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往來的街道,到處充斥著喇叭的聲音,轉眼又到了下班時間。
走在人來人往、擁擠不堪的街道,魏千古不怪那些忙著趕公車的人撞著他,他煩惱的是他的合伙人。
他的合伙人;一個優秀的律師,幾個星期前突然發生了一些狀況,讓他收不完爛攤子。
首先,他把一些重要的文件弄丟,害他和事務所的助理必須徹夜補齊,以趕上隔日開庭。
再來,他又突然在法庭中發瘋,差一點當眾撕毀證物。要不是那天他剛好陪同出庭,勢必來不及阻止他瘋狂的舉動。後來他緊急要求法官暫停休息,他的合伙人才慢慢恢復正常,但也造成委托人要求更換律師的窘況。
像這類事件,在往後的日子里面層出不窮,他幾乎無暇應付。因為他自己也有很多案子,實在無力再幫他承擔他的工作。
唉,啟明到底出了什麼毛病,變得這麼反常?
一想起合伙人,魏千古的頭隱隱作痛,害他不得不頻頻揉太陽穴,以免被頭痛煩死。
他頭痛欲裂的走在紅磚道上,四周到處是裝飾得美輪美奐的櫥窗,但他一眼也瞧不下去,心里只想著怎麼解決合伙人的問題。
他走著走著,突然間從街道某處傳來的某種聲音,吸引他的注意力,使他不自覺地駐足。
「L-amourestunoiseaurebelle.Quenulnepeutapprivoiser.Etc-estbienenvainqu-onl-appelle.S-illuiconvientderefuser……」
這個音調好熟,好像是那天楚懷柔听的音樂,叫什麼什塵……歌劇來的。
魏千古當場愣在人行道上,兩只眼楮直盯著唱片行門口看,過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走進去。
「請問……」他猶豫著要不要請教店員。
「歡迎光臨!」
店員極富朝氣的問候,讓他嚇了一跳,忍不住月兌口而出──
「請問你們現在播放的是什麼曲子?」
不愧是優良中國傳統文化的繼承人,開口就是古人的用句,害得店員連眨了好幾下眼,才弄懂他的意思。
「你是指我們現在播放的CD嗎?」曲子,他還唱大鼓哩!這個人到底活在什麼年代啊?
「是的。」魏千古點頭。他很少進唱片行,家里的唱片都是由汗青買的,他對唱片實在不熟。
「這片CD叫‘卡門’,是最近剛進的貨。」店員將CD放在櫃台上,笑吟吟的對著魏千古解釋。
「先生,你也對歌劇有興趣嗎?」店員顯然也熱中此道,不然不會棄熱門舞曲而不顧,播放歌劇了。
「嗯……嗯。」在店員熱心的詢問下,他只得點頭,以免店員關門放狗咬人。
「太好了。」總算找到同好。「四百五十塊,謝謝。」
魏千古不過隨便點個頭,店員立刻就將CD包好遞給他,這下他若是說NO,可真要被打成豬頭了。
「呃,謝謝。」不得已,魏千古只好掏出皮夾付錢,把CD放進公事包,沿著紅磚道走回家。
因為今天是星期二,市區一早就塞滿車,魏千古于是決定放棄開車,改搭公車去上班,省得塞在路上動彈不得。
他回到家,發現客廳一片漆黑,顯示沒有人在家。他順道瞄了隔壁一眼;也是黑的,同樣沒有人在家,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
如雲的秀發,誘人的嘴唇……
魏千古強打起精神,要自己去憎恨隔壁的女巫。畢竟漢賊不兩立,汗青說得對,隔壁的女巫都是漢奸、賣國賊!她們崇洋媚外,沒有絲毫愛國情操。像她們那種女巫,消滅一個少一個,對國家、對個人都好,他實在不宜再想楚懷柔有多迷人。
對,莫忘了八國聯軍,莫忘了國恥!
打定主意不再流連楚懷柔的魏千古,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特意從公事包里拿出文件,打算藉公事抹掉心中的影子。
未料,他方拿出第一個資料夾,里頭的CD就跟著掉出來,把他的計劃徹底打亂。
卡門。
魏千古撿起掉落在地上的CD,愣愣地注視CD封面上的女人。封面上的女人風情萬種,生著一張漂亮的臉蛋、魅惑的神態,和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還有兩片迷死人不償命的紅唇……
倏地,魏千古當場忘了漢賊不兩立的想法,粗魯的撕開包著CD的透明膠膜,然後一邊打開CD,一邊走向音響,打開CD唱盤,將CD放進去,不料卻踫到──
西廂記,八成是汗青放的,他是家里最死忠的戲迷,真該改行去唱戲。
帶著不安的心情拿起二弟鐘愛的平劇CD,將它放在一旁,魏千古總有一種背叛的感覺,仿佛他正拿著大炮摧毀中華文化一樣。
只不過是一片CD,應該沒有那麼嚴重,別怕,盡避放就是。
身為中華文化最後的守門員,魏千古心中其實有很深的罪惡感,但一想到可以藉此了解楚懷柔,也就狠下心按下開關了。
「SurlaplaceChacunvient,Chacunva……」
罷開始的時候,只听見一堆男人扯著破鑼嗓子,唱著一些天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異國歌曲。魏千古立刻想起白居易在「琵琶行」里面提到的「嘔啞嘲哳難為听」,用這話形容,最貼切不過。
接著,又跑出一大堆人物,唱著高亢的歌曲。魏千古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壓根兒搞不懂這有什麼好听,殺雞都比他們死得痛快些。
「L-amourestunoiseaurebelle.Quenulnepeutapprivoiser.Etc-estbienenvainqu-onl-appelle.S-illuiconvientderefuser……」
好不容易,他稍微熟悉一點的旋律終于登場。他仔細一听;嗯!就是這音調,那天楚懷柔下樓來跟他拿紙片時,她就是播放這音樂。不曉得怎麼搞的,他每次一想到她,心就跟著揪緊,連帶著連听覺也變得麻木。
……
听習慣了以後,倒也沒那麼難听嘛!雖然不及平劇的波瀾壯闊,但至少抑揚頓挫分明,甚至還帶有幾分感情,難怪隔壁的女巫愛听這個……
「喀。」
突然間由前方傳來的聲響,打散了魏千古听歌劇的興致。他急忙按下「停止」的按鈕,匆匆忙忙的取出卡門,把原先的西廂記換上。
他原本想立刻離開音響,未料來人的動作比他更快,他手還沒來得及從音響的按鈕放開,對方就進門了。
「大哥,你在家啊?」
進門的人是丹心,不是汗青,幸好。
「是啊!」魏千古微笑,笑容有些尷尬,不過魏丹心看不出來。
「你正要播放CD嗎?」魏丹心看他的手僵在開關上,怪辛苦的,遂出聲問。
「是啊!」魏千古還是微笑,笑容依舊僵硬,魏丹心仍舊毫無知覺。
「那就按下開關啊,客氣什麼?」魏丹心砰一聲地把自己丟在沙發上,看著他老哥,魏千古只得按下開關,沒幾秒鐘後,喇叭就傳出一陣哀怨的聲音。
只聞那崔鶯鶯唱道──
亂愁多怎禁得水流花放?
閑將這木蘭詞教與歡郎。
那木蘭當戶織停梭惆悵,
也只為居亂世身是紅妝。
的確,對一個已經心煩意亂的人來說,流水只是增添煩惱而已。倒不如將這些思念化作一首首木蘭詞,寄予對方,抒解相思之情。也許對方真能夠了解他的心情也說不定……
已然陷入劇情的魏千古,就只能這麼佇立在音響前,對著不斷旋轉的CD發愣。
而看似悠閑的魏丹心,也在听見平劇唱腔的第一時間,陷入相同的迷惘。
亂愁多怎禁得水流花放?
閑將這木蘭詞教與歡郎……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相思這玩意兒,果然會害死人啊!
頭好痛。
凌晨一點,魏千古被惱人的偏頭痛吵擾得睡不著覺,干脆爬起來揉揉太陽穴,看會不會好一點。
最近他一直感到頭痛,他猜想這和他的合伙人有關。今天他又出狀況,在客戶那兒大吵大鬧,逼得他只好和他攤牌,問他是怎麼回事?哪知才不過前後幾分鐘,他又回復成原來的樣子。等他稍稍放心,他的合伙人一會兒又變得極端沮喪,抓住他的手臂痛哭,他則是很想勒住他的頸子求他不要再鬧了,再鬧下去大家都要沒飯吃,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跟一個哭泣的男人說話,只得作罷。
唉,這情況再持續下去,別說是他的合伙人,連他都要號啕大哭,他的生意。
想到接二連三取消的CASE,魏千古就有一股殺人的沖動,極想干掉他的合伙人。
不過當然他不會干這種事,他是個法律人,發誓過嚴守法律。更何況他家的教養也不容許他如此做,他們可是書香世家。
一向以出身自豪的魏千古,雖不像他二弟那般堅持傳統,卻也對傳統堅信不移。這會兒他已經決定,趁著夜深人靜到庭院走走,順便練習一下好久都不曾耍過的大刀,省得它們生銹沒人照顧。
魏家是個秉持中華文化、堅守民族正義的優良家庭。早在他爺爺那一代,就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不單單是平劇、書法,甚至連武術和音律都多有研究。他既是魏家人,當然多少要懂一些,尤其他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都藉此平復心情,對這些傳統文化除了珍惜外,還有說不出的感情,這恐怕非外人所能夠理解。
既定心意後,魏千古換上運動服,拿起只有在連續劇才會出現的大刀,到院子里。別看他拿大刀好像很輕松容易的樣子,這種關老爺專用的大刀其實很重,大約重達十幾公斤,不是長時間習武的人根本舉不起來,更別提拿起來耍了。
月光穿越雲層,隱隱透出些許光芒。今晚的霧很重,天氣不甚明朗,跟魏千古的心情頗能相互對應。
他放下大刀,先來段深呼吸,打半套虎嘯拳,當做是活動筋骨。等暖身完畢,再拿起大刀,開始要起來。
「恨今日奸邪當道!恨今日奸邪滿朝!百姓的痛苦受不了!反抗火焰高燒!反抗火焰高燒!攜起手打開籠牢!攜起手打開籠牢!」
到底是充滿正義感的律師,舞大刀之余還不忘來段京腔「逼上梁山」,把水滸傳中主人翁──林沖,內心的苦悶和氣憤,唱得是淋灕盡致,再加上手中揮舞的大刀,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古人結伙下山搶銀行了呢!刀耍得怪用力的。
他相當認真地耍弄著手中的大刀。魏千古的個性就是這樣,做什麼事都很認真,即使是半夜睡不著爬起來運動也是如此,非得把自己操死不可。
沉重的大刀劃破空氣,咻咻咻地舞動著,在黑暗中凝聚成一股肅殺之氣。此時雲層褪去了外衣,露出咬潔的明月,照映出院子里面的人影。
月光光,心慌慌。
半夜兩點鐘,合該是上床睡覺的時間。就算睡不著,也不該出來耍大刀,很容易嚇壞幽靈以外的人。果不其然,他的刀才沒揮舞兩下,立刻就听見一聲淒厲的尖叫──
「鬼啊!!」
尖銳而慘烈的叫聲,讓魏千古倏然停下手中的大刀,根本還弄不清楚怎麼回事,就看見矮牆邊的楚懷柔,雙手撫著胸喘個不停,樣子好像剛跑完馬拉松大賽的選手。
楚懷柔原本跟他一樣,睡不著覺,出來院子散步。誰知道半夜兩點鐘,隔壁竟會出現一道可疑的影子,忽左忽右的閃個不停。別看她一臉嬌滴,又風情萬種,其實她的膽子最大,以前在校念書的時候還參加試膽大會,外號「大膽柔」。單听這個閃亮的外號,就可以知道她多大膽了,小小一道影子算什麼?當然是過去瞧個仔細。
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像個小偷似地偷踱到矮牆邊,本以為會遇見小偷之類的夜賊,誰知會看見一個身形巨大的鬼魂,在月光下揮舞著青龍偃月刀,一副要斬人的樣子。
「恨今日奸邪當道!恨今日奸邪滿朝!百姓的痛苦受不了……」
她立刻放聲尖叫,被眼前的狀況搞得不知所措。關公怎麼會復活,還跑到她家隔壁的院子里耍大刀?莫非那里是靈界與人間的交叉點?就算如此,也不必派關公當糾察隊吧!嚇死人了。
楚懷柔持續尖叫,顯然以前在學校獲得的稱號都是假的。一旦真的遇著鬼,她還是怕得不得了,猛發歇斯底里。
這下子換魏千古一頭霧水。他只不過是在自家的院子里耍大刀,就被誤會為鬼魂,對著他不停尖叫。
「鬼啊!!」
魏千古不知道怎麼處理眼前的狀況。講道理他在行;這是他的工作,若真的遇見鬼,他也有辦法;找道士來收。問題是他遇上的既非鬼,也非人,而是歇斯底里、瘋狂尖叫的女人,這就有些傷腦筋了。
「我不是鬼。」他將大刀立放在身側,樣子活像是地獄來的使者。
楚懷柔于是叫得更大聲。
「我不是鬼!!」沒辦法,他只好再度拿起手中的大刀,自然地揮動了幾下。
楚懷柔即刻安靜下來,害怕被砍頭。
「是我,魏千古。」他本想再次強調他不是鬼,但見她已經回復冷靜,就不再多言,改為靜靜地凝望著她。
楚懷柔不是沒有被男人看過,但她真的很少,在半夜兩點,被一個手持大刀假裝是關公的冒牌貨凝視,嚇得她心髒快停了。
「你……你……」她幾乎不能呼吸。「你在這里做什麼?」老天,她還以為隔壁真的是靈界的出入口呢,怪可怕的。
「我睡不著,出來運動。」他面無表情的解釋,一點也沒發現自己嚇到人。
她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撫著撫著,才想起來該優雅,連忙攏攏秀發,嬌滴滴的問道──
「你運動的方式,就是耍大刀?」她記得他弟弟好像是開健身房的,要運動,應該上那兒,怎麼跑到院子里舞起大刀來了?
「是的。」他嚴肅的點頭。「每次我心煩睡不著覺,都會來院子里耍大刀,紆解壓力。」
楚懷柔這算是開了眼界,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心煩,是用扮鬼嚇人來解決的,沒有更好的方式了嗎?
「你有什麼煩惱?」她相信能讓他這麼嚴肅又冷靜的人心煩的事,一定很不得了,說出來說不定對他有益。
「呃,這……」魏千古猶豫著該不該讓她知道,他這人一向把事情藏在心底慣了,要他坦白,比登天還難。
「你如果不方便說就算了,我先進屋去了。」楚懷柔可也不是隨便關懷人的,要不是看他這麼苦惱,她才懶得理他。
魏千古連忙出聲阻止她離去。
「不是的,楚小姐!」他叫住她欲離去的背影。「我沒有什麼不方便說的事,只是不太習慣對人傾訴……」
很顯然地,身為國內小有名氣律師的魏千古,很了解怎麼讓對手吐實,自己卻是個死守秘密的小器鬼,尤其不懂得分享。
「叫我懷柔。」她極為自然地糾正他的用語。「我們是隔壁鄰居,老楚小姐楚小姐的喊,听起來好奇怪。」她不是謹言,沒她那種非打死敵人不可的怪癖,也不喜歡老叫他們老古董……呃,他們播放京劇的時候例外,簡直吵死人了。
「真的嗎?」聞言魏千古喜出望外。「我真的可以直呼你的名字?」他也不喜歡成天喊她們女巫,那是汗青才想得出來的代號,如果是他,他比較喜歡喊美女。
「當然是真的。」楚懷柔不知道他在猶豫些什麼,喊個名字也那麼興奮。
「那我喊了,咳咳。」他清清喉嚨,緊張全寫在臉上。
「嗯。」被他這麼一鬧,害她也開始緊張起來,一顆心怦怦怦地跳。
「咳咳。」魏千古喉嚨清個沒完。「咳咳!」
楚懷柔還在等待,魏千古倒像被水嗆到的木偶,左搖右晃就是說不出口,楚懷柔覺得很不可思議,像他這麼別扭的人,怎麼當律師?
「懷、懷柔。」收集了全地球的氧氣,魏千古好不容易才喊出她的名字,喊完後又氣喘吁吁。
「千、千古。」由于氧氣都被他搶光了,她只好呼吸剩下來的空氣,也跟他一樣喘。
月光光,心慌慌。
不知道是誰發明了這個千古名句,但很貼切就是了。
「你要開始跟我說明你心煩的原因了嗎?」楚懷柔撫著一直狂跳的胸口,試著讓它平靜下來,同時追問。
「好。」同樣地,他也拚了老命,命令自己千萬要冷靜,不要讓她看笑話。
于是乎,他們都竭力控制自己的心跳,連續用力喘了好幾下,才能冷靜的對話。
「我很煩。」他首先開口。
「我知道。」她照例點頭。
「我之所以感到心煩,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因為我的合伙人。」魏千古總算把糾纏他多日的煩惱說出口,楚懷柔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為你的合伙人感到心煩?」他該不會是……那個吧!
「嗯。」他嚴肅的點頭。「最近他接連行為失常,害事務所丟掉了許多CASE,我實在不知道他究竟怎麼回事。」
原來,他是為工作在煩惱,她還以為他是gay呢!
「你有沒有問過他?」楚懷柔建議。
「沒有,這種事我不好意思問。」他搖頭,畢竟這關系到個人隱私問題,不好造次。
這倒是。
「那他到底都做了什麼事,讓你覺得他有問題?」既然不方便明問,只好旁敲側擊,說不定能瞧出端倪。
「他啊!」說到這個,魏千古就嘆氣。「反覆無常吧。」
「反覆無常?」她听得一頭霧水。
「就是顛顛倒倒的意思。」他進一步解釋。「我的合伙人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律師,做什麼事情都很有計劃,客戶也一直對他很滿意。然而就在一個月前,他開始變了,變得經常六神無主,行事一團混亂。嚴重的時候,他甚至會當著法官的面狂笑,等大家都很驚訝,他又突然恢復正常,像沒事一樣。」
說起他合伙人近來出的狀況,簡直可以用一籮筐來形容,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了。
「听起來像很嚴重的樣子……」她縴織手指頂住女敕頰思考。「你那合伙人,會不會莫名其妙的哭泣?」
這一問,可當真問震了魏千古,莫非她真的是女巫?
「你怎麼知道他會莫名其妙的大哭?」真不可思議,原來汗青說的都是真的,她們家的女生都有佔卜能力?
「想也知道啊!」結果不是,終歸是常識問題。「依照你的說法,他都會在法庭上發瘋了,私底下一定也會大吵大鬧。」
「是嗎?」敢情是他常識不足。
「當然。」她相當專業的點頭。「依據我的判斷,你的朋友應該是得了憂郁癥,鐵定錯不了。」
楚懷柔鐵口直斷,果敢的態度,又是讓魏千古一陣驚訝,再度講不出話來。
「這話怎麼說?」他從沒想過……
「簡單呀!」她嫵媚一笑。「正常人是不會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的。尤其你又說他是一名優秀的律師……」
接著她頓了一下。
「他和你一樣嚴肅對吧?」
這句話不知是褒還是貶,總之魏千古僵硬的點頭,算是回應了她的話。
「所以說嘍!」她很快得出結論。「一個嚴肅的人,必定是經常壓抑。這人壓抑久了,難免會出毛病。如果最近他又剛好遇見什麼不如意的事,就會忍不住爆發,情緒失控,這都是平時過分壓抑所致。」所以說情緒還是適時發泄得好,免得積壓到最後,想救也救不了,到時就麻煩了。
楚懷柔說的都是基本常識,也是最容易被人們忽略的部分。現代人或多或少都帶著憂郁或躁郁,說不定他的合伙人真的如她所說的,得了憂郁癥也說不定。
「我建議你最好帶他去看醫生,證實一下他有沒有毛病。」楚懷柔又做建議,這回他很認真考慮。
「確實有這個必要。」啟明最近剛離婚,還沒離婚前,就已經呈現情緒不穩的狀態。是他這個合伙人太粗心,沒發現他不尋常的反應,進而釀成今日的局面。
「好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現在你不會再睡不著覺了吧!」見魏千古終于把她的話听進去,楚懷柔也困了,準備打道回府,進屋休息。
「等一下!」魏千古在她轉頭時叫住她,結巴的問。
「你……是怎麼知道,我合伙人可能罹患憂郁癥的事?」一般人都想不到……
「因為我是個芳療師嘛!」她回眸一笑的神情,比任何時候都甜,連帶著重捶他的心髒。
只要夠認真,肯對自己的專業下功夫,就能獲得許多別人無法擁有的知識,他想她就是這個意思。
他很欣賞她的認真態度,不過他更崇拜她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媚笑,瞧他的心狂的!
「還有事嗎?」她嫣然看著他。
他失神地搖頭。
「那我就先回屋子里頭睡覺了……」
她美麗的眼楮簡直會勾魂。
「祝你有個好夢。」
語畢,她如幻影般消失,徒留滿地的月光,在深夜里嘆息。
祝你有個好夢。
……依他看,他今晚是睡不著了……
魏千古低頭看看手中的大刀,心中百感交集。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再來耍大刀好了。
他一聲不響拿起大刀,劈頭就砍。
嘿、呼!
「恨今日奸邪當道!恨今日奸邪滿朝!百姓的痛苦受不了……」苦──惱啊!啊、啊、啊、啊、啊!鏘鏘鏘鏘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