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小年夜肯定是黑剎星與牛魔王沖撞的大衰日——耿君揚在場面一片混亂中,心底無意識的哀嚎著。
怎麼會一屋子狗屁倒灶的事全聚在一起呢?原諒他,在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發事件下,素來儒雅的耿君揚真的是忍不住出口成「髒」!
現在滿屋子的混亂可細分三大類,雖說亂源只有一個,但,原則上的名細如下︰
混亂一︰那位很表的表叔父,不知由哪兒得知的消息,知道心羽「曾」失蹤的事,在耿君揚與心羽互訴失蹤時各自的生活時,不由分說的沖進王府來大吵大鬧,指責淳王府的保護不周。
混亂二︰大吵大鬧的表叔父在眾人的安撫下,以及親眼目賭完好無缺的心羽後,情緒暫得控制,但得知心羽拒嫁給耿君威後,表叔父的情緒再度失控,演變成第二回合的大吵大鬧,外加心羽的殷殷啜泣。
混亂三︰表叔父指責心羽不知好歹時,無意間發現,王府的張燈結彩根本不是為娶心羽的準備,而新娘子是另有他人時,忿怒的情形宛如火上加油,氣焰直達雲霄,更加深了他的無理取鬧……
眼尖的瞄到一旁看戲似的虎兒,整屋子的鬧烘烘仿佛與她無關似的,也不想想她的身分「特敏感」,一個不當心,只怕要引發那第四波混亂!——君揚心中嘀咕著。
第一次,耿君揚嚴重的懷疑起他大哥是干什麼吃的,打從一進門見到心羽,他老大喊了一聲「糟了!」便往雲濤別院而去。剛開始,耿君揚也聯想到︰是聲東擊西之計?但,現在連虎兒都出來看熱鬧了,表示別院的安全,他老大居然沒反應,這似乎就太過分了些!
也不想想,這泰半的混亂都是為了他老大,為什麼這些得讓他這個無辜的人來承受呢?君揚的心里開始不平衡,他是為誰奔波為誰忙?
「……心羽究竟是哪一點比不上人家?」在摔碎一個前朝的花瓶後,表叔父一眼便瞄到在旁始終掛著一抹微笑的標致小泵娘。
那絕色的天仙之姿,著實讓他愣了一下,但不一會兒……
「是不是她?這個小狐狸精,肯定用了什麼鬼把戲迷惑了淳王的心……」
丙然,好的不靈,壞的靈,第四波的喧鬧開始……只不過,這一次耿君揚不打算再容忍下去了!
先前的喧鬧及「不小心」打破幾個前朝古董,這些,看在他是長輩的份上,即使一表三千里,他都可以忍受,但,虎兒可是他未來的嫂子,也就是他們耿家的人,若誰敢冒犯她,那可就再也沒得商量!
「你鬧夠了沒有?!」素來爾雅的俊臉上再也沒有笑意,繼而代之的是酷似耿君威的威儀。
很神奇的,大廳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而每個人全都吶吶的看著君揚,他們第一次發現,曠日和善的「善揚候」,若板起臉來,那份給人的壓迫感竟如同他大哥一般,讓人直說不出話兒來。
而耿君揚則發現,原來這一招還滿好用的,也終于明白他大哥老愛蹦著臉的原因——這實在太有成就感了!
在這種鬧中轉靜的突兀中,清脆的掌聲就更顯得相當突出……
「你!」表叔父罵人的話,全在君揚的怒視中給縮了回去,沒錯,他想扁的正是那一直在一旁看戲的「禍首」!
點點頭,算是向她答謝贊賞的掌聲,並不代表原諒她扎他一針的事——那一針害得他在雪地中呆站兩個時辰!
「心羽,送『嫂子』回雲濤別院!」順便看看大哥是不是太閑了,君揚在心中自我補充這一句。
「皇上已下旨,心羽才會成為淳王妃!」
雹君揚刻意叫的稱謂,讓不知死活的表叔父據理力爭著。
「對不起,這件事,咱們淳王府沒收到通知,倒是皇上那兒,只怕他正在拆閱咱們送去的帖子,正為我大哥高興著,就怕御賜的賀禮,沒幾天便塞滿整個廳堂!」耿君揚諷刺著。
別的他不敢說,但這種動口不動手的事兒,可就是他耿君揚的拿手本領,況且,早在他大哥點頭答應後,他就傳書給京中的友人,要他散布他大哥將成親的訊息,現在只怕滿朝文武百官,全都知道淳王要辦喜事兒的事了!
「你這麼幫著她,是不是小狐狸精也給了你什麼好處?」無知果然是一種勇氣!
「放肆!……」
什麼義正嚴詞的話都沒來得及罵出口,全身僵硬的表叔父讓耿君揚忍著笑,看向一旁的出口——
丙不其然,一臉無辜的聶虎兒正挽著心羽站在走道上,聳聳肩。「我不喜歡他!」
就這麼留下一句話,虎兒便若無其事的同心羽走了。
「這里是淳王府,搞清楚自己撒野的地方!」臨走前的君揚眼中盡是嚴峻,瞪了表叔父一眼,讓人不折服于他的威勢都不行。
看在虎兒扎表叔父一針上……先前虎兒給他的那一針……好吧!原諒她好了!!
走在雲濤別院的路上,耿君揚帶著笑意如此做著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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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哥呢?你沒見到他?」一直不多話的心羽,問著一路上也不說話的虎兒。
虎兒眨眨眼,有些不解的看著心羽。
「你姓聶?」既然聶競天沒踫上她,心羽怯怯的代心上人詢問,這次他們重返紅塵的主要任務。
心羽的問題讓虎兒點點頭。
「你有個孿生姊妹對不對?」
虎兒再點點頭。
「那你還記得其他的家人,例如你大哥——聶競天嗎?」
畢竟是女孩兒家心細,心羽知道出事時,這對孿生姊妹的年紀還小,故先試探性的詢問一下。
「你?」
即使疑問的程度居多,那一閃而逝的光芒卻沒能逃過心羽的注意。心羽知道,聶競天失落已久的親人,這次是真的尋回了。
只是,偌大的淳王府中,他現在正在哪一角落尋尋覓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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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爍爍,劍氣逼人,一場絕無僅有的決戰正在雲濤別院內進行著。
刀劍無情,主屋內已是一片狼藉,就連虎兒也因顧之不及,而讓耿君威安放于一旁——另一個原因是她慘白的臉色著實嚇人,他不想抱著她再折騰已有病痛的地。
眼前的激戰對虎兒來說是一種復雜的心情,她壓根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也不希望他們任何一方受傷,但,她的頭……
那一幕幕夾雜現場打斗的混亂畫面,惹得她痛得再也說不出一字半句,更別說試圖阻止這場惡戰了!
「大哥!沒事吧?」
破門而人的耿君揚,是這場打斗中的生力軍,連帶著,屋內的劍光更熾,亮得虎兒已分不出是實景的打斗,抑或是浮現眼前的幻覺了。
心羽在門邊心焦的看著混戰。而心羽身旁站著的,是與心羽走在半路,讓耿君揚一起帶來的——虎兒?!
怎麼一個屋子里,會出現兩個虎兒?
可惜,截至目前為止,還沒人發現這件事,每個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這場攸關性命的打斗中……
「不要——」
虎兒失去知覺前的刺耳尖叫,是二個人停下來的主要原因,而伴隨著驚叫聲而來的漫天金針,則是促使三個人停止的副原因。
「虎兒!」耿君揚責備的看著門邊。
「虎兒!」耿君威在虎兒倒下前,搶先擁住她。
「虎兒?」聶競天看著倒地的,再看看奔向倒地的那一個。
「你們?」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問出疑問——終于發現了!
只見射出漫天金針的虎兒……不,該說是酷似虎兒的女孩兒,一顆顆似斷了線珍珠般的晶瑩淚珠,如開了閘的水庫一般,真個是淚如雨下,就見她淌著淚而往耿君威懷中的虎兒奔去……
「虎兒……」哽咽的呼喚著。
即使泣不成聲,一雙忙碌的巧手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圖,一會兒把把脈,一會兒由腰間的小袋掏出讓人不怎麼陌生的瓶瓶罐罐。
「天哥?」心羽自然而然的偎近聶競天。
女孩兒的身分,由她眼中溢出的擔憂,在場的人不難猜出她的身分……
「巧葳?」擁著心羽,聶競天朝女孩兒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觸踫虎兒的小手停了下來,梨花帶淚的嬌顏有些迷惘的看向聶競天……
「難道……連你也不記得我了?」落寞的撫著眉心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聶競天苦澀的低問著。
真的沒想到,事情的結局竟是這麼這麼的糟;猶記得乍知自己還有親人在世時,那種狂喜的心情,誰知竟是造化弄人,兩個最最親密的小妹妹,竟早忘了他……
「天哥哥?」
誰喚他?聶競天狂喜的看向一臉遲疑的聶巧葳,後者的一雙巧手還無意識的與耿君威搶著昏迷中的聶虎兒。
由聶競天擁緊她的力道來看,心羽知道他情緒上的波動,但,她何嘗不是呢?看著心上人與僅有的親人相聚,這情景讓人著實替他覺得高興。
「你記得?你真的記得我?」聶競天粗啞著聲音問道。
聶巧葳點點頭,少話的她只顧著掉眼淚,唯有靠點頭來表示了。
「那你記得爹娘?記得那天的意外?」
這個問題只換來嚎啕大哭。
雹君威皺皺眉,看著一個與虎兒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這麼站在他面前哭個不停,那實在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天哥哥……虎兒她不記得你,你別怪她……虎兒病了,她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終究是姊妹情深,聶巧葳頭一次開口說這麼多話,說的全是替虎兒說明遺忘往事的原因。
病了?
雹君威訝然于這個消息,他倒是看不出虎兒有什麼病痛,不過,一旁的聶競天已為他問出心中疑問。
「究竟是怎麼回事?虎兒她犯了什麼病?」
聶巧葳淚眼蒙朧的吸吸鼻子,抽抽嗒嗒的訴說當年往事。
「那時候我生著病,發著高熱,模模糊糊中只知道出事了,娘用車里的裘毯裹著我和虎兒,後來一陣天旋地轉,醒來後就見到大師父和二師父了,他們說,虎兒的頭受到了撞擊,什麼事都不記得了。」
聶競天釋然,原來虎兒是因為撞傷了頭才對他全無記憶……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聶競天不自覺的低語著。
想他兩個妹妹,一個因出事時發著高熱,對慘劇沒那種切膚之痛;一個則喪失記憶。這……算是上蒼憐其年幼吧!不忍將這種痛,深深烙在她倆身上,聶競天由衷的為此而感到萬分的慶串。
「天哥哥,你讓他放開我的虎兒,好不好?」巧葳不喜歡耿君威那強烈的佔有欲。
「你听到了,放開我妹妹!」看著另一個男人抱著自己的手足,那實在是有些「刺目」。
冷冷的看著聶競天,耿君威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辦不到!」
听了半天的認親記(雖說不是很詳盡),耿君威大致上也了解事情的原委,不過,別說虎兒尚未清醒,人也不記得過往,即使她好端端、生龍活虎的站在這兒,他也決定不讓她走。
「你!……我以她兄長的身份警告你,放、開、她!」握劍的手關節已泛青白。
「對,你放開我的虎兒!」巧葳抽嗒嗒的聲援著。
「她不是你的虎兒!」對著一模一樣的面孔,耿君威硬是無法扳起面孔,只得語氣放軟一點點的糾正她。
「因為,她是我的,她將是和我廝守一生的妻!」
「誰答應你的?」只差沒用暴跳如雷來形容此時的聶競天了。
輕咳一聲,耿君揚覺得自己實在該幫他大哥說點什麼,好圓圓這愈來愈僵的局面。
「別這麼激動嘛,大家冷靜的談一談這不是很好嗎?他們就像你和心羽那般的情投意合,所以就決定成親了!」
丙然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就見心羽的臉像是染了抹夕陽霞光般,紅暈立現,而聶競天的表情也略為不自在。
原本略高溫的火爆場面,一下子降溫不少,趁這機會,一個眼色,耿君威抱著虎兒就走,留下這個燙手山芋給耿君揚解決。
「你?……」
見巧葳也跟了上去,聶競天怒視攔著他去路的耿君揚。
「別這樣嘛,再怎麼說,大家都快成為一家人了,什麼時候來娶走我們溫雅的表妹啊?心羽是個好女孩,你可得好好待她……有沒有決定婚期呢?……可以考慮來個雙喜臨門嘛……」
不光是為了他大哥與虎兒,君揚才百般贊同眼前這一對佳偶;基本上,他看聶競天還滿對他的味的,才會這般大力鼓吹他倆的事,換作旁人哪有這種待遇?
旁邊等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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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一不會就這樣一睡不醒了?」巧葳濃濃的哭音問出眾人的疑慮。
四天了,聶虎兒自昏迷後便不再醒來,婚禮在這種情況下,理所當然的延後了!
虧得淳王府難得的喜訊,更別提這原本人人歡欣鼓舞的新年節日,全在虎兒的昏迷中,人人均籠上一抹憂色。
雹君威四天來衣不解帶的守在虎兒的床畔。她病了,連帶著他也不吃不喝,一顆心全守在這病床上,看得耿君揚直搖頭嘆息卻又勸不了,直想打他一頓,用暴力來勸阻,但……就是糟在下不了手。
而這一切,全都看在聶競天眼中,他接受耿君揚的建議,決定先留在王府,一切等虎兒清醒後再說,況且,心羽的事……他不能委屈了她,即使沒有風風光光,但他至少要讓她名正言順,所以,他留了下來!
四天,能改變許多的事,耿君威對虎兒的態度,聶競天全看在眼中,即使多日來均未曾交談,但他知道,這樣一個男人,可以讓他放心的把自己珍愛的妹妹交在他手中……
「以前……虎兒她也是這樣……」巧葳濃濃的哭音再次打破沉默。
巧葳淚眼蒙朧的回想著過去,她很怕,真的很怕虎兒會一睡不醒。
「那時候,虎兒睡了好久好久,大師父和二師父想了好多辦法……這一次……虎兒要是不醒了……」
「你們的師父呢?他們可以救虎兒,快,快找他們去!」多日來不言不語的耿君威,像是見到一盞明燈般,整個人活了過來。
巧葳听了,只有啜泣的更大聲。
「師父他們雲游四海去了,根本還沒回來……再說……我不認得回去的路了!」兩姊妹認路的本事一樣的差!
「怎麼會……這怎麼會?」巧葳的答案只換得耿君威的失魂落魄。
自責的看著日益蒼白的無瑕面容,耿君威伸出顫抖的手輕觸著,若不是當日忽視她的蒼白,只怕事情就不會發生了;沒想到,上回未完成的計謀竟一語成讖,虎兒是真真正正的昏迷不醒……
「我去找啊雲!」像是想起了什麼,聶巧葳一古腦的往外而去。
「誰是啊雲?」聶競天眼明手快的在門前攔下他愛哭的小妹。
有點靦腆的卷著細若嬰兒般的發絲,巧葳帶淚的臉上露出一抹淘氣的笑。
「啊雲他很厲害,他能解決任何的問題!」印象中是這樣的,沒錯!
「他是誰?」聶競天皺眉,他可沒听過這一號人物。
「他……」逮到一個空隙,巧葳一溜煙的鑽了過去,展開上乘輕功,宛若乘風般而去,遠遠的,拋下一句話——「他是我相公!」
他沒听錯吧?還是他天真的妹妹講錯了?聶競天滿臉問號的看向心羽。
帶著理解的笑,心羽略微頷首,就只見聶競天瞬間也失去了蹤跡。
相公?!開什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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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妹妹又說謊了!」一身粉藍色的女圭女圭往娘親奔去。
「娘!娘!我沒有,您告訴巧葳,我才是姊姊!」另一個淘氣女圭女圭,也是同一款式的粉藍,一臉抱怨的也往她娘親奔去。
「娘!我才是姊姊,您去告訴虎兒嘛!」先前的女女圭女圭不依的撒著嬌。
熬人的身旁,一左一右的賴著一個玉人般的淘氣女孩兒,只見婦人一左一右皆寵溺的親吻了下,一臉的慈愛。
「又在搶著當姊姊了?這次誰贏呢?」美麗的婦人笑著看看一雙一模一樣的面孔。
「天哥哥猜我!」巧葳得意的宣布。
「他猜錯了,我才是的嘛!」虎兒不甘願的訴苦。「但是他上回猜我的!」
虎兒的補充引起巧葳的抗議。「那上上次,天哥哥也是猜我!」
「娘不是說了,虎兒是姊姊,巧葳是妹妹。」婦人不厭其煩的再度說明正確答案。
「但是天哥哥猜我是虎兒,所以我是姊姊!」巧葳一副理直氣壯。
「那是我一時疏忽,小丫頭。」一臉笑意的少年走近。
「爹爹呢?」少年問著婦人。
「去準備馬車,明兒個他要帶咱們一家人出游。」婦人含笑的說道。
突然間,整個的畫面轉變,一陣天旋地轉,再沒有慈愛母親,有的只是一整片的黑暗與咭咭的笑聲……
「交出玉觀音,交出玉觀音、交出玉觀音……」隨著乍然聲起,黑暗中的畫面再度有了景色,但那腥風血雨的場景,著實讓人寧願再回去面對那片黑暗。
「虎兒,你是姊姊,巧葳病了,你要好好照顧她……」蒼白的母親為她里上馬車內厚重的衣裘,虎兒害怕的听著車外的吆喝。
「那尊玉觀音,你爹爹藏在一個很隱密的地方,來……娘告訴你……記得,只能告訴宣王府的宣王爺,知不知道?」
「巧葳呢?」
「連巧葳也不能說,這是你跟娘的小秘密,若能活過今天,你幫娘轉告宣王爺,好不好?」母親的呼吸愈來愈微弱。
「好!」母親的要求換來承諾,即使不懂母親所謂的「活過今天」。
「玉觀音在……」
良久——仍年幼的虎兒呆呆的看著再也不動的母親,輕輕的搖了搖,虎兒開始有了憂患意識,馬車的震動,提醒她可以向外呼救。
「天哥哥——!」
在車子墜落前,人間煉獄般的畫面盡收眼底,而疼愛她們的天哥哥赤紅著眼,正奮力的朝她而來——
腥紅的畫面,成了最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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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半醒的恍惚中,虎兒賣力的半睜開略微沉重的眼楮,耳中清晰的傳來一陣爭執的噪音……
「大哥,別這個樣子好不好?你要保重啊!虎兒這樣子,大伙兒心里也不好受,都六天了,你這樣不眠不休又少進食,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難道虎兒睡一輩子,你也這樣陪著她嗎?」耿君揚語重心長的勸著。
「她會醒來!她會醒過來!」耿君威大聲咆哮著。
「我知道她會醒來。」君揚安撫著。「但你這樣子,只怕她沒醒過來,你卻先倒下去了,大哥,虎兒她需要你,你千萬千萬得為地保重你自己啊!」
威威!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虎兒心中極贊同君揚的話,只可惜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濃厚的睡意直向她襲卷而來。
「君揚,你知道那種無力的感覺嗎?」耿君威頹然的坐在桌前。
「大哥……」
「你心中一直想為她做些什麼,為她受苦,替她承受—切的苦痛……但,你卻什麼也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
即使耿君威撐著頭,面容朝著桌面讓人瞧不出,但語氣中的痛苦卻讓人無法不去感受到……
「大哥,虎兒這樣子,大伙兒也已經盡力,你別那麼自責了。」耿君揚勸著。
「她說她愛我,你知道嗎?自從她的出現,日子仿佛整個鮮活了起來,而我,始終享受著她帶來的新生活力,卻從未給她任何承諾,我以為……這一輩子我是理不清什麼叫愛了,而如今,即使理清了,卻只怕再也沒機會說了……」
桌上一滴、兩滴……新成的水珠深深的震撼著耿君揚,直至此刻,他才知道他大哥用情之深……
「大哥,她會好的!」不理會眼前微熱的霧氣,君揚動容的為他大哥打氣。
「若是她能醒來,再次醒來問我愛不愛她,我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耿君威承諾似的低語著。
滿意的答案?
帶著笑,虎兒甜甜的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