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養玫瑰 第一章

「你要回來?」

展愛龍從餐桌上抬起頭。她的姐姐正握著話筒,她看見一抹光芒從那雙眼里閃爍而過,姐姐溫柔而平穩的聲音硬是壓下了情緒,緩緩說道︰「好,我知道了,我會過去等你。」

放下話筒,姐姐還站在那兒動也不動。展愛龍望著她,微微一笑,「你那個多金情人要回來啦?」

展愛凰瞅她一眼,回到餐桌旁吃早餐。

「別這樣說他。」

展愛龍淡淡地澄清,「我不是討厭他,反正我也不認識他。」她姐姐從來不肯透霹對方是誰。

展愛凰眯眼笑了,「其實他人挺好的。」

展愛龍端起冰咖啡,凝望姐姐溫柔的笑容,忍不住問道︰「姐,你們這樣的關系,還要維持多久?」

展愛凰一怔,「……為什麼這樣問?」

「你和他交往也有四年了吧?怎麼他到現在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嗎?他總是這樣來來去去,對你就只是買一堆貴重禮物搪塞,好像對你應付了事一樣。而且,姐,你不喜歡他每次送的禮物,你為什麼不跟他說清楚,叫他不要再做這種事了呢?我真不懂,為什麼你不介意他把你當作情人似的對待?總有一天,你們都不再年輕,他終究是會結婚的吧?你不肯逼他,如果他結婚的對象不是你,你怎麼辦?」

「我沒想過嫁給他。」她姐姐淡然的一笑,仿佛對她提出來的問題,一點都不訝異……是因為她早已想過了嗎?關于結婚的問題……展愛龍深深攢眉,「成為男女朋友,最終的結果不就是為了和對方步入禮堂嗎?難道他和你交往,卻從來就沒有娶你的打算?」

「我想是沒有。」展愛凰老實的說。她笑望著妹妹,「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去當一個第三者,如果他有一天要結婚了,那就是我和他分手的時候了。」

「……那你呢?你沒有想過要結婚嗎?你和他年紀一樣,再過個幾年,他也許還是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但是你呢?這是一個現實的社會,男人都想娶年輕貌美的妻子——」

「那樣的男人我也不想要。」她拄起下巴,笑著凝視妹妹,「愛龍,我如果是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就不可能和他交往,我如果想和人共組家庭,我會去找一個平凡而穩定的男人,而不是他。不管這個社會如何,我是我,我想按照自己的步調,過我自己的生活。」

那就是說,她姐姐交往的對象,是一個不平凡又不適合家庭的男人了?她望著姐姐的笑容,只好暫時舍下一肚子的勸說,反正現在不管說什麼,她姐姐是听不進去的。

而她如果是一個愛管閑事的妹妹,早就去查清楚那個男人的底細了,由不得他如此自由來去,放她姐姐一人老是在等待……但是,四年前她沒有反對,並不表示四年後,她依然支持他們不曾改變的交往方式。

她始終覺得,姐姐真是太寵那個男人了,任他為所欲為,她自己卻始終安分不曾出軌。

對于姐姐那個始終拿禮物在擺平姐姐的男人,那個一點也不了解女人的男人,她愈來愈不懂,她姐姐究竟看中那男人哪一點?

也許找一天,她真的該要去看看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優點吸引了她姐姐。

※※※

就算站在高樓,她始終比較喜歡天上的星星勝過地上的百萬夜景。那麼她為何要在此,為什麼不到山上去看星星,反而要窩在都市的高樓大廈里?這不是很矛盾嗎?

究竟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有時候,她自己也不是那麼清楚了。

轉身,背對著觀景台,注視這四年多來她已經習慣的一景一物,白百合色的牆,百合色歐風家具,百合色地毯,臥室、廚房,也是一系列百合色。

房子里的百合色,高貴亮眼的程度,就和這公寓的主人司天弈一樣……她的目光落到玻璃茶幾上的卡片鑰匙。司天弈丟東西的程度,可以媲美他甩女人的速度。他當初說,為了避免他回到台灣進不了自己家門,這房子的鑰匙交給她保管。

……和司天弈交往四年多了,他們始終不曾去介入彼此的生活,她知道這幾年來他的身邊女人不斷,不管是在台灣還是在外國。

一年里,他有一半的時間在海外,而他待在台灣的時間也總是忙碌,她,只在他有空的時候陪伴他……

叮咚!

展愛凰一听見門鈴聲,幾乎是飛奔到門口,但卻在拉開門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揚起優雅從容的笑容。有三個多月沒見了,四年多來,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等待。

她把門打開——

「你回來了,天弈。」

他喜歡听到這一句話。

「愛凰,好想你。」他長臂一伸,立刻就把她擁入懷抱,緊緊的抱住了她。

……也許她所以能夠一再等待,就只是為了等他一個深情的擁抱吧?一句他想她,所有的等待都值得了。

許久,他放開了她,勾著她縴細的腰,拉著簡單行李進門。

司天弈有四分之一的西方血統,他的皮膚有一股白里透紅的味道,他的五官凸出,眼神誘人,就連笑容都容易引起同性的嫉妒、女性的迷戀,他比一般東方人還要高出許多,幾乎都快有一百九十公分了,擁有的一雙修長的腿更是眾人羨慕的焦點。

有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就難怪他的眼里、笑容里處處是自信又囂張的痕跡。但是想和他交往,她真正喜歡他的地方……

「怎麼一直看著我?」

「……有一陣子沒見了嘛。」她淡淡一笑,眼里盡是溫柔,她這一百六十五的身高,在他面前也矮了一截。

他低頭瞅著她,輕輕撥弄著她一頭長發,她的頭發通常不染不燙,一年到頭都維持在肩膀下的長度,在認識他以前就是這樣了,只是在他們交往前,她通常是綁一條辮子再往上盤,很少看到她把頭發放下來過,他想是因為她工作場所跟飲食有關的緣故吧。

她的頭發輕薄柔軟,顏色淡了些,不過和她白皙的肌膚很相稱。他最欣賞的,是她的一雙眼楮,沉靜中又帶靈慧的黑瞳,安分沒有絲毫浮動的眼神……他可以看著這雙眼楮很久、很久。

他捧起她的臉兒……四年多來,他的確對她產生了一份特別的感情。只是,他更喜歡目前的自由、無拘無束,想她時,來到她身邊。

他俯身,吻她溫熱的唇……他也知道他自私,他放任自己在外頭拈花惹草,卻絕不允許她有一點出軌……其實,他一直都認為她也有交友的權利,只是,從他們開始交往,他玩笑性地說出那樣的話以後,一直不曾更正過。

也是因為她沒有抗議,他索性不再提,反正他從來都承認他是一個自私的男人。

但他待她到底不薄,他在台灣的房子買的是她的名字,他給她固定的生活費,送給她許多貴重的禮物,只要她願意,她可以每天逛街吃喝玩樂,不用做任何事,而且他也比較希望她這麼做,不開店哩。他對她,一直都比對外頭的女人還好。

他的確把她視為女朋友,不過,是他的「一號女朋友」,這一點,她也是知道的,雖然他永遠都不會在她面前提起另一個女人,但是在他們交往之初,他就說過了。

展愛凰輕輕推開他,眼里略帶和羞澀,她低下頭,拉霍他的手說道︰「我做了幾道菜,都是你愛吃的,我們先吃飯吧?」

「嗯……我可餓死了。」他迷人的跟神不停飄出勾引,語氣里更有濃烈的暖昧,「好想你。」

展愛凰很快推開勾著她腰際的那只手,「先吃飯。」

害怕被他黏上了,她在廚房辛苦一下午的杰作就全浪費了。

「唉,愛凰,我真的很餓……」瞧她飛也似的從他身邊溜走,這是存心吊他胃口嘛。司天弈哀聲嘆氣跟進了餐廳,她正在幫他添飯。

「知道你餓,所以才叫你吃飯啊。」展愛凰可不理會他話里面的真正意思。

「哇啊,真豐富。」當他看到一桌子全是他愛吃的菜以後,才乖乖的坐下來,立刻就動起筷子來。「好吧,那只好把你當點心來吃了。」他笑嘻嘻地說道。

「咦?原來你不知道嗎?你可一直都是我的點心哦。」她偶爾也是會調皮的。

意思就是說,他從來就只是她的點心而已,不曾被她視為正餐……司天弈瞅她一眼,端起她遞來的飯碗,吃著滿嘴的菜,揚著得意的笑,「我知道,你一直都只吃點心而已。」

她立刻就紅了臉,雖然不太甘願,卻無法否認他的話……唉,她已經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坐在他對面,看他吃她做的食物津津有味,她嘴邊盡是掩不住的幸福笑意。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是她不在意。

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反正她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有他在,只是更豐富了她的人生而已……她該知足,也該滿足。

※※※

「天冰天飯」,這塊招牌掛上去有七年多了,開幕那天,隔壁的商業大樓也有一家建築事務所新開,叫做「三巨」。

後來听事務所里的人說,原來「三巨」的意思,就是三個合伙人名字里都有個「天」字,高驚天、禹天麒、司天弈。

現在這三個人她都見過,也挺熟悉了。

斑驚天是三個人里面看起來最像老板的人,這人穩重、沉著,第一眼的感覺是嚴肅而威嚴,不過來這兒吃過幾次飯以後,她發現這人其實還挺溫和親切的,而且他對女性很有禮貌,是一個很好的男人。

禹天麒這人就比較難了解了,他只有在禮拜一和禮拜二會到公司去,所以很固定的只在這兩天到「天冰天飯」來用餐,持續了幾乎三年,她唯一和他說得上的一句話,就是︰「禹先生,還是一樣嗎?」

「嗯。」這是他一貫的回答,然後便拿著他自己帶來的雜志看。

其實「天冰天飯」幾乎可以說是「三巨」的餐廳了,來這兒用餐的很多都是「三巨」的人,但大伙兒似乎都很有默契,在他來了以後,除了降低音量,也沒有人會和他打招乎。

這情形在後來改變了,記得有一天,他突然說︰「……如果有需要。」

「咦?」她訝異地望著他,三年來這是她听過他講得最多話的一次,卻因為過于訝異,听得不太清楚。

他于是又說了一次,「我有朋友在做蔬果產地直銷,如果你有興趣,我幫你介紹。」

「哦……好啊。」大概是難得听他開口,所以她才一口氣答應下來。不過,這真的要感謝他,因為他的介紹,不但讓「天冰天飯」有更新鮮的蔬果,同時更壓低了進貨成本,生意也更好了。

從那次以後,禹天麒開始會和她聊天,現在變成她的朋友了。

「三巨」里面,司天弈的年紀最小,他是一個開朗熱情的人,不可否認,開幕那天她第一眼看到他時,的確深深被他的外表吸引。他和禹天麒有很大的不同,不管任何地方,他永遠是眾人聚集的中心,他總是用他爽朗俊美的笑容輕易擄獲人們的眼光,他總是能在短時間內獲取男人的信任,女人的迷戀。如果說,禹天麒像一塊潑了墨的陰暗的冰塊,司天弈則像一方染艷的高貴又耀眼的絲綢;這兩個人相同的地方,就是同樣的引人注目。

但是相識久了,當她不再只是看著兩個人的外表,而是看到兩顆心時,她便發現……司天弈其實才是那塊潑了墨的陰暗的冰塊。

他的笑容,他外表的爽朗和熱情,不過是用來遮掩內心的缺口的表相。

展愛凰坐在廚房的角落發呆。「天冰天飯」的合伙人兼大廚石利文已經瞄了她很久了。

「天冰天飯」是一家相當有自我風格的復合式餐廳,這里的特色就是每一個進來的客人都能把這兒當成是自己家。所以這里從十一點到兩點不供客人點餐,只賣「午餐」,五點到七點賣「晚餐」,每餐有五菜一湯,用的是公筷母匙,有「大桌子」和「小桌子」,就是「並桌」或「自己用」的意思,可以和不同的客人一起吃飯,拓展人際關系,吸取不同領域的知識,也可以拿個小餐盤自己坐到角落去,還挺有意思的。

其他時段,則有簡餐和茶點供應。

本來「天冰天飯」是分成「天冰」和「天飯」兩部分,主餐道部分由石利文負責,冰品這部分則交給展愛凰,但是石利文只喜歡待在廚房,所以後來就變成展愛凰負責外面的事務和財務,石利文就負責一個廚房。

他比展愛凰還小了三歲,有兩年的時間他去當兵,那段時間他找了一個朋友來幫忙。

現在這家餐廳有十多名員工,每個點都有專人負責,展愛凰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老板」。

兩點一過,午餐部分停止供應了,也等于是石利文的休息時間,他月兌下大廚的白衣服走過來。

他也是一個個子很高的人,為了工作方便,留了一個相當利落的平頭,他有一雙深邃的眼楮,但是人人都說,他那雙眼楮面對一切能夠用來烹煮成食物的材料,比面對人類來得有感情。

堡作的時候他不說話,看人的時候像在瞪人,才二十五歲看起來就有一雙像三十五歲的深沉的眼神,新進員工被展愛凰介紹給這位「大廚」,大伙兒的第一眼都不禁在心里猜測他的一把好手藝該不會是在「某個不自由的地方」學的吧?這外表還真像……像是從黑暗里走出來的人。

所有的員工還真的是不敢得罪他——因為他也是老板之一。

他抱起胸膛,低睨著展愛凰,「他回來了?」

展愛凰回了神,緩緩的點一個頭,「不好意思,我今天得早點走。」

「無所謂,不過你也該想想自己的年紀了。」不小了,不該再玩這種愛情游戲了,該找個人安定下來了。石利文的眼神這麼說著。

展愛凰隨即攢眉。展愛龍是這樣,現在石利文也是這樣,這兩個人仿佛都在勸她和司天弈分手。

「利文,我明白你是好意,但是我有自己的打算,好嗎?」她不希望她的人生有那麼多人來插手干涉。

「你有打算嗎?我以為你很盲目的等待‘小白臉’的青睞,當局者迷,你正是這樣。」他講話當真絲毫不留情面。

「哦,你是旁觀者清?照你的說法,我應該和他分手,然後呢?年紀不小了,是不是應該開始安排相親,把自己嫁了,好讓你們安心呢?」她到底是為了誰而活啊。她白了他一眼,「你不要再叫他小白臉。」

司天弈是皮膚白,就被他叫做「小白臉」,雖然整個「天冰天飯」的員工都不知道她交往的對象是誰,卻都認定她養了一個小白臉。不管是被誤會還是說出司天弈的名字來,相信都不是一件好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相親倒是不必,眼前就有個好人選了。」石利文扯起嘴角,對她的不悅絲毫沒放在眼里。他的笑容看起來一向相當奸詐,老是一笑眼楮就跟著眯起,右邊的嘴角還提得特別高,看得人心驚膽戰。

展愛凰內心猛一擊,忽然小心翼翼地瞄著他……

她那「擔驚受怕」的眼神很快被石利文給瞪回來。他冷哼一聲澄清,「我對老女人可沒興趣。」

「你有興趣我還害怕呢。」老女人、老女人,她也只不過才二十八歲,雖說長了他三歲,她外表還比他年輕呢,也不知道老的是誰。

「凰,我們一伙人都看好禹天麒,你投資他絕對不賠本,怎樣?」

禹天麒?還一伙人哩!展愛凰怎麼樣也想不到原來他們是這樣看待她和禹天麒的,居然想把他們湊成一對?真是鬧得夠離譜了。

「好啊,不過就算我想投資,你也要看看人家是不是上市公司,是不是肯公開對外招資了。」憑禹天麒的條件,只有他選擇對象,她想沒有女人不願意嫁給他的。

「不愧是老女人,連腦袋都生銹了。」

「石利文,我只是不想跟個小孩子計較,你別以為我沒脾氣哦。」她警告他。

「小孩子眼楮是雪亮的,不像老女人近視又眼花,禹天麒不肯對外招資,那是因為他已經有中意的合伙人了,他只是一直沒開口罷了。」

展愛凰隨即一臉訝異,緩緩地眯起狐疑的眼神,「你能看得透他?真是了不起,給你拍拍手。」語氣里擺明了不信。

石利文伸手往後一抓,把兩手忙碌在抹工作抬又能同時拉長了耳朵為大伙兒搜集「情報」的助手阿鎮給拉過來,「你說,禹天麒喜歡誰?」

「……愛凰姐。」

「是不是連白痴都看得出來?」

「這……」他小心地瞄了展愛凰,很快就選擇了一個不能得罪的,「是。」

石利文放開他。阿鎮趕緊閃遠一點去,不敢再偷听了。

這是在罵她連白痴都不如了?展愛凰瞅著石利文,糾正他道︰「我們這里是正當營業,不是某黑道幫派的分支,你也別把阿鎮當成你的小弟。」

「我也不是在談判,你不要動不動就拿出你那麼一點社交本事,瞎眼的都看得出你企圖把焦點模糊。」他冷哼一笑……樣子真奸。

一雙柳眉扯起,「總之,我跟天麒只是朋友,我相信他也把我當成一個普通朋友,以後不許再胡說了。」

「隨便你,反正我知道你早就老眼昏花了。」他起身,離開了廚房,走進辦公室去了。

老眼昏花,她也才二十八歲。展愛凰緩緩嘆了口氣。禹天麒……不會吧?

※※※

一到了中午,又是「天冰天飯」的忙碌時段,這天熱,連賣冰的部門都忙碌。

她這兩天幾乎都只是來繞繞,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司天弈的公寓里,雖然他也不是整天在那兒,但是她知道他不喜歡他一回來房子里看不到人的感覺,所以總是提早回去等他,順便趁他不在,做些家務。

這幾天她特別忙碌,又到了月初,員工即將發薪的日子,她待在她和石利文的辦公室里,查看上個月的營業額,順便做些采購上的調整,這是每個月的例行公事。

叩!叩!

展愛凰抬起頭,透過四方玻璃,長相可愛的曉琪是負責外場的工作,這會兒端著盤子在外面比著手勢,那張嘴形說著︰凰姐,禹先生來了耶。

展愛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曉琪這才走開。

每回禹天麒一來,或者說,有比較熟悉的客人來了,服務生都會通知她,這本來也沒什麼……都要怪石利文前兩天說了那些話,唉。

她低頭繼續工作。

砰!

會弄出這麼大的撞門聲,沒有別人,就只有石利文而已了。她抬頭,果然就看見他拿著一把菜刀站在門口,樣子還怪嚇人的。

展愛凰總是會對他的莽撞行為攢眉,他也總是不予理會。

「還不快去。」

「……去哪?」她這會兒當真一頭霧水。

「禹天麒來了。」

展愛凰立即瞪著他那張曖昧的奸詐的催促的笑臉,「……你很閑嘛。」

「哼哼,不敢出去,就證明你心里有鬼了。」

「……回你廚房去,我現在忙,一會兒就出去。」她可不願意隨著他的一堆賊念起舞。

「凰,我相信你不會‘忙到忘了’,是吧?」

「我們的大廚特地在忙里偷空過來通知,我哪里敢忙到忘了,放心吧。」可惡的石利文。

「嘻嘻……」他笑著走開了,也沒把門關上。

展愛凰坐在那兒呆了好半晌,才緩緩嘆了一口氣,放下筆站了起來。

不會的……應該不會……一定是石利文胡扯的……唉。

她走出來,用餐的客人已經少了,這會兒都快兩點了。

在熟悉的位子,禹天麒一個人坐在那兒用餐。

「天麒,今天比較晚啊?」她在對面坐下來,一張美顏笑意盈盈。

「嗯。」禹天麒收起雜志擱到一旁。

他這人話不多,總是在用餐的時候一面翻閱雜志,不過只要她過來,他一定把雜志收起來。這是尊重她呢,還是重視她?她在想什麼啊,別跟著石利文一樣胡思亂想了,唉。

「工作忙嗎?」她其實挺喜歡陪他聊天,偶爾他興致起,會說些工作上的東西,比如防火建材、隔熱壁紙、到山上朋友那兒去搬石材、哪兒有便宜家具之類,她本來對建築完全不懂,從他這兒獲益良多。司天弈就不同,他從來不和她談工作上的事。

「最近不。」禹天麒吃了一口飯,夾了一塊魚肉。

他依然是嚴謹、端正、從容不迫,並沒有因為面對她,舉止和神色就有不同……嗯,禹天麒一定沒有那種想法,他該是把她當成朋友而已,都怪石利文故意開她玩笑,害她受了影響。

她暗暗松了口氣,自在地笑道︰「天弈回來,肯定又想拉著你到處吃喝玩樂了吧?」

「嗯,我沒興趣,他去纏老高。」這里幾乎已經可以當成是「三巨」的餐廳了,司天弈一回來就上這兒來吃飯,他並不覺得稀奇。

「那真是苦了驚天了。」「三巨」里這兩個男人都是屬于認真工作又顧家的典型,他們會和司天弈合得來,說起來已經是奇跡。

禹天麒瞥她一眼,仿佛看出她心里的想法,語氣平淡地說道︰「他平日愛鬧,卻是一個極有才華的設計師兼管理人,‘三巨’的名聲能在海外打得響亮,多虧了他。」

這些話從一個平實又話少的男人嘴里說出來,的確是可以提高司天弈的正面形象,只是司天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一直都知道……他不僅在事業上展現了他的才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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