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戀紫沙 第7章(2)

次日,艷陽依舊高照。

段譽杭和姬紫沙雖然有綠洲的樹影做為掩護,飲水也暫時充足無虞,但長此以往仍然不是辦法,他們得想辦法突破現狀才行。

依據導游給的資訊,綠洲剛好是中繼站。他們要嘛就是往回走,要嘛就是繼續向前走,然而無論是往前或是向後走,他們都沒有駱駝,除非是步行,不然不可能走出沙漠。

如果只有段譽杭一個人,倒是可以拚拚看,問題他帶著姬紫沙,他不能讓她和他一起冒險,天曉得他已經夠對不起她。但是他們一直待在綠洲也不行,隨著太陽一天大過一天,水池里的水會蒸發掉,水井里的水雖然蒸發得比較慢,但也維持不了多久。為今之計只有求救,但他們已經失去所有通訊設備,只好采取最原始的求救方法,但願有用。

「紫沙,你的鏡子借我一下。」他知道她愛美,隨身攜帶小鏡子,如果想把鏡子搶走,她會跟你拚命。

「干什麼,這是我的,不能給你!」她果然將小鏡子壓在胸口,不許任何人搶走它,段譽杭懶得解釋,伸長手就把鏡子撈過來,姬紫沙照例尖叫。

「你拿我的鏡子做什麼?」她已經失去全部財產,別把鏡子也拿走,太殘忍。

「求救。」他好笑地瞄她一眼,想不通他們的處境都已經這麼慘了,還要鏡子做什麼?

美麗是一生的志業,她堅信不移。這是她的信仰,也是她的職業,只是這信仰對他們現在的處境毫無用處就是。

「鏡子也能求救?」她愣住,第一次听說。

「別小看這面鏡子,在必要時,能發揮最大用處。」

這她相信,她這幾天的美麗都靠它,沒有她親愛的小鏡子,她的外表不知道會邋遢成什麼模樣。

只看見段譽杭拿出瑞士刀,將被風掃落在地上的棗椰葉一片一片削下來,連接編成長條狀,套在小鏡子的鏡柄上,如此纏繞好幾圈最後打結,再拿到十公尺外太陽照得到的地方,掛在用干樹枝架起來的架子上。

「這樣就行了。」他將鏡子對準天空固定好方向,然後走回樹蔭底下,姬紫沙正在吃他們僅剩的巧克力,而且很殘忍的連一小塊碎片也沒留給他。

「你把鏡子掛在外面做什麼?」而且還對準天空。

「這附近不時會有SAR來回巡邏,如果我們運氣夠好踫上他們,或許可以獲救。」

「SAR?」

「SearchandRescue,搜索救難隊,簡稱SAR。」他解釋。

「原來如此。」她差點听成SARS,幸好他有說明。

「他們大多開飛機在空中來回巡視,鏡子的反光可以引起他們的注意。」

沒想到她的小鏡子竟能發揮這麼大的功用,就算是照太陽照到碎掉也值得。

「食物全被你吃光了。」他眉毛挑得老高,第一次見到胃口這麼好的女人,她似乎忘了他們正落難,還這麼不知節制。

「嘿。」她吐舌,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

他搖搖頭,發現她越來越厚臉皮,他們的相處也越來越自然,他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等這次旅程結束以後,他會很懷念這一切。

「你的嘴角有巧克力屑。」他由眼角余光發現她嘴角上方的黑點,于是提醒她。

「在哪里?」她模了半天模不到那惱人的小屑屑,段譽杭干脆代勞。

「在這里——」他伸手幫忙拿掉巧克力屑,手不小心踫到她的芳唇,姬紫沙的身體因此而震了一下,朱唇微張地望著他。

段譽杭作夢也沒想到她會這麼看他,迷失在她的注視之中,眼楮里只容得下她誘人的朱唇。

他有如受到催眠似地慢慢低下頭,像是黑白電影,動作緩慢而浪漫。姬紫沙只能按捺著快要沖出胸口的心髒,等待他即將落下的唇,感覺整個人都在燃燒……

轟轟轟!

突然間劃過天際的巨響,由遠而近,打斷這神奇的一刻。

這轟隆巨響同時打醒了段譽杭,黑白電影瞬間變回原先的彩色,那是現實的顏色。

他抬頭看向天空,一輛飛機正朝他們飛過來,機身上寫著大大的三個英文字母︰SAR。

「趕快出去,是搜索救難隊!」他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便把她拖出樹蔭的庇護,重新回到一望無際的沙漠。

他們真是幸運,這麼快就有人來救他們了。

「跟著我做動作——該死,駕駛員好像沒有看見我們!」段譽杭高興得太早了,搜索救難隊的駕駛員並沒有發現底下有人,朝著前方直直飛過去。

姬紫沙根本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段譽杭已經在罵人,飛機也離他們漸漸而去。

段譽杭當機立斷,緊急拿起木架上的小鏡子,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形成V字,然後右手拿起鏡子朝向太陽,調整到可以照到左手的位置。

「你在干嘛?」他的動作好奇怪,完全看不懂。

「閉嘴。」他全神貫注在調整鏡子的角度,以免錯過時機。

搜索救難隊的飛機眼看著就要離開,段譽杭耐心等待,飛機終于進入兩根手指的範圍,這時他急忙快速地將小鏡子上下擺動,讓鏡子的光能反射到駕駛員那里。

搜索救難隊的駕駛員果然注意到閃光,于是又折回來,也就是說他的方法奏效,他們有救了。

「快跟我一起做動作,舉起你的兩只手臂伸直和肩膀平行,然後一上一下的擺動……」段譽杭激動的聲音,在看見姬紫沙的動作後遏然停止,完全說不出話。

「哈、哈羅。」她不遵守他的指示做也就算了,還自己發明動作,舉起右手跟飛機駕駛員打招呼,以為光靠國際語言smile就能獲救。

「奇怪,飛機怎麼飛走了?」她明明跟駕駛員揮手,怎麼對方點了點頭以後還把飛機開走?好怪。

「……你跟人家說我們都很好,他還能不走嗎?」他額冒青筋,兩只拳頭握緊緊的,因為他怕自己不這麼做,會忍不住掐死她。

「耶?」這誤會可大了。「我沒有說我很好啊,我只是像這個樣子揮手。」她重復一次方才的動作,更加點燃段譽杭的火氣。

「那就是我很好的意思。」他真想掐死她。「國際肢體信號,救救我不是那樣做的,應該是舉高兩只手臂,然後一上一下地擺動才對,你做的正好相反!」

「可是我——」

「我真想扭斷你的脖子。」他氣到做出掐人的動作,姬紫沙照例尖叫。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怎麼會知道不能揮手,他事先又沒說。

她以為他真的會動手,誰知道他只是做做樣子,嚇唬完她以後又把鏡子掛回木架上,繼續等待救援。

「如果我們一直無法獲救,你就要和我在這里生活一輩子了。」他跟她開玩笑,料定她會尖叫說不要。

一輩子就一輩子,有什麼大不了?

姬紫沙在心中回應他的玩笑,想著想著身體突然僵住。

她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不然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姬紫沙瞪大眼楮,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怎麼會喜歡他,他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那一型,但心跳是騙不了人的,她的心髒此刻就跳得飛快。

不會吧!她光想到這個可能性,心跳就有如千軍萬馬,如果他哪天跟她說他喜歡她,自己會不會當場暈厥?

「紫沙。」

「嚇!」他還沒有開口,她就先自己嚇自己,段譽杭也被她嚇一跳。

「你怎麼了?」他伸手模她的額頭。「你的臉好紅,是不是感冒了?」溫度挺高的,讓他有點擔心。

他不踫她還好,一踫她臉更紅,為了不當場出糗,她只好趕快逃開。

「沒事。」她跳離他三公尺遠,刻意跟他保持距離,內心還在迷惑,無法一下子接受自己愛上他的事實。

段譽杭見狀皺眉,將雙手插進口袋,誤以為姬紫沙討厭他踫她,內心沮喪不已。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夜晚再度降臨,他們沒有像昨天晚上那樣抱在一起取暖,而是各自轉身忍受寒冷,因為他們的心情都很亂。

他們就這麼背對背、張大眼楮直到天亮,中間沒有人入睡。

太陽從沙丘中慢慢升起,又是一天的開始。

由于僅存的食物都吃完了,段譽杭開始把腦筋動到他們頭頂上的椰棗去,如果采得到那些椰棗,就不怕餓死。

問題是棗椰樹有三層樓高,沒有特殊工具根本上不去,他的裝備又全放在駱駝身側的袋子里跟著駱駝一起被偷走,徒手是不可能爬得上棗椰樹的。

傷腦筋。

段譽杭想破頭也找不到可以采椰棗的方法,這個時候姬紫沙從廢棄的小屋走出來,好像有什麼話想對他說。

「那個,段譽杭……」

隆隆隆!

突然間傳來的轟隆巨響,阻止姬紫沙繼續往下說,她和段譽杭同時睜大眼楮,看著沙漠揚起一陣灰塵,朝他們襲來。

「是沙塵暴嗎?」她吞吞口水,驚恐地看著沙塵的範圍越來越擴大,以為老天嫌他們不夠倒霉,再加送一項大禮給他們。

「應該不是。」段譽杭眯眼,試圖看清前方的景象。

「那是什麼?」轟隆隆的,怪嚇人的。

他也不知道,只能沉著等待對方現身。

「找到了,這里果然有人!」一大隊人馬隨著揚起的灰塵來到他們眼前,將他們團團圍住,一邊歡呼。

姬紫沙被這陣仗嚇得全身發抖,雙手不自覺地巴住段譽杭的手臂。這個時候突然有人說話,她听不懂,因為對方說的是阿拉伯語。

但段譽杭听得懂,神經因此為之繃緊,因為他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也許是沙漠強盜。

沙塵跟著對方勒馬逐漸散去,段譽杭的神經也繃緊到最高點,瞬間只看見許多戴著黑色頭巾和面紗的男人,騎在高高的馬背上,個個精神抖擻。

看見對方的裝扮,段譽杭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嘴角跟著揚起笑容。

「段譽杭!」姬紫沙相反地嚇得半死,拚命拉他的手臂。

「不要怕,他們是沙漠的向導,圖阿雷格族人。」他安慰她,保證沒有危險。

姬紫沙點點頭,完全不了解他說什麼,但他說沒有危險就沒有危險,因為她相信他,信任他的一切。

「我們的老板看見鏡子反射出來的亮光,要我們過來看看,交代我們,如果你們需要救援的話,請跟著我們一起過去。」其中一個圖阿雷格族人用蹩腳的英文解釋,說得二二六六,姬紫沙一句也沒听懂,倒是段譽杭用阿拉伯語回答。

「是的,我們需要援助,請帶我們去見你們的老板。」他猜這些圖阿雷格族人的背後應該有個商隊,他們受雇保護商隊走完全程,因為再也沒有比「死王戰士」圖阿雷格族更勇猛的民族了。

「太好了,你會說阿拉伯語。」圖阿雷格族人松一口氣,他根本不會說英語。「那麼,就請你和你的……」

「她是我的妻子。」段譽杭堅定的說謊,避免麻煩。

「那麼,就請你和你的妻子上馬,我立刻帶你們去見我們的老板。」

于是他們平安月兌離廢棄的綠洲,以夫婦的身分和商隊一起結伴旅行,經過了一個星期的旅程,再度回到文明社會。

收起思緒,嘆口氣,段譽杭只覺過去那十幾天都白混了。他以為他和姬紫沙能有些進展——不,是他內心渴望能夠和她發展男女關系,結果他還是擺月兌不掉心中的罪惡感,把兩個人的關系弄得更糟、更復雜,甚至從頭開始。

我已經受夠沙漠,也受夠了你,我現在只想趕快找到寶石,然後離開這個令人討厭的國家。

她的話語,總是不時跳進他的腦海,刺痛他的神經。

她就這麼討厭他,迫不及待離開他嗎?

想起自己這幾個月來對姬紫沙的思慕,段譽杭就想哭。

他這麼不干不脆,連他也開始討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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