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發不心動 第六章

台北

朱曉辛有點不敢置信,兩個小時前她還坐在家里附近的公園草地上吃早餐,沒想到現在她竟然跟著任流風坐飛機來到了台北。

朱曉辛一時忘了跟上前面的任流風,她的雙腳在人門的大廳打住,視線和心神完全被現在身處的飯店吸引住了。

這家飯店華麗氣派、金碧輝煌,還有許多穿著整齊制服的服務生或替客人拿著行李走過、或站在一排櫃台後忙碌著,而在這里出入來往的人,個個看來舉止優雅。

衣裝高貴……

朱曉辛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牛仔短裙、隻果綠襯衫,再加一雙運動鞋、肩背小熊維尼可愛背包的裝扮,這時她開始感到不由自在了。

任流風說要先到飯店來找人,可是她不知道這家飯店會看來這麼「嚇人」。

「怎麼了?還在暈機嗎?」任流風覆上她的額頭。

「你……要找的人就住在這個飯店里?」朱曉辛不答反問。「我穿這樣會不會被趕出去?我看我……還是在外面等你好了。」被趕出去很丟臉耶!

聞言,任流風一把攬住她、向他原定的目標前行。

而原本招呼他的飯店人員,則盡責地按住電梯燈鍵候著他們。

「放心,你穿這樣夠漂亮可愛了,而且我帶你來可不是讓你來站崗的。」對飯店人員微頷首,任流風帶著她踏進電梯,按下樓層燈號,電梯開始穩穩地往上爬升。

「你的頭暈不暈?」任流風的視線仔細在她臉上打量過一遍。

朱曉辛搖搖頭,忍不住仰起下巴,朝他綻開甜甜的笑容。「你說我穿這樣漂亮可愛,是真的嗎?」得到他的贊美,她的心情馬上又恢復先前的愉快。

包是個單純的家伙!

任流風的眸底泛過一種又憐又莞爾的神情,忍不住啄了下她這張笑得甜甜的小嘴。

朱曉辛臉上紅彩驟生,還來不及反應被他竊香的舉動時,他很快地放開了她。

任流風深呼吸一下,總算壓內翻涌的蠢動,他現在已不能小看這小妮子有句動他的本事了。

「我訂了一個房間,等一下你先在里面稍作休息,中午再陪我去吃頓飯。」他早已有了安排。

朱曉辛有點迷糊地被任流風帶進一間高雅舒適的房間里。

她好奇又新鮮地在房內轉了一圈,待她滿足了第一次進來大飯店房間的探險後,她才雀躍地回到任流風的身邊。

任流風坐在沙發椅上慵懶地伸長了腿,此時他正在講電話。

「……對!已經回來了!才剛到沒多久……他在旁邊?……沒關系,反正他听不懂中文……」對電話那一頭的人,任流風毫不掩飾地笑道。

坐在一旁的朱曉辛,視線瞄向他那一束用黑色發帶系住、此時垂在他胸前的長發。無法克制地,她的兩只手自動地爬上他的發。

黑亮、柔潤,這麼無懈可擊的長發,昨天晚上可是她才著替他吹的呢!愛戀地模著披散在手掌上的發,簡直已進人旁若無人境界的朱曉辛,臉上還泛出滿意的微笑。

「……好!你們陪他慢慢參觀……我們中午見。」結束通話的任流風並沒有打斷她,就這麼任她玩著他的發,嘴角則噙著一抹寵溺的淺笑。

朱曉辛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手下正在替他結發辮的動作一停,她抬頭看向他。

任流風的凝視、微笑映入眼中,她不禁呆了一下。

「你電話講完啦?」她連忙放開他的發,把手藏到後面。「我……這個……我只是幫你把頭發整理一下。」

看著她稚氣的舉動,任流風笑意漾滿眸子。

「如果給你兩個選擇頭發和我,你要哪一個?」他緩慢地開口問道。

朱曉辛確定自己沒听錯他說的話後,低下頭想了想。

「頭發好了。」

「為什麼不選我?」早知道她對他的頭發有著極度的迷戀,所以並不會真的期待她能說出什麼令他高興的話,不過當真親耳听到它比起主人還受青睞時,他竟不免有些嫉妒起自己的頭發來了。

「我要你?你又不是東西可以當成禮物送給我。」

任流風挑眉地朗聲一笑。

正當莫名他的反應時,他將雙臂滑向她身後,裹住她藏在其後的手、也順勢成了環擁著她的親密姿態。

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朱曉辛有些局促地扭了扭身子,在他懷里仰起頭。

不過下一秒,任流風的行為更令她臉紅心跳。他給了她一個勾魂似的微笑,同時拿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他說︰「把我當成禮物?有何不可!我們就來試試你能接受多少……」他俯下頭吻她。

有別于以往溫柔的親啄,這口任流風不再把她當小女孩似的親吻對待,而是存心喚醒在她體內屬于女人的自覺;他挑情、誘惑地吻著……準備給她一個讓兩人險些「著火」的禮物。

朱曉辛一直以為,任流風以往溫柔印在她唇上的,就是兩人最親密、最讓她臉紅心跳的吻了,沒想到她在這一刻經歷的,才是差點要她心髒停止跳動、腦袋完全罷工的吻;從最初唇舌的踫觸、挑逗、糾纏,她完全只能被動地陷入震撼與百般羞澀無力中。

就在她全身奇異地火焚、也幾乎快窒息之際,任流風終于放開了她的唇。

胸膛劇烈的起伏,任流風在一陣短暫的調息後,才逐漸找回正常的呼吸頻率。啊!就連他也差點失控了。

再深呼吸一口氣,任流風輕輕將被他莊在沙發上、此刻仍喘息不已的曉辛拉起,安看在他的胸。他一手擁著她的腰,一手輕撫她的背。

此時,房內的氣氛也由方才的熾熱情濃,漸漸轉成了安祥平靜。

朱曉辛的呼吸趨于平緩,枕在他的胸膛、听著他平穩的心跳聲,她幾乎就要以為天地間只有這個聲音、時間也會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等一下,你會見到一些人……」他低柔的聲音輕輕打破這一片靜謐。

朱曉辛一臉著迷、沉醉在他胸膛里。忍不住地,她伸手柔柔地按撫著他的胸。

任流風垂下眸,適巧捉住她一臉驚異趣味的表情。

「嗯?」眼中閃過一抹懷疑。

天!這小妮子不知道她這是挑戰男人的自制力嗎?

輕舒出一口氣,他溫柔地托起她的下巴。

「待會兒吃午飯的時候,你要有一點心理準備,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放輕松,盡量當和普通朋友在一起吃飯就好了。」他的視線掠過她嬌艷欲滴的小嘴,做起波瀾的黑眸握住她迅速眨了又眨的迷茫大眼。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朱曉辛回視他英俊的臉龐,剛才那一記熱吻的記憶又慢慢倒回她猶然遲鈍的腦袋。

「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我帶你到這里來不止是見一個人,而是三個。」他溫柔地回道。「你會見到我父母,和遠從日本來的一位老人家。」

「你……你父母?你不是要找朋友嗎?」她有些錯愕,下意識地推開他。

她曾听宋伯提過,任流風的父母親住在台北,可是她從來也沒想過有一天會見到他們啊!

為什麼任流風要帶她去跟他的父母吃飯見面?這跟會見同學朋友的爸爸媽媽不一樣吧?

也許他覺得沒什麼,可是她卻說不上來為什麼有種別扭和不安的感覺,朱曉辛心里閃過一個念頭——趕快「包袱款款」回家去!

但任流風哪容得她逃啊!雙臂一收就截斷了她的去路。

「你干嗎跑?他們是吃人的怪獸嗎?」任她在懷里像小蟲般扭動著,他氣定神閑地說著。

「可是跟吃人的怪獸一樣可怕……」她小聲地咕噥道。

早知道她就抱著公園的大樹,就算要拖也不讓他拖來。

任流風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揚起了唇角,手指沿著她的背脊爬上她的後頸,用一種暗含能讓人放松緊張情緒的手法輕重緩疾地揉捏著。

原是怕被他一指捏斃,所以她絲毫不敢亂動,但漸漸地,在他力道適中、媲美職業抓龍師的「料理」下,她逐漸放軟緊繃的身體,甚至還舒服得想閉上眼享受。

「曉辛,你沒把我的話當真是不是?」他直盯著她。

「什麼……什麼是不是?」他的聲音成功地拉回她潰散的心神。她猛然張大眼,才又警覺到自己此刻危險的處境。「反正我不要吃午飯啦!」回過神,她直接月兌口說出這句話。

「曉辛,」任流風輕易攫住她飄移的視線。「你以為我那晚對你說的話是在開玩笑嗎?」他修長勁瘦的手指轉向她粉女敕紅潤的頸。

「你說……我們是情人那件事……」直覺地,朱曉辛忍不住想躲開卻又想享有他舒服的撫觸。她有些懊惱地噘起小嘴,最後索性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只不過是個小丫頭,又傻……又不漂亮,不懂你那些讓全世界人都崇拜的毛筆字,我只會動剪刀弄發卷,你看我的手就知道了。」她將兩人的手並排在一起,差異立即突顯出來。「你的手美麗又細滑、我的是既丑又粗,你是個大人物,我……只是個小小的洗頭妹。所以……誰會相信你的話啊?」

朋友、同學,就連家人也都當她是個單純少根筋的人,其實她只是不想把許多事復雜化,但那並不代表她不會思考、不會判斷事情。

低看著兩人並排在一起、一大一小的手,任流風的臉龐逸出一種淡淡地笑。接著毫無預兆地,他將她的小手包進了他的大掌里。

「告訴我,我們認識多久了?」天外飛來一筆似的,他忽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一個月又九天。」滿足于兩人的手和在一起的溫度,她下意識地回道。之所以這麼清楚,完全是因為她會將與任流風相處的每一天劃在日歷上。

笑意染上他奇異清亮的眸子,一抹莞爾狡猾的神情快速閃過。

「那麼據你一個月又九天的觀察結果,你認為我是個輕浮、不負責任,只會油腔滑調的人,而且你還看過我隨便向其他女人開口做跟你同樣的要求,所以你認為你現在是看透我了,根本不信任我?」

不對!才不是這樣!

朱曉辛愈听愈刺耳、愈听愈不對勁。她抬頭看向任流風,突地,被他一臉嚴肅、恐怖的神情嚇得寒毛直立、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哇!他他……他生氣了!捉狂了!

第一次見識到他這種不怒而威的殺人氣勢,再加上被他直勾勾地盯住不放,朱曉辛就算之前敢懷疑他說的話,這下也被他嚇得統統蒸發殆盡。

「呵……呵呵……我……我沒有……」面對著他一臉不壞好意的笑臉,朱曉辛努力擠出笑顏,可惜成效不彰。驀地,她的眼楮迅速蒙上一層水霧,擤擤鼻子,她索性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他、再將頭緊埋進他懷里。

「哇!隨便你啦!反正你說什麼都是啦!以後我會相信你的話再乘以十倍……不對、不對!一百倍行不行?」她舉白旗投降了。

成功地懷抱主動投降的「戰俘」,任流風愉快無聲地笑了。

「曉辛。」他低喚了她一聲。

「有!」感覺到他的聲音又恢復了之前的溫暖,但她仍不敢輕舉妄動,反而抱得他更緊。

「我實在很想知道,你這顆腦袋里到底都裝了些什麼?」任流風笑說。

「小小洗頭妹」配不上「大人物」的理論竟然能從她一向沒什麼多余心思的腦中出現!這小妮子是不是跟他家的宋伯一樣,連續劇看太多了?

「我也很想知道啊!」

這丫頭還真有惹他發笑的本事,任流風忍住想吻她的沖動,繼續問道︰「你認為我喜歡你是一件奇怪的事?」

朱曉辛一呆。「你……你喜歡我?」

第一次從他口中听到「喜歡」這兩個字。她突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心髒開始怦怦亂跳。

她小心翼翼地從他溫暖寬闊的懷里稍微探起頭來。

「如果我說,我對你的喜歡足夠想把你拴在我身邊一輩子呢?你要不要信任我?」不過才短短的時間,他竟有了這種念頭了。低下頭,任流風的視線準確地鎮住了她。

而朱曉辛就像被下了迷咒般,她定定凝視住他的深邃黑眸。

拴……拴在他身邊一輩子?她不禁張大了嘴巴。

她很想搖頭,卻怎麼也動不了。

看著她呆呆的可愛模樣,任流風忍不住癌首親啄她充滿誘人邀約的小嘴。

「其實我早就與你的父母親談過和你的事。」這回他只是輕吻便放過她。「你有一對很疼愛你的父母親,曉辛。」

臉上泛著淺淺紅潮,朱曉辛聞言一下子便坐直了身子。

「你……你跟他們……」她驚愕地指著他。

難怪他們會放心地任由她去他家、難怪他們偶爾在泡茶時會鬼鬼祟祟不讓她听到他們的話題。原來……

他們這三個大人早就背著她在「私通」了!

「你們好奸詐哪!」她忍不住嘟起了小嘴抗議。她是不是已經傻傻被賣了,到現在才知道啊?「哇!」她忽地想到什麼,瞪大眼楮問道︰「你帶我來這里要見你家人的事,他們比我還早知道對不對?」

「我昨晚就告訴他們了。」沒否認。

「卻不告訴我!」就是這點可惡。

「如果事先告訴你,你會來嗎?」任流風口問。

「不會!」回得沒一絲遲疑。

他笑笑地揉了揉她洋女圭女圭似的微褐卷發。

「不想看看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未婚妻?未婚妻!

這三個字由原來的無意義詞,到幾秒後一下子在朱曉辛腦中爆了開來。

「你的……你的……未婚妻?」看著眼前熟悉、溫柔的面孔,她忽然感到胸口莫名地悶痛。

他有未婚妻?他真的有未婚妻?

「你騙人!」猛地,她張大眼楮,清楚地指控他。

突地放松下心情,她泛起了得意揚揚的笑臉。

任流風驀地放聲開懷大笑,而且一邊笑一邊張臂將她摟進懷中。

朱曉辛反而被他搞得不安起來,難道是她猜錯了?

好不容易,任流風的笑聲暫歇,但因為笑而仍顫動不已的下巴卻擱在她的縴肩上。

「告訴我,你是不是因為不相信我的話,所以才識破我的謊言?」他在她耳邊輕笑低喃。

靶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邊,她像被呵癢似的縮了縮肩膀。

「才不是!那是因為……我相信你。」她月兌口而出。

「很好。」任流風在她細致的頸畔啄了一下,這才放開她。「要不要听我說一個故事?」他的心情大好。

「你要說故事?」朱曉辛眉開眼笑,趕緊倒了杯茶水給他。「你要說什麼故事?好不好玩?」第一次听他要說故事,她感到非常新奇。

喝了口她孝敬的茶,任流風才開始說起「故事」。

「很多年以前有一個男人和女人,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不過卻相愛了。男人的父親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和沒身份又是異國的女人在一起,可是男人很愛那個女人,所以最後還是不顧父親的反對,兩個人一起私奔到女人的國家。後來他們結了婚,生了一個小孩,故事結束。」

就這樣?這就是他要說的故事?

朱曉辛瞪大了眼楮……「哪有人這樣說故事的?人家的故事主角都有名字,而且你說得這麼短,根本不像在說故事。」

任流風微笑的臉龐里有著一種奇特的神情。

「你想不想知道小孩後來怎麼了?」是一種蘊藏頑皮的神情。

朱曉辛忍不住點頭。

任流風緩緩地將眼鏡架口鼻梁,而一直看著他的朱曉辛,在這一瞬間忽然領悟到為什麼他沒近視卻老戴著副眼鏡的道理——遮去眼眸的銳光。他表面上看來是個溫柔無害的男人,讓人生不出防備心,但藏在鏡片後的雙眸卻異常犀利……

「小孩是個男孩,小男孩長大後,偶然回到他爺爺的國家去,他知道所有爺爺的事,爺爺卻不認識他。他並沒有特地去找爺爺,不過他的才華卻得到他老人家的注意,後來那個也是大人物的老人家和他成了朋友。老人家不知道他非常喜歡的小朋友就是自己的孫子,而這個孫子也故意不告訴他,就在他回國後,老人家覺得事情不大對勁,于是找人調查小朋友的事,才終于知道他其實就是自己的孫子……」任流風將故事說得很簡單卻非常有條理。

「那後來呢?」朱曉辛听得津津有味,催促他繼續說。

「後來老人家終于決定到他兒子私奔的國家來……」他的唇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微笑。

「那他原諒他的兒子和媳婦了嗎?」朱曉辛問道。

「老人家的脾氣固執、自尊心又強,他就算早已經原諒他們也拉不下那張臉,所以他是以他特殊的身份拜訪這個國家。雖然老人家以前曾揚言斷絕父子關系,不過當他的兒子和媳婦從報紙上知道他要來之後,還是自動去接他……」

「然後全家大團圓,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故事結束。」朱曉辛一拍掌,笑咪咪地主動替他接下故事結局。

「誰說故事結束了?」任流風潑她冷水。「到現在老人家還在鬧別扭,對兒子媳婦沒好臉色,至于他飛來的主要目標——他的孫子,是直到昨天才決定與他踫面的。」

咦?怎麼听起來愈來愈有真實感?而且故事還延續到昨天。

那今天呢?該不會……

朱曉辛突然「啊」了一聲,接著哈哈笑道︰「原來你跟我說的是最近在演的連續劇對不對?因為還沒有演完,所以你也不知道結局。」他竟然在跟她講電視劇的內容耶!她好像沒見過任流風看電視,倒是宋伯,對電視連續劇著迷得很。

任流風伸出食指點了下她的鼻尖,鏡片後的眸光詭譎一閃。

「是啊!這是一場已經上演了三十年的戲,不過這出戲可沒搬上電視,這個故事的男女主角呢,正是這家大飯店的主人夫婦……」

不會吧?!朱曉辛驚訝地看了四周一眼。

「真的嗎?」

「嗯。」任流風的神情平靜淡定。

「你……你怎麼會知道人家的事?」是因為他們現在在這家飯店,所以他才說起他們的故事嗎?

「待會兒,你就會跟這個故事的所有主角見面吃飯。」他突地對她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什……什麼?!朱曉辛愣得地看著他。

「這個故事的老人,也就是飯店主人的父親其實是個日本人,他在日本書法界備受尊敬禮遇的國寶大師,叫彼原信介。」任流風拍拍她的頰,可不能住她現在就果住。「飯店主人叫筱原克忠,他在台灣一向用原克忠這個名字,所以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是日本人。而女主人叫任沁梅,他們的孩子跟著女主人的姓,也姓任。」

「任……」朱曉辛下意識隨著他的尾音喃語。腦袋的思緒其實還卡在要跟這些故事人物吃飯的震撼里。

「任流風。」他接話。

朱曉辛眨眨眼,思緒總算跟上他說話的速度,接著消化了其中的內容……

幾秒鐘後,她突然像觸電般驚跳起來。她瞪大眼楮,不可貴信地指著像沒事般坐在沙發上的任流風。

「啊!你……你就是……他們……他們就是……」

她已經語無論次了。

見這小妮子終于听明白了,任流風不由得縱聲大笑。

朱曉辛傻眼地瞪著似乎笑得很高興的男人。她想了想,忽然別有領悟地嘟起了小嘴指控他︰「你騙我!這個故事根本就是你編出來騙我的對不對?」

他說他的父母正是這家飯店的主人,而他的爺爺則是個日本的書法大師,那不就是說,他是半個日本人?

不會吧,認識了任流風這麼久,她怎麼從沒听他說過?不過……仔細想想,她對他的事又真正了解多少呢?朱曉辛乍地被這問題困惑住了。

任流風看著她可愛的小臉上清楚流露的情緒。他笑聲一斂,便將她收納入懷。

「曉辛,你認為我為什麼要對你說這個故事?為了看你可愛的反應嗎?」

這不是故事,是真實的任家歷史。

筱原信介,在日本書壇甚至台灣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從小就知道這個名字對于任家的意義,他的父母也從沒對他隱瞞往事。他們對老人家沒有恨,有的只是遺憾。至于他任流風,原本就對這個名稱上的親人並沒有太多的感覺,但他之後選擇到日本學藝也不曾刻意避開與筱原信介的接觸。

任流風對自己的字極有自信,也知道他漸漸受到他老人家的贊賞與注意。不過他明白,其實老人之會如此注意他,全都是因為他的面貌神似了那個人一一那個他在許多年前一氣之下放棄的兒子。

任流風從來就沒有打算和他來場「爺孫相認記」,不過在他偶然間發現,老人家這三十年來竟不曾間斷派人打听自己兒子的近況後,他對那固執、嚴厲、律人律己,其實內心孤獨的老人,心中卻多了不一樣的想法……所以,在離開日本前,他給了他一個暗示。

而他終于也來了!

雖然距離「全家大團圓、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還早,不過他肯稍微拉下臉,對他來說已經不容易了,畢竟三十年是個不算短的橫溝……

朱曉辛皺眉,認真地回視任流風溫柔帶笑的眸。

「因為……我以前從不知道你的事……」她好像有點了解了。

任流風獎勵般地在她潔白的額上啄了一下。「那麼你現在知道了我這麼多別人都不知道的事,你有沒有什麼感想要告訴我?」他的眼楮對著她的。

被他這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黑眸近距離地看著,她的腦袋哪還能正常思考?

心跳驟急,咬了咬下唇,她忽地伸手遮擋他炙人的眼光。

「那個……你之前說我會見到的人,除了你父母還有一個日本來的人,那個日本來的人不會就是……」

「筱原信介。」任流風笑了笑,半轉過身,替她把背包拿起來。

他幫她把小熊維尼背包重背回肩,接著拉著她站了起來。

「我們……要走了?」朱曉辛不安的情緒一下子竄得老高。

任流風將她的小手密密牢牢地包里在自已的掌中。

在踏出房門前,給了她一個輕柔的吻……

「放心!就算他們真是怪獸我也不會讓他們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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