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要去相親嗎?
一早氣溫明顯下降了幾度,午後,天氣依然有些薄涼。
朱梓桂坐在樹下,窩在屬於她的小天地里,眼神里有愁緒,有煩惱。
秋桂開了滿園,清香四溢,朱梓桂那凝望著桂花叢的眼光漸漸遠,漸漸跌入過去的時光隧道中,隨著沉重的眼皮緩緩合上,只剩下桂飄香,那一段她曾經擁有的黃金歲月,她最甜美的回憶悄悄爬—進來……
那是她深鎖在記憶深處,一把握了十年的鑰匙甩也甩不掉,只能緊抓在手里,時刻警告自己不許去開啟的——甜蜜同時難以負荷的回憶。
那一年,她還不滿十八歲……
她是李家唯一一個女孩,李傳鴻很寵她,她和李昊、李一塊長大,感情如親手足……
李昊和朱梓桂,從小周圍的人都說他們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兩個人從小學到國中都在同一班,高中也讀同一所,李傳鴻從小就特別交代李昊得好好保護朱梓桂,所以兩人一直形影不離,有朱梓桂的地方就看得到李昊,而李昊所有的朋友,朱梓桂也都認識。
李昊天生的耀眼、迷人,一直是風雲人物,朱梓桂美麗、可人,一直是學校的校花,他們這一對,從小就羨煞旁人。
而他們,也理所當然的成為對方的初戀。
上高中以後,兩個人的感情更是如膠似漆。朱梓桂個性內向,容易害羞,李昊則天生屬於領導型的人物。一場戀愛,李昊可以說是完全扮演主導的角色。
年輕的李昊,開朗俊逸,一頭短發,一對眼神迷人,不時有笑容掛在臉上,那笑容真摯而教人著迷,當他凝望朱梓桂,眼里盡是滿滿深情,笑容更毫不掩藏地流露熱戀中的幸福。
接近中午。
「梓呢?」李昊總是睡晚,從樓上下來,問了一個女佣。
然而不待女佣回答,他一個彈指,笑著往玄關出來。
熱情的夏日季節,滿園的桂花幾乎全避暑去了,只有四季桂開著或白或淡黃色的花,飄送著淡淡的香氣。
在綠蔭茂密的大樹下,他找到她。
一陣輕的步伐,一個溫柔的微笑,他接近她。
有柔軟舒服的床她不睡,總愛以大樹為枕,草地為床,在滿園桂花的包圍下,仿佛才是她的家。
修長的腿打彎蹲跪下來,他年輕的俊逸的臉龐湊近她,瞅著她閑適、甜美的睡顏好一會兒,深情的眼光仿佛著迷似的眯起,他也在一旁坐下來,以小心的、輕柔的動作將她倚靠大樹的身軀移進自己懷里,抱著軟玉溫香,心溢滿甜蜜與幸福,如果時光靜止在這一刻,他也心滿意足。
俊逸的臉龐揚著微笑,瞅著她有如女圭女圭般精致的白暫的臉兒,他抱住她的身子,蜻蜓點水地吻她紅潤的溫熱的唇……
「昊?」她緩緩張開明月般燦亮的眼楮,在他的懷抱里醒來,瞅著他一張特寫的俊臉,她嬌羞的雙靨泛紅,捂著他踫過的嘴唇,一股燙熱傳透指尖,「你在做什麼?」語氣帶著指責,卻不具威脅力。
「吻你啊。」迷人的笑容在他年輕的臉上蕩漾開來,他溫柔的擁抱轉為強勢的鎖抱,仿佛向天地宣示著他的所有權。
「昊!」她連耳根子都燙紅了。兩人正式展開交往是什麼時候已經記不清楚,但始終不習慣他親密的舉動,「快放開我,這樣會給人看見的!」
知道她容易害羞,李昊松了手,朱梓桂很快遠離他的懷抱,與他面對面而坐。
李昊瞅著她拘謹臉紅的模樣,眼神更為痴迷,笑容更深更溫柔,「你以為還有誰不知道我們在交往?」他一點也不在意有人看見。
年輕的她,直發及肩,總是用發束簡單的圈在腦後,使整個人看起來更為白淨而清爽。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還是學生,在人前這樣摟摟抱抱,會惹閑話的,我不想給伯父帶來麻煩。」她輕柔的語氣難得有一股理直氣壯。
「你開口閉口都是『伯父』,他若不是我父親,我早打翻一壇醋了。」年輕的臉上有無奈的笑容。
「你又開玩笑!」
她的尷尬看得他笑呵呵,伸手撫模她眼角下浮現的丹桂,眼光一眯,心忽地緊縮,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瞅著他凝視的眼神,還有他的手,她的臉更紅,「怎麼了?」
他痴望著她,靜默了好一晌才開口,「我嫉妒看你的人,尤其不想任何人看見這朵丹桂,我真希望能夠把你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你的美麗。」
梓,你只能夠為我綻放你的美麗,知道嗎……
……
「……梓?……梓,會著涼的……」一只手輕輕地搖晃她。
仿佛一個震動,仿佛意識到那把緊握的鑰匙竟在不知覺間開啟了那道深鎖在心底深處的大門,讓朱梓桂猛地驚醒!
她張開眼楮,那一臉蒼白猶如恍惚之中的神色,仿佛剛才是在一個很沉很沉的睡眠里,又似乎跌落在一個冗長的夢境中還未清醒。
「梓?」一雙關切的眼楮在凝望她。
朱梓桂緩緩抬起頭,焦距凝聚在一張俊臉上,然後慢慢對上一雙屬於銳利而又略帶親切的眼神……莫名地,她松了一口氣,心底卻似有失落……
「,是你。」
不是他還有誰?李若有所思地凝視她,那雙精干的眼神仿佛看透了她,卻也沒戳穿她的心事,他只是一笑,「天氣轉涼了,我是怕你不小心感冒了。」
「謝謝你。」朱梓桂站起來,看了一下手表,還不到三點,「你不是在公司開會嗎,怎麼回來了?」
「會開完了。秘書說你中午打過電話找我,我想你應該還往家,所以才回來看看。」事實上他是回來拿文件,不過做點人情總不會沒好處。
朱梓桂點點頭,「我是有事情找你,不過你沒有重要的事吧?會不會耽誤你的時間?」
「你不用擔心這些。找我有什麼事嗎?」
朱梓桂望著他,「,我需要你的幫忙。」
幫忙?這要換成是別人,絕對只會得到李一個冷睇的眼神,到目前為止是沒有例外的。……除非這個「幫忙」有利可圖。
李目光迅速打轉著許多心機,忙在計算著幫她的忙能夠得到多少好處,也許是不能直接獲得啦,不過也可以是「間接」的,雖然還不知道她需要幫忙的內容,起碼可以肯定會有「某人」絕對感興趣。
「好吧,我們找個地方談。」他揚起嘴角。
「到外面喝一杯咖啡?」她不希望在家里談。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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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親?」李挑眉,听完朱梓桂的說明,心里已經在揣測老頭安排這個局的用意,同時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你不想去,為什麼不直接拒絕?」
朱梓桂一張美麗的臉泛著些許愁緒,「伯父畢竟是好意,我不想傷他的心。」事實上,還有更深的理由她無法告訴他。
「那麼,我能幫什麼忙?」加了一茶匙的糖,他拌了一下,把香氣四溢的咖啡送到嘴邊。
似乎是不太好開口說明,朱梓桂猶豫了一下,低著微紅的臉,「我想了幾天,最圓滿的方法是我結婚。」
只要她一結婚,就可以斬斷和李家之間糾纏的理不清的線,她唯一能夠報答李傳鴻的方法,就是讓自己幸福的結婚,那麼他就不用再對她心懷愧疚。
訝異馬上填進李的眼底,他放下杯子,帶著戒備和深思的神色瞅住她,隨時有腳底抹油要溜的準備,「這個我恐怕幫不上什麼忙吧?」
開玩笑,他右眼的淤青好不容易才消褪而已。
「,我不是要真的結婚,我只是想讓伯父以為我結婚,讓他不用再為我操心,我打算搬出去。我需要你幫我找一個假丈夫。」她認真地望著他,她的朋友真的不多,董丹伶不可能會幫她做這件事,相反的如果讓她知道,她還會很熱心的從中破壞,她一定不苟同她選擇逃避的作法,從一開始她就不贊同這一切,但是丹伶她不懂,她已經別無選擇。
李一听到她鎖定的目標不是自己,是有松一口氣,不過也馬上蹙眉,「這真是荒唐。梓,如果住在家里讓你感覺喘不過氣,你大可以學大哥大大方方搬出去,我們是一家人,你過於顧慮我父親的感受是沒有必要的。」
「我這麼做有我的理由。你肯幫我嗎?」她輕輕一拉他的手。她一直都把李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也只有他能幫她了。
李望著她忖度,「我想,你不肯把理由告訴我吧?」
她縮手,低頭端起咖啡,「有一天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是典型的自掃門前雪的人,心里有預感,這個「理由」肯定很麻煩,還是不知道比較好,就好像梓桂和他大哥之間撲朔迷離的感情一樣,管得愈少愈好。
他沒有再追問,目光一問,點點頭,「好吧,我盡量幫你找,過幾天給你消息。」
「不能再等了,伯父已經安排好,我後天得跟人家見面。如果我現在告訴伯父,我已經有對象,他一定要求要馬上見到人,所以拜托你無論如何在後天之前幫我找到人。」
「後天?這恐怕有點困難。」李略一皺眉,「這樣吧,你把相親地點告訴我,到時候你去相親,剩下的事情我來安排。」
「這樣好嗎?」朱梓桂有點猶豫,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好的主意。
「只是露個面而已,又不是叫你結婚,不用擔心。」李對她揚起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
她只好點頭,這件事情已經煩了她好幾天,她不想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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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桂書店營業到晚上十點,樓下賣書,樓上賣文具,三樓是宋家一家三口的窩。
現在的丹桂書店雖然是由朱梓桂和董丹伶共同管理,不過當初開這家書店,其實只是為了讓朱梓桂有一個合理的理由可以往宋家走動,一切都是為了宋思恩。
小男孩今年九歲,上小學三年級,放學時間都是朱梓桂去接他,偶爾也會陪他吃飯、做功課,有時候時間太晚,她就住在宋家。
「相親?!」董丹伶那張圓臉亳不掩飾地表現出她的驚訝。
就因為明天她可能晚一點到書店來,而她無法隨便編一個藉口打發一向熱心又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董丹伶,朱梓桂直接選擇把事情照實說。
「你小聲一點,思恩才剛睡著。」朱梓桂望一眼臥房門口。
「哦,天啊!宋柏慶——」董丹伶是壓低了聲音往書房門口喊老公的名字,語氣卻不減她的驚訝。
宋柏慶三十七歲,是李傳鴻的特別助理,略微發福的中等身材,小小的眼楮,戴一副黑框眼鏡,脾氣溫和,說話斯文而幽默。一對夫妻都是熱心的人,兩個人結婚十餘年了,仍然像新婚夫妻一樣恩愛甜蜜。
「伶,又要打火啦?」宋柏慶從書房探頭出來,他總是喜歡調侃老婆經常的大驚小敝。
「哦!宋柏慶!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老板幫梓桂安排了相親?」董丹伶又是瞪眼又是板臉。
宋柏慶一听,走出客廳,「我不知道啊。」
「你是老板的心月復你會不知道?哦,宋柏慶你少來了!」董丹伶抱著胸膛,一點也不同情地眯眼瞅瞪丈夫臉上的無辜。
「伶,你要知道心月復的意思並不包括偷窺老板的家務事。」宋柏慶面對老婆的質疑還是溫和以對。
「又來了!你又想敷衍我!」董丹伶就是有很靈的第六感可以知道她丈夫絕對知道這件事,十多年的夫妻培養出來的默契不容小覷。
「丹伶,你別為難宋大哥了,這種事情本來就跟他沒有關系。」朱梓桂淡淡一笑,望著他們,心里很羨慕這對夫妻的生活方式。
「只要是你的事情就跟他有關系!要不宋柏慶你自己說?」董丹伶即使楊高了語調,天生迷人的聲音也依然不減嬌氣。
「這是當然的。不過伶,其實如果相親對象不錯,對梓桂也算是好事啊。」宋柏慶拉著老婆往沙發坐下來。
董丹伶眼一眯,一口咬住他的話緊緊追問,「你果然是知道的!還不快跟我們說那個人是誰?」
「伶,別忽略我說的『如果』。」宋柏慶微笑提醒她,同時轉移焦點,「梓桂,既然是總裁安排的相親,他應該有告訴你對方是誰吧?」一句話,他把責任推給了別人。
「我沒問。」朱梓桂淡然的語氣說明了她並不在意對方是誰。
「你怎麼不問呢?好歹我們可以事先調查這個人的品行啊。」董丹伶滿懷熱心。當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旁邊的太監。
「媽,你好吵哦。」
一聲稚氣的抱怨從沙發後傳來,三個人轉過頭去,小男孩從臥房出來,身上穿著米白色有卡通圖樣的睡衣,小手正揉著眼楮。
「思恩。」朱梓桂從沙發里起身,在他而前蹲下來,「把你吵醒了?」
小男孩順勢抱著她的頸項,把小小的慵懶的身子賴著她,「媽咪,我睡不著了,你陪我睡。」
「媽咪今天得回去,明天再過來陪你。」朱梓桂一雙手溫柔地摟著他,臉上有滿滿柔情與滿足。
「宋思恩,你都九歲了耶,還好意思撒嬌,羞羞羞。」董丹伶表情帶動作。
小男孩僅僅是從親愛的媽咪懷里回過頭來給她一個不帶精神的眼神,繼續窩在他媽咪的懷里,懶洋洋地打一個呵欠。那張細白的精致的童顏幾乎和朱梓桂是一個模子印的,只除了那一雙眼神不像她,就連他的左邊頸窩上也有一朵似丹桂形狀的小紅花。
「什麼嘛!宋柏慶,你兒子那是什麼眼神啊?他擺明看不起我這個媽嘛!」董丹伶推著丈夫的手臂,好像是宋柏慶合著兒子欺負她似的,又等著丈夫給她出氣。
「伶,我不想卷入你們母子的戰爭。」宋柏慶立刻無辜地高舉雙手表明立場。
「爸,我還記得你告訴我,我四歲時,媽曾經把我帶出門卻忘了帶回來,我可是從來沒有忘記。」宋思恩懶洋洋地提醒他,擺明了在說他會不把董丹伶放在眼里,有一半以上是他的責任。
「好啊!宋柏慶!你發誓不說的——」
「嘿,伶,這沒什麼嘛,比起你其他的糗事——喂!這是第一百三十七支花瓶了,你可別再摔了!」
「你管我!」
「不敢、不敢。」宋柏慶在被迫進臥房以前,先對兒子交代,「宋思恩,這次輪到你掃地,別忘了。」
朱梓桂對著懷里的孩子嘆氣,「你真是調皮。」
「媽咪,什麼是相親啊?」宋思恩張開黑亮的眼瞳,望著媽咪美麗的臉龐。
她一怔,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對這個孩子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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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親啊,就是一男一女面對面……然後不知道該說什麼。
朱梓桂不曾把眼光移向對方,也沒有听進李傳鴻的介紹,只是不停在想著李說交給他安排,不知這他要怎樣幫她?
「……朱小姐?」
「啊?」朱梓桂猛地抬頭,這時候才發覺位置上只剩下兩人,她忍不住往餐廳內張望,「我伯父呢?」
對方一笑,「李伯父有事情先走了。」
「哦……」她居然在發呆,連李傳鴻走了都不知道。朱梓桂臉色微赧,望了對方一眼,突然想起她連對方叫什麼都不知道,剛才伯父有介紹嗎?
「周斯恩。」
「咦?」他說了什麼?好家提到思恩?
「周斯恩,我的名字。你不是在想嗎?」他笑著凝望她,沉穩的舉止,低沉溫暖的聲音,一雙溫柔卻仿佛能洞察人的眼神。
朱梓桂眼底掠過訝異,這個人居然跟她的思恩同名?!
「是斯文的斯,不是思念的思。」
朱梓桂一怔,疑惑地望著他,「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她第一次正視對方,這個人高大挺拔,成熟而穩重,一頭短發,五官鮮明,臉的輪廓線條給人一股剛中帶柔的感覺,舉手投足間從容而俐落,加上一套合身的深藍色西裝,整個人自然地散發著一股成功男人的魅力。朱梓桂特別多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西服。
周斯恩笑著凝望她,完全知道自己成功吸引了她的目光,他才坦白的說︰「我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面,我曾經在李總裁的辦公室見過你,不過我想你沒有印象吧?我倒是對你一見鍾情,你有一股特別迷人的氣質吸引我。很對不起,我調查過你,所以知道你的事,包括……那個你生下的孩子。」
他是強斯集團的總裁,跟李氏有生意上的往來,而朱梓桂是偶爾會到公司去看李傳鴻。
一听這個人居然調查了她,她吃驚極了,感覺備受冒犯,又惱又怒,「你沒有資格探我的隱私!」
「是很失禮,我再次道歉。」他誠懇的說,不意外她如此生氣,沉著地繼續說︰「我無意惹你生氣,其實我可以隱瞞不說,只是我認為如果不坦白,就無法證明我的誠意。梓桂,我是真心的欣賞你,同時我想告訴你,我不介意你有孩子,將來我們結婚,那個孩子可以回到你的身邊,我會把他當成我自己的孩子。如果你另外有顧忌的話,我也可以為你們辦理移民,讓那個孩子遠離台灣,遠離李家。」對於他所知道的,他毫不隱瞞。
朱梓桂整個人怔住了,他話里正暗示他知道她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對這個第一次見面就提結婚的男人,她既驚訝於他擁有的廣大神通,同時更惱怒他的自信與厚顏!
她抓起皮包想起身,想不到周斯恩仿佛也料到她的動作,不疾不徐地按住她的手。
「別這樣。」他微笑著凝望她。
朱梓桂臉一紅,困窘而尷尬地拍手,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她瞪住他,「放手!」
周斯恩望著她精致的臉兒酡紅,眼角下浮出一朵美麗的小紅花,一時間看痴了。
從他的目光里,朱梓桂警覺地立刻捂住因激動而浮現的丹桂。
周斯恩回神,凝視她的神色更柔,「梓桂,難道你不想月兌離現在的困境嗎?如果我是你,我會想辦法離開李家。」
朱梓桂訝異地望他一眼。這個男人簡直看透了她!就算他只是站在她的立場,思考她的想法,能夠抓準她的心思也是很不可思議!
「你放手。」她很不習慣有人踫她。
「對不起,我知道我一放手,你一定馬上離開,所以我不能放手。」周斯恩對著她微笑,「梓桂,你可以利用我,我不在意。」
「你……我不懂你說什麼。」朱梓桂心虛地想起她拜托李的事,這個人……不可能知道的……
盡避他的眼神擺明看穿了她,他也只是一笑,耐心的對她解釋,「我願意協助你在李伯父的面前演一場戲,假扮你的新郎,讓你順利的『嫁出』李家。你不覺得這是一個讓你們彼此都可以解月兌的好機會嗎?」
朱梓桂無法置信,在他的面前,她完全成了一個透明人!她的確是想找一個人,但是她可以確定這個人絕對不會是他。
一個可以完全看透她的人,太可怕了!
「我嚇到你了?」他的語氣很溫柔,好像他無意使她受驚嚇的帶著些許無辜。
「我是很吃驚,你有什麼理由要幫我?我想這麼做對你沒有好處。」她望著他覆蓋著她的手,不自在的臉紅,不停找機會想抽手。
「嗯,這是很實際的問題,我可以坦白回答你,我只是在賭一個可能性。」他笑著說。
她不解地望他一眼。
周斯恩瞅著她的美麗,低沉而感性地說︰「我始終相信愛可以感動一個人,而我希望我能夠感動你,不管花多少時間我都願意嘗試。」
他熱烈的眼神使她臉紅,困窘地匆匆垂下眼睫,她掙扎著抽手,「你放手。」
「我放手,你可以答應我不逃開?」
「她可沒有必要答應你。」一個低柔的聲音插進來,周斯恩的手同時被一道不輕的力勁掃開。
兩人之間多了一個人,他穿著寬松的白色襯衫,搭配淺灰色長褲,腳下還是一雙皮制的夾腳拖鞋,半長的頭發隨意地飛揚。
李昊正看著朱梓桂。
「昊!」她猛地心一跳,訝異的神色落入一雙微眯的冰冷的眼神里。他……什麼時候來的?听到了多少?她的臉色一瞬間蒼白了不少。
「要走嗎?」微眯的眼神轉為溫柔,嘴角緩緩帶起一抹慵懶的微笑。
李昊伸過手來,她仔細端詳他的神色,確定他應該沒有听進多少,一顆心才寬了,這才交上自己的手。
周斯恩瞅住李昊,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彼此都認識對方。
「李昊,你可真不識趣。」他靠向椅背,仰起目光望向兩人,嘴角扯著一抹笑容,似乎沒有太介意他的介入。
李昊瞅著他,眼神深邃而冰冷,笑容更深,「我不喜歡有人勉強梓做她不願意的事情,我想你應該學習尊重女性。」
「你們認識?」朱梓桂望著他們,心里緊張的是周斯恩知道一件她瞞著李昊的秘密。
「在幾場宴會上見過。」周斯恩從她的眼里輕易解讀她的心思,當兩人眼光交遞,他回以溫柔的笑容和肯定的人格保證。
她的眼底卻依然透著隱憂,不知道這個人能不能夠信任。
李昊沒有遺漏雨人互相傳遞訊息的眼神,深邃的目光一眯,並沒有置喙,只是把寬大的手掌貼住她縴細的腰,「我送你回去。」
她點點頭,卻還是不安地杵在那兒,望著周斯恩的眼神略有猶豫。這人依然沉穩坐著,臉上溫和的笑容不變,無法看穿他的心思。
「梓?」李昊摟著她的腰的手收緊。
她連忙收回心神,勉強扯起嘴角,「周先生……再見。」
周斯恩溫暖地一笑,「我等你的消息。」
一瞬間,李昊感覺得到她全身一僵,他冰冷的眼神掃過那一張自信滿滿的笑臉,落在身邊一張蒼白的臉上,目光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