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氣溫更低了。
晚上九點半,蔣國法返家。
客廳空蕩蕩沒有人,一片靜謐。
苞早上他出門前一樣,偌大的客廳只點亮一盞立燈,溫暖的光暈讓整個空間顯得溫馨,不那麼冷清。
他擱下公事包和西裝外套,一邊解開袖口走上樓。
主臥室的房門緊閉著,兒童房則虛掩著,只有游戲室房門敞開且燈光大亮,小英稚女敕的笑聲傳來。
他走過去站在門口,以為杜蕬蕬正陪著小孩玩。
銳眸輕輕一掃,哪里有杜蕬蕬的身影,只有兩個寶貝各窩在一角,玩著心愛的玩具。
「嗨。」他出聲,讓孩子知道他回來了。
「爹地!」正玩著芭比女圭女圭的小英眼楮一亮,抱著心愛的芭比就朝老爸撲過來。
他彎身一把抱起女兒。
「晚餐吃了嗎?怎麼沒看見媽咪?」
他掛心她。
早上出門前,他說了重話。明明堅持要懲罰她的人是自己,結果每次冷漠無情的重話一說出口,自己的情緒卻大受影響。
「媽咪肚子痛痛,在房間睡覺。」繪畫的是兒子,他放下鋼彈模型走過來,靦腆的扯扯老爸的西裝褲。
「媽咪每個月都會痛痛喔。」小英點頭附和。
每個月?
生理痛嗎?
以前她也常生理痛,只要她有時間抽空返家,他會煮紅豆湯給她喝,平常也會買止痛藥,讓她隨身攜帶。
「我去看看媽咪,你們自己玩。」擔心寫在俊臉上,他回頭看著主臥室。
「爹地,我們還沒洗澎澎。」小英賴皮,等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看到老爸,想多跟老爸相處。
「等一下爹地幫你們兩個洗澎澎,乖。」
「好,一言為定。」小英眉開眼笑,自動滑下老爸的懷抱。
他大步走過鋪著原木地板的通廊,站在主臥室門前,勾指輕敲兩下。
「小英還是小正?進來吧。」里頭,旋即傳來說話聲,那聲音有點乏力。
大手扭開門把,他走了進去。
房內,只點了一盞床頭燈。
杜蕬蕬穿著睡袍坐在床沿,正低頭找著絨毛拖鞋,有一只跑進床底下了。
他這角度可以看見床底下那只拖鞋,他走過去,蹲下來伸手將拖鞋撈出來,利落套進她雪白冰冷的腳丫。
腳丫瞬間被溫暖的絨毛包圍,她猛然抬頭,望著蹲在眼前的高大男人。
「……謝謝。」
早上對她擺臉色的人,現在又舉動溫柔的替她找鞋穿鞋。
他心里明明很愛她,卻老是故作冷淡。
杜蕬蕬在心里嘆氣,她知道他氣得不輕,可能要很久才會消氣,只不過每次面對他的臭臉,她總會感到相當難受。
「還痛嗎?需不需要我去幫你買止痛藥?」
「不用,我自己有備藥,一小時前吃了一顆,現在好多了。」她虛弱的搖搖頭,臉色有點蒼白,發絲凌亂。
中午時,就感覺月復部悶悶漲漲的,她趁佣人來打掃家里時,出門買菜,順便到藥房買了止痛藥。
丙然,吃過晚餐後生理期就來了,一來就痛得要命。
「要不,我去煮鍋紅豆湯給你喝?」听著她欲振乏力的聲音,他的心揪痛著。
「時間很晚了,不用了。」她還是搖著頭,不希望他太累。
他剛進律師樓,求好心切的他一定花了很大的心思在工作上,加上又得為孩子和她的事煩著,公事與私事的煎熬一定讓他很有壓力。
她想當個賢惠的妻子,不想加重他的負擔。
「巷口的二十四小時超市有賣紅豆,我去買回來煮,一點也不費事。」
「我吃不下,真的不用了。」見他起身要外出,她忙不迭捉住他的手。
「不然幫我泡一杯熱巧克力好嗎?」
他點點頭,輕輕抽回手。
「你躺著吧,我去泡巧克力,等一下我會幫孩子們洗澡,哄他們入睡。」
他很關心她,但神情語氣一樣淡漠。
「好,謝謝。」
她帶著濃濃的失望,踢掉絨毛拖鞋,重新躺回床上。
看來,他們之間的鴻溝,很難跨越。
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平息這座火山。
一星期、兩星期?還是一個月、一年?
不管多久,她都得繼續奮戰下去。
望著天花板,內心孤寂又無奈的杜蕬蕬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唉,這是她自找的!
「國法,該走了。」
鐘紫韻穿著黑色風衣,優雅干練的出現在蔣國法的辦公室門口。
「今天我來開車。」
罷買入新車的鐘紫韻,拎著車鑰匙開心的笑著。
「好,麻煩你了。」
蔣國法沒意見,搭誰的車出門都一樣。
最近他們被分派處理一件跨國商業案件,委托人是日正集團的總裁夫人郭晴。
三年前,郭晴在丈夫的贊助下,斥資十幾億在信義商圈打造了一間名媛百貨,主要販售國外的知名品牌,鎖定金字塔頂端的客層。
百貨公司一開幕,旋即造成轟動,業績蒸蒸日上。
但近日,發生一件相當震撼的事。
冰晴的妹妹郭馨在去年談下某知名化妝品的代理權,第一實際那就在名媛百貨設櫃。
上周周年慶時,此專櫃造成搶購,業績上看千萬。
但近日有很多民眾投訴爆料,指其保養品搽了會過敏紅腫,民眾懷疑根本就是以劣質品充數。這件事已經引起重視,檢察官也展開調查且得到充分的證據,對郭馨很不利。
冰晴對郭馨感到失望又生氣,但畢竟是親人,幾經考慮,還是決定幫妹妹一把。
冰晴除了聘請律師,同時還委托理研,跟國外的化妝品公司打國際官司,希望能將一切傷害減至最低。
「走吧。」蔣國法從辦公桌後起身,他隨手拎起外套和公事包,信步走往門口。
這是進公司來,他第一次和鐘紫韻共事。
這一星期中,兩人為了這件案子互動頻繁,時常一起吃飯,邊用餐邊討論案情,也常外出跟委托人開會。
蔣國法對鐘紫韻的態度,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改變。
他心有所屬,即便正跟杜蕬蕬都其中,也不會心猿意馬,因為他愛的人只有杜蕬蕬。
相較于蔣國法的冷淡,鐘紫韻熱情多了。
她努力不懈拉近兩人的距離,雖然效果不彰,但她秉持著再接再厲的信念,把握每一次的機會。
花了一個半小時跟郭晴討論完畢,蔣國法跟鐘紫韻搭著電梯下樓。
蔣國法原本打算直接趕回辦公室,但因為鐘紫韻臨時想逛一下,蔣國法只好陪同。
餅兩天是鐘紫韻妹妹的生日,她想買一件輕暖御寒的大衣當生日禮物,于是他們一起來到三樓。
鐘紫韻挑選大衣,蔣國法看著一整排的女裝,想著杜蕬蕬,她偏愛米色和薰衣草色,他注意到一條薰衣草色的披肩,覺得很適合她,便走過去多看兩眼,並觸模了下材質。
「這披肩好漂亮,你要買來送人?」
鐘紫韻走過來,疑惑探問。
蔣國法從來不談私事,所以關于他到底有沒有女友,完全不得而知。
「嗯。」他點點頭,覺得披肩觸感柔細,質料上乘。
「送給女朋友?」他的惜字如金更讓她想追根究底。
女朋友?
「不是。」
是送給老婆。
雖然目前他們尚未復合,但在他心中,她的地位沒有改變過。
鐘紫韻明顯松了口氣。
「送給妹妹嗎?這條顏色很年輕,的確很適合。」鐘紫韻知道,他有個妹妹,在私立中學教書。
「這質料很好,應該很舒服。」
她主動將披肩拿過來,質料模起來很舒適,披在肩上不會有刺刺的感覺。
「我也這麼覺得。」同為女人的鐘紫韻也認同,那麼他還猶豫什麼。
他決定買下披肩。
「國法,你等我一下,我還在跳。現在購物滿晚有折扣,我們待會兒一起結賬。」鐘紫韻將披肩遞還給他,轉頭繼續挑選大衣。
他點頭,拿著披肩站在她身後,高大身影靜靜佇立等待,心里暗忖著,該用什麼理由把這份禮物送給杜蕬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