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康復後的柳憶璇,為了報答福嬸照顧她的恩情,開始自告奮勇幫起福嬸的忙。原本福嬸堅持拒絕,哪有客人來作下人活兒的?
最後,實在拗不過柳憶璇的堅持,她也只好答應下來。
不論是灑掃庭院,或是炊飯洗衣,柳憶璇都做得盡心盡力。再加上容貌清麗,待人又溫和有禮;很快的,漕幫里的人待柳憶璇就有如自己人一般。
只要是她稍微做個粗活兒,大伙兒都會自告奮勇的幫著她。尤其是幾個尚未娶妻的年輕小伙子,跑得更是勤快。
只是,他們沒一個人敢跟柳憶璇吐露愛意,不僅是因為她是少當家救回來的客人,而且他們也知道,這位溫柔大美人兒的一顆芳心,早就遺落在他們少當家的身上了。
扁是每天柳憶璇向他們探听唐少飛的消息,他們知道——哎!自個兒可是一點指望也沒有!
在這里,柳憶璇嘗到了久違的人情溫暖,讓她每天都過得十分充實快樂,因此她做起事來也更加賣力。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從那天開始,唐少飛便不再出現在柳憶璇面前。
這讓柳憶璇感到十分不安,她一直想找機會向唐少飛道歉。畢竟她當時的態度真的場到了他!
「福嬸!」在廚房幫忙的柳憶璇好不容易偷了空,她向福嬸問道︰「少飛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埃嬸在炒菜的手頓了一下,而後又若無其事的做起事來。「你問這個作啥?」
「有件事,我想當面向他道歉。」柳憶璇有一下、沒一下的剝著蔥蒜。「我那天的舉動,實在是太幼稚了。」
「哎呀!這種小事,少當家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別擔心!」福嬸拍拍她的手安慰著,又繼續烹調萊肴。「況且,少當家回別莊去了。要隔上一陣子才會回來!等他回來時,他大概也忘了你做錯了什麼事。你就別在意!」
「可是……」柳憶璇仍覺不妥。
「福嬸說不要緊就是不要緊,你這丫頭不要老把這事兒悶在心里頭。」福嬸說著,忽然听見廚房外頭傳來好幾聲狗吠。她又道︰「哪!小黑在外面等著你喂它,快去吧!」
埃嬸拿起一旁要給小黑的飯食。「今天給它加菜。」
「福嬸,謝謝!」柳憶璇接過碗,走了出去。
小黑就是當初柳憶璇冒著生命危險,救回來的那只小黑狗,在福嬸的細心照料下,成長速度飛快。一個多月過去,已經長大不少。
具有靈性的它,似乎知道柳憶璇就是它的救命恩人,從它身體養好之後,便一直寸步不離的跟在柳憶璇身邊。
由于愛屋及烏的關系,幫里的漢子,也十分喜歡小黑。只是福嬸一直告誡柳憶璇,千萬別讓小黑跑上大街。畢竟白腳的小黑狗對現在的人來說,是個不吉利的象征,甚至會帶來厄運。
小黑倒也听話,不會隨意亂跑。但是為了防患未然,大多數的時候,柳憶璇也只能把它關在自己房里,不讓它外出。
看著柳憶璇在屋外喂食小黑的情景,福嬸不禁嘆了一口氣。柳憶璇人溫柔又體貼,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如果,她真的能和少當家在一起,那該多好?福嬸明顯感覺到最近兩人之間有些不對勁,但這是他們年輕人的事。也不好插手管。況且,柳憶璇有未婚夫了。就算她自己再怎麼希望,這或許只能拿來想想罷了!
平靜的一天過去,等到月頭高掛夜空,福嬸單獨端著放著晚膳的托盤,來到後院的小木屋。輕叩了兩聲門板,才推門進去。
「福嬸?如何?」來人一見福嬸就問。
「少當家,你放心!柳姑娘好得很,她最近沒再做噩夢了。」福嬸邊張羅著晚膳,邊回答。
「那就好。」坐在床沿的唐少飛松了一口氣。
「少當家,福嬸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騙柳姑娘說你不在幫里?」
唐少飛聞言,頓了一下。「沒什麼……」
「少當家,我認為應該要把事情講明,要不然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們這小倆口,明明都很關心對方,互相探听來探听去的。」
「是嗎?或許只是她一時的同情心作祟吧?」唐少飛自嘲道。
「少當家,你不能躲一輩子啊!」福嬸苦口婆心的勸誡。「下個月,你的生辰就要到了,夫人那里……」
「知道了,我自有分寸。」唐少飛抬手,打斷福嬸未完的話。「我會找時間回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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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當家,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福嬸端著托盤走出小木屋,不忘對唐少飛叮嚀。
「我曉得。」低沉的男音傳出後,便不再有了聲響。
等到福嬸離去,沒過多久,後院又恢復以往的寧靜。只是樹叢後傳出不自然的沙沙聲,破壞了這股靜謐的氣氛。
一道縴細的人影自樹叢後走出,確定福嬸離開了自己視線範圍之後,鼓起勇氣走到小木屋前站定。
她躊躇不前,不知該不該打擾屋內的主人。好幾次想敲門的手,就這樣來來回回的舉起、放下……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屋里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柳憶璇听到之後,輕悄悄地打開門走了進去。
瀏覽屋內過于簡單的陳設,她疑惑地看著坐在床沿閉目的唐少飛。「你為什麼會……」
「我先問你,你怎麼會到這里來?我不是警告過,要你夜晚別獨自亂走?」
「我……」柳憶璇十指扭攪成十個白玉小結,不知該如何回答。
今晚,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只想出來散步透透氣,忘記了當初唐少飛交代她的話。
不知不覺就來到這里,當听出小木屋里的聲音是他與福嬸的時候,柳憶璇本來想直接拜訪他們。只是听到了一些些談話內容,讓她禁不住心生疑竇,卻也不敢打擾。
原本想離去的她,不料福嬸比她快一步步出。所以,柳憶璇只好先躲在樹叢後面,等福嬸走遠後,才敢現身!
「少飛,我……我只是想當面向你道歉。那天……」柳憶璇欲言又止,她愈想表達心中的歉意,愈說不出話來。
「你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為何道歉?」唐少飛睜開眼,看著她。
「不不不,」柳憶璇連忙搖頭。「不是這樣的……我……」
「有什麼話就快說吧!老憋在心里很不好受。」
她局促不安地來到唐少飛身邊。「其實,我……」她的聲音細如蚊蚋。
唐少飛倏地打斷她的話,不願再听她說對不起。「听福嬸說,你來漕幫是來找你未婚夫的。」他溫柔的執起她的手輕握著。柳憶璇因為這個親昵又溫柔的舉動,羞紅了臉。
「是……」
「有線索嗎?」唐少飛又問。
「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女乃娘臨終前有交給我一樣東西,說那是信物……我想把這個信物還給他……」柳憶璇的思緒開始打結。
「可以給我看一看?既然你要找的人在漕幫,我就好幫你找人。」
柳憶璇一听唐少飛願意幫她找人,立刻欣喜的掏出安放在抽袋中的繡荷包。殊不知唐少飛的心情,早已千折百轉好幾回!他開始痛恨她的未婚夫!
找到之後,也絕對不讓你知道他的存在!唐少飛私心想著。
但是,當柳憶璇拿出繡荷包的物件時,唐少飛卻愣住了。這不是……
「這是一塊古玉,上面刻著‘與子偕老’四個字。我的線索只有這麼多。」柳憶璇詳盡的解釋這塊玉的由來。
看著唐少飛愈來愈沉的臉色,她以為不好找人。柳憶璇擔心問道︰「這……是不是不好找?」「不!」從震驚中回神,唐少飛從柳憶璇手中接過古玉,向她保證。「等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謝……謝謝你!」這回,柳憶璇是發自內心真誠的向唐少飛道謝。她對他漾出一抹微笑。
還有,我方才听福嬸提到,你生病了?」
「不打緊,已經沒事了。」看著柳憶璇如釋重負的表情,一股莫名的溫暖瞬時滑過唐少飛心房。「你怎麼膽子突然變這麼大?你不是很怕我?」’
這是他從未有的感覺,娘親不曾、福嬸不曾,但是,他卻從柳憶璇身上感覺到了。
「我想要關心你……」柳憶璇囁嚅的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為什麼?」他心頭倏地一緊,將柳憶璇緊緊環在懷里。這一次,柳憶璇並沒有掙扎。
因為在她心里,早就有了一番決定。
柳憶璇聰慧的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與他分享這溫馨的時刻。
不知不覺,她的雙手也環住了唐少飛的頸脖,不願松手——就讓她沉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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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幫里的人時常可以發現,他們少當家態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臉上開始有了笑容。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柳憶璇帶來的,也都對這對有情人樂見其成。尤其是福嬸,更是對她更是百般照顧。
不再讓她做任何的活兒。只要發現她在抹桌擦窗,福嬸第一個搶下她手邊的工作,什麼都不準她動!
但這樣的舉動,卻讓柳憶璇十分為難。她不想讓幫中大伙兒,認為她是個好吃懶做,不求回報之人。每每向唐少飛抗議,唐少飛也只是寵溺的捏著她的俏鼻,要她不必擔心!
是啊!唐少飛現在對她可好得很,常常會拋下幫務,帶著她到處游玩。
這也讓柳憶璇心神不安,畢竟他是一幫之主,為了她耽誤了大事,這也不好!可是……她好久沒有嘗過這種被人呵疼的感覺了。讓她不想放手!
就像今日,唐少飛又再度帶她出游。
兩個人騎著馬,來到一片茂盛濃密的樹叢前,唐少飛勒馬停下,他刻意蒙住柳憶璇的眼楮,帶著她穿過茂盛的樹叢,來到另一片天地。
等她的雙眼睜開了束縛,眼前的視線豁然開朗,觸目所及不禁教她眼楮為之一亮,心頭更因眼前磅磚壯闊的氣勢而震撼不已。
飛瀑水流似萬馬奔騰般的直瀉而下,讓柳憶璇看傻了眼。
「好美!」她贊嘆出聲。
「你還在發什麼呆?快過來幫忙!」看著柳憶璇那閃閃發亮的晶瞳,唐少飛不覺一笑。
他的突然出聲,驚醒了正沉醉在眼前美景的柳憶璇,她連忙往他出聲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唐少飛早已月兌去外衫,打著赤膊在湍急的河水中捕捉大魚。
看著他堅實的上半身,在水珠的潑濺下閃著瑩瑩光輝,柳憶璇的臉又燒紅了起來。
「要我幫忙捉魚?我……我不會……」雖然以前她常在河邊洗衣,但從未在河中捉魚。今兒個,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沒關系,我來教你。快過來!」唐少飛急催著她。
為了掩飾自己方才的失常,她連忙月兌了鞋襪,飛快的步入湍急的水流中。但忘記了水底的石頭太過濕滑,再加上她過度的慌張,還來不及驚叫出聲,整個人便跌入湍急的河水中。
唐少飛見狀,急忙縱身奔至她身側,但仍舊遲了一步,只能從清澈的溪水中將她「撈」起。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微斥道︰「我只是要你在岸上等著我將魚施上岸,然後烤魚吃。現下可好了,不僅要烤魚,連你也得一起烤。」
唐少飛一把橫抱起她,往岸上走去。
「放…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柳憶璇在他懷中掙扎的想下來,對這樣親昵的舉動,仍不很適應。
「別吵,你還想再下水一次?」一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不听話,他會將她扔進水里。
柳憶璇只得乖乖閉上嘴巴,不敢多言。
在經過「愛」的滋潤後,柳憶璇慢慢地也流露出一些小女兒家的嬌態,開始懂得對唐少飛撒嬌。她也發現,唐少飛真的很寵她,只是偶爾流露出的親昵動作,讓她會有點不安。
她害怕這樣的幸福只是個幻影。或許明日一覺醒來,她又恢復以前孤苦無依的一個人。所以,她一直很把握和唐少飛相處的時光。
才把她抱回了岸邊,唐少飛便朝她說道︰「把衣服月兌了!」
「什麼?」柳憶璇瞪大眼,緊抓著身上的濕衣裳。「月兌……月兌衣?」
「不將衣服月兌下,怎麼會烘得干?再不月兌你又要受寒了!」唐少飛笑的好像一只偷腥的貓。
「可是這里……」她瞧了瞧空曠的四周,仍有些猶豫。濕衣服黏在身上真的很不舒服,可是
「不月兌?那我幫你!」唐少飛作勢伸手,恨不得立刻將柳憶璇的衣裳剝下的模樣。
「不……不用了,我……我月兌就是……」柳憶璇連忙躲在一棵大樹後頭,開始卸下濕衣,嘴里不忘嚷著︰「你……轉過身……不許偷看!」
「我還得生火烤魚,沒空看你。」
唐少飛說著,便離開她十多步的距離,讓她的隱私空間能夠多些。
見著他這般體貼的舉動,柳憶璇的心滿是感動。再仔仔細細的環顧四周,確定這里真的安全,才趕忙褪下濕黏在身上的衣裳。
將濕衣全數褪盡之後,身著兜衣和褻褲的柳憶璇才發現一個難題︰她該如何將這些衣服遞給唐少飛?是要直接拿這些衣服給他,還是請他過來?不管怎麼想,這兩種方法似乎都很危險!
想來想去,柳憶璇盡量將自己藏在大樹後,不斷祈禱這棵大樹能遮多少就遞多少。她對著十步之遙,正在生火的唐少飛喊道︰「少飛,我好了!衣服……」
話未竟,柳憶璇只看見一件寬大的袍衫迅速地裹住她半果的身軀,然後手上的濕衣裳,早被唐少飛抄起,拿到火旁慢慢地烘烤。她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少……少飛?!」她怯怯的走出樹後,來到唐少飛身邊。
寬大的袍衫將她曼妙的身軀整個掩蓋,但是仍露出一截白玉似的小腿。
唐少飛並不理會,只是專心的烘烤她的衣裳。而柳憶璇以為唐少飛在生氣,她不敢吭聲的坐在一旁,徑自瞪著火堆發愣。
在烤著衣裳的同時,唐少飛無可避免注視著她。那件袍衫對她而言未免過大,但他卻可以想象得出隱藏在這件袍下的玲瓏身段。
他直瞅著她,心中那股渴望愈來愈強烈。他想象著自己的手在她身軀上恣意游走的感覺,當日那種渴望又回來的。要她的念頭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他快克制不住自己!
原本瞧著火堆發愣的柳憶璇,只覺一道灼人的目光朝她襲來,比眼前的火還來的炙熱猛烈。她抬頭,直接對上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
「少飛?!」被這樣灼熱的眸光注視,已經不是第一次,可是柳憶璇還是覺得羞寶。尤其是今天這樣的情狀下,她總覺得唐少飛看著她的眼神,似乎還多了什麼她不知道的情懷在。
雖然身上有衣袍遮著,怎麼感覺就像赤果著身體一樣?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你……我……」柳憶璇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什麼你啁我的,我肚子快餓扁了,卻還在這里幫你烘衣服。」唐少飛調回目光,刻意笑謔道︰「再等一會,衣服就干了。然後我們也可以飽餐一頓!」他指了指早巳在烤的那幾尾魚。
「嗯!」柳憶璇微微一笑,知道唐少飛刻意為了消除她的緊張。不一會兒,唐少飛將衣服遞給她後,魚也烤的差不多了。
柳憶級連忙拿著衣服,走到隱密處將之換上。等換好之後回來,唐少飛早巳料理好一切。
他將料理好的魚遞給柳憶璇。「嘗嘗看,魚的味道很鮮美!」
柳憶璇十分欣喜的接過,慢慢的咀嚼起來。她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對他說道︰「真好吃!」
「當然!有我唐大廚在此,怎麼會難吃?」說完,唐少飛大笑出聲。
快樂的氣氛也感染到柳憶璇身上,她也跟著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如鈴,煞是好听!
正當兩個人快樂的分享美食之時,突然一聲尖銳的聲響呼嘯而起,隨即一道烽煙在空中炸開。
唐少飛往天空一瞧,仔細地瞧著烽煙飛散的狀態。「看來,我們的野餐要提前結束了!幫里有事,得趕快回去。」
他連忙拉起柳憶璇往回走,來到下馬的地方。二話不說的躍上馬背,順手將她用力勾人懷中,持韁策馬而去。
沿路上,他緊摟著她,將她的小腦袋壓入胸前。「等我回去,我要告訴你我的決定。」他語氣堅定地說。
「什麼?」被壓在懷中的柳憶璇,根本听不清楚唐少飛最後說的一句話,就好像是被風吹走了似的,散了!
唐少飛也不再多言,只是策馬疾奔,往漕幫而去。徒留她一人,不停地苦思最後那句細如蚊蚋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