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流年 第10章(2)

麒麟山莊的早晨,寧靜且充滿活力。

「第一式,卷塵沙!」

「喝!」

「第二式,斗彩雲!」

「喝!」

「第三式,水波動!」

「喝!」

學徒在教頭的帶領下練起申家有名的刀法,一套十八式的刀法舞得虎虎生風。

申夢時在一旁監督學徒練功,一方面慶幸學徒學得好,同時煩惱申家後繼無人,因為他那兩個脾氣古怪的兒子功夫雖然不差,但對練武沒什麼興趣,一個整天抱著四書五經不放,一個成天搞些奇怪的西洋實驗,沒一個願意繼承他的衣缽。

造孽啊!

申夢時只要一想起兩個兒子就頭痛,這時見申開義抱著一迭紙,上頭畫了些奇怪的符號和批注打旁邊走過以後,立刻安心不少。

還好,不只他兒子怪,他二弟的獨生子也沒正經多少,至少經綸讀的書他還看得懂,不像開義盡寫些奇怪的算式,跟鬼畫符沒兩樣。

「第一式,卷塵沙!」申夢時喊。

「啊?」之前不是才練過……

「發什麼愣?從頭練起!」

「什麼?!」讓他們死了吧……

申夢時依然活躍于訓練場,不時折磨學徒。相較之下,一里外的崗哨就顯得過于悠閑,負責守崗哨的兄弟邊站崗邊點頭,很明顯是夢周公去了,一直到遠方傳來一陣騷動,他們才擦掉嘴角上的口水,拿穩刀子,立正站好。

從一路揚起的灰塵可知對方的陣仗不小,守崗哨的兄弟們不禁緊張起來。

「來者何人?」兄弟們在對方還沒完全到達之前,便扯開嗓門質問對方身分。

只見對方駕駛的馬車在崗哨前緩緩停下,武鑒鈞同時勒住兩匹馬,放開韁繩跳下馬車。

「我來見你們家小姐!」武鑒鈞抬頭看哨台上的兄弟,大聲喊道。

「小姐?」兄弟們互看一眼,往下探頭。

「哪個小姐?」是老的還是少的?

「司徒雲心小姐!」

是年輕的。

兄弟們互瞄一眼又往下喊。

「你有帶拜帖嗎?」

「沒帶!」

「有事先請人捎過信、帶過消息嗎?」

「沒有!」

「那咱們就不能放行。」

不同于武家堡松散的管理,申夢時治家是很嚴謹的,對于麒麟山莊的安全管理更是嚴格。

「你去傳話給她,說我要唱歌給她听!」武鑒鈞想了大半個月,終于想到接近司徒雲心的方法,他相信這方法必定能讓他見到司徒雲心。

「又是一個瘋子。」兄弟們咕道,理都不理他。

守崗哨的兄弟們顯然時常被不明人士騷擾,也把武鑒鈞當成沒事找事做的混混。

「可惜,長得人模人樣,不發瘋多好。」在麒麟山莊這個陰氣過重的地方待久了,見的都是一些長相陰柔俊美的男人,難得看見像他這麼陽剛俊朗、充滿男子氣概的男人,沒想到卻是個瘋子,只能說上天是公平的,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嗚……

「麻煩通報一聲,就說武鑒鈞來找她,請她無論如何都要見我一面!」武鑒鈞做最後呼吁,兄弟們懶得搭理,當他是冒名頂替的瘋子。

好吧,幸好他早有準備。

武鑒鈞之所以過了一個月才來接司徒雲心,就是為了找工匠幫他制作這支特大號的傳聲筒。

「咳咳!」唱歌之前他清喉嚨,抓住特大號傳聲筒,開始吸氣吐納,把力量集中在丹田。

「那是什麼?」兄弟們好奇地看馬車上的傳聲筒,發現它形狀跟倒過來的碗很像,不過要比碗高出許多,也長上許多。整個傳聲筒全身皆由一層磨薄的牛皮制成,看起來十分堅固扎實。

這還是守崗哨的兄弟們第一次瞧見這麼奇特的東西,不免對它感興趣,直盯著它瞧,一邊互相討論。

「那玩意兒可以用來捉兔子。」

「不成,頭尾都開洞兔子還不給跑了?況且一頭的洞口太小,兔子也鑽不進去,老鼠還差不多。」

昂責看守崗哨的兩個兄弟,卯起來討論傳聲筒的用處,底下的武鑒鈞把氣吸足了,雙手扶住傳聲筒,開始大聲唱歌。

「我的好姑娘呀,你為何愛別的郎呀!那個郎是顆花心大蘿卜,哪比得上我真愛你?我的好姑娘呀,快回到我的懷呀!我會給你吃好穿暖,不教你餓著凍著,我的好姑娘呀……」

武鑒鈞可怕的歌聲,就這麼無預警地傳出來,嚇壞附近的山禽野獸。

「我的好姑娘呀,你為何愛別的郎呀……」他的歌聲透過特大號傳聲筒,聲量瞬間放大百倍,威力直逼地震。

轟隆隆!

用木頭搭成的崗哨,被他的歌聲震到搖晃,可見他的力量多驚人。

「我的好姑娘呀,快回到我的懷呀!我會給你吃好穿暖,不教你餓著凍著,我的好姑娘呀……」他是用生命在唱歌,兄弟們則是用生命在守崗哨,一樣可歌可泣。

麒麟山莊內——

「發生地震了嗎?」司徒雲心隱約覺得地板在搖晃,轟隆隆的,怪吵人的。

「不曉得,我出去看看。」二總管在幫司徒雲心扎紙鳶,扎到一半外面突然變得很吵,于是只得停手。

他都還沒能出去一探究竟,就有下人沖進來,神色慌張的喊司徒雲心。

「怎麼回事兒?」干嘛這麼緊張,不過就是場小地震,有什麼好怕的?

「有人、有人在外頭唱歌!」下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快說不出來。

「什麼?」

「有個男人在崗哨前唱歌,說是唱給您听的!」呼呼!

「唱給我听?」

下人點點頭。

「那個男人還帶了一支奇怪的東西,唱出來的歌聲可以放大好幾百倍,兄弟們的耳朵都快震聾了。」

竟然有這種怪人,不出去見識見識可惜了。

「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兒。」司徒雲心決定親自會見這個怪人,看他怎麼個怪法。

「我陪您去。」二總管不放心,非得跟著司徒雲心不可,司徒雲心也不阻止。

司徒雲心在下人的簇擁下來到崗哨,她還沒有真正走近崗哨,遠遠就听見武鑒鈞難听的歌聲。

「我的好姑娘呀,你為何愛別的郎呀!那個郎是顆花心大蘿卜,哪比得上我真愛你?我的好姑娘呀,快回到我的懷呀!我會給你吃好穿暖,不教你餓著凍著,我的好姑娘呀……」

還是那首土里土氣的山歌,他就不能變點兒別的花樣?

守崗哨的兄弟們顯然已經鞠躬盡瘁,只差沒有吐血而亡。

「小小姐!」兄弟們看到她像看到救星,只有她能讓武鑒鈞停止唱歌。

武鑒鈞中斷他的歌聲,看著司徒雲心朝他走來,感覺上像過了一輩子那麼漫長。

「雲心!」他放開傳聲筒朝她走去,卻意外在她身邊看見一個他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的人。

「鑒鈞?」司徒雲心不明白他為何才跨兩步,腳步突然停下,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他是武鑒鈞?」二總管的臉色也同樣慘白,身體倏然變得僵硬。

武鑒鈞和二總管相互凝視,時間在彼此的眼中穿梭,回到二十二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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