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釀 第四章

次日,太陽很早便升起。

睡不著的兩人一見天亮了,馬上從床上爬起來,各自梳洗之後,便沖下樓吃早餐。

「早啊,客倌。你們還真是早起,要點些什麼嗎?」店老板看見他們嚇一跳,他才剛好做好饅頭呢,他們就來要早餐了。

「什麼都好,只要能填飽肚子。」兩人同時間對著店老板傻笑,講的話又都一樣,老板不禁佩服他們的默契。

「小的馬上去準備。」老實說,從昨天晚上見著柳絮飛和艾嵐開始,他就懷疑他們兩個人有不正常的關系,眼神曖味得緊。

柳絮飛和艾嵐不知道,旁人是如此看待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只是一味想要逃避。

「吃飽了飯就上路,今天又要趕路。」柳絮飛拿起筷子,問題是桌上空無一物,什麼東西也沒端上來。

「好啊,趕路。」艾嵐也拿起筷子,發現沒東西可挾又放下,對柳絮飛笑笑。

真是尷尬。

「客倌,你們點的饅頭和豆腐腦兒,我全都給你們端上了。」幸好店老板適時出現化解尷尬,否則他們已經找不到話說。

就一家只有五間客房的客棧而言,這頓早餐算是豐富。有店家自制的饅頭,和香滑可口的豆腐腦。另外還有加在豆腐腦中的各種配菜和醬料,例如︰蔥花、辣椒和蒜茸,要什麼有什麼,一頓飯吃下來,賓主盡歡,價格也合理,他們還特地跟店家打包了二十粒饅頭帶上路,也可拿來當作干糧。

吃完了早餐,付了房錢,兩人又背起行李上路。

「謝謝兩位客倌的光臨,請小心慢走。」店老板手心里攬著柳絮飛給的賞錢,一路送他們兩人上車,態度謙恭到沒有話說。

「謝謝店家,昨兒個晚上承蒙您照顧了。」柳絮飛手執韁繩,禮貌地跟店老板道再會,輕扯一下韁繩,便揚長而去。

奇怪的客人。

店老板瞅著遠去的馬車,猜想柳絮飛和艾嵐兩個人的關系,越想越覺得奇怪。

不過,賞錢給的不錯,夠大方。

歡喜不已地瞧著手上的一百文錢,店老板敢斷定柳絮飛肯定是個大人物,外表衣著雖樸實,但內在透著貴氣,絕對錯不了。

餅客如雲煙,拿到錢就忘,這是店老板的至理名言。

柳絮飛和艾嵐才沒走多遠,店老板很快便將兩人拋在腦後,滿心期待下一個客人。

「喝!喝!」

遠去的馬車上,柳絮飛正甩動手中的韁繩,喝令馬匹加速。

往下一個城鎮邁進的路上,氣氛一向和諧的兩人,竟出奇地沈默。

艾嵐坐在車內瞪著柳絮飛的背影,好想跟他聊天又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干脆就發呆。

不過說是發呆也不正確,應該說是偷看。艾嵐發現,柳絮飛真的很強壯,他之前跟李大娘租驢子的時候,就吃過驢子的苦頭,想想看,馬兒大約有驢子兩倍大,一定更難駕馭,可他卻一派輕松,真羨慕他。

艾嵐看柳絮飛強勁的手臂,比較自己的手臂,粗細就跟驢子和馬一樣,相差兩倍。

「喝!喝!」

他再比較柳絮飛和自己的聲音,對方聲若洪鐘,丹田有力,自己高聲喊叫的時候卻像在殺雞,即使他已經努力壓低喉嚨,聲音听起來仍然比一般男生高,真令人泄氣。

艾嵐越看柳絮飛,越覺得家鄉那些臭男生取笑自己有理。柳絮飛是那麼具有男子氣概,一舉一動無不透露出陽剛氣息,自己卻像個弱不禁風的小女生。雖說他老是強調自己是男子漢,可就連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個陰陽人,有許多地方都和別人不一樣……

「你很無聊嗎?」柳絮飛注意到艾嵐異樣的眼光,以為他在無聲抗議。

「啊?」他在說什麼?「沒有啦!我只是……」他只是在想,同樣身為男人,為什麼他們兩個人會差這麼多,如此而已。

「他要不要試著駕車?」柳絮飛也想打破沈默,于是提議。

「我——可以嗎?」艾嵐指著自己,表情十分意外。

「沒有什麼不行的。』柳絮飛笑著答道。「好歹你也駕過牛車,還和頑固的驢子奮戰過,說不定駕車技術還比我好呢!」

這倒是。

別看牛的動作溫吞,鬧起脾氣來可是會出人命的,況且當初驢子大爺發火,他也能成功安撫它,讓驢子大爺平平安安地將一車的酒運到山下,駕馭功力也算是深厚。

「好,我試試看。」被他說得手都癢起來,就試他一回。

「我先把車停下來。」柳絮飛說是這麼說,還是極小心地將馬車停住,可見他也怕死。

艾嵐喜孜孜地和柳絮飛交換位置,柳絮飛下敢坐後面,干脆就坐到艾嵐身邊,從最基本的握韁繩開始教起。

「韁繩要這麼拿,知道嗎?」柳絮飛為艾嵐示範一遍握韁繩的方法,只見艾嵐頻頻點頭,表示他懂。

「我知道,就跟駕牛差不多。」只是多了兩條繩索,稍微麻煩一點而已。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不過沒有這麼簡單。」拿牛和馬相比,大概會氣死後者,光速度就有所差別。

「放心啦,我曾經被牛追過,知道它跑起來有多快。」不輸給馬兒呢!

「被牛追?」柳絮飛無法想象艾嵐說的畫面,他那麼瘦弱,跑得開嗎?

「嗯。」艾嵐點頭。「我和鎮上那些兄弟,有一次惹惱了李大娘養的牛,它卯起來狂追咱們,大伙兒四處逃散,回想起來還真是有趣。」

「你還有其他兄弟?」想到艾嵐也和其他男人一樣親密,柳絮飛的心頭就冒起一把無名火,嫉妒不已。

「只是隨便說說的而已。」稱兄道弟誰不會,但真正結拜的只有他一個,其他的人只是玩伴。

經艾嵐這麼一解釋,柳絮飛心里的大石頭放下一半,另一半還懸在空中的原因,是他發現自己竟然那麼在意其他男人,危險了。

「我要出發嘍!」艾嵐躍躍欲試,柳絮飛急忙回神。

「小心點兒,別沖得太快——」

「喝!」

柳絮飛話還沒說完,艾嵐便揚起馬鞭,朝馬背打下去,馬兒立刻往前狂奔。

「嵐弟,你太粗魯了,這個樣子很危險。」柳絮飛沒想到艾嵐會如此大膽,才學會握韁繩就策馬狂奔,當真是不要命。

「啊,不行嗎?」艾嵐不曉得是太天真還是太愚蠢,竟然問柳絮飛這個問題。

「也不是不行——危險!」

說時遲,那時快。柳絮飛才剛表達他的擔心,路上就有顆大石頭找他們麻煩,幸好他眼明手快接過艾嵐手中的韁繩,緊急勒馬,他們才沒翻車。

「噯喲!」

「砰!」

只是踫撞是免不了的,柳絮飛和艾嵐控制不住車子震動的力道,差點給震飛出去。

不過艾嵐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就看見他瘦弱的身子往外傾,眼看著就要掉出馬車。

「嵐弟!」柳絮飛緊急圈住艾嵐的細腰,不教他摔落馬車,兩人卻因此意外有了更進一步的接觸。

縴腰不期然落入柳絮飛的大手之中,艾嵐不自覺地張開嘴巴,試圖弄清發生了什麼事情。

柳絮飛亦同樣疑惑,不過不是因為突來的沖擊,而是因為艾嵐的腰實在細到不像話,仿佛一折就斷。

包糟的是,他們的心幾乎在同一個時間撲通狂跳,每跳一下,心里就升起一次異樣的感覺。

「呼呼!」

一個人一刻鐘心最多可跳兩千多下,他們雖然跳不到兩千多下,但至少也有一千多下,跳到最後,兩人都快心髒麻痹,

「你、你還好吧?」柳絮飛困難地吞吞口水,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放不開艾嵐,這次是真正危險了。

「還、還好。」艾嵐也是一頭霧水,想不透這異樣的感覺打哪里來,莫非是發燒了不成?

兩人對看了一會兒,柳絮飛勉強將手松開,拿起韁繩不自然地說道。

「讓你駕車太危險了,我來駕車。」他可不想送命。

艾嵐完全同意柳絮飛的說法,他自己也嚇得半死,差點沒嚇掉半條命。

韁繩于是又回到柳絮飛手里,車輪隨著他良好的駕駛技術開始轉動,兩人各自陷入不同的沈思。

完了,他真的變得不正常了,這下子糟了。

緊緊握住手中的韁繩,柳絮飛的苦惱全寫在臉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喜歡上男人。

雖說現今男風熾盛,狎男妓的大有人在,但他從來就對男人沒興趣,只喜歡女人,萬萬沒想到竟在遇見艾嵐以後轉性。

怎麼辦?

究竟他該怎麼辦?

誰來告訴他答案?

柳絮飛就此陷入最深奧的沈淪之中,卻沒有人能夠救他,因為艾嵐也在想同樣問題。

他好像對他產生了好感,這樣子行嗎?

柳絮飛是他的大哥,和自己一樣是男人,男人愛男人……唔,光想他就受不了,怎麼再思考下去?

艾嵐看看自己細瘦的手臂,再瞧 柳絮飛那雙有力的臂膀,怎麼看都無法將他們放在同等位子。

事實上,他有許多地方都和大家不一樣。不只手腳、臉和外表,連內在也跟人不同——至少跟他認識的不同,不過他也不確定,爹從來不許他和別人聊起身體的事,特別是同性。

「那個……」他想問柳絮飛,他會不會在特定的時間內流血,一流就是好幾天,然後又自動消失。

「嗯?」柳絮飛轉過頭看艾嵐在支吾些什麼,艾嵐搖搖頭,不好意思問。

「那個……」他還想問柳絮飛,在特定日子來臨之前,他的下月復都會很不舒服,心情亦會大受影響,他有這種經驗嗎?

「什麼?」柳絮飛狐疑地看著艾嵐,只看見艾嵐瞼上泛起紅暈,干咳了好幾下,才鼓起勇氣問話,問的都是一些柳絮飛听不懂的問題。

「你會不會流血?」艾嵐邊問邊臉紅。

「流血?」干麼流血?

「就每個月啊!」艾嵐胡亂解釋。「每個月不是都會流一次血嗎……」

「嵐弟,你撞糊涂啦?什麼血不血的,我完全听不懂。」柳絮飛听得一頭霧水,艾嵐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干脆聳肩作罷。

「沒事……」難道只有他一個人會這個樣子?他的身體果然異于常人。

「我知道了!」柳絮飛總算會意,卻是搞錯方向。「剛才你一定是撞到了什麼地方流血了對不對?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這件事?」

不對,他要說的才不是這件事,是那件事啦!

「呃……」艾嵐放棄與他溝通,感覺到自己的下—月復開始隱隱作痛,可能又快到了流血的日子。

「我來幫你查看傷口。」柳絮飛說著說著就要靠過去,艾嵐連忙阻止他。

「我沒事,你不要——」算了,讓他看好了,找不到傷口他就會死心了。

柳絮飛果然找不到傷口,但心動的感覺卻隨每一次翻開艾嵐的衣袖加深,心髒開始猛跳。

怦怦!

怦怦!

快到自己難以控制!

擺月兌了日影的糾纏,柳絮飛和艾嵐終于趕在太陽下山的前一刻,抵達下一座小鎮,等馬車停住,兩個人都氣喘吁吁。

「終于到了。」尤其是擔任車手的柳絮飛最為疲累,手都麻了。

「是啊,終于到了。」艾嵐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操得半死,在車廂中搖來晃去的滋味可不好受,讓人直想吐。

「這座鎮的規模看起來不小,應該有大型客棧。」柳絮飛打量燈火通明的街道,這般猜測道。

「我也這麼認為。」艾嵐點頭。

兩人之所以會如此瘋狂趕路,就是因為听說路上有這麼一座大鎮,才拚了命地趕到這里。

他們照例繞鎮一周,結果發現這個鎮實在太大了,一時半刻繞不完,于是直接跟當地人打听鎮上最大的客棧在什麼地方,兩人直接上那兒投宿。

「客倌,您們要兩間房嗎?」掌櫃的瞧見柳絮飛和艾嵐,很自然地以為他們會分房睡,沒想到他們竟異口同聲地說。

「不,咱們要一間房,大一點兒的!」

嚇了掌櫃一跳。

「明白了,一間大一點兒的客房。」掌櫃招來店小二,要店小二帶他們兩人去房間,心想這兩個客人還真怪,連反駁都這麼有默契。

「兩位客倌,這邊請。」店小二手提著油燈,帶柳絮飛和艾嵐去廂房,兩個人跟在店小二後面,表情都很尷尬,腦海里不斷回想方才那一幕。

不,咱們要一間房,大一點兒的!

真奇怪,他們明明都很害怕,又硬要在一起,難道這就是所謂「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太不可思議了。

柳絮飛和艾嵐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們最好分開睡,免得又發生像昨天晚上的事情,但兩個人還是堅持睡同一個房間,心態十分可議。

店小二為他們點上了燈以後,接著又送來了茶水,服務相當不錯。

「小二哥,你們這兒可有澡堂供人沐浴?」柳絮飛連趕了兩天路,吹了兩天的風沙,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泡在熱水里好好洗一頓澡,其余別無所求。

「是有一間澡堂,但要花點兒銀兩,如果客倌願意,小的可以為您安排。」店小二顯然接待過無數像他們一樣疲憊的旅人,這也是這間客棧最大的賣點——提供私人沐浴。

「那就麻煩你了。」柳絮飛一口氣給了店小二三兩銀子,樂得店小二自願幫他們添柴火燒水,充分顯示出有錢人的派頭。

「你還真大方。」艾嵐瞪大眼楮看著店小二將白花花的銀子放入口袋之中,那可以買好幾甕酒。

「為了得到更好的服務,花點兒小錢很值得。」柳絮飛聳肩。

三兩紋銀還叫小錢,艾嵐真想一棒子打醒柳絮飛算了,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家伙!

「總算能夠好好洗一頓澡。」柳絮飛舒展身軀,滿足地說道。「你要不要也一起來?我們一起洗澡。」

這驚天動地的兩句話,柳絮飛說起來是那麼輕松,听在艾嵐耳里卻有如晴天霹靂,他居然邀他一起洗澡?

「呃,我、那個……」艾嵐慌張不知所措,他這輩子沒在外人面前月兌過衣服,遑論一起洗澡,簡直是要他的命。

「你不會覺得不舒服嗎?」兩天沒沐浴,衣服也沒換,都快長虱子了。

「當然會……」他也很愛干淨的好不好?但他突然就這麼問他要不要一起洗澡,教他怎麼回答嘛!

「會就一起洗啊!」柳絮飛已經在拿衣服。「反正銀子都給了,不好好利用多浪費,你也一起來吧!」別再扭扭捏捏。

「可是……」艾嵐想到就臉紅,真是太為難他了。「可是我從來沒有跟人一起洗過澡……」不習慣……

「咱們是兄弟,又不是外人,你就別害臊了。」柳絮飛表面上瀟灑,其實心兒正撲通撲通地跳,比誰都希望艾嵐點頭。

「可是……」

「難怪你會被譏笑娘娘腔,連這麼簡單的事都要猶豫半天。」柳絮飛改用激將法。「算了,我自己去洗好了,你就待在房間慢慢搔癢吧——」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我跟你一起洗澡!」艾嵐最恨人家說他娘娘腔,這對他是嚴重侮辱,他不能忍受。

「好啊!」柳絮飛見達到目的,笑逐顏開。

見狀,艾嵐總有一股上當受騙的感覺,但話既然已經說出口,又收不回去,只好硬著頭皮,拎著換洗的衣服,尾隨柳絮飛到澡堂。

偌大的澡堂,中央擺著一個巨大的木桶,至少可以容得下三、四個人一起沐浴。木桶之中,已經注滿了熱水且冒著騰騰的霧氣,可見銀兩真的很管用。

「我不客氣嘍!」柳絮飛一瞧見熱水,率先月兌掉衣服跳下木桶,迫不及待想洗去一身污垢。

艾嵐始終不敢抬頭看柳絮飛,呆立在距離木桶五步遠,尷尬得不得了,一雙眼楮不知該往哪里擺。

「你不過來洗嗎?」柳絮飛好奇地盯著背對著他的艾嵐,不曉得他在畏縮些什麼。

「你、你先洗。」艾嵐拚命做深呼吸,怎麼做怎麼難受,這個房間是不是太熱了?

「快月兌掉衣服過來洗澡,別婆婆媽媽。」柳絮飛皺眉,洗個澡也這麼不干不脆,真像個娘們兒。

艾嵐困難地咽下口水,別過頭偷瞄柳絮飛一眼。他強壯的身軀泡在熱水里教人好羨慕,早知道等他洗完再偷偷溜過來洗就好了,干麼硬要逞強?

「嵐弟!」柳絮飛催得緊,雙手靠在木桶上等艾嵐過去一起洗澡,催得艾嵐更加緊張。

「我、我馬上過去。」死了,這下完了,逃不掉了。

艾嵐之所以不敢在柳絮飛面前月兌衣,除了不習慣以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身上纏滿了布條,怕柳絮飛會覺得很怪。

「嵐弟!」柳絮飛覺得艾嵐的動作才奇怪,一直背對著他不肯轉頭,也不肯月兌衣服。

「好……好,我知道了。」艾嵐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背對著柳絮飛解下第一件外袍。

柳絮飛好奇地看著艾嵐松開袍子,露出純白色的內衫,再—次感受到艾嵐的瘦小,光是自己的肩膀,就有他的一倍寬,他真的是釀酒師嗎?

月兌去了第一件外袍,接下來才是重頭戲,這時候連柳絮飛都免不了要吞口水,等待雪白內衫下更雪白的肌膚。

猶如柳絮飛猜測的,艾嵐肌似白雪,肩膀的曲線像女人一樣柔和。他真的好瘦小,瘦小得令人怦然心動,也或許這純粹只是他自己變態的想法,此時的柳絮飛已經放棄掙扎,承認自己喜歡上艾嵐,徹底轉了性。

如白雪般的肌膚,隨著內衫的滑落,一寸一寸呈現在柳絮飛面前。

柳絮飛本來以為能夠看見赤果的艾嵐,誰曉得他的身上竟然纏著布條,一層一層纏得非常緊密。

「你受傷了?」柳絮飛雖以置信地瞪著艾嵐的背影,傻眼。

「不是。」艾嵐搖搖頭,尷尬得不得了。

「那是什麼?」不是受傷,為何纏布條?簡直沒道理嘛!

「那是——」艾嵐轉過身,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是我爹要我纏的,他叫我每天都要纏,不可以不纏。」艾嵐終于向柳絮飛承認自己的不同之處,說出來輕松許多。

「為什麼?」柳絮飛不解。「那不會很不舒服嗎?」被一堆布條纏住。

「會啊!」他也是這麼想。「每天都要纏很麻煩,而且又悶熱難過,冬天還好些,像現在天氣熱,就很不好受了。」

「既然不好受,干麼不松開?」還要緊緊纏住。「你也不可能像那個樣子洗澡吧!」纏著一堆布條有洗等于沒洗,洗了也不會干,多受罪而已。

艾嵐咬緊下唇,他說得有理,在家他也都松開布條洗澡,不然洗不干淨。

只是他還有另一個疑慮,他的身體長得跟一般男人不一樣,他看了以後會不會嚇著,罵他是陰陽人?

「我先說好,我的身體……跟你的不太一樣,你看了以後可別昏倒。」艾嵐事先警告柳絮飛,柳絮飛心想他的動作再不快一點兒,他才會昏倒,到底要他等到何時?

「我保證不會。」他只會心跳加速流鼻血,絕對不會昏倒。

「那……那我解開嘍!」艾嵐害羞地看了他一眼,用手將布條一圈一圈打開,柳絮飛的好奇也到達最高點,他到底哪里長得跟人家不一樣?

當雪白豐勻的雙峰,不期然在柳絮飛的眼前解放挺立的時候,他才明白艾嵐哪里跟人家不一樣。

「我就說,我的身體長得很奇怪吧?你還不信。」艾嵐尷尬地用手遮住雙峰,滿臉通紅地看著柳絮飛驚訝的表情,小嘴喃喃抱怨。

柳絮飛仍是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

「怎麼了?」他也太夸張,就算自己的身體和他不一樣,他也不必露出那副見鬼的表情吧!

「你……」他不是見鬼,而是見到意料之外的東西,這怎麼可能?

「啊?」艾嵐瞪大眼楮望著柳絮飛,就瞧見他抖動著嘴唇,似乎很難以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

「你……你是女的。」他當然不相信了,從頭到尾他就被耍,像個傻子為他費盡心機。

「什麼?」他是女的?

艾嵐愣住。

「你是個姑娘家!」搞什麼?「穿上衣服,咱們談談。」他非問出真相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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