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壺酒入喉,他的思緒依舊清晰,想她的心,驅使他夜半靜悄悄地闖進冷宮,原只是想看她一眼,但她輾轉難眠的模樣,令他心憐。躺上床,他和她的身子貼靠,她身上散發的清香,是多日來,他所眷戀的氣味。
「王上,臣妾……嗯……」
她為難地無法回答他的話,猶豫之際,他灼熱的唇帖上她的後頭,用力吸吮。
「你不願離開冷宮?」她的遲疑,已然告知他答案,「若是我讓你回去……」
「王上,請原涼臣妾……」背封著他,她帶著歉意低聲回應。
「燕水靈,你——」
听到她親口斷然回絕,他心口不由得一怒。
為她,他已放低姿態親自到冷宮來,只要她黠頭,他會毫不猶豫帶她回寢宮,可她卻……
他忽地想到一件事,既然她不願回天鷹樓,又何必倚窗啜泣?起初,他還一廂情願以為她傷心的是無法和他在一起……但顯然不是。
那,令她傷心的是什麼?擔心她二皇兄被捕?燕子國的百姓身家安危?還是……她回不了燕子國,無法和自己心愛的男人相聚?
黑眸眯起,封照她倚窗啜泣的神情,那像是見不到心愛男人,才會有的低泣。
「如果我放你回燕子國呢?」忍下怒氣,他低聲試問。
若她點頭,那就代表她心里肯定沒有他,也代表……燕子國真有男人在等她。
「王上……」
「別回頭,回答我。」他不想看到她黠頭時,還帶著笑容,那會令他……心碎。
「我……」
她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會想讓她回燕子國,依他的個性,絕不可能這麼做,但,也許機會只有這麼一次……
雖然她千般萬般不想離開天鷹國、不想離開他,可是唯有她走,才能要求二皇兄‘護送’她回燕子國,讓二皇兄遠離和他之間隨時可能發生的生死門。再者,她一走,臥底的探子就不用再冒險傳遞消息給她……
回到燕子國後,她會了結自己的性命,除了為無法完成和平使命謝罪外,她的生命中沒有他的愛,等于是一片空白,活著,也無意義——
揪著心,忍著淚,燕水靈點了頭。
見她點頭,他默然許久,片刻後,逸出壓抑著怒火的低沉聲音︰
「所以。你不願回天鷹樓,寧願待冷宮,是因為你一心想回燕子國?」
「我……」燕水靈想解釋,但,到了此刻,多說也無益,「請王上成全臣妾。」
「成全你?好讓你回燕子國,去和你的男人相聚!?」
听到他說的話,她倏地回頭,納悶地看著他陰沉的臉。
「不,王上,你誤會了,我沒有……」
「那你要我成全你什麼?回燕子國?哼,你休想,一輩子都別想,你是我傲天鷹的妻子、我的女人,這輩子,你別想逃開我的手掌心!」
「王上……」
盯著她,低沉吼了聲,他發狂的伸手撕毀她白淨衣裳,埋首在她雪白胸前,烙印下火熱的吻痕,宣示她是他傲天鷹獨佔的女人——
試探出原來燕水靈一心想回燕子國,全然不留戀他封她的情意,傲天鷹一怒之下,下令斷絕給她任何‘外援’,想吃飯,她得自己生火煮飯,衣服也得自己洗,任何事,她都得自己親自力行,活月兌月兌成了真正的冷宮怨婦。
他在等,等她受不了這種苦日子,自然會求他……
不得不承認,他還想給她機會,給她一個讓他還能愛她的機會。
接連幾個夜晚,他在數十個嬪妃的住所間流連,不再夜探冷宮,忍住想關心她的念頭,堅持除非她托士兵帶口信給他,要見他一面,否則,他絕不踏進冷宮一步。
此刻,在御書房中,他專注于國家大事,刻意將她的身影關在腦海里最不起眼的角落。
「王丞相,鏟平天鷹山的進度,進行得如何?」攻打燕子國,一統南方大陸,才是他目前最應該關心的。
「王上——」王丞相欲言又止。
「你應該沒忘記,你的腦袋已經暫掛在天鷹山上,一年後,天鷹山未垮,我就把你的腦袋丟進天鷹山山谷去喂野獸。」
「王……王上,天鷹山上的確有很多猛獸,有好幾百名挖山的男子,遭到野獸攻擊,有的死了,有的受重傷……」王丞相戰戰兢兢地陳述山上回報的實情,「還有,有近百名男丁被炸山的炸藥給炸死……」
「所以呢?」
「呃……」王丞相想提議暫緩挖山計劃,可一封上傲天鷹冷然銳利的目光,他嚇得說不出話。
「要本王親自上山去幫他們趕野獸?還是親自去黠炸藥,免得那些笨蛋被炸藥炸死?」傲天鷹目光一沉,「這些小事,你堂堂一個丞相無法處理,還來向我稟報?」
「王上,微臣……」
王丞相當然知道這些事他交代山上的領頭將軍去處理即可,他並不是要拿這些事煩國王,只是,他想讓國王知道實情,好能封挖山一事再從長計議。
他不怕死、不怕被砍頭,攻打燕子國,一統南方大陸,是所有天鷹國百姓共同的目標。
只是,現下天鷹國境內面臨一個大問題,強壯的男丁都被徽召去挖山,田里的工作全落到老人和婦女身上,很多人做不來,以往耕作的田,荒廢了泰半,食物面臨短缺,物價高漲,百姓的生活愈來愈苦——
以往不敢反封攻打燕子國的百姓,近來紛紛出聲,反封戰事的聲浪愈來愈大。
「想說什麼就說,別等腦袋掉了,才後悔沒開口。」傲天鷹冷瞪他一眼,他一眼就看出王丞相肚里藏話。
王丞相是他欽點的,他知道他這個人守分寸、度量大、擾國恤民,雖然他常恫嚇他,反駁他眾多提議,但至少他說的話,他會听進耳。
「王上,天鷹國的百姓現在正深陷面臨饑荒的恐怖中……」冒著披砍頭的危險,王丞相最後仍是把肚里話說出。
靜听著王丞相陳述現今百姓過的日子,傲天鷹愈听眉頭愈皺。
「所以呢?為了讓百姓有飯吃,要本王放棄一統南方大陸的大業?」
對于百姓之苦,傲天鷹不是不以為意,小時候的他,常有一餐沒一餐的,他能吃的苦,別人為什麼不能吃?
再者,王丞相說的,也只是些許部分,天鷹國境內,豐衣足食的大戶佔了大半。
「王上,臣斗膽,想請王上再三思。」
「好了!」傲天鷹有些怒,「這件事不會有變動,想保住你的腦袋,你最好多花心思在如何鏟平天鷹山上。」
「臣、臣遵旨。」見傲天鷹心意堅定,難以動搖,王丞相遂不再多言,「微臣告退。」
王丞相離開後,傲天鷹看奏折的當兒,冷不防地又想起燕水靈。
都已經過了五日,她還不請士兵來求他,難不成已經習慣了‘自給自足’的生活?
不,不可能,堂堂一個燕子國的公主,別說煮飯,恐怕連生火都有問題……這幾日,她可有吃飯?
重重的將奏折拍貼在桌上,該死的,他為何又想她,還心疼她沒吃飯!?
這時,尤巴從外頭急急走入,「困王——」
「什麼事?」
「是……王後娘娘她……」尤巴遲疑了下,「她昏倒了。」
「昏倒了?」心口一震,但想到她連向他發出求救都不願,他就有氣,「那又如何?」
尤巴被他的話問倒,「呃,要……要請御醫過去一趟嗎?」
「這幾日,她沒吃飯吧?」他猜她應是餓昏的。
尤巴點頭。
傲天鷹冷著臉,「叫廚房煮碗稀飯給她吃,只一碗,等她醒來,要吃什麼,讓她自己處理,誰都不準插手幫忙!」
「是,國王。」
尤巴轉身要走,傲天鷹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
「國王。」
「我要你調查的事,進行得如何?」
對上傲天鷹銳利的目光,尤巴心虛了下,低頭回道︰「國王,目前尚未比封到相同的字跡。」
「把所有士兵寫的‘安’字,全拿來給我。」
「……」
「沒听懂!?」全拿來給我,我要自己核封。」
一天不揪出臥底的探子,他的心就一天不安,所以他讓守護皇宮的士兵,每人提筆寫下‘安’字,只要筆跡一封上,他就不信揪不出傳遞消息給燕水靈的那名探子。
雖然這方法未必奏效,探子也可能警覺的改變字體寫法,但目前毫無蛛絲跡也只能用此方法。
「是,國王。」
重新翻閱奏折,心思一樣沒放在上頭,她昏倒一事,擾得他無心再翻閱國家大事。
「燕水靈啊燕水靈,你真行,有骨氣,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幾時!」
他恨恨地喃喃自語,心口卻是陣陣揪疼,心疼她的柔弱無助,心疼醒東後的她會因饑餓再次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