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的冰新娘 第6章(2)

「主人,你要將駱睿智放回去?」

在城堡旁另一棟高科技的獨立建築物中,正在監看城堡內所有監視畫面的艾斯,听到冷嵬岳下達將地牢內囚犯放回的命令,一臉錯愕。

「沒錯,放了他。」

旋身落坐沙發,冷嵬岳手端著酒杯,悠閑的搖晃杯中琥珀色的酒液。

「可是……」

「我看膩了他那張臉,換個人來關。」冷漠目光落在地牢監視畫畫上的駱睿智身上。

城堡內的地牢,和一般人想像的地牢大不同,一間小密室內有著全日空調,基于衛生條件,還附有一小間衛浴設備。

密室四周都是鏡面玻璃,也就是說,牢里的囚犯看不到、听不到外面的世界,整日只能與四面鏡中的自己為伍,自閉的人,或許會樂在其中,但一般人關入不到兩天,可能就會發瘋。

連飯盒都是由佣人按下輸送鈕,由一樓的密室內,搭乘僅容一個飯盒的「電梯」,送到地牢內。

被關入地牢內已十天的駱睿智,先前兩天還會發狂似的大吼大叫,但到今日已蜷縮在角落,整個人呈現呆滯狀態。

「換人……」雖覺囚犯換來換去,難免會有風險,但主人的決策,他們不敢說不。「主人……呃,她……」

艾斯正要請示冷嵬岳,下一個將關進密室的囚犯是誰,突然監視畫面上,出現了一個不該出現的身影。

同時間,冷嵬岳也瞥見監視螢幕上晃進一個人,他放下酒杯,黑眸冷眯起。

「是金小姐。」艾斯給了他正確答案。

交疊的雙腿分開,倏地起身,大步走向監視螢幕,確定了畫面上的女人,的確是不該步出第三中庭的金曉丹,冷嵬岳低咒一聲︰「該死的!」

他罵的是自己!

她明顯在找尋什麼,若他沒猜錯,她許是看到駱睿智失蹤的新聞,冰雪聰明如她,不難猜到是誰抓了駱睿智……所以,她想救人?

懊死的,如果不是他讓她看電視,她不會看到這條新聞,也不會在夜里當鬼祟的獨行俠。

「主人,她往馬廄的方向走去。」

艾斯的話一出,冷嵬岳冷著一張臉,和畫面上的她賭氣似的,瞪著她好半晌,確定她真的迷路走向馬廄,轉身,他大步離開。

一個倏涌的擔心情緒,瞬間壓下心頭的怒氣。

他急于去找她,不是想責罵她亂闖,而是擔心她迷糊走進馬廄,驚動馬兒之余,反被馬驚嚇到——

偌大的城堡,有些角落地帶,入夜後成黑暗一片,金曉丹藉此優勢,順利離開第三中庭,她常看劉嫂往這方向離開,以為一走出來就能看到劉嫂口中「佣人的廚房」,未料,她慶幸的黑暗優勢,令她陷入一陣迷惑。

原先她打算找到「佣人的廚房」,在外頭伺機等待,或許能讓她等到有人送飯給駱睿智,到時她跟著去,再等適當時機,將人放了。

可,她非但沒找到什麼廚房,這會兒,連回她住的城堡方向,都分不清了,她只能在黑暗中模索前進。

空氣中,彌漫一股動物的排泄物臭味,她住的地方沒這個味道,心知走錯方向,當下,她決定往回走。

回頭,走了幾步,卻發現兩個亮到刺眼的車頭燈,直照著她。

舉手遮住直射而來的刺眼光線,車聲逼近,引擎聲在她身旁嘎然停止。

車頭燈不再刺她的眼,但是,當她睜眼定楮一看,一道冷厲的眸光,冷刺進她的眼。

「呃——」金曉丹明顯的嚇了一跳,她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找來。

冷嵬岳坐在黑色瑪莎拉蒂總裁系列的豪華轎跑車駕駛座上,冷瞥了她一眼,視線緩緩移向被車頭燈照得通亮的馬廄。

「這麼晚了,你來這里做什麼?」慶幸自己能在她誤闖馬廄之前趕至,但心頭的些許怒氣,令他話中帶刺。「想洗馬,也不用急于一時。」

聞言,往燈照處望去,她才發現前方是一處馬廄。

「我……」

視線落回他身上,看他的表情,听他說話聲音,她想,他一定知道她半夜離巢,出來「散步」的原因。

不想找借口解釋,她劈頭直問︰「是你抓了駱睿智,對吧?」不是質間,她只是想知道是與否。

她連一句辯解都沒,就大剌剌的直問,心中贊賞她的坦率之余,某種不悅情緒也同時升起。

下車,他大步走向她,大手抓住蔥白柔荑,拉著她,一語不發往馬廄走。

牽出一匹黑色高頭駿馬,他將她拋上馬背,繼而躍至她身後,熟練的駕馭著馬兒,往後山奔去。

金曉丹覺得他太瘋狂,沒有月光的夜里,夜色暗得連平地的路都看不清,何況是山路,雖然山路並不陡峭,但不時有大樹擋路,她真怕馬兒一個沖過頭,不小心撞樹摔倒——

但說也奇怪,這一人一馬,仿佛對這夜路熟悉至極,馬兒知道哪里該轉彎,哪里又該閃大樹,而她身後的人,完全信任他的座騎,任它往前直奔,一手握著韁繩,一手緊圈著她的腰。

上馬時的戰戰兢兢,甫上山的驚惶,此刻全消弭,緊貼著他的胸膛,她感受到他渾身充滿自信,一股安全感包圍著她。

往前再行一小段路,馬兒速度慢了下來,它似乎知道目的地已到——

他下馬,再抱她下來,牽著她走進一間房間,當他點亮蠟燭,她才看清楚這是一間木造的小屋,里頭,只有一張床,沒有客廳和廚房。

如果這只是一個休憩之處,那他一定會在山下用過晚餐才上山來,所以,他常騎馬行夜路——難怪方才他們一人一馬,奔行途中,一派悠然自得。

只是,他為何帶她來此?

「這是……」當她轉頭,看到牆面掛了一幅好大的畫,畫中,他和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並肩而坐。「她是……你的妻子?」

眼前這幅畫,令她馬上聯想到,他常在夜里上山的主因,就是獨自在這里懷念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也許因為某些原因離開他,或者……紅顏早逝?

定楮細望,畫里的女子有一雙很溫柔的眼和美麗的臉蛋,足以和俊美的他匹配——

水眸半掩,她心頭五味雜陳。

她從未想過他是否已娶妻這個問題,一味地認定他是單身……一股小小罪惡感在心口泛開,但更多的是羨慕,羨慕畫中的女子,能令他如此重視。

若有一天,她離他而去,他也會這般朝朝暮暮緬懷她嗎?

或許……不會……

心口嘆息方落,他卻一語道出正確答案——

「她是我父親的妻子。」瞥見她臉上的訝然,他揚唇,「正確的說法是,她是我母親。」

「你母親?」眼底浮現的愕然,將方才過多的愁思全打散。

「我的父母親。」望著那幅畫,他眼里流露著驕傲、崇拜和敬仰。

這幅畫,他找了近二十名的畫師,才順利完成。

他和父親的容貌相似度近百分之九十,畫師可以依照他的樣子去做畫,但是他母親……

他身邊沒有任何一張母親的照片,母親的容貌,只能由他口述,可那些蠢蛋畫匠,畫不出他印象中的母親,直到找到第二十位畫師,他畫出了母親最真實的模樣,畫師照他的意思再加以修改一番,眼前這幅畫,歷經一年,方得以完成。

「你和你父親如此相像?」她有些訝異,他完全是他父親的翻版。

「就因為像,所以嚇到了金永健。」

「我養父?他們認識?」

瞥了她一眼,半晌後,他冷然道︰「我的父母親,在我十歲那年——死了。」

「同……一天?」她小聲的問。她懂失去親人的痛,六歲那年,她失去母親。

聞言,他瞪視著她,黑眸中滾著怨恨。

「我……只是猜測,如果你不想說,我不問。」

「是同一天!」眼底的怨恨之火熊烈狂燃,好似一噴出,就能將整間小木屋吞噬。

「我們在同一艘船上,他們兩個死在船艙,我親眼看見他們的死狀,一把刀插在我父親的胸膛,我母親躺在旁邊,船艙里血淋淋的——而凶手……就在船上!」

他兩手緊掐著她的肩胛,眼前怒恨纏身的他,像一頭凶猛的黑豹,彷若只要一張嘴,就會把她啃得皮骨撕裂——

向來不懂恐懼為何物的她,被他凶狠的表情給震懾住,看到他眼里承受著太沉重的怨,那怨,壓得她的心跟著沉甸甸——

「凶手,有兩個,一個姓金,一個姓駱,很不幸的是,我們都認識他們,而你,是其中一個凶手……養大的。」

壓抑著怨恨的冷冽話語竄人她耳膜內,登時,她只覺整個腦袋被瞬間凍僵住,無法思考他的話——

他的話語,太冷冽、太……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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