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女仵作 第四章

騎在馬上的諸葛琴操微微皺著眉,看著在牆後探頭探腦的人影。

那是個披頭散發,穿著滿是補丁的粗布衣服的姑娘,她不住的往衙門口這里探望,一副鬼祟的樣子。

他覺得很奇怪,「賀真,你看那里。」

而且他注意到,不只是今天,昨天他也曾看到她趴在牆頭上,窺探著官舍。

他本以為她是個女乞丐,大概對官舍好奇,才會爬上去看一下,所以沒有逮她下來。

但今天她又出現,就不禁令人覺得事情有蹊蹺了。

賀蘭回頭一看,笑著說︰「喔,那是小鼻頭,你高興的話叫她跟屁蟲也行。」

小鼻頭?跟屁蟲?這是什麼名字呀!

諸葛琴操雖然覺得奇怪,但是賀蘭這麼說,就表示認識她的吧。

「諸葛公子!」伴書小小聲的說︰「那是衙里的仵作啦!她是個怪人,你別理她。」

他還因為覺得她裝神弄鬼害他丟臉而生氣,而且他也不能原諒她老是嚷嚷公子爺是大騙子。

「仵作?原來是她!」諸葛琴操一臉恍然大悟的說,「原來她就是沛恩!」

這下換賀蘭奇怪了,「怎麼?你認識她?」

還叫她沛恩?這麼親熱干麼?他一定不知道宋沛恩不愛跟人家交際,連名字都不許喊的。

「听賀真提過。」諸葛琴操看著她,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很有見識的一個女孩子。」

賀真曾經說過,這個女孩子很特別,將來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他為她花了許多時間,尋找她所需要的答案。

「唉,可惜你沒早點跟我說。」賀蘭吁了一口長氣,「否則我就知道要先跟她裝熟,現在也不會這麼麻煩。」

他壓低了聲音說︰「那丫頭知道我不是賀真,你說她麻不麻煩?」

諸葛琴操默然不語,過了一會才輕輕嘆了口氣,「還是離她遠一些,才不會露出破綻。」

「離她遠一點?」賀蘭呵呵笑著,「已經有太多人離她遠一點啦,也不差我一個。」

雖然到這里的時日不多,但賀蘭也知道宋沛恩受不受歡迎。

她自己對人的不信任當然是主因,但大部分人對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也不對。

「賀真。」諸葛琴操擔心的提醒,「這不是兒戲,你不要……」

若是露出了破綻,讓太子知道了,不知道又會在皇上面前如何搬弄,到時候怎麼收拾,沒人知道。

以皇上如此珍愛賀真之能,都以貶官處罰了,要是賀蘭再出紕漏,那就只有個慘字形容。

「我知道這不是兒戲。」賀蘭雖然在笑,但意思卻很堅決,「我會小心。不用避著她,我也不會露出馬腳。」

他朝宋沛恩招招手,臉上掛著一個燦爛而且充滿友善的笑容。

她看起來有點猶豫,最後還是朝他走了過來。

嬌小的她一站在馬前,顯得更加稚小了。

宋沛恩個頭雖小,氣勢卻大得很,她仰頭看著他,「叫我干什麼?你以為我是什麼,可以揮之則來?」

他笑咪咪的,「那妳不是來了嗎?」

「我是過來告訴你,不要以為我是你可以招招手就來的。」她才不想在大街上跟他呼來喊去的,所以才走過來的。

「好,我知道了,下次改進行不行?」賀蘭被她的原則笑到不行,「妳別老是鬼鬼祟祟的跟著我,要嘛就大大方方的過來,別讓新來的師爺笑妳。」

「要笑就笑,我又不在乎!什麼時候又有了新師爺?」她看了看諸葛琴操,剛剛他們交頭接耳大說悄悄話,比她躲起來窺探還鬼祟勒。

「我請的呀,特別的是這家伙不支薪俸,純粹友情贊助。」他吹了一聲口哨,「我人緣實在太好了。」

「那麼說來就是一丘之貉,都是騙子嘍!」既然這個賀大人是個冒牌貨,那他這個好朋友也就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諸葛琴操說道︰「宋姑娘,何以妳會認為賀大人跟我是騙子?」

「你們自己心知肚明,也不用我一直說。」反正沒人相信她,就連一向精明的朱捕頭都說是她多心。

所以她一定要找到證據,才能證明自己沒有冤枉人。

「宋姑娘,賀大人是千真萬確的,絕不是騙子冒牌貨,我用我的性命擔保。」諸葛琴操一手舉向天說道︰「如果我有虛言,五馬分尸不得好死如何?」

這下換賀蘭傻眼,「用得著發這麼毒的誓嗎?」

「表示我說的話絕無虛假。」諸葛琴操低頭對宋沛恩道︰「怎麼樣,妳信了嗎?」

她毫無誠意的一笑,隨即板起臉來,「這世上啥都能信,就是人信不過。」

老天壓根就不長眼,惡人壞事做盡都不見得會有惡報了,發個毒誓又算得了什麼呀?

「諸葛,我看你別跟她抬這門子杠,你說不過她的啦!」賀蘭好整以暇的說︰「反正我已經說了,讓她去找證據來證明我不是賀真。」

「是呀。」伴書也插嘴,「事實勝于雄辯,就讓她去逞口舌之快。」

宋沛恩立刻反駁,「才不是,真理越辯越明!」

諸葛琴操一听她這麼說,仿佛抓到了機會,連忙說︰「宋姑娘,這話賀大人曾在信里跟妳提過,若他是假的,又怎麼會知道?」

賀蘭連忙附和,「對對,我跟妳說過這個道理,真難為妳還記得。」幸好他夠機伶,能馬上意會諸葛琴操的話。

回去得記得叫伴書把賀真跟她聯絡的信件找出來,通通讀過一遞,否則難保下回會接不上話。

這下換宋沛恩悶了,賀大人的確這麼教過她,那信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旁人看過。

宋沛恩懷疑的眼光在他們三個人身上轉來轉去的,腦中就是有一個聲音不斷提醒有古怪,不能輕易相信他們。

賀蘭努力擠出一個最誠懇的笑容,心里喊著,「妳就相信了吧!沒什麼好懷疑的呀!」

餅了一會,她清清喉嚨,「如果你們能拿到賀大人的官印和派令,要拿到他的信有多困難?」

聞言,賀蘭差點從馬背上跌下來,「說到固執己見第一人,妳當之無愧呀。」

她做了一個鬼臉,「過獎。」

「好啦,不跟妳吵這個,我要去官倉查存谷,妳要大大方方的跟來呢,還是要繼續跟在我後面鬼祟?」

「誰跟在你後面了?我大方跟去!」她瞪了他一眼,又說,「免得你在數量上弄鬼,趁機盜賣官糧。」

賀蘭笑道︰「妳倒仔細,那就來吧。」

「公子爺,她是仵作怎麼能讓她去呀!闢倉里又沒死人。」伴書忍不住開口,「有諸葛公子這個師爺就綽綽有余了。」

宋沛恩生氣了,她故意把聲音拉長,裝得淒慘無比,「有死人的地方我才能去嗎?那我應該到府上長住才對,不知道你歡不歡迎?」

「呸呸呸,妳家才都是死人啦!」伴書看她陰氣沉沉的,忍不住心里發毛。

聞言,宋沛恩臉色一黯,而一旁的賀蘭一直在看著她,立刻發現她神色有異,隱約也猜到伴書隨口的一句話,剛好踫觸到了她的舊傷。

于是哈哈一笑,彎腰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提到馬前放好,雙手圈住了她的身子。

宋沛恩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你做什麼?!快放我下去!」

沒想到他看來斯文,卻這麼有力,居然一把就能將她提起。

「再放著你們兩個不管,恐怕要當街打架了。」他轉頭對諸葛琴操說道︰「走吧!」

「喂!你快放我下去!」天呀,這馬怎麼這麼高呀?她要是摔下去,一定很淒慘!

「到了就放妳下來。」賀蘭才不管她的抗議,駕的一聲就催促馬匹快跑。

這下可苦了從沒乘過馬的宋沛恩,她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散了,而不斷搖晃的街景,讓她頭昏腦脹,「快停下來!快!」

「還要再快呀?」賀蘭故意裝作不知情,拚命的催馬快跑。

「你這個混帳!我一定、一定要……」她沒辦法再說下去了,因為她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痛得眼淚都快要飆出來了。

「我是混帳妳早就說過啦!」賀蘭一點都不以為忤,還是笑嘻嘻的。

他甚至覺得,尖叫聲讓她比較像個女的了。

浙瀝瀝的雨不斷下著,屋內的溫度跟外面一樣的涼。

秉著兩床濕氣很重的棉被,宋沛恩一點也感覺不到暖意。

她病得頭重腳輕,肚子餓得咕嚕叫,又冷得渾身發抖,一點力氣都沒有的癱在床上。

來福雖然一直陪在她床旁,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只是睜著無辜的眼楮,像是奇怪牠的主人怎麼一直不起床喂牠。

「哈啾!」她用力的打了個噴嚏,鼻子是通暢了一些,頭卻變得更痛了。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而雨越下越大,也越來越冷,她的心情也越來越槽。

「干麼我要生病呀?哈啾!可惡!」

難道她還不夠可憐嗎?老天還要這樣折磨她,孑然一身的她仿佛還不夠悲慘,所以老天要她臥病在床,無人關照加倍的慘。

「還好還有你。」她安慰的看了看來福,「不過要是你會說話、煮飯,幫我烘棉被,烘得暖暖的,那就更好了。」

「不過呢,你能听我說話,那就很好了。」

一個人久了,還真的會連該怎麼說話都忘了,還好她還有來福當她的听眾。

只是有時候,她仍會感到難過。

究竟是大家怕她多一點,還是她怕大家才拉開距離?

這麼多年了,她其實也弄不大清楚,反正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獨來獨往、無親無友的生活啦。

要是人人都像那個大騙子一樣唆話多,說不定她還會嫌吵呢。

才剛想到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停在她門前。

她咬牙切齒的說︰「又是你!」

除了那個冒牌縣太爺之外,沒人把她這兒傳說猛鬼聚集的家當廚房,那麼常來。

丙然,賀蘭的聲音跟著敲門聲響起來,「喂!小鼻頭!妳在里面是不是?」

她決定給他來個充耳不聞,病得快死就已經很慘了,她不想讓他的唆加重她的病情。

而且他還叫她小鼻頭,這什麼跟什麼?難道他不能跟所有人一樣,叫她宋沛恩嗎?

她跟他抗議,他還振振有詞的說,幾時她不喊他大騙子,他就不叫她小鼻頭。

宋沛恩這才知道,他是故意叫她小鼻頭讓她難受的。

既然他要讓她不舒服,那她就偏偏不如他的意,再也不管他要怎麼叫了。

「妳是死了還是睡了?」

敲門聲又更大了,來福似乎被激怒了,沖到門口去吠。

她輕聲道︰「來福真乖,快把那壞蛋吠走,省得他來煩我。」

然她才這麼想而已,砰的一聲,她的房門被踹開,凌空飛來一塊帶肉的骨頭,咕的一聲掉在地上。

餓得發昏的來福立刻撲上去,也不管是誰扔進來的。

而宋沛恩則是震驚的從床上撐起身子,一時間卻岔了氣,拚命的咳了起來,「你、咳咳咳、把這……噁——咳咳咳……」

她咳到想吐,兩眼發昏,實在沒力氣罵人。

「原來妳既不是睡了也不是死了,而是病了。」他快步搶到床前,一手就模上她的額頭,「真的發燒了。」

他就說嘛!怎麼今天沒看見她來跟蹤,伴書還說她是因為下雨偷懶,結果卻是病了。

看她兩眼無神,臉泛酒紅又咳個半死,大概病得不輕。

「滾、滾出去!」她沒力氣拾手打他,只得把頭轉開。

他敷衍的說︰「等一下再滾。」

賀蘭打量四周,覺得這里實在冷清得可憐,只有簡單的床具,一張桌、一張椅、一個斗櫃。

唯一熱鬧的是架上滿滿的書。

他雖然沒進過女孩子的閨房,但也知道不應該是像她房里這樣的。

「現在滾!」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窩在棉被的身子明顯的發著抖。

他萬分同情的說︰「妳病了,難不難受?」

「廢話!你是專程來嘔我的嗎?」居然問她難不難受?

這個壞東西,才害她在搖晃的馬背上吐得不成人形,現在又來對生病的她落井下石。

「是呀,我是專程來嘔妳,連對付妳那只惡狗的家伙都帶了。」看來福吃得那麼開心,應該會對他有些好感了吧?

「你才是惡狗!」宋沛恩有些生氣的說,被他一氣,熱度似乎又增加了。

「好男不跟病女斗,妳說我是惡狗就是啦!」他像哄小孩似的,「妳趕快睡一覺,把棉被蒙著頭,出一身汗,病就好了。」

他一邊說,一邊去拉她的棉被,這一拉才發現她的棉被冰冰涼涼的,一點都不保暖,難怪她要生病了。

「你快點滾我就好了,咳咳!」

「我幾時成了幫妳治病的良藥啦?別說傻話了。」

「我說傻話?」天呀,明明最會裝傻的人是他好嗎?她真是被他氣到連發火的都沒了。

這些日子來,她深深的明白,她就算氣得半死,他也是不關痛癢。

「你快滾出去!我這里一點點都不歡迎你!」

「不歡迎就不歡迎,用得著強調一點點都不歡迎嗎?」賀蘭笑著說,「妳這人一點都不老實,妳明明看到我很高興的,干麼不承認?」

「我?」她氣到想笑,有力氣的話一定給他一拳,可惜沒有,「我干麼要看到你很高興?」

「這是常理。」賀蘭好聲好氣的說︰「妳病成這樣,哪都去不了,難道不想有個人陪妳說話解悶,也才不會無聊。」

「我要昏倒了。」她還以為他要說出什麼要照顧他的大道理,結果又是一堆無聊沒意義的瘋話。

他笑了笑,「妳要真的昏倒我也很麻煩。」

「你索性把我氣死了,你就完全沒有麻煩,也不會擔心有人來揭穿你的身分。」

「說的也是,那我應該要把握這個機會才對!」

「對對對,」她一臉氣憤加無奈的說,「所以你快點定,我死得才快。」

「是嗎?呵呵,妳家廚房在哪?」他用很認真的態度說著。

宋沛恩奇道︰「干什麼?」

「我去飯菜里下毒呀。」

她實在忍不住,抓起一個枕頭,卻沒力氣扔出去,只能瞪著他拚命喘氣,咳得頭暈目眩、渾身無力。

「枕頭是拿來躺,不是拿來扔的。」賀蘭輕輕的笑著說,才一說完,就看見她的身子一軟,從床上倒栽了下來。

他連忙往前一撲,兩手接住了她軟綿綿的身體。

「要昏倒也要先通知一聲呀。」他還真把她氣昏了呀?這也好,省得他多費工夫。

賀蘭將嬌小的她橫抱在懷里,透過衣衫都能感受到那股熱度,可見她真的病得厲害。

她那滿頭的青絲輕輕覆在臉上,像往常一樣遮住了半邊臉,似乎連昏過去了,也不讓別人看到她左臉有什麼。

可能就像大家私傳的,說她左臉有殘疾,所以她才費心遮掩。

既然如此,賀蘭當然不會趁她昏迷之際,去探她的隱私,雖然宋沛恩不這麼認為,不過人家他可是個大好人。

宋沛恩有些不安的站在衙門外,從兩邊打開的門往內看去,能看到掛著公正廉明牌匾的公堂。

而原本應該站滿衙役的公堂此時卻空無一人。

她有點遲疑,但還是走了進去,有隱約的喧鬧聲從後面傳來。

這麼說來,應該大家都在後面的官舍吧。

好像除了她之外,所有的人都跟那個冒牌賀大人很要好。

「大家都被他給騙了吧。」她自言自語的說著。

她才不會被那個拙劣的收買手段給籠絡了。

沒有人叫他煮稀飯給她吃,幫她找大夫、煎藥、烘棉被外加喂來福兼修門窗的。

是他吃飽了沒事干,再不然就是要收買她的爛手段。

雖然宋沛恩努力這麼想,可是敵視賀蘭的心卻有些動搖。

如果她真的是個威脅的話,他干麼這麼殷勤的探望她,而且……照料她?她如果真病死了,不是更好嗎?

她真是弄不明白,冒牌賀大人,到底是什麼心態。

「宋姑娘?」諸葛琴操從外面進來,看到她站在院子發呆,于是輕喊了她一聲,「听說妳病了,沒有大礙吧?」

「小事,死不了的。」雖然知道對方沒有惡意,可是她就是沒辦法用正常人的方法跟人相處。

或許真的是一個人太久了,連說話都變笨了。

「妳病罷好,不用這麼急著過來衙門吧?」其實他是怕她又來打探,阻止不了賀蘭接近她,也得試著阻止她接近賀蘭。

確保所有事情都沒有問題,是他到這里的最主要目的。

「有一些驗尸的文件得補齊。你以為我病了,事情就會擱下不去做,我沒那麼偷懶。」

諸葛琴操不由得暗暗委屈。他也沒說她偷懶呀!這姑娘年紀沒幾歲,火氣卻大得像個老太婆。

真不知道賀真怎麼會那麼稱贊她?一定是因為沒親眼來見到吧。

「那妳忙去吧,我不打擾了。」諸葛琴操連忙一抱拳,急急往後面去了。

看他走得那麼急,宋沛恩也習慣了,如果人家沒有這樣對她的話,她反而會覺得奇怪呢。

唯一的異類就只有冒牌賀真了。

他才上任兩旬,居然已經一面倒的獲得好評,每個人都稱贊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官。

是興國有史以來最得民心的父母官,不論男女老少,個個提起這個縣太爺,人人都豎起大拇指說好。

這讓宋沛恩不由得不嘆一聲,世事真是奇怪,人心真是復雜,她永遠也弄不懂。

然而,別說是宋沛恩這個不善與人應對的人不懂,就連全衙門最老練精明的朱炎也不懂。

他到現在還弄不清楚新知縣是什麼性子。

說他懶散胡涂嘛,他又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記得一清二楚,可偏偏常忘記欠他的賭債沒還,或是媒婆介紹的姑娘是哪家的。

說他好逸惡勞嘛,公文也從來沒耽誤過,只是喜歡躺在床上批閱。

百姓們的大小事他也很少升堂,老是擺桌酒席找兩造當事人來吃吃喝喝一頓,隨便排解一下就讓人和好如初。

所以興國這些日子來,真正升堂判案的時間大概只有兩天。

百姓們都喜歡這個和氣、愛笑又有點小胡涂的年輕縣令,就連他這個總捕頭也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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