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擎軍回到產後病房前,有人發現了嬰兒的床櫃被棄置在樓梯間,嬰兒已不知去向。
「鐵小姐,孩子呢?」護士一臉焦急的進來問剛醒的鐵翎莙。
「孩子?孩子不是在嬰兒室嗎?」看到鐵擎軍也來了,翎莙想坐起身,卻沒有力氣。
「你不是讓孩子的父親,把孩子帶來產後病房的嗎?」護士心急如焚的質問。
翎莙的視線移向鐵擎軍身上。「孩子……」想到他真的把孩子帶走了,她的眼淚瞬間落下。
「孩子不是我帶走的。」鐵擎軍冷厲的眼神,直瞅向她。
「孩子到底抱去哪里了?」驚覺就要背上玩忽職守的罪名,護士都快急哭了,眼見在此問不出答案來,護士急忙趕往嬰兒室再做確認。
護士離開後,鐵擎軍把門關上,一回身,劈頭冷厲的道︰「你以為把孩子帶走,就可以威脅我嗎?」
冷冽質問的話語,令她啞口無言,拼湊出最大的力氣滑下床,跌坐在地上,翎莙含著眼淚,想伸手拉他的褲角,但一對上他冷冽的目光、無情的眼神,她微顫的手,停在半空中。
「哥,求你把孩子還……還給我。」
「做賊的喊抓賊?」蹲,他狠狠地抓住騰在半空中微顫的手,握住的瞬間,冷冽的目光里,滲進一抹復雜的神色。
明知道孩子是她叫人抱走的,也許她的目的正如父親所擔憂的那般,此刻他該嚴厲的逼她把孩子交出來,但握住她縴細的手腕,他的心竟還為瘦弱的她感到不舍和憐惜。
倏地放開她,他起身背對著她。
「我再說一遍,你別以為把孩子藏起來,日後就可以拿孩子來要挾我。」
「我沒有……孩子不是你抱走的嗎?」
「你還要狡辯!」他回頭,怒氣騰騰地瞪著她看。「如果沒有你的身份證和喂女乃卡,我能抱走孩子嗎?」
經他一提,她兩手抵在床面支起虛弱的身子,走到桌子旁,拉開抽屜,翻找著她的身份證和喂女乃卡。
「我……我的身份證和喂女乃卡……全都不見了……」
「當然是不見了。你的動作可真快,昨天我才說要帶走孩子,今天你馬上就叫人把孩子抱走。」
「孩子不見了……哥,你把孩子還給我。」心頭慌亂之際,翎莙心想,不可能有人會來偷抱走孩子,孩子一定被抱回鐵家去了。
「夠了!」他不耐煩的低吼︰「我的話,你最好給我听清楚。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把孩子交給我,三天內孩子若進了鐵家,我會承認他是我的兒子,我也會給你一筆錢,就當作是……代理孕母的費用。」
「代理孕母」這個名詞轟進她的耳里,震得她腦袋一陣赤力力的摧塌,原來一開始……他就只是要她當他的代理孕母?
在她愣得說不出話之際,他又道出了另一段更狠絕的話--
「三天之後,若是你不把孩子交給我,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承認我有過這個兒子,日後相見,我會當他是沒人要的……野貓野狗。」
撂下狠絕的話語,鐵擎軍神色冷厲的瞪她一眼,倏地轉身離去。
摧心的話語,在病房內回蕩,無力的滑跌在地上,翎莙突然回魂似的放聲大哭起來。
「不……我不要我的孩子當野貓野狗……孩子……我的孩子……」
吃力的爬著,想出去找孩子,無奈暈眩的感覺襲來,還未爬離床邊,翎莙就已昏了過去。
獨自坐在庭院的角落,鐵擎軍神色肅穆的陷入沉思中。
在確定父親也沒有叫人到醫院去偷抱孩子後,他更認定孩子是翎莙叫人抱走的。
孩子失蹤已經第三天了,兩天來他讓蟬姨勸翎莙把孩子交給鐵家,卻一直沒有收獲。
知道孩子失蹤,父親更是怒氣沖沖的認定,翎莙一定有想毀了鐵家的計謀,愛面子的父親當然又動用關系,把這件事壓下來。
這兩天,他都待在家里沒去公司,也沒去醫院調查是誰抱走孩子,泰半時候只靜靜地坐在家里沉思等候。
他不去調查她叫了誰偷抱走孩子,是希望給她留點面子,更希望她能主動把孩子送回來。
但兩天了,卻還得不到她要把孩子送回鐵家的消息。
手機鈴聲在他臉上浮現失望神色之際陡地響起,他忍不住默禱這通電話帶來的是好消息。
「喂,是擎軍少爺嗎?」電話那頭是蟬姨焦急的聲音。
「我是。」
「翎莙小姐有沒有回鐵家去?」
「她不在醫院?」
「護士說,昨晚巡房的時候她還在,可是一大早就沒看見她,還以為她只是在醫院里走動……可是我找遍了醫院,連外頭附近的商家都找過了,也沒有看見翎莙小姐……」
聞言,第一個躍入鐵擎軍腦里的念頭就是--翎莙帶著孩子逃跑了。
「該死的!」鐵擎軍怒吼著。「我馬上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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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莙沒有逃跑,她咬緊牙根,一大早撐著虛弱的身子,離開醫院,在茫茫人海中,尋找著她的孩子。
她看過醫院調出來的錄像帶,發現有個男人三天前在蟬姨急忙回家去照顧受傷的兒子後、她睡著之際,潛入病房內偷走她的身份證和喂女乃卡,旋即到嬰兒室抱走孩子。
她不認識那名男子,但她一輩子都會記住他的長相,因為他抱走了她的孩子。
兩天來,蟬姨一直勸她把孩子交給鐵家,她想,孩子應該不是被抱回鐵家,否則何需還讓蟬姨來勸她?就如他所說的,給她一筆……「代理孕母費用」,打發她走不就得了?
不能報警請警察幫忙找孩子,鐵氏作風,她向來就懂。
第三天了,她心頭焦急,她想通了,只要孩子能平安回來,她願意把孩子交給鐵家,鐵家會給孩子最好的照顧,最重要的是,她不要讓孩子和她一樣成為沒人要的野貓野狗。
她一定要在晚上之前找到孩子,否則她的孩子就不被鐵家承認,她不要孩子和她一樣,背負著不明的身世。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經過她身邊的每一個臉孔,她都仔仔細細的看過,希望老天爺能讓她幸運的找到偷抱走她孩子的人。
折了前進的方向,她走到路邊,看向對面人行道,企圖尋找那張深印在她腦海的嫌犯臉孔。但眼前愈來愈模糊,站在路邊一處空的停車格,她完全沒有發現有一輛車要停進來,喇叭聲連聲響起,听到急按的喇叭聲,她想退離停車格,無奈腳一軟,人已暈倒在地--
原本想要把車停進來的司機,見她暈倒,嚇了一跳。
「少……少主,那女人暈倒了,怎麼辦?」
坐在車後的人,按下車窗,往外一瞧,旋即道︰「把她帶上車來。」
「是,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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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boss,這是天佑公司擬定的企劃案,請您過目。」
「什麼企劃案?」視線從計算機屏幕上移轉至男特助臉上,鐵擎軍蹙起兩道濃眉。他不記得鐵氏集團和天佑公司有任何合作的計劃。
「就是……」上司一個輕瞥的眼神,代表他對這案子沒有興趣,男特助又開始緊張起來了。「他們上回提過的無障礙度假村。」
眼神加冷了一分,鐵擎軍淡然的道︰「我不是讓你捐五百萬給他們嗎?捐錢可以,合作--我沒有興趣。」
鐵氏集團在短短一年內,已成了跨國企業,他忙的蠟燭兩頭燒,哪還有時間去搞度假村?
「可是……他們要的是合作,不是捐款。」男特助不怕死的把企劃案再度呈上。「他們說,請你務必先看看企劃案內容。」
「如果他們不要捐款,那就不用再談!」丟下企劃案,鐵擎軍擺明了對這案子沒興趣。「我不談這件事,你最好也做好你份內的事。」
知道上司在責怪他多事,男特助赧顏的收起企劃案,恭敬的退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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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一杯威士忌,剛洗完澡出來的鐵擎軍,果著上身站在臥室窗邊,沒有一絲溫度的視線,凝望窗外那不變的點點燈火。
夜深了,累了一天的他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一年了,他的孩子失蹤一年了,他甚至連看過他一眼都沒有。
他看過醫院的監視錄像帶,孩子失蹤那天,蟬姨離開後,有個男人進入病房,沒有多久又出來。因為沒有拍到病房內的情形,所以無法斷定那男人是小偷,還是翎莙派他去的。
案親一口咬定那男人是翎莙的幫凶,但他查過那男人的身份,那是一個大陸來的偷渡客,令人扼腕的是,他查到時,那名偷渡客已經遣送回大陸了。
他很懷疑翎莙是如何去找上偷渡客的,他的問題至今仍得不到解答,因為翎莙離奇的失蹤了。
他找了她一年,但她就像在世上蒸發了一樣。
點點燈火中,翎莙會落腳在哪個地方?他們的孩子是和她在一起嗎?
小桌上擺著翎莙的相簿,那是她從小到大的照片,數一數有二十多本,大多是一些她參加各種比賽得獎的照片,還有她和母親親昵的合照……當然也有和他的合照。
每一張照片都是一個故事,也都是一個回憶。
每當他睡不著,他就會翻著她的照片,一一細看,思念的情緒在三百六十五天以來,堆積如山。
杯里的酒液一飲而盡,他想再為自己倒一杯思念的苦酒時,傳來一陣敲門聲。
楊媽來敲門,得到他的應允後開門進入。
「少爺,邱小姐她又來了,我看她喝了不少酒……」楊媽一臉無奈,每回邱雅珊三更半夜來,總會鬧上一回才甘願。
「叫james押送她回去。」他的男特助家里正在整修,他這個上司大方的讓他們一家人暫住在鐵家,反正鐵家客房多。
但他就是不願讓邱雅珊住在鐵家,他一再拖延婚期,是希望她能主動取消婚約,他想不透,他們兩個之間沒有愛情,她為何執意要嫁他?她在外的花蝴蝶封號,他不是沒听過,他相信父親也知道,所以父親也沒再逼他盡快娶她。
原本娶誰對他而言,沒有差別,也沒有任何意義,但翎莙這一走,仿佛把他的心也拉走了。
任何人他都不想娶,唯有翎莙。
「好。那……要先通知秦夫人一聲嗎?」因為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秦若梅,楊媽索性就稱呼她為「秦夫人」。
「不用了,等邱雅珊回去,秦姨自然會知道。」
「好。」見他未睡還在喝酒,楊媽關心的道︰「少爺,你也早點睡,別再喝酒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