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 第五章

「聞人學長!」

聞人胤剛走到停車場,听見這聲叫喚而回頭。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從他剛才出來那家餐廳的方向跑過來。

看她跑得氣喘吁吁,等到她停在他面前,稍喘一口氣的時候,聞人胤才低頭問道︰「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她指了指身後那家餐廳,「剛才看到你和朋友在吃吃飯,那是我外公開的,我暫時來幫忙。對了,這是你的行動電話,你剛才結帳的時候忘在櫃台了。」她把一支行動電話用雙手遞交給他。

「謝謝。」聞人胤模模口袋,才知道自己真把電話忘了。

「我叫原佳妍,是你高中小兩屆的學妹。」這女孩束著馬尾辮,高仰著一張女圭女圭臉笑嘻嘻地對著聞人胤。「你一定不知道我,不過啊,說到家曄你就知道了吧?」她的眸子閃著像是逮到人家小辮子的光芒。

聞人胤狐疑地問道︰「你也認識她?」

原佳妍像是很愛笑的女孩,也似乎很愛說話,「那當然啊,我是家嘩的同學嘛。」

聞人胤的目光掠過一絲驚奇,他從來不知道高家曄也是他的學姀。

「學長,我看到你們倆一起喝咖啡哦!」原佳妍夸張的口氣像宣布美洲新大陸是她發現似的,一下子就奪光了哥倫布的光彩。

聞人胤看著這個個兒小、動作大的女孩,很難想象她和高家曄是同年。他和高家曄一起喝咖啡?有這回事嗎?

「能夠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好高興哦!」原佳妍那張臉洋溢著欣然和滿足,好像看到一出長片終于有了圓滿結局似的。

「有情人?」誰跟誰?聞人胤若有所思地挑眉,似乎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事。

「家曄啊,她從高一進校園開始就對學長一見鐘情了。」原佳妍這會兒的口氣反倒平常,好象她所說的事全世界早應該都知道似的。

聞人胤的臉上閃過驚異,他當然不可能知道有這回事。高家嘩對他……她的態度怎麼看也不像。即使曾經有過,起碼也過去十年以上了,陳年往事唯一有用處的地方,就是拿來調侃她而已。

「你確定有這回事?」他的嘴角揚起一抹看不見的興味。

「咦,學長不知道嗎?」原佳妍吃驚地張大圓眸,于是基于為高家曄說好話的心理開始道︰「那你一定也不知道她為了追你,還跟著你上同一所大學的事了?」

聞人胤當然不知道。她對他的「一見鐘情」還持續到上大學?那是說她暗戀他有三年以上了?

他揚起嘴角,一雙深藍的眸子隱閃著促狹的光芒。「她沒有說過。」

想一想,學長居然不知道這些事,那她如果多說一些,想必學長對家曄的深情會很感動。原佳妍這麼想,于是熱心的繼續說︰「還不止呢,當家瞱知道你大學一畢業就結婚後,她突然就跑到國外去了。對了,今年元旦我們開同學會,蔣家竣說她還在國外,她是什麼時候回國的啊?」

斑家瞱出國是因為他結婚?小他兩屆……那當時她應該是大學二年級,她單戀了他五年?聞人胤突然眯一下眼。

「學長,家曄什麼時候回國的啊?」原佳妍以為他沒听清楚,又問了一吹。

聞人胤瞅她一眼,他怎麼會知道高家曄什麼時候回國——腦中突然閃過他初次見到高家曄是在機場……是那時候?那一次他出國考察,應該是在……

「二月底,她剛回國不久。」聞人胤低沉的嗓音多著一份自信。

而那一份由自信中產生的肯定,彷佛說明著和高家曄非比尋常的關系,剛好給了原佳妍這層錯覺,令她以為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以為他們「這一對」已經在交往了。

原佳妍更加的為他們高興,興致勃勃地說︰「家曄她真的對學長用情很深呢,憑家曄的條件,追她的男孩子都可以排一條長街了,可誰對她獻殷勤都沒用,她這個人很死心塌地的,心里就只有學長一個人,外面一些想約她的男孩子都被她的白眼給瞪跑了。她這個人啊,表面上很率性,又勇于打抱不平,好象什麼都敢說、敢做,可是結果我們誰也沒想到,她一遇上學長的事,就全把話放在心底了,不敢說、也不敢做,光教我們這些好朋友看得著急,好幾次都想幫她告訴你呢。可想歸想,誰也不敢做這樣的事,大家都怕萬一弄巧成拙,會被家曄給殺了。」

可能嗎?在過去,他從來不知道高家瞱的存在,她可能對他有那麼深的感情嗎?心里只有他……聞人胤面無表情,臉龐的線條漸漸緊繃。

他不相信,不可能的。

「學長,你們是怎麼會在一起的?蔣家竣去年還說家曄這幾年在美國一直還是形單影只呢。」原佳妍還特別用形單影只來強調高家曄對他的依戀難忘。

聞人胤看她一眼。

「蔣家竣?」一直听她提起這個名字,聞人胤才開口。

「你不知道嗎?他是家曄的青梅竹馬,我們也是同學,因為他們倆的家就是相隔壁,家曄的事他沒有一件不知道的。」原佳妍突然狐疑地看著聞人胤,一副好象他如果跟高家曄談戀愛不應該會不認識蔣家竣的表情。

一雙敵視的眼楮竄過腦海,聞人胤想起來了,曾經有一個跟在高家曄身邊的男人,高家曄叫他……「大竣?」是那個「保鏢」?

「對啊,就是他,家瞱都這樣叫他沒有錯。」原佳妍欣喜地忙點頭。「大竣最喜歡糗家曄了,他們的感情好得像哥兒們,學長結婚的時候,有好幾次我們都起哄,叫蔣家竣干脆娶家曄算了,然後蔣家竣就會說,他才不要一個整顆心都刻滿‘聞人胤’的老婆,也許等家曄到國外去把這個名字洗掉以後,他還會考慮,不過去年好象也沒听說家曄把你的名字洗掉了……對了、對了,我還有個同學去年底到美國玩,在家曄那兒住了兩晚,她說家曄的床頭櫃子上還放著你的照片呢!那張照片就是學長高畢的時候,我們拍給她的,沒想到她還留到現在。學長看過那張照片沒有?」

聞人胤已經一臉神思的表情,這會兒更眯了一下眼楮,深藍的眸子迸出一絲復雜難辨的光芒。

「呃……沒有。」他的反應慢了,似乎有著心事。

這時候幾乎是一個人在自說自唱的原佳妍,也感覺到了聞人胤那份嚴肅,她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有一些莫名其妙,只好說︰「嗯……學長,你一直是家曄心屬的唯一,看到你們在一起,我真的很為家曄感到高興,這麼多年來她付出的真心現在總算有了歸處。學長,你有家曄這麼愛你的情人,真的很幸褔,希望你好好珍惜她,我祝褔你們,那……再見。」

她揮揮手,往餐廳的方向跑回去。

而聞人胤依然站在原地,思潮猶如陷溺于深幽的大海之中,沉浮不定。

不,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真心、什麼愛情,可笑的是他居然會為了幾句片面之詞,而讓情緒動搖。

無稽!

※※※

下雨了,外面雖然漆黑一片,看不清楚雨勢多大,不過從車燈之下直落的雨水判斷,雨應該下得不小。

聞人胤剛從一場應酬中抽身,他看看腕表,八點多,于是吩咐前座的司機,「小劉,先回公司一趟。」

「是,總裁。」劉少奇從後視鏡看老板一眼,沒敢開口多問。

車子又開了一段路,在公司附近的紅綠燈停了下來。

劉少奇知道這個紅燈特別長,每次開到這里總會有事沒事四處看看,其實到哪里看都一樣,在台北市區內,車水馬龍、燈紅酒綠,怎麼看都還是那一片繁華雜亂的景象,他看起碼十年內不會有改變……咦,那不是……

劉少奇突然轉頭,「總裁,那個……好象是高小姐。」

他指向車窗外,在不遠的人行道上,高家嘩和一個男人在扭打爭奪一個皮包,後來一個似乎是被搶的女孩追上來,那個無賴才放開皮包逃了。

聞人胤正好看到高家曄把皮包還給女孩,看到那女孩不停向高家曄道謝,他睇一眼司機,「綠燈了,你還不開車?」

「呃,是。」劉少奇趕緊收回完全被高家曄分散的心思,換檔並踩下油門。

當車子越過高家曄身邊,劉少奇還多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地行駛而過。不知道他老板是否也有看到,高小姐的衣服全濕了……很可惜,老板並沒有要他停車的意思,他只好依指示把車子開回公司。

※※※

蘇真的別墅已經整修到最後階段,所以最近高家曄幾乎都待在別墅和裝潢工人一起工作。

這天,到晚上八點多,高家曄才回到她的工作室兼住所。

不知道今天是什麼黑熬日,什麼互連都讓她踫上了,還讓她看見了搶劫,她最厭惡這種事了,一個社會敗類,可惜讓他跑了,換作是平常,那混帳休想逃!

她跟警衛打了招呼,便由打開的門進入大樓。這是一棟商業大樓,這種時間,大樓內部的燈幾乎都已經熄了,高家曄直接搭電梯上樓。

聞人胤是因為有東西忘在公司,才叫司機把車開回公司來,拿了東西以後,他順手關了燈,準備搭電梯下樓,卻發現有人上來了。

顯示著電梯停留樓層的燈號,正在往上跳,終于,停在三十六樓,門徐緩開放。

斑家曄本來低著頭走出電梯,卻看到一雙男人的黑色皮鞋在她面前,鞋子的主人穿著深色西褲,那一雙修長的腿走上伸展台可以迷死一票貴婦。

她抬起頭來,淡掃了聞人胤一眼,「還沒下班?」

他的身上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光是瞄一個身形,根本不必特地抬眼看,她都知道是他了。但是今天,她卻出奇的沒有用冷厲的眼神看他,語氣里更少了近日來的尖銳……說起來他們也有好一陣子沒踫見了。

兩人站的電梯前,只剩下一盞小燈,燈色不亮,隱約只看得出她身上那件深色襯衫濕了,頭發也是。

「在雨中散步?真羨慕你這麼清閑。」聞人胤像往日一樣語帶戲謔,腦中閃過了剛才在街道上看到的一幕。

「你也可以啊,外面的雨正等著你去淋呢。」她和他錯身而過,始終沒有再掀高眼瞼瞧他一眼,與其說是一副沒興致搭理他的態度,更貼切的說法應該是她看起來似乎不太有精神,連說話都不帶勁了。

聞人胤狐疑地回頭看著她走開的背影,她沒有停下來,直接走往她工作室的方向。

他頓了一下,她看起來不太對勁……他舉步若有所思地進入電梯,直到門關上了,他伸手準備按數字鈕下樓時。卻瞥見電梯地上有一攤雨水……一灘帶紅的雨水!

聞人胤眯眼看仔細,顏色雖然淺……但的確是血水!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高家曄。

是她的?

很快的,電梯的門又開了,還是停在三十六樓,聞人胤走出電梯,走向高家曄的工作室。

門關著,但沒有鎖,因為他一扭轉就開了。

斑家曄已經月兌下了襯衫,上半身僅剩一件咖啡色蔽體,因此嚇一跳!

她以為他已經回去了。

「大包魔!你不會敲門啊!」她很快把那件已經濕了被她丟在地上的襯衫撿起來遮身。

聞人胤已經看見了。「你受傷了?」

她右手的手腕包里著二十公分長的紗布,白色的紗布幾乎都已經給血滲透染紅了。不知道她是怎麼受的傷,但顯然已經包扎過的傷口又裂開了,而他倒是知道傷口會裂開的原因。

斑家曄皺起眉頭,這男人非但沒有避開的意思,還大搖大擺的走進來,要不是她現在受了傷,傷口正疼得要死,她早跟他翻臉了。她想起自己誤會他的事了,好象蘇真跟她說過後,她還沒見過他。

「出去,我在換衣服。」一方面出于心里有愧,一方面是沒力氣了,她的語氣不再那麼沖。

不過,還得她開口提醒他,他是不是故意的?她又狐疑的睇視著他,一雙手牢牢地抓著衣服貼在胸前。

聞人胤停住腳步,在三步距離左右看著她,他抬起視線,對上她一雙充滿防備的凌厲眼神,他的眼一眯,嘴角揚起嘲誚,「你別忘了這棟大樓是我的——」

「那又怎樣?我又不是沒繳房租!」

「你萬一不測,我的大樓會成為不吉利的凶宅,怎麼說我都必須防範這樣的不幸發生。」他慢條斯理的把話說完。

「你才會慘死在這里!」居然咒她?高家瞱氣得一張本來蒼白的臉都恢復血色了。

聞人胤笑起來,「看你還有力氣罵人,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

說來說去,他原來是為他的房子擔心!斑家曄瞪他一眼,他真的很應該感謝她正疼痛欲死的傷口,否則她還真甘冒坐牢的風險,一刀把他給宰了!

「出去。」她重新穿上那件濕襯衫,走進另一間房。

外面的辦公室是接生意的地方,平常除了助理,蘇真也經常在此,所以有兩張辦公桌。而里面這間房,靠窗的位置放著工作用的制圖桌和一切工具,一旁則是擺滿專業書籍的深色木質書櫃,角落有一組幾何圖形的沙發床,正對面,是崁入牆內落地式的收藏櫃,里面塞了所有高家曄的私人用品,包括衣物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這牆面有五扇門片,其中一扇是進入衛浴室的門。

斑家曄並不知道聞人胤也跟進來了,她打開櫃子,拿了一件襯衫轉身,眼光又對上那雙深藍的眸子。

「你——」

「看你的紗布那麼多血,顯然傷口又裂了吧?那紗布也已經濕了,最好趕快換掉。」聞人胤先一步開口。

斑家曄怔了一下,狐疑地瞅他一眼,隨即冷冷地接口,「死不了人,你放心吧!」

她轉身拉開浴室門,正要進去,聞人胤拉住了她那只受傷的手!

「好痛!」高家曄差點沒因此疼死,她咬牙切齒的回頭,「放手!你要害死我是不是?」

「閉嘴。」聞人胤拉著她,伸手就把她身上只扣了兩顆扣子的濕襯衫扯掉了。

「喂!你想干什麼……」高家曄一張臉頓時燙熱,他該死的居然抓著她的痛處不放。害她疼得連反抗都不成。「放開我!你這卑鄙無恥、下流的狂——哎唷!」

他的手控制了她的傷口,在她謾罵的時候一點都不留情。

斑家曄被疼痛折騰得整張轉白的臉幾乎皺在一塊,她狠狠瞪住罪魁禍首,「你真的是殺人不用刀!」

「你再說話,要小心咬到舌頭。」語氣里和那雙深藍的眼眸中都不吝讓她知道他的警告和威脅,而他的大掌更把她的傷口掌握其中。

斑家曄就算想開口大罵,也沒什麼力氣了,何況這個男人真的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瞪視他的一雙黑眸逐漸失去銳利的光芒,她的額際已經滲出冷汗,她不懼畏他的嚴威,卻不得不屈服疼痛的折磨。

聞人胤睇她一眼,拉著她的手解開那條血跡斑斑的紗布……誰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以為自己能夠看到一片完整無瑕的皮膚,但他仍為眼前看到的傷口而怵目驚心!

他微眯起眼,她手腕外側的傷口呈現不規則的形狀,深淺不一,大部分傷口都很深,起碼縫了有二、三十針,有幾處經過縫合的地方又裂開了,鮮紅的血液還在流。

「怎麼受的傷?」他沒有發覺,他兩道擰緊的濃眉幾乎快打結,握著那只受傷手腕的手掌松了、輕了。

斑家曄不想回答的,但那雙深藍的眼眸不放過的擬睇著她,不管他是關心還是好奇,她都必須給他答案似的。

「玻璃砸的。」她別開了視線,簡短的說。她用沒受傷的手抓著那件干淨的襯衫遮在胸前,但仍然無法不為坦露在他面前的肌膚感到羞恥。「讓我穿衣服。」

他本來以為她的傷口只要換紗布,但現在他知道她需要醫生重新幫她處理傷口了。

他看看她凌亂而潮濕的頭發和逐漸冰冷的身體,「你需要先洗個澡,換一身干淨的衣服,再去看醫生。」否則,即使傷口不發炎,她也會因濕冷的身體而感冒,甚至嚴重到肺炎。

他在干什麼?做指揮嗎?他以為她不知道要怎麼處理自己?高家曄狐疑地瞅他一眼。

「我自己知道怎麼做。」她無法太用力,但還是把手從他手掌中抽回來,「你可以走了。」

「你能自己洗頭發?洗澡?」聞人胤睇著她。

斑家嘩皺起眉頭,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

「我會想辦法——」天!她跟他說這個干什麼?

她轉身,雖然一張冰涼的臉已經褪去血色,傷口的痛楚如火燒般蔓延至全身,甚至連視線的焦距都開始模糊,她還是強打起最後一絲精柙。

「你怎麼還不走?」

她不習慣,有他在的地方,她永遠都不會習慣。

他凝視著她,突然低沉的吐出一句,「倔強。」

斑家曄怔了一下,心跳彷佛又加快,「關你什麼事!」她堵回去,然後轉身,用沒有受傷那只手拉開浴室那扇門。

一只大掌突然伸過來,蓋住她的手。

他的接觸彷佛一道電流通過全身,高家曄有一霎時腦袋幾乎空白,直到思緒拉回,她猛然抽回手,但她無法轉身,她無法把視線對上他。

「你到底還有什麼事?」她咬牙惱怒的問道,生氣的對象包括她自己,她氣深受他的一舉一動影響的自己。

「對于想要幫助你的人,難道你就不能客氣點?」他的手繞過她頭頂搭在一扇門板上,狀似圈著她。

「幫助?我有哪里需要你幫助?」高家曄光果的背對著他,她瞪著門板,他的近身幾乎奪光她的氧氣,嚴重影響到她的呼息,如果這就是他所謂的幫助,她還真是感激他的「頂力相助」,一旦她提早敲開天堂大門,她發誓絕對不會忘記他的「大恩大德」,更別說只是對他客氣點了。

「你需要有人幫你洗頭和洗澡。」他壓低了嗓音,在她的耳邊低語。

如此曖昧的口氣和行為,瞬間燙紅了高家瞱的耳根,她甚至听得到她的心跳如擂鼓,更別說她會不了解他的意思……即使想當作听不懂都會很造作。

「別開這麼低級的玩笑!」她咬牙切齒的說,卻連轉頭瞪視他的勇氣都沒有,她相當清楚那雙深藍的眼眸對于自己的影響力,她知道她如果迎上那雙眸,現在只怕她連站的力氣都沒有。

「你在害怕?」他的手接觸到她光果的肩膀,他一直以為她有一副寬闊的肩膀,卻沒想到伸手模到的肩膀如此縴細,讓他懷疑她平常那一副磅礡的氣勢究竟拿什麼來支撐的。

她的身體一僵,肌膚幾乎因他的踫觸而灼燒起來,高家曄卻嘴硬得很,「我有什麼好怕的!」

聞人胤揚起嘴角,「那還不進去?」

他伸手拉開浴室的門。

斑家曄生平第一次為自己的倔氣深深感到懊悔!

聞人胤他……不是認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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