了。」他欣喜的說,在黑暗中不知壓了什麼東西,只見整面牆退開。

駱凝藍立刻沖上前,卻被喬老一把抓住。

「等一下啦!沒機關的話我跟你姓駱算了!毛毛躁躁的,你想壞事呀?」

被他訓了一頓,駱凝藍也只能哼一聲,不去搭理他,誰叫人家真的有本事。

當賊當到這麼精,也是不容易的。

只見喬老嘴里念念有詞的,手指頭折來折去,不知道在算些什麼,一會才說︰「左三步,退一,就是這樣。」

阿福咕噥了一聲,「真的還假的?」

可是當他們這樣照做時,原本完整的地面突然出現一道向下的樓梯。

「不用稱贊我了。」喬老洋洋得意,「小意思。」

「多謝。」駱凝藍哼著,直接拖著阿福沖下樓梯。

喬老雖然滿臉笑嘻嘻的,似乎很驕傲、得意,可是心里不免希望最好是讓駱凝藍找不到解藥。

司馬婷婷的心情很好,因為她偷錯藥,而害駱凝綠變傻的罪惡,正慢慢離她遠去。

原因很簡單,因為解藥得手了,也讓駱凝綠吃了,他暈在床上,現在就只等他醒來恢復正常。

駱凝藍和她皇兄正在商量如何鏟除國師這個威脅,她沒事做,于是就想去看看駱凝綠。

說不定他早就醒了,完全好了。

當司馬婷婷興匆匆前往駱凝綠的住屋走去的時候,看見小喬坐在他門前的石階上,雙手托著腮,出神的看著天上的明月。

「妳在這里干麼?」她酸溜溜的說,想到駱凝綠跟她親熱的模樣,司馬婷婷就沒辦法讓自己的口氣好一點。

小喬猛然回神,有些慌忙的說︰「沒有,只是坐一下而已。」

「沒有別的地方好坐,妳一定要坐在這嗎?」司馬婷婷一哼,臉上有種瞧不起人的神情,「我皇兄說,能拿到解藥要謝謝妳爺爺,可是他又是個賊,要是大力表揚他,好像在鼓勵大家做賊似的。」

小喬臉微微一紅,說道︰「爺爺也沒有要討賞的意思。」

她以前從來不覺得當賊很丟臉,畢竟她從小就跟爺爺當賊長大。

她把這當作一種生活,他們只是跟人家不大一樣而已。

可是被公主這樣賊來賊去的講,她心里居然覺得難堪極了,仿佛自己非常見不得人似的。

司馬婷婷自顧自的說︰「不過妳爺爺拿了寶庫的東西,本來是要殺頭的,看在他幫了這個忙的份上就饒了他。」

小喬默不作聲,但心里覺得很氣憤。

爺爺大可把寶庫搬空,但他並沒有呀,他只拿了幾件而已,皇上錢那麼多、寶貝那麼多,分一點給百姓會怎麼樣?

司馬婷婷瞄了她一眼,「喬姑娘,我看妳跟妳爺爺還是早點出宮吧,要是妳爺爺又瞧中了宮里什麼東西,順手拿走,那就不大好了。」

小喬一臉不悅,「時候到了我跟爺爺就會回家去,不用公主操心。」

「我哪里是操心?我是怕妳越晚走,就越傷心呀。」司馬婷婷一笑,「我知道妳喜歡凝綠,可是那是沒用的,妳根本就配不上他,等他好了以後,妳以為他會喜歡跟一個女賊在一起嗎?」

小喬恨恨的瞪著她,「不用妳說我也知道!」

「既然知道妳怎麼還不走?」她嬌聲笑著,「我知道了,妳想讓凝綠親口跟妳說,妳好死了這條心是吧?」

「是又怎麼樣?」小喬握著拳,一副惱火的模樣,「我就想親口听他說,妳管得著嗎?」

「我們都是女人,我當然不想看妳心碎。而且說起來也是我害了妳,如果不是我拿錯了藥,妳也不會遇到凝綠,現在也就不會傷心了。」她假裝同情的說,心里巴不得這個情敵快點走。

小喬不假思索的反駁,「我干麼要傷心?我又不需要愛情散來讓他喜歡我!」

司馬婷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呼呼的說︰「妳以為他是真的喜歡妳呀?那是藥效的關系!他吃了藥之後見的第一個人是妳,當然就會喜歡妳,等他醒了,沒把妳趕出去才怪。」

小喬火大的說︰「妳大概忘了,笨得分不清楚愛情散和失憶散,他吃的是失憶散,他是真心喜歡我的!」

「誰說國師不能把愛情散跟失億散調在一起?他傻呼呼的時候當然喜歡妳,現在他好了,還會喜歡妳這個賊丫頭嗎?」

哼,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這個金枝玉葉他都不喜歡了,有什麼道理他會喜歡一個女賊?

「那是我們的事,跟妳有什麼關系!」

雖然她表現出不被影響的樣子,但是她心里非常清楚,公主說的並不是虛言。

他好了之後,他們就結束了。

「當然有關系,我不喜歡一個女賊纏著我未來的相公!」她伸出手指頭,戳著她的肩窩,「拜托妳有點自知之明,不要讓人家拿難听的話來趕妳,妳照顧凝綠我們都很戚激,也準備好好謝謝妳。

「但是妳別痴心妄想還有別的可能,告訴妳,妳永遠都配不上他,也不可能飛上枝頭當鳳凰,趁早死了這條心,大家才不用給妳難看,我話說到這里,如果妳還厚著臉皮不走,我也拿妳沒辦法。」

小喬看她一扭頭推門進屋,氣得臉色發白,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得站在這里听她侮辱。

說她不自量力、沒有自知之明?這她有什麼辦法,管他什麼身分,喜歡就是喜歡呀,如果她能控制的話,還會這麼難受嗎?

她氣的不得了,眼淚不爭氣的落下來,她氣呼呼的甩手背抹去。

「傻丫頭,人家說的有道理呀。」喬老舌忝著一根雞骨頭,帶著一臉回味無窮的表情,從樹後走了出來。

「爺爺!」她一跺腳,拉著他的衣服,委屈的淚珠撲簌簌的掉。

「有什麼好哭的?趁早把眼淚擦干了,咱們回家去,還怕找不到要娶妳的小伙子呀。」

怎麼說他們家小喬也是水晶湖上的一朵花呀。

「爺爺,別胡說啦,我又不想嫁人。」

「小喬,不是爺爺說妳,妳就這死心眼、倔脾氣討厭!」他搖著頭說︰「當初要是把這傻蛋放在朱寡婦家就不管他,那不是很好?妳偏偏要把他弄回來,好得蜜里調油、妳濃我濃的,這下可慘了吧。」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吧!他就不相信駱凝綠好了之後,還會對小喬這樣出身的女孩有興趣。

趁早帶著皇上的賞銀走人,也不算吃了多大的虧。

「我又沒怎樣,有什麼好慘的?」她嘟著嘴說道︰「我好的不得了呢。」

「是呀,給人罵得好痛快!」他輕輕的一掌打在她的後腦勺,「笨丫頭,妳就是心軟,要爺爺去幫忙偷解藥,妳讓他一輩子痴痴傻傻的跟定妳不就好了?現在藥到手了,妳在這哭也來不及啦。」

她一個哽咽,「駱凝藍說的對,我不能那麼自私,我怎麼能夠為了自己的快樂,就害大喬……害駱凝綠這樣過一輩子?」

「那妳就別哭啦!當作沒這回事,咱們回家去,管那傻蛋聰明還是笨,咱們都不管了。」

「可是我……」或許是她笨、她蠢吧,她想再看看他,想知道他一切安然無恙。

「不用可是了。」他將小喬的頭一攬,讓她伏在他肩上,「爺爺知道,妳也不想留在這里,猜測他到底會變怎麼樣吧?」

那太煎熬了,如果期待落空,他不認得她或是嫌棄她,那對小喬更是巨大的打擊。

吧脆回家去,如果他有心還有情,總是會找來的。

水晶湖,並不是一個遙遠而難以到達的地方。

司馬玄的好夢正甜。

他夢到了自己的登基大典,百官伏地大喊萬歲的美麗畫面。

雖然一批不中用的屬下壞了他的大事——

他原本想將那對救了駱凝綠的祖孫抓來當作人質,好讓對方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沒想到飯桶屬下不但讓人跑了,還讓他的黃金座車慘遭洗劫。

而且他派出去的笨蛋殺手不但沒幫他辦好事,反而讓駱凝綠回宮!

司馬玄已經想好一百種酷刑,打算都用在阿福身上,不過問題是,找不到他的人。

雖然他的大事有些挫折,但不影響他作著登基的美夢。

駱凝綠怎麼都死不了,或許他可以改動駱凝藍的主意,只要他一死,皇帝也活不久了。

他忙著作夢,不知道他的密室遭人入侵,解藥被盜走,更不知道他桌上的茶壺剛剛被一個模進來的黑影加了料。

他有睡到半夜起身喝茶的習慣,托阿福的福,很多人都知道了。

如果司馬玄知道他醒來之後,喝下的茶里有他最引以為傲,讓人完全無法察覺的失憶散,那他就絕對不會喝了。

他作夢也想不到,是發明人的他,也避不開這個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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