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奪愛將軍 第五章

齊爾旭,你確定這樣穿真的可以嗎?」

兀烈納不太確定地又拉拉衣角,他總覺得宋人的衣袍太過繁復,不似遼人的豪氣與灑月兌。

「我看還是換下來好了。」畢竟兀烈納是真的穿不慣宋人的衣袍。

兀烈納左看右看,就是覺得這袍子讓人覺得氣勢短了一截,實在是太溫文了,一點都不像他。

「大人,您別換了;其實照屬下看來,大人您這樣穿,是真的很合適,屬下保證四姑娘看了之後,鐵定會恨喜歡。」齊爾旭是不明白他們那一向英明、果斷且極有自信的兀大人干麼對一件衣袍這麼大費周章。

其實他家大人有很好的骨架,再加上他那有稜有角的輪廓透著不馴的陽剛,不論穿什麼都好看,根本就不用擔心合不合適的問題。

兀烈納看了看,還是覺得不妥。

畢竟以這種方式來討好小四兒,真的有失他身為一名將領的顏面。

換掉!還是換掉好了。

兀烈納正打算解衣扣,門外便傳來旭都的聲音。

她來了!

他邁開步伐去掀穹廬的簾子,只見他的小四兒被人五花大綁地綁了進來,而且嘴里還塞了布條。

他將她的布條取下,聶四貞開口就罵。「兀烈納,你憑什麼這麼欺負人?!」

兀烈納的怒眼射向旭都。

「四姑娘她不肯來。」旭都試著向他家大人解釋他之所以綁著聶四貞的原因。

「我不肯來!」聶四貞的眼睜在噴火。「我不肯來,那你就可以用這種非人的手段來強迫我是嗎?」聶四貞將矛頭指向了兀烈納。「這就是你得力的好助手。」

兀烈納的眉頭弓了起來,偉岸頎長的身子卓立在聶四貞的面前,他問︰「你要我鞭打他嗎?」

聶四貞倒抽了口氣,望著兀烈納一臉的認真。

他是說真的,如果她敢點頭,那麼他當真會鞭苔旭都,做為他對她如此無體的懲戒!

聶四貞盯向旭都。

旭都雖面無表情,臣服于兀烈納的每一項決定;但,那樣慣于拿槍上戰場的大男人,聶四貞明白他是寧可戰死沙場,也不願意受此懲罰。

聶四貞的怒氣頓時短少了好幾截。「不,不用。旭參謀只需給我一個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兀烈納松了一口氣。他慶幸小四兒的明理解救了他的為難,畢竟今兒個旭都的做法再怎麼不對,都只是想對他交代的任務盡責;對于這樣的部屬,兀烈納真的無法苛責太深。

「旭都。」

「屬下在。」

「四姑娘的話,你可听清楚了?」

「是的,大人。」旭都轉向聶四貞,態度好過從前,甚為恭謙地開口。「對不起,四姑娘,是旭都無禮了。」

聶四貞抿了抿唇。「算了,下回別再犯也就是了。」說完,她想轉身,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腳還被綁著。

她睨了睨兀烈納。

兀烈納不理她,倒是先遣走了旭都及齊爾旭兩人之後,才抱著聶四貞坐在椅子上,將縛在她手腳上的繩子解開來。

繩子一解開,他就發現到她的手腕及腳踝處各有好幾圈的紅腫,可見旭都剛剛綁的力道有多大。

他情難自禁地為她揉開紅腫的地方。「很痛的,是不是?」

他的溫柔攪亂了她平靜的心湖。

他是遼人,她是宋人,這種感情是不對的!

聶四貞收回了手腕,別過頭不看他,硬生生地忽視他的好意,沒好氣地開口道︰「不用你來假好心。」她惱怒自己竟如此易受他的言行舉止所影響。此刻只想趕快袒到她的穹廬里,不願再與他相處。

「你找我來,到底是為什麼?」

「只想跟你吃一頓飯。」只想討她歡心、只想看一看她。很傻的是不是?他怎能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困窘里,只為了一名女子!

然而幾番掙扎過後,想見她的心依舊熱烈,他最後還是順從心的依歸,下令命人將她帶了來。

他拉著她走近案桌前,桌上擺的都是漢人常見的菜色。「我不知道這些菜合不合你胃口,如果不合適」──「不合適、不合適,這些菜一點都不合我胃口,我一點也不喜歡吃。」她沒等他說完,就開口打斷他的話。

她不喜歡兀烈納待她好,不喜歡他處心積慮的,就只為討她歡心。他知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是不可能會有結果的,他這樣做,只會造成她的困擾。

「如果你沒別的事,那我要回去了。」她轉身就想走。

他的手攫住了她的手腕。「你如果不吃,那麼是否可以陪我吃完這頓飯?」他的口吻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感,觸動了她某根特別脆弱的心弦,讓她無法開口說聲「不」。

她挑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下,看他一道道地夾起她往昔最愛吃的菜色。

他挑好了菜,竟往她的方向送。

「既是陪我吃,那你多少也吃一點。」

她沒好臉色地接過來,努力地扒了兩下,才發現他筷子動也沒動,逕是瞅著她瞧。

「你淨是瞪大了眼看我做什麼?」她氣呼呼的,極力壓抑著不讓他的容顏在她心中蕩起任何漣漪。

他眉宇含笑,指著她額前的梅花妝。「我從沒見過這梅花妝點在姑娘家的額前會是這麼的好看。」

對于他的贊賞,她置若罔聞。

如果他以為一些贊美、一些奉承就可以讓她對他卸下心防的話,那麼他這如意算盤算是打錯了。

她又扒了兩口飯,很努力漠視他的存在。

「你可知這梅花妝的由來?」兀烈納試著打開話題。

她還是理都不理他。

「據說南北朝時,宋武帝的女兒壽陽公主在正月初七臥于含章殿檐下時,梅花落在壽陽公主的額上,仕女們覺得非常美麗,于是爭相仿效,在額上畫梅,于是「梅花妝」便從此流行開來,歷經了隋唐五代,甚至到了宋朝仍舊十分盛行。」

聶四貞眨了眨眼。「你騙人的。」

一個武夫,還是個契丹人,怎麼可能對漢人的文物這麼了解,連她不清楚的事,他都知曉!

兀烈納很開心終于引起了小四兒的注意。他繼續指著她頭上的頭飾說︰「這頭飾名喚「鬧娥」,用烏金紙剪成蝶形,以朱粉點染;而這個是「玉梅」,是用白絹制的梅花,在你右側上的是「雪柳」,是用紙或用絹制成的迎春花枝。」

兀烈納每說一樣,聶四貞的眼珠就瞠大一些。

她訝異兀烈納對漢文物的了解,對他的印象已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你真的很喜歡漢人的文物是不是?」不然他怎會去研究這些有的沒有的?

「一半。」

「一半?」

「一半是為了喜歡,一半是為了需要。」

「需要?什麼需要?」她好奇極了。

在還沒認識兀烈納之前,她以為除了漢人之外的民族全是化外之民,沒什麼內涵、沒什麼知識;但這個兀烈納實在令她另眼相看。

像他這樣的一個大男人,她原以為他的世界里只有戰爭,只有不斷的擴張領土,沒想到在他粗獷的表相下,竟有這般的細膩。

是怎樣的需要讓他去接觸這一切,她很好奇。

聶四貞不知不覺地在期待他的答案。

「是你──小四兒,我想了解你,了解你的生活、了解你的民族。」所以他下了工夫去學習。

聶四貞完全愣住了。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他學習漢文化不是為了什麼雄心壯志,不是為了增廣見聞,他──竟只是為了一個她,只為了他想了解她!

「小四兒!」他趨身向前,握住她的手。

聶四貞像被什麼給駭著似的,揮開他的手。「不要踫我,也不準你叫我小四兒。」她害怕他的踫觸,害怕他離她這麼近。

如此多情的兀烈納會讓她好不容易築起的心防,全都潰堤了。

她條然起身,轉頭就跑。她怕自己若遲了一步,那麼她就會陷在兀烈納所張的網里,再也逃不出來了。

「四姑娘。」

王參謀趁著人少的時候,潛進聶四貞的穹廬里。

聶四貞一听到王參謀的聲音就急著掀開穹廬的簾子,將王參謀拉了進來。

「怎麼樣?查到呂將軍的下落了沒有?呂將軍他是否還在這營區里?」

「是的。」

「兀烈納可有善待它的人?」

「兀烈納對呂將軍很敬重,沒有苛待呂將軍。」

聶四貞松了一口氣,無意識地喃喃自語道︰「那就好、那就好。」如果兀烈納苛待了宋國將領,甚至凌辱了她最敬重的呂將軍,那麼她對他所有的好感將煙消雲散。

王參謀倒是沒有聶四貞的樂觀。「兀烈納雖沒為難呂將軍,但听說他在近日內將派兵遣送呂將軍回大遼。」

如果呂將軍一旦被送到大遼,那麼他們營救的工作就更為艱難了。

這個道理聶四貞懂;只是在這個時候,她是泥菩薩過江,都自身難保了,她還能有什麼法子救出呂將軍呢?

而且她若是順利地將呂將軍救出,那麼當初詐降的王參謀鐵定逃不出兀烈納的嚴刑峻罰。

聶四貞在穹廬內兜來繞去,心亂得沒了主意。

「四姑娘。」

「嗯?」

「屬下是否可以斗膽地問四姑娘一件事?」

聶四貞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當初他們戰敗時,被擄的將士兵卒全在短短的一個月內棄械投降,唯獨一個王參謀是苦著自個兒身為宋國將士的身分,與她相扶持,撐過那段非人的日子;後來他們為了救召將軍,幾番討論的結果是由王參謀詐降,然後乘機打探呂將軍的下落,因此她早已不把王參謀當部屬來看了。「你跟我現在是同在一條船上的人了,有什麼問題你直說無妨。」

「在遼管內眾說紛雲,皆說──兀烈納對四姑娘頗有好感。」

聶四貞的臉色條然一變,她詫異地望向王參謀。

她明白王參謀真正要問的是什麼;他想問她,她是否背叛了宋國,投向了兀烈納的懷抱。

「四姑娘,是屬下踰矩了。」

聶四貞肅著一張臉回答他。「我不怪你,畢竟兀烈納對我的好的確是引人議論,但是王參謀請放心,不管兀烈納對我再怎麼好,聶四貞都會謹記著自己的身分,一刻不敢或忘。」

暫撇下兩人是敵對的身分不說,單就她身為文闊的禾婚妻子,早已許了人的這一層身分,她與兀烈納便像是隔了江海似的,怎麼跨也跨不過去;因此不管兀烈納的行徑再怎麼激蕩她的心,她都會牢牢記住自個兒的身分,不敢有任何不該有的遐念。

「王參謀多慮了,四貞是絕對不會有接受個韃子的念頭。」

「四姑娘別怪屬下多事,屬下只是關心四姑娘。」他是怕四姑娘真愛上了兀烈納,最後苦的可是四姑娘,畢竟忠貞愛國的聶將軍是不會允許自個兒的女兒愛上一個契丹韃子的。

「我知道你的好意。你先回去吧!等我想好了如何救呂將軍的法子時,咱們再商議其可行性。」

「那屬下告退。」王參謀退了出去,獨留下聶四貞一個人。

王參謀剛剛那一番話讓聶四貞有了警惕。她明白她若再留在兀烈納的身邊,日日對著兀烈納待她的好,她終將萬劫不復的。

她知道她與他相處的日子一久,那麼不管她再怎麼抗拒他,最後她仍會淪陷在他的情網里。而那樣的情況是不被允許的;既是如此,那麼她就該趁自己還沒陷進去之前就抽身,期盼還能全身而退。

就這麼決定了,救呂將軍的事,便由她一肩挑起,不論事情的成功與否全由她一人承擔,她將不知會王參謀了。

然而,她該用什麼法子才能從那麼強悍、精明的兀烈納手中救出呂將軍來呢?

聶四貞在穹廬里兜來繞去。

而她一夜無眠的結果是決定犧牲自己。

她決定去魅惑兀烈納,讓他死在溫柔鄉里,然後再從兀烈納的身上偷出軍令,救出呂將軍。

她知道這個法子的危險性太高了,稍一不慎,若被兀烈納勘破了她的伎倆,那麼縱使他對她極盡包容,也容許不了這樣的背叛;但她豁出去了,因為當下除了這個法子之外,她實在是想不出任何更好的方法來。

必外的初春仍舊帶著寒意,今天夜里天空還飄著蒙蒙細雨,這樣的夜沒能給人帶來清明冷靜,反倒是捎來了不安。兀烈納今兒個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在穹廬里兜來繞去,心情硬是舒展不開,煩躁得令他睡不著覺。

既是睡不著,索性就起來巡營區,透透氣,看能不能讓心情好轉些。

他披了件篷子,兜了出去,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小四兒的穹廬里來。他想見她,在這個夜靜無人私語的夜;然而她穹廬內的燈火早已滅了,看來小四兒已經睡了。

兀烈納信步踱開去,步上斜坡,卻意外地瞧見了小四兒。

他按捺住心里的雀躍,不動聲響地接近她。「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而且還穿得這麼單薄!

他隨手解下自己的篷子為她披上。

聶四貞的背脊一僵。

他來了……而她的意志力卻開始不堅定。

說好她要魅惑兀烈納,手刃他的,怎能在這個時候動搖!

聶四貞咬緊了牙,硬起心腸回過身,面對他。

而正面迎上的卻是他笑口吟吟。

「出來透氣?」他問。

面對這樣的笑臉,她依然寒著臉沒回答他,然而心卻開始猶豫、遲疑。她──下得了手嗎?

「下雨了,小心天寒著涼了。」

她退開了身子,不讓他踫觸到她,逕自解下他的篷子還給他,隨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希望他別追來,別給她機會殺他。

聶四貞點了小燈,慢慢地挑開扣子,緩慢的速度讓人屏息以待。

她在等,等兀烈納的到來,也在等他別來。

好矛盾的心情是不是?

她怎能在等待了這麼久的時間,終于有了機會後,又心軟放過他呢?

難道──兀烈納真的進駐了她的心,竊取了她的軟弱!

她沒空細思量,因為她听到身後的腳步聲,以及他倒抽口氣的喘息聲。

兀烈納原本是在外頭兜繞,企圖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但他腦中縈繞不去的淨是一些撩人的畫面,他想像著那單薄的衣衫濕透緊貼在小四兒身上的模樣,想像他的小四兒在穹廬內是怎麼換下那一身單薄的衣物……禁不住地,他來了。

他靜悄悄地掀開她穹廬的簾子,進到里頭,看到一幅比他想像更美的畫面──小四兒站在暈黃昏暗的燈火前,挑開她的衣扣,讓她的衣衫緩緩地滑下她的身軀。

她縴細的背影很美,盈盈的柳腰、渾圓的臀部令人想入非非……他听到了自己的贊嘆,但同時也看到了小四兒的反應。

小四兒迅速捻熄了燭火,斥聲訊道︰「出去!」

現在四周雖是一片黑暗,但他的腳卻移不開這個地方;剛剛那活色生香的一幕早根植在他的腦海里。

現在他的腦子里全是他要她、要她。

聶四貞將衣物兜到自己的胸前,遮去了春光;而冷不防地,她整個人卻被兀烈納拉入他的懷里。

他的吻覆上她的唇,攻城掠地地吞噬她的拒絕,強迫打開她的唇齒,吸吭著她的舌瓣。

聶四貞听見了自己的櫻嚀像嘆息。

而兀烈納把它當成了她降服的訊息,她已軟化在他懷里,願意接納他了。

他的唇輾轉而下,啃嚙她雪白的頸子,雙手爬上她秀小的玉峰。

聶四貞覺得自己就快化為一灘水,灘化在他的懷抱里。如果她再不下手,那麼待會兒她就會沒了力氣去撂倒他了。

眼一閉、心一橫,她趁著他意亂情迷時,一個手刃迅速劈下,兀烈納悶哼了聲,直直地躺下。

聶四貞推開了他的身子,快速地穿回衣物;再回頭時,她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是兀烈納方才從他腰間取下,丟在地上的,而現在她就要用他的匕首解決他的性命。

聶四貞高舉起手中的寒光,只需在他胸前插上一刀,那麼兀烈納從此就會消失在世上,而大宋沒了兀烈納這個敵手,便有戰勝的希望。

只需要一刀,很簡單的,她的手不應該發抖。

聶四貞硬起心腸,將匕首狠狠地向下刺──離他的胸只差了毫厘,她眼一瞥看到了他的面容;那擰著堅毅,卻也揉合了多情的面容……她愣住了!

他對她的好,一幕幕地在她眼前飛掠而去,她的心擰著痛,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所有的不舍全是沖著他而來,匕首從她手中滑落。

她發現她無法下手殺他。

最後她只偷了他的令符,悄然離去。

她希望與他這一別後,兩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

聶四貞扮成男人的模樣,拿出兀烈納的命符,壓低嗓音告訴獄卒,她是奉了兀大人的命令前來提押犯人。

獄卒信了她,讓她進入了囚禁著呂將軍的穹廬里。

聶四貞取下了偽裝,告訴呂將軍她的身分。

她拿出地圖攤在桌面上同呂將軍商議。「呂將軍,等會兒咱們走出遠營之後,便分兩個方向逃跑,我將穿上斗蓬,蒙著面粉成你的模樣,往雁門關的方向;而呂將軍就只好委屈您先躲到應州一陣子,避開遼兵的追拿,等風聲漸息,再找個機會回到關內。」

呂將軍訝異聶四貞考慮周詳,只是──「這樣四姑娘的處境未免太危險了一點。」她扮成他的模樣,若被遼兵抓回,那四姑娘的性命實在堪慮。

聶四貞搖頭。「想呂將軍在敵營里也有些日子了,將軍該听聞那兀烈納對我的仁厚;他不會為難我的。」她是將情況說得樂觀,不希望呂將軍的離開有負擔。「呂將軍,請您以國事為重,四貞的命自有天意安排。」聶四貞面色凝重地請求呂將軍。

「好吧!」呂文煥只好答應。

他們兩人拿著兀烈納的令符順利地出了遠營,在陽山關口分道揚鑣,聶四貞往雁門關的方向逃,期盼在遼兵發現他們逃離前,能保得呂將軍順利地逃出。

旭都按例在營區內巡視一回,經過西側的穹廬時,卻見到守著呂文煥的兩名獄卒正高談闊論。

旭都走了過去。「在兀大人的麾下,執勤時所有的交談都是不被允許的,難道你們不曉得嗎?」他怒斥兩名獄卒。沒想到這兩名士兵這般大膽,竟敢以身試法,明目張膽地挑釁軍律。他們倆難道不怕被處以軍法,讓人拖出去砍頭嗎?

兩名獄卒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答話。

旭都見兩人看似有悔悟之心,也就不再苛責他們,倒是順便提起了呂將軍。「呂文煥睡了嗎?」不然怎麼穹廬內一點燈火都沒有?

「呂文煥被兀大人提押,現在人不在穹廬內。」

被兀大人提押!「是兀大人親自提押的?」

「不是,是兀大人差人來的。」

「可有兀大人的手喻?」

「來的士兵握有兀大人的命符,並無手喻。」

只有令符,沒有手喻!這不像是處事謹慎周密的兀大人會做的事。不對,這事怎麼看怎麼不對勁,他必須去兀大人那兒問一問,才能安心。

旭都匆匆忙忙地趕去兀烈納的穹廬里,叫了好些時候,還不見有人應聲;事關緊急,旭都他踰矩地闖入──穹廬的簾子一掀開,穹廬內卻沒半個人。

這個時候,兀大人會往哪里?

旭都找了議事廳,還是沒找到兀大人的影蹤,最後他只好往聶四貞的方向去懷疑,畢竟他們兀大人對聶四貞的情意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旭都大膽的猜測,來到聶四貞的穹廬外,他看見里頭的燈火是點著的,但在外頭叫了老半天,聶四貞卻沒回半句話。

他掀了簾子進去,瞧見了他找了好些時候的兀大人躺在帳里,但卻不醒人事。

呂文煥被提押,聶四貞失蹤,而兀大人卻昏睡在聶四貞的穹廬里。旭都有不好的預感。

他叫醒了昏睡中的兀大人。

兀烈納頭疼欲裂地轉醒,記不得自己為什麼躺在小四兒的穹廬內。「這是怎麼一回事?」

「大人是否差人前去提押呂文煥?」旭都急急地問出他的疑惑。

「提押呂文煥?!」兀烈納甩甩疼痛的頭。「沒有,我沒有差人去提押呂文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今天夜里有名士兵前去牢里,拿著大人您的命符,說大人要提押呂文煥。」

拿著他的命符,說他要提押呂文煥?!

兀烈納的臉色條然一變,顧不得頭疼,翻身尋找他的衣袍,檢查他的命符還在不在。

他前前後後找了兩回,卻始終沒找到它的命符。

「聶四貞呢?」他寒著臉問。

「屬下進來時,就只見大人您一個人,穹廬內並沒有四姑娘的人影。」

今晚小四兒異常的舉止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原來她是為了救呂文煥,所以對于他的踰矩行為,她才沒有激烈的反抗。

「趕緊去搜──務必將呂文煥以及聶四貞兩人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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