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相信他?為什麼不接受他?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態。他的妻?
當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他的妻子有這麼一個對她痴情不悔的丈夫,是多令人羨慕!
她怎麼舍得下他?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她為什麼沒跟他在一起?為什麼要離開他?
藍克雷從不提這些。
許多的疑惑一直橫亙在寧燕的心中,讓她變得恍恍惚惚,以致侍女連喊了她幾
聲才將她驚醒。
當寧燕一定神,看見眼前的景象時,不禁發出一陣驚喜的歡呼聲,早將所有惱
人的問題拋卻腦後。
這兒四周都垂著粉紅色的輕紗,極具浪漫氣氛,中央是一個粉紅色的浴池——
一個大得像泳池的浴池,在浴池的上方有四個持水瓶的女神像,水源從那水瓶涓涓
不絕地流下,灑入浴池。
「請王妃沐浴淨身!」兩名侍女在一旁道。
當侍女說要帶她來沐浴時,寧燕絕對想象不到,她洗澡的地方是這樣的一個地
方——簡直像電影上的皇宮浴池。噢!她忘了,這里本來就是皇宮嘛!
連她在龍宮也沒這麼享受。
寧燕亮著眼,已經蠢蠢欲動地想趕快跳下水去了。
侍女要幫她月兌衣服,卻被她強烈地拒絕掉,並且不客氣地將她們統統趕出去。
從離開水晶龍宮後,這一路上餐風宿露,已經好久沒好好地洗一次澡了;于是
她迅速地月兌了衣服,就往水池里跳。
這溫溫的池水果然不負寧燕所望;她痛痛快快的洗了澡;還將浴池當游泳池玩
得不亦樂乎。
等她玩得差不多了,才見她滿足地嘆了口氣。
一個人影靜靜地出現在輕紗後面,這是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影,當他走到池邊時,
寧燕因太陶醉,並未發覺。
男人彎身探入水中,一把將她撈起,立刻用大毛巾裹住她的身體。
寧燕還來不及反應,竟發現自己已經從水里變成在一個男人的懷里——
她定眼一看,大叫一聲,掙扎著要跳下來,那里著她的身軀的大毛巾也差點被
她松開,害她著實嚇了一跳,趕緊死拉著毛巾,乖乖地不敢再亂動。
寧燕紅透了臉,死命地盯著他——藍克雷,哦!去他的!他怎能如此做?
「你——你太可惡了!我正在洗澡,你怎能不聲不響地闖進來?該死!快放我
下來!你要帶我去哪里?」藍克雷進來時,她竟沒發現。他到底在這里待多久了?
想到此,她的臉更紅了!老天……
藍克雷抱著她轉了幾轉,就又來到她的寢宮——原來隔壁就是他們的寢宮;他
將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將她安置在就要上後,藍克雷的臉龐湊在她眼前,幾乎要跟她貼在一起了。
他的聲音低沉,仿佛隱藏著某種令她心弦為之一顫的告白。「我說過,我要讓
你今晚再次成為我的……」
他溫熱的氣息輕拂在寧燕的臉上,令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心底也升起一股
她克制不了的熱氣;她不安地轉過頭,不確定自己的感覺。「我也說過,我不會是
你的。你——你放開我,我要穿衣服……」一想到自己只罩著這條大毛巾,寧燕就
靶到頭皮發麻——他到底想做什麼?
藍克雷的手指優雅地在包裹著她的大毛巾上游移著。寧燕緊張得全身緊緊繃著,
眼里寫著明顯的恐懼,她終于明白他要做什麼了。
「你——你——你不能這麼做!你走開!」老天!他——他要強暴她!
寧燕雙手死命地拉著毛巾,她扭著身子,企圖逃離他的魔掌。
懊死!原來他早有企圖。故意在她洗澡時來不及防備,打算用強迫的方式逼她
就範。
藍克雷一手圈制住她的縴腰,一手輕撫她細致可人的臉,眼楮落在她凝著淚的
雙眸,低喃著︰「燕兒,我該拿你怎麼辦我想品嘗你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像從前一
樣地愛你——可是你的淚好像在控訴著我似的!我的愛……」
這個男人哪!他為什麼要這麼溫柔、這麼體貼?!教她無法去恨他,無法去討
厭他;望著他宛如大海般湛藍、神秘的眼眸,那眸底的情愫,讓寧燕的心產生一種
無言的悸動……
藍克雷清楚地看出她那雙永遠說不了謊的眼楮里,正毫不掩飾地泄露著連她自
己也不自覺的情感——他飄泊孤寂的靈魂,只因與她初相逢的第一眼而得到歸屬,
注定了他們永恆的愛戀,也注定了他今生的追尋。
他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沿著她的額頭、她的鼻尖、耳垂,一路印下一連串細
密的親吻,最後他流連在她的唇邊;他濃濁厚實的氣息仿佛在壓抑著某種不可測知
的神秘。
寧燕這時只覺得全身虛軟而無力去抗拒他,而且她心底陡然升起的那股奇異熱
源更令她惶然失措——
藍克雷成熟強壯的男性軀體半壓在寧燕身上,令她有某種興奮與不安的感覺—
—她的眼似乎半恍惚、半清楚,只能睜著迷蒙的雙眼凝望著他,根本不知道他下一
步會做什麼。
藍克雷溫熱的唇逗弄著她迷人的嘴角,引起她深深的反應;待她自然而然微啟
紅唇時,他立刻將嘴覆蓋住她的唇,深深地吻住她。
她渾身一陣輕顫,幾乎無法呼吸;異樣的勢力再度攀升,她覺得自己好像迷失
在一種極度的——中。
然後,他繼續移動,接著眷戀她細白的頸項。
她覺得全身好熱,一種異樣的熱!
但是,突然間,她覺得身子一涼,那件大毛巾已被松開,而藍克雷那頭耀眼的
金發正埋在她的胸前——她的身子已經赤果果地展現在他的面前……
他——他在做什麼?接下來要做什麼?
寧燕猛地腦子一震,清醒地瞪大眼楮,雙手大力地推開他。「不!」
她一翻身滾下床,並迅速抓起被子里住自己,她的臉蛋赤紅如火,她的眼神又
是忿怒、又是羞赧;她不斷地後退著。「你是個無賴!你——你怎能這麼做……」
藍克雷坐在床上——在身後的夜明珠的烘托下,在他滿頭耀眼的金發下似乎形
成一層光圈;而他那一對世間罕見的藍眸正凝視著她,全身自然散發出一種壓迫她
的力量,懶懶地,卻又帶著危險的訊號。
「我的愛,我當然能這麼做!而且我之前就告訴你了,不是嗎?」藍克雷俊美
的臉龐有著一絲竊笑——
「你——你又沒說要——要強暴我!」寧燕的臉又紅了,她不確定這算不算強
暴?!
「我說——我要你!」藍克雷的眼光成功地阻止了她又要向後退開的腳步。
她一呆。「那還不是一樣!」
「過來!」他忽然丟下這兩個字。
「什麼?」寧燕有點暈頭轉向,也呆呆地回他這兩個字。
「你喜歡自己過來,還是抱你過來?」他的眼神透露著他比較喜歡後者。
她眼底立刻升起警備的神色。「做什麼?」她又不是呆子。
下一秒——她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叫呆子的呆子。
他身手之快,簡直非筆墨所能形容。
她明明看見他還很悠閑似的坐在床上,怎麼她才一眨眼,床上就失去他的蹤跡,
而她眼前則多出了他……
他在微笑。
在她面前。
她驚異地連嘴巴也都忘了合上——果然很呆;她事後這麼回想。
她還來不及反應——在他面前,她通常都來不及。
藍克雷已經輕松地一把抱起她,然後將她扔上床,自己跟著她身邊躺下。
寧燕都還沒有掙扎,就又被藍克雷圈進他的懷里,他只丟下兩個字——睡覺!
寧燕肯睡才怪,她會睡得著才怪!被藍克雷一連串奇怪的動作搞得腦子還沒調
整好,她氣極地捶著他。「我不——」
她的抗議聲才叫出兩個字就被人封住了口,而且是用吻……
「你只要再說話,我就用同樣的方法讓你住口。要不要試試?」他前面那兩句
是在威脅,最後那一句倒像迫不及待想引誘她開口似的。
寧燕被他的吻搞得一顆心還「撲通」跳個不停,臉上一直紅潮未退,听到他的
警告後根本不敢再出聲;只是身子極不合作地扭來扭去,奮力想掙開他的懷抱——
她可沒忘記她的身上只有一件被子。
藍克雷的聲音不懷好意地響起。「如果你睡不著,我們可繼續剛才的……」
丙然,她立刻乖得像一只安靜的小貓,動也不敢亂動,深怕他真會那麼做。
寧燕正睡在藍克雷的懷里,連她自己也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的胸膛。昨晚那是不
自覺,現在可不是,她的鼻間敏感地嗅到屬于男性特有的氣息,她的肌膚真切地踫
觸到他因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膛。
他睡著了嗎?
寧燕小心翼翼地抬頭望去——
那雙炯然有神的眼眸此刻正一眨也不眨地迎視著她。
寧燕一聲輕呼,趕忙低下頭,臉紅得更厲害,不自覺地將頭深深地藏進他的懷
里。
藍克雷將手臂收緊,而她的身軀就像天生那麼合適地嵌進他的懷里,仿佛他們
是一對最契合的戀人。
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的,但是沒多久,她的眼皮愈來愈沉重,緊繃的身子也不
自覺地放松了;在她整個意識被睡神侵佔前,她似夢似醒地感覺到,有一只手正溫
柔地輕拂她的發……
☆☆☆
寧燕第二天醒來時,發現整個偌大的房間里她一個人——藍克雷不在!
她很可怕地發現一件事——她竟然有一點失望。
說出來真會羞死人!她竟然不討厭他抱著她睡覺,而且她發覺被他抱著睡的感
覺真的滿舒服的。
寧燕掀開溫暖的被窩,這才察覺被窩下的她竟一絲不掛。
天哪!
寧燕慌亂地又縮了回去,不放心地又瞄著房里各個角落——還好沒人!
衣服?她的衣服呢?她為什麼——沒穿衣服?對了!她是包著被子——那件被
子呢?
沒多久,她終于看見昨晚那件被她充當衣服的被子正孤零零地平躺在床下。
是誰做的好事?
答案幾乎是肯定的——藍克雷!
寧燕又忿怒、又羞赧地盯著那條被子。
難道她整晚就這麼光著身子睡在他懷里?
她為這個可怕的想法嚇呆了。
他該不會又對她……
不!不會!他不會這麼做!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差點將她嚇得跳起來!
她整個身子縮進被子里。「誰?」該不會是他吧?!
「王妃!我們為你送衣服來。」恭敬有禮的女子聲音從門外傳來。
「將它放在桌上,你們就可以出去了!」寧燕回話。
這間美麗高雅的寢宮用輕紗隔成兩半,內房是休息睡覺的地方,外房則是個小
廳子;門被打開了,寧燕透過輕紗隱隱地看見兩名侍女走了進來,將手上捧著的衣
服放在桌上,然後靜靜地立在那里。
「你們還有什麼事?」她知道那個男人不會放過她。
「王要與王妃共進早膳!」
等她穿戴整齊,被侍女帶到花園時,她才發覺,原來他早已在這里等她。
藍克雷背對著她站在初晨的陽光下,高大魁梧的身形自成一股莊嚴的氣息;他
穿著一襲藍袍,腰間有著象征王者徽記的金雕帶,那一頭比陽光更耀眼的金色長發
隨意地用一條藍絲帶系著,散漫著一股狂野的氣息。而那媲美阿波羅神俊、美得不
可思議的臉龐,此刻也因他的轉身而面對著她——一如以往,這雙藍眸立刻奪去她
所有視線與呼吸,她發覺在這雙眼楮的注視下,她又快喘不過氣來了。
藍克雷用贊賞的目光凝視著這個嬌憨可愛的俏佳人——他最鐘愛的女子。
藍克雷微微一笑,牽起她的小手將她帶到花亭下——那里早已放置著美味的早
餐。
寧燕睜著明亮的雙眼看著他,心中根本藏不住問題。「昨晚是你拿走我的被子?」
在他面前,她不厚著臉皮都不行了。
藍克雷將一杯裝著牛女乃似的杯子放在她面前。「早上喝這個對身體很好,喝喝
看!」
他到底有沒有听到她說的話?
寧燕杏眼一轉,正想重復一次,卻見他笑著望著她。「你忘了自己有踢被子的
習慣?!」
「我——」她確實有這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壞習慣。難道那件被子是自己
踢掉了?老天!這就太丟人了吧!
她一把抓起面前的杯子,努力地喝,想借這個動作來掩飾她的尷尬;她還真想
吧脆用這杯東西淹死自己算了!
「慢慢喝,又沒有人會跟你搶!」藍克雷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哇!好好喝!香香甘甘的,這是什麼?
寧燕早將煩事拋諸腦後,右手晃著空杯子,用一種期待、不滿足的眼光看著他。
藍克雷輕笑著,又幫她斟了一杯。
然後他用一種很寵溺、很溫和的眼光看著她喝。
「這是桑球果的汁,早上喝這個,精神會很好。」
她突然想起上次被騙喝百花茶的事,警覺地看看杯子,又看看他。「你保證它
不會醉人?」
「不會。」
早晨坐在這麼美麗的花園吃早餐實在是一種享受,不僅有花香鳥語,還有微微
的和風吹拂著,而且是她第一次在這麼沒有壓力、沒有負擔的情況下與藍克雷相對
坐著;她發覺,其實這種感覺滿好的!只是這美好的一刻一下子又被破壞掉……
「公主!鮑主!你現在在哪里?!」寧燕猛地一震——小龍!是小龍的聲音。
她的腦中清晰地明白,這是小龍呼喚她的聲音。她驚喜地回頭向四處張望,卻
踫上藍克雷冷峻的藍眼眸。
他一開口說的話更令寧燕一陣慌亂。「你的同伴來找你了!」
她的心狂跳著——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她搖著頭,急忙地否認。「沒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藍克雷的雙手放在寧燕的肩上,令原本早就忐忑不安的她更加惴惴不安。他盯
視著她的眼眸似乎透露出一股奇異的電流。「他的能量剛才就一直在搜尋著你,現
在我已經幫你截斷了你們之間的連系……」
寧燕根本移不開他像催眠似的神秘藍眸,根本推不開他像鐵箍似的雙掌。「你
沒有權利這麼做,他們在找我!」她已經忘記剛才的否認。
他的眼神溫和了下來,不像剛才的冰冷。「我的愛,你知道我有權這麼做!我
說過,你不能離開這里,這里是你的家,記得嗎?」
「不!我的家不在這里,我是水晶龍宮的公主,現在我的國家、我的子民即將
遭遇危險,你卻要我留在這里?!」她忿怒地搖著頭。「你不明白嗎?我不能再留
在這晨,我必須去找劍、必須保護我的國家……」
藍克雷的神色大顯陰霾,藍眸宛若危險的暗潮。「看來我得去找你那位同伴!」
說完,他立即邁開步伐走了開去。
寧燕從他的語氣中听出了端倪,于是迅速地追趕上他的步伐。「我不準你去找
他們的麻煩,你不能去!」
藍克雷停住,用銳利的眼神掃向她。「難道你想出了更好的主意,嗯?」
寧燕的呼吸為之一窒——她明白他的意思,她明白他要的是什麼;除了她留下,
沒有別的辦法可以阻止他。
藍克雷的眼眸晶亮並且毫不掩飾他的企圖。「我只要你的承諾……」
她可以給他承諾,但是他們倆都明白,這個承諾並無法真正阻止她離開的決心,
只要一有適當的時機,她隨時都會溜走!既然如此,他為何還會在乎她的承諾?
「好!我會留下!」寧燕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然後再找機會離開。
☆☆☆
這兩天,別說找機會溜走,聯想偷個片刻時間離開藍克雷的視線都是一種奢望;
他就像個守護神,固執、堅定地守住他心愛的東西……
寧燕無時無刻不希望小龍能再次給她訊息,但是自從那天早上之後,她就再也
沒听到小龍的聲音了。
藍克雷的力量如此強大,他截斷了一切所有可能讓小龍尋找到她的能量;但是,
讓寧燕頗值得安慰的一點就是,至少小龍他們知道她在這里,並且找來了。
寧燕在宮里閑逛,身旁陪伴的是兩名侍女;藍克雷在有要事離開時,特別吩咐
這兩名侍女陪著她,也不知道是怕她迷路?還是怕她偷溜?
而現在她正逛到一間書室。
她無法否認當她看到那些畫像時的震驚。
畫室里頭有一、二十幅的人物畫像,畫的都是同一個人。那是一名女子,有嚴
肅認真的表情,有調皮可愛的笑容。畫她的人準確精晰地捕捉住她的神韻,讓她栩
栩如生似地活躍在這一方框的畫紙上。
令寧燕驚訝的不是別的,而那畫中的女子竟然就是——她!
再怎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敢百分之百地確定——那根本就是她!
寧燕呆呆地望著畫像,任憑一種奇異的感覺佔據她的思緒。
這時,有種奇特的電流穿入她的腦中——
「公主?!鮑主?!我是小龍!」
寧燕呆愣片刻之後,立刻驚醒。她興奮慌張地望向四周,發現書室里除了她和
兩名侍女外,並無其他人。
「小龍?你現在在哪里?小龍……」寧燕不動聲色在心里問著。她希望她的
「聲音」能讓小龍收到。
她的努力果然沒有白費,因為一下子就听到小龍的回應。「我們已經混入琉璃
城,我們會把你救出來!鮑主……」說到這兒,他的聲音突然中斷,似乎遇到了什
麼阻礙。
寧燕雖然很著急,卻仍得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些畫是什麼時候畫的?」寧燕問著身旁的侍女。
其中一名較年長的侍女回答她︰「這些畫都是王與王妃新婚時,王特地要人為
王妃畫的……」
畫中的人真是她嗎?難道她真的在這里生活過?而她真的是藍克雷的妻子?如
丙不是,那畫中的人為什麼如此像她?
看來她又陷入另一個混亂中了。
不過,好不容易才遠離藍克雷的視線,寧燕根本不想平白讓這個大好機會溜走,
所以她並沒有讓自己在畫室逗留太久;她借口要侍女去幫她拿個什麼東西,趁機甩
掉她們,自個兒認定方向便往宮門走去。
小龍!小龍!你到底在哪里?小龍……
寧燕不停地在心里呼喊著,希望小龍能听見她的呼喚聲,但是,她失望了。
為了不被人發現她正企圖開溜,她還得裝做若無其事地慢慢走著,假裝在欣賞
四周的美景……
琉璃城的宮殿還真不是普通的大,真像個迷宮似的。沒多久,寧燕很不幸的發
覺自己已經迷路了,不僅辨不清東南西北,連大門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罷才在頂樓俯瞰城景是一回事,現在真正在下面繞,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來往的僕臣不少,但是對于他們的王妃的舉動並沒什麼起疑,倒是她自己已經
心虛得撞了好幾次門。
最後,她終于受不了地「抓」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幼稚」、「善良」的侍女來
問路。
那名十三、四歲的小侍女不但向她指點迷津,還好心地說要帶路;寧燕感激得
昏頭轉向,差點就要點頭,還好及時醒悟地謝過她的好意,並等待女走開後,她才
認定目標地直往前跑,根本顧不得什麼「王妃」形象了。
她總算看到她找尋已久的大門。還來不及歡呼,她就又看到琉璃城巍峨雄壯的
爆門前有一種奇怪的異象。
大門前各站了數排的侍女、侍衛以及一些老大臣,而其中一名俊立挺拔、一頭
金發在陽光下閃耀著威嚴的不就是藍克雷嗎?
他們似乎正在等著什麼人出現——這是怎麼回事?
寧燕停住腳步,並且躲到回廊去;她奇地、遠遠地觀察著他們的舉動。
沒多久,在一陣迎客樂聲中,她看到一群穿著華麗的女侍從宮門外走進來,之
後,她又看見一名看起來十分雍容高雅的青衣女子出現了……
寧燕實在看不清楚她的面孔,不過她敢打賭,這女人一定很漂亮。
青衣女子一出現,藍克雷便馬上趨向前;兩人似乎在向彼此問候著,然後他牽
引她往內宮走去。
她是誰?
寧燕盯著她消失的方向自問著。
打從她看見藍克雷牽住那名青衣女子的手開始,她的情緒便不自在起來,甚至
忘記自己的逃亡計劃,只是呆呆地瞪著他們消失的方向。
她不喜歡他牽那個女人的手,至于為什麼不喜歡?她也說不上來!她不明白自
己怎麼會有這種古怪的感覺……
吃醋?
當腦中突然浮現這個名詞時,她嚇得差點跳起來。
天啊!她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寧燕搖搖頭,拒絕自己的胡思亂想,並且決定繼續她的行動。
她才一轉身,就發現自己正準確地撞進一見寬闊的胸膛里。
「小寶貝,又想上哪兒去?」低沉磁性的嗓音懶懶地自她的頭頂上方傳來,她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寧燕一把推開他,離他至少五、六步遠,杏眼圓睜地看著他——藍克雷。「反
正除了離開這座城,我哪兒都能去,不是嗎?那你何必問我!」她的眼神不自覺地
指控著他,仿佛在跟他耍吃醋的性子。
「我知道你剛才一直在這里。」
寧燕愣了一下,卻不覺得沒有什麼好否認的。「那又如何?」她的眼里流露出
戒意。
藍克雷長臂一伸,便將她摟入懷中,低頭覆住她的唇。
「難道我的愛仍留不住你?你非得一次又一次地要逃離我嗎?」他在她耳畔低
語著。
留在他懷里一次,她就多了一分的不確定;不確定對他的感覺,不確定她該用
什麼身份面對他!他的愛,她不是沒感覺,不是沒心動過,可是只要一想到他愛她
是因為他一直認為她是他的妻子,她就不安起來。如果她不是,他還會用這種態度
對待她嗎?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會在他們相遇的那一眼,還決定愛她嗎?
她不知道!
為什麼她要在乎這些?她不是一直希望能月兌離他的限制、遠離他的糾纏嗎?為
什麼現在她會在乎這些?
不!
她不敢去探索那個答案——那個早已成形的答案……
「為什麼不讓我走?你明知道我非去迪迪卡山找劍不可,我已經耽誤了不少時
間,再找不到劍,我的國家就會有危險,我的子民就會成為喀里斯王的俘虜,我不
能讓這種事發生。如果——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就應該放我走!」寧燕一口氣把話
說到這時,仰起頭,用著期盼的眼神看著藍克雷。
藍克雷神色陰晴不定,全身似乎散發著一股冷冽的寒氣,冰冷得連寧燕也不由
自主打了一個寒顫——這個男人溫柔的時候像水一樣柔,可是只要讓他一生氣……
她不明白一個人怎能有兩種極端的性情?她不明白他。
「你不能去迪迪卡山,你不能去找劍!我不許你去踫‘光之劍’,絕對不允許!
听到沒有?」藍克雷的語氣是危險的輕柔,眼神是堅決、不容置疑地著她。
她肯听他的才怪;她眼楮一瞪,不滿地大叫︰「我為什麼不能去?為什麼不能
去找劍?你憑什麼限制我?我就是要去!」
「不!你不能跟那把劍有關連!」藍克雷按住寧燕縴細的雙肩,命令似地道︰
「永遠別踫那把劍,听到沒有?永遠別踫!」
「我要理由!為什麼我不能踫那把劍?」寧燕才沒那麼容易就屈服。
藍克雷的眼神閃過一絲痛苦的光芒,不過寧燕交沒有注意到。
「理由就是我不許!」
這算什麼理由?
寧燕哪有這麼容易就打發的!只是她還沒抗議成功,就已被他「拖」著走。
「做什麼?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她奮力抗拒藍克雷的手。
「多諾城的卡洛琳公主來訪,所以今晚我們要特地為她舉辦宴會,你也必須出
席。」
原來剛才那位青衣女子是一位公主。她來干嘛?加強友誼?敦促邦交?
她也是一位公主耶!為什麼就沒見他擺過這種場面歡迎她?反而是用強迫的手
段將她擄來,場面是極其尷尬——寧燕開始不平衡了!
「我不去!」寧燕努力地讓雙腳「釘」在地上,說不走就是不走。
藍克雷一轉身,站在她面前,高大魁梧的身形又威脅著她;他低頭凝視著她,
眼神有溫柔、也有嚴厲。「你是我的妻子、琉璃城的王妃,就算你不想去也得去!」
又來了!他這見鬼的霸道與專制。
寧燕甩甩頭,一雙眸子因怒氣而變得更晶瑩。「你不準、你不許!我做什麼事
都得經過你的同意,難道我連自己決定的權利都沒有嗎?該死!我不要再忍受你的
霸道、你的專制!」寧燕一點也不管旁人的側目,反正她已經豁出去了。
她推開他,直接沖了出去。
寧燕只是盲目地跑著,根本不識方向,也不知道她能跑到什麼地方,反正她是
有路就跑。
渾蛋!白痴!去他的!他憑什麼管她?只有他自己在說他是她的丈夫,她可沒
有承認!要她怎麼去相信這件荒謬的事?憑他自以為是的這一點,他就能理所當然
地將她捉來這里,限制她的自由,不許她離開,不許她去找劍?這是哪門子的笑話?
她為什麼要听他的?!
等寧燕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得已停下腳步時,她才發覺自己竟然不知身在何
處。
寧燕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那重重的回廊,以及重重的宮門……
老天!是不是走進迷宮啦?!
突然,她感覺到從她的身後傳來一陣莫名的顫栗。
他又站在她身後!
她很確定的這樣想。
丙然,一雙強壯的手臂從她的身後伸過來,一把將她攬入寬闊溫暖的懷里,耳
畔吹拂著男性火熱的氣息。「苦候了你一世,我所受的煎熬、相思之苦你可會懂?
我愛你!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起,就算有天神有阻止,我的靈魂依然永不止息的追
尋你,我要堅守我的諾言,永生永世地愛你、守護你;可是你為什麼不給我機會?
為什麼總是急于逃離?我想讓你自由地飛,但是,你會記得你最終的懷抱在我這里
嗎?燕兒?我的愛!」原本的冷靜,在他這聲聲的低喃所包含的疼痛與憐惜中卻一
一瓦解。
是他的深情、是他語中的無奈,撞擊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心弦,一股迷惘的情緒
從她胸口涌了上來。
她這一次終于清楚地正視自己對他的感情——是的,是感情!
在夢中,他給予她的溫暖、熟悉感一直不變,她甚至漸漸期待他的出現,在她
少女的夢幻情懷里,她甚至將他視為夢中的白馬王子。她喜歡,並且愛上這個她還
不知道是誰的他;這是她藏在心頭最深的秘密,連美蓮她們也不知道。她不滿足他
只能在她夢中出現,她希望有一天能在現實生活中與他相見。她不知道為什麼從他
在夢中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無法制止地愛上他——即使剛開始他只是一團影子,
即使當時她是那麼的小,但她仍清晰地記得那種感覺;就像期待已久的事終于發生
一樣——愛上他似乎就是一件天經地義般自然的事。待她在龍宮見到他以真面目真
實地出現在她眼前時,她立即直覺的知道他是誰了——那種說不出的感覺攫住她的
思維,一直延續到他將她帶來這里……
面對著他專橫卻又執著的愛,寧燕困擾得不知所措。夢中的他和現實的他其實
是相同的,只是現實的他霸道多了。對于他強迫將她留下,她非常氣憤卻又很不安
——她氣憤他限制她的自由、阻止她救國的計劃;不安的是,她發覺自己對他與日
俱增的情感。
她無法阻止心底對他的那股最深的眷戀,她不敢去踫觸這份對她而言是既熟悉、
又陌生的情感,所以她選擇「逃離」!逃離他的視線、他的懷抱、他所布下的柔情
之網。
可是她忘了,她所面對的是一個堅持守護住自己心愛的女人的男人!
這次,寧燕沒有掙扎,她任他擁在懷中,靜靜的,甚至她感受到了他強而有力
的心跳……
他將她的身子反轉過來,藍眸里寫滿了狂熱與赤果果、令她為之動容的愛。
「說!說你的身軀屬于我,說你的心屬于我,我要定了你的一切——你的永生永世、
你的愛,你說、你承諾吧!」
她竟覺痴了、傻了……
這個男人呵!他的深情、他的霸道令她再次地震撼。
寧燕全然不自覺自己正以愛戀的眼光凝視著他——那種連傻子也看得出來的痴
戀眼光。
他俯身吻住了她——一個狂喜與纏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