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妍回到京城已經三天,這三天她不是嘆氣就是發呆,除此以外,沒干別的事兒。
唉!
她嘆氣不為別的,就為丹倫那天突然吻她,她當時就應該拔槍轟掉他的頭,看他還敢不敢亂吃豆腐。
可是她沒有,她什麼都沒做!她既沒有拿槍轟他,就連轟自己都做不到,她就只是像個白痴一樣張嘴發呆,然後成為兄弟們的笑柄,那可是她的初吻。
「喬妍。」
對,那天他吻完她以後,就是這麼叫她,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害她回程那幾天心跳每天都月兌離安全數值,發誓等他們回京城,一定要跟他斷得一干二淨,再也不受到他干擾。
「喬妍。」
到目前為止滿好的,她的意志還算堅定,他們也整整三天未見面,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突然覆上她的嘴唇帶點冰涼,還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喬妍睜大眼楮,才發現自己的下巴落入丹倫的掌握之中。
她的腦袋足足缺氧了好幾秒鐘,才想起應該將他推開。
「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她左顧右盼看有沒有其他兄弟看到這一幕,幸好沒有,不然她可要丟臉死了。
「我來討債。」又是滿臉通紅,她可真純情。
「討什麼債?」她又沒欠他。「我們不是把你安全的送去錦州,又安全的把你送回京城,這就已經打平了吧!」
「你在胡說些什麼?」他拿折扇輕輕拍打手心,輕佻的模樣恍若小說中的邪惡貝勒。「這次的鏢只能抵五十兩銀子,你還欠我五十兩。」
可惡,都說有錢人更小器,一點都沒錯。
「債又不是我欠的。」干嘛一天到晚跟她要債?
「話是沒錯。」他回道。「但你既是東家,就得擔起還債的責任。」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概括承受」,這提醒了她有些事情不能亂點頭,後果只能自行負責。
「順道提醒你,鏢局又欠了我一百兩。」丹倫不慌不忙地通知她這個噩耗,喬妍都快瘋了。
「我們又欠你錢?」
「嗯。」他點頭。
「誰跟你借的,華叔?」
「他沒開口,是我自個兒看出鏢局急需銀兩。」丹倫挑眉,要她別怪錯人。
「可是我已經——」
「你以為你那三十兩銀子能起多大作用?」別傻了。「鏢局的開銷很大,吃的用的都要錢,一人一兩銀子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她那三十兩銀子,給鏢師們一人一兩銀子發薪共十四兩,剩下的十六兩,拿去償還之前欠各店的賒賬,沒剩下一個銅板兒。
「你怎麼知道銀子的事?」她又沒跟他說。
「听鏢師們說的。」他隨意的態度任誰都看不出異狀。
「是嗎?」喬妍一臉狐疑地打量丹倫,懷疑他哪來這麼多時間跟鏢師進行心靈交流,他看起來不像那麼有空的人。
「好吧!」經他這麼掐指一算,三十兩銀子好像真的太少,就不怪華叔了。
「欠債還錢,理所當然,不過鏢局現在沒錢,等咱們接下大筆生意以後再還你。」她不是會耍賴的人,盡避相信她好了。
「不行,我現在就要。」她不耍賴,他耍賴!她好不容易才對他動心,他可不能讓她有喘息的時間,必須趁勢追擊。
「你是魔鬼嗎?」她氣極。「都說了沒錢,要我怎麼還?」
「你可以以身相許。」居然把他說得這麼難听,嘖嘖,他得加倍折磨她才行。
「什麼?!」她以為他想非禮她,急忙用雙手護住胸部,丹倫差點兒沒笑噴。
「別想歪了。」雖然這個提議不錯,但他暫時沒這個打算。「我是要你當我的護衛貼身保護我,當然如果你願意獻身,我也樂意接受。」
「你想得美,誰會獻身? 」初吻被他奪走,已經糟透,如果連初夜都獻給他,那她真的要痛哭一輩子,他們可是相差兩百多歲。
「話不要說得太早。」他不懷好意地向她下戰帖,喬妍往後退一步,討厭他這麼有自信。
自從她丟掉初吻以後,她就變得一蹶不振,在他面前老是吃癟,這可不行,得設法改進。
「我可以當你的護衛,但總該有個期限。」她決定把主導權拿回來,用力和他劃清界線。
「三個月如何?」他早計劃好了。「你貼身保護我三個月,鏢局欠我的一百五十兩銀子一筆勾銷。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幫鏢局打通關節,對你日後走鏢也有幫助。」
丹倫深諳想釣上大魚,就不要舍不得放餌。鏢局走鏢,可是一門大學問,官府得有硬後台,綠林要有硬關系,自身要有硬功夫。已逝的衛當家得江湖人士的敬重,本身的功夫亦了得,就是官府方面沒有人脈。丹倫曾經想幫忙,但都被他婉拒,總認為自己行得正,不怕沒有路走,豈料鏢局最後會走到負債累累,甚至快要倒閉的命運。
喬妍的個性雖然也正直,卻沒衛道成那麼死腦筋。她在現代的時候救過不少政要,那些政要不是跟錢有關,就是跟色有關,而且絕大部分兩者兼具。政治本來就是骯髒的游戲,現代因為必須遵守民主規則,會玩得文雅一些。古代的話則百無禁忌,天高皇帝遠,只要瞞得過主子,下面的人私底下動手腳是常有的事,否則丹倫也不需要冒險親赴錦州查賬。
畢竟官官相護,她不需要官府罩她,卻也不希望被找麻煩,所以他的提議可行。
「就這麼說定。」喬妍夠豪氣,一口就答應下來。丹倫毫不意外,她知道怎麼做對鏢局有利,是位稱職的東家。
「很好,去拿包袱。」夠干脆,希望待會兒走的時候她也同樣豪氣。
「為什麼要拿包袱?」她不解地問。
「你得貼身保護我,你忘了?」他挑眉。「你不跟我走,要如何保護我?」
所謂的貼身保鏢,是日夜都得待在雇主的身邊,這道理她當然懂。但是她只要一想到二十四小時都得跟丹倫相處,就渾身不對勁,怕她連自己的心都保護不了。
「可是——」
「你想賴賬?」丹倫搬出自尊心的大石頭壓她,喬妍原本可以輕易躲開,可不曉得怎麼搞的,她竟然就這麼接下。
「本姑娘從不欠賬,跟你走就跟你走,有什麼了不起?」為了鏢局的生存,她豁出去了,反正都已經決定當義工了,索性就當到底,總好過半途而廢。
愛情有時候需要借口,丹倫這點倒是做得很好。
喬妍一直以為丹倫像一般貝勒住在王府,擁有自己的院落,沒想到他竟然擁有自己的府第。
她不是很懂得清朝王公府第的規定,現代的四合院拆的拆、成為公家單位的成為公家單位,曾經輝煌的王府被分割得支離破碎,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貌,她如果不是掉入時空的裂縫回到清朝,恐怕一輩子都只能想象。
打從喬妍回到清朝以來,除了平安鏢局和丹倫位于錦州的官莊,她還沒有機會真正參觀過一棟房子。走在曲折蜿蜒的長廊,映入眼簾的盡是舊時代的奢華,梁柱繪上金彩花卉,四爪雲蟒盤旋其中,或是上下飛竄,或是左右騰跳,富麗的色彩令人目不暇給。
直到這一刻,喬妍才真正感受到自己真的身在清朝,在現代已經沒有一座王府完整保留下來。
「怎麼了?」丹倫注意到喬妍的眼底有一種不尋常的光彩,好像她挖到什麼寶物一樣。
「沒事。」她是挖到寶啊,可惜她的手機不能拿出來使用,不然就可以錄像存證,當作個人珍藏也好。
但是當她越深入丹倫的宅第,她的好心情就更減少一分,丹倫府上的僕人眾多,還有文書官員,此外護衛也不少,而且都是穿著官服的侍衛,顯然是朝廷派給丹倫用的,根本不需要額外聘請保鏢。
喬妍頓時火冒三丈,什麼參觀的興致也沒了。他擺明了是在耍她,他的人身安全哪需要她操心,萬歲爺自然會照顧,她差點忘了丹倫屬上三旗之一的瓖黃旗,得到的照顧自然不會少。
她忍住不當場發飆,一直等到他們關起門來獨處才情緒大爆發,他根本是個騙子。
「你根本不需要貼身護衛!」她氣得直發抖,她早該猜到憑他身分之尊貴,護衛多到數不完。只是他一直獨來獨往,也從來不帶隨從或是護衛,才讓她產生錯覺,以為他沒有人保護。
「你憑什麼這麼說?」他知道她為何生氣,但不覺得她有什麼立場生氣。
「這不是再清楚不過的事嗎?」她又不是瞎子。「你的府里到處都是護衛,隨便一個都可以保護你,哪里還需要額外聘請我?」
「你這麼說也沒錯,我府里的護衛不少,而且個個功夫了得,我干嘛還要找你?」他不狡辯就算了,還說話刺激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如此,再、見!」她也不想留。「謝謝你請我參觀你的豪宅,我知道大門在哪里,你不必送我。」
喬妍抓緊包袱轉身就想走,背後傳來丹倫的聲音。
「站住。」想走到哪里去?「要走可以,先把一百五十兩銀子還來,再走也不遲。」
他打開折扇涼涼地提醒喬妍,他是她的債主。
她真是恨透了這個見鬼的年代,和他手上的扇子。
「你有听說過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這句話嗎?」她氣憤地將包袱甩在肩上,怒視他。「你有本事就從我身上擠出銀子,擠得出來統統給你。」
「這可是你說的。」丹倫把她最討厭的扇子收起來,往後隨手一丟——不曉得丟到哪一個角落,反正他也不在乎。
「我向來不做賠本的生意,就讓我好好找找看,你的身上有沒有值錢的東西。」丹倫拿掉她手上的包袱,把她嚇了一大跳。
「不準翻我的包袱!」她從現代帶來的裝備都在里面,被他看到就糟了。
她擔心得半死,豈料丹倫只是隨便瞄了包袱一眼,然後往後丟。
「我的包袱!」她伸長手欲搶救她的包袱,剛好給了丹倫整治她的機會。
只見他飛快地抓住她的手,一個轉身順勢將她壓在牆壁,動作之敏捷,力道之猛,令人很難相信他還需要人保護。
喬妍只顧著包袱,壓根兒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招,不僅無法反擊,甚至連自衛的時間都沒有,就像蒼蠅被蒼蠅拍逮著一樣釘在牆壁,雙手被他牢牢掌握。
「你想干什麼?」她不是很喜歡目前的狀態,她很明顯處于劣勢,丹倫卻是佔盡便宜。
「搜、身。」他學她說話。
「你敢!」她目光凶狠地瞪丹倫,發誓他若是真的動手,一定打得他爹娘都認不出來,還不帶他去整型。
「我為什麼不敢?」他果真吃了熊心豹子膽,猛的咧!「是你自個兒要我從你身上擠出銀子來,我听話你也不高興,真難伺候。」
是,她錯了,她不該忘了他有多狡猾,再難听的氣話都能轉換成對他有利的條件,真可惜他不是出生在現代,否則一定是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黑心律師。
「別以為你抓我的手,我就拿你沒辦法。」她生氣地瞪著他,總覺他欺人太甚。「我光用腳就可以在十秒鐘之內扭斷你的脖子,你要不要試試看?」不只他能威脅她,她也可以!
「你動手呀!」他一點兒都不怕她的威脅。「我早就想知道你的腳勁兒是不是也那麼厲害,你盡避絞死我好了。」
丹倫擺明了跟她拗到底,看誰的意志比較堅強,誰的耐力比較強。
他們四目交接,丹倫的眼神雖然不像喬妍那般殺氣騰騰,卻也不輕易妥協。喬妍知道自己可以很輕松就反敗為勝,但過程一定會傷害他,因此遲遲不敢動手。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誰也不願意先認輸。
對喬妍來說,她沒在第一時間反制丹倫,就已經輸了。不,也許在更早之前,當他溫柔地幫她按摩小腿,她便已經徹底投降。
外表像甲殼類動物一樣堅硬,內心有如布丁柔軟無比,那就是喬妍。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弱點,所以才會去當佣兵,試圖讓自己變得冷酷一些。
「放手!」如今看起來,過去那兩年的訓練也是白費功夫,她連一個騷擾她的男人都下不了手,還想殲滅敵人?想想還是退休算了,也許老天也看不起她過于軟弱,才會把她送回清朝,省得每次她出任務的時候,還得替她操心。
盡避她的語氣中含著濃濃的警告,但丹倫卻無法在她眼里看到相同的恨意,便知道自己贏了。
「既然你不動手,那就別怪我先動手。」他反過來警告她,喬妍連口頭上反駁的機會都沒有,粉唇就被他霸道佔據。
他偷吻過她好幾次,每一次都是蜻蜓點水,有點像打帶跑,這回卻完全不同,這回丹倫可是將主控權牢牢握在手中,因為他看得出來她已經棄甲投降。
緩慢地吸吮她豐潤的櫻唇,她的嘴巴雖小,兩片唇卻很飽滿,且帶有淡淡的香氣,有如果實一樣香甜,吸引他往更深的地方探去。
喬妍在現代看過不少言情小說,對于書里有關方面的描述總有幾分懷疑,總覺得不可能這麼好,丹倫前幾回吻她也只是調戲的性質,沒想到他認真起來,氣勢這麼驚人。
他的嘴像是大海的漩渦將她吞沒,也如宇宙中的黑洞,將她往未知的世界卷去,她不知道自己會掉落到何方,直到她的舌與他交纏,她才找到自己的歸屬。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張開嘴巴的,她只知道自己一頭栽進小說的世界,感覺十分虛幻。
然而,他溫熱的嘴唇、灼人的呼吸、濃郁的氣息卻又那麼真實,在在告訴她這不是小說,比較像是夢,一場逼惑人心的美夢。
粉舌和丹倫交纏盤旋,這一刻喬妍也化成彩蝶,在的花園里翩翩飛舞。
丹倫完全沒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興奮地低笑。
「你笑什麼?」她的臉照例紅得像關公,看在丹倫的眼里美極了。
「我以為你會咬斷我的舌頭。」他低聲回道。
「我現在就可以咬斷你的舌頭!」臭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還是不要比較好吧,妍兒。」他微笑。「舌頭都給咬斷了,還怎麼玩?」
「誰跟你玩?!」下流胚子,就會性暗示!「我才不跟——你、你叫我什麼,妍兒?」先是喬姑娘,然後喬妍,現在更進一步幫她取小名,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妍兒呀!你沒听清楚嗎?要不要我再喊一遍?」他發覺她比那些公主、格格們都美,光脾氣就勝過她們。
「不準叫我妍兒。」太惡心,听了全身起雞皮疙瘩。
「我就愛這麼叫你。」他已經充分掌握她的個性,剛開始很困難,她把牆豎得高高的,不好進攻。然而一旦牆面出現裂縫,便會迅速崩垮,速度快到她自己都無法相信,亦無法阻止。
「我說過,不準……」她最後那個「準」字,直接被丹倫的唇沒收,從此沒有出頭的機會。
的蝴蝶成雙成對舞出最動听的樂章,這是愛情的季節,專屬于戀人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