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淨的天空,雪白的雲朵,燦亮的陽光,這人間四月天,天高氣爽——
坐在院子里的搖椅喝著鮮女乃,雲小舞腦海里正構思著下一部「巨作」的角色。
「這男主角嘛……就安排個酷酷的外國男人,而女主角當然是個弱不禁風、嬌小害羞的東方女人嘍!嗯,不錯的點子,真該感謝老媽提供的靈感。」雲小舞興奮地自言自語。
要不是溫佩霞突發奇想,要安排大姐和單爺爺那混血兒子相親,雲小舞還真無法把這兩個角色湊在一起哩。
一口接著一口喝著鮮女乃,雲小舞小小的櫻桃嘴巴全是白色的女乃沫,挺可愛的。
微風徐徐,吹過臉頰挺舒服的。
這會兒溫佩霞才剛回到家,她今兒個一早就上市區逛街買衣服去了,說是準備相親當天穿的。
「小舞,你大姐回來了沒?」溫佩霞手里提著兩、三個袋子,經過雲小舞身邊時,隨口問了一句。
「大後天才相親,大姐這麼早回來做什麼?抓蚊子嗎?這兩天她留在高雄多募一些款,為那些小孩們爭取包多的福利豈不是更好。」雲小舞懶懶地應了一句,仰首又喝了口鮮女乃。
也對!溫佩霞舉雙手贊成雲小舞的話。
盎有愛心的大女兒雲凱蘭,向來熱心于公益活動。只要是有關于兒童福利的事,她一定全力以赴,而且樂此不疲。
「不知單先生的兒子回來了沒?」踏上玄關,溫佩霞突然又想到,她轉頭又問雲小舞。
「大後天才相親,人家那麼早回來做什麼?抓蒼蠅啊?」雲小舞涼涼地說,仰望澄藍天空,繼續未來大作的構思。是呀!人家可是大忙人,又不是整日吃飽沒事做。
溫佩霞又點點頭,轉身進了屋子,準備試穿她的新裝去了。
???
在這鬼地方,連三更半夜都熱得讓人受不了。
一台電風扇嗡嗡地旋轉著,靠著這台快要作古的電風扇,單伊漢也度過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帳棚外是一片漆黑,挑燈坐在桌前,單伊漢正盯著手提電腦的熒幕,專注地研究資料。這時候工作人員全都睡了,只有單伊漢一個人還在努力地工作著。
一想到自己還要在這個地方待上兩個星期,他的額際就隱隱抽痛。真希望趕快把所有工作完成,他就得以解月兌了。
看了看腕上的表,凌晨兩點鐘。已經滿晚了,也是他該就寢的時間了。雖然他有著過人的體力和腦力,但也得要充足的睡眠才能應付工作。
明天一早五點半就得起床工作,這個時間再不睡,他明天恐怕會爬不起來。
啪嗒!他伸手關掉電腦和電燈,帳棚內隨即陷入一片漆黑。
走沒幾步,就是單人床的位置。單伊漢模黑把身上的汗衫和長褲月兌掉,全身僅穿一條子彈型的藍色內褲,隨手將衣褲往床尾一放,他高大健碩的身軀隨即迅速地躺上床。
習慣性地揉揉發疼的額際,過了幾秒鐘之後,他已經進入睡眠狀態之中,呼息沉穩。
黑夜,讓一些非常習慣于在黑暗中行動的人更是如魚得水。他們的眼楮不需要靠任何高科技產物的輔助,便能在黑夜中看清楚獵物。
狹窄的帳棚里,除了沉睡的單伊漢之外,突然多出了兩名大漢,這使得整個空間更擁擠了。他們穿黑衣、戴黑帽,拿著黑色長槍,各自佔據在床的兩邊。
當向來靈敏機警的單伊漢發現不對勁時,為時已晚。因為當他猛地睜開眼時,那兩名大漢手中那兩把長槍,很有默契地同時上了膛,槍口瞄準著單伊漢兩邊隱隱發疼的太陽穴。
「別動!」一名搶匪的英語含著濃厚的美國口音。
「我敢動嗎?」兩把槍都抵著他的頭,就算是超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Shit!真夠XXX的幸運,居然讓他遇上了沙漠大盜。
這是單伊漢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在這荒涼的沙漠中,難免會有盜匪出沒。
「你們如果要搶錢,我皮夾里頭有幾千塊美元就全拿去吧!除此之外,其他工作人員都是些窮學生,你們就別浪費時間搜他們的身。」兩把槍抵在他的要害,他只有識相地花錢消災。區區幾千塊美元對他而言不算什麼,可是對這些搶匪應該是一筆很可觀的金錢。
「我們不要錢!」誰知其中一名沙漠大盜竟講了一句出人意表的話來。
不要錢?難不成他們是來盜古物的?非常有可能,單伊漢褐色眼眸閃過警訊。
「出土的古物都運到城里去了,很抱歉你們來遲了一步。」單伊漢很鎮靜地和他們對話。他說話時,身子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因為那兩把上膛的槍,隨時都有可能「擦槍走火」。
「我們對那些東西更沒興趣。」哈!這句話不僅出人意表,更耐人尋味。
「那你們究竟要些什麼?」他們不會是來找仇家的吧!」單伊漢在心里怪叫著。
「來取你的命!」
嗄!取他的命?!「有沒有搞錯?!」顧不得那兩把槍,單伊漢從床上跳了起來,他臉色慌亂卻又十足憤怒地大吼。
他單伊漢從來沒跟人結過什麼深仇大怨,他實在想不到,會有人恨他恨得雇用這兩名看起來凶狠無比的殺手來對付他。
「你是單伊漢?」
沙漠盜匪轉瞬間升級為神秘殺手。把槍口瞄準他的胸膛,殺手非常有職業道德地確定他的身份。
「沒錯!我就是單伊漢。」死到臨頭,可是單伊漢卻一點也不畏懼。他勇敢地承認自己的身份。
「那就錯不了了,我們奉命來殺你。」槍口逼上他的心髒位置。甭說是兩槍,只要一槍便能輕易地取了他的性命。「該死的,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在臨死之前,我用我皮夾里所有的現金向你們買一個答案——我要知道是誰雇用你們來取我的命?」單伊漢憤怒地閉上眼,再度張開雙眼時,他火大地瞪視其中一名殺手問道。
兩名殺手的眼神在空中交會。幾千塊美元買一個名字,這個交易當然做得成!
「說——是誰?」單伊漢恨得咬牙切齒。
「單力克。」兩名殺手異口同聲地回答。
「老頭子!」居然是他老爸!
單伊漢震驚地大叫一聲,他的兩只手乘機英勇地各握住一支槍管,把槍錯,各指向他們。他那鷙猛的眼神瞪視著兩名大漢,無法置信這荒謬到了極點的答案。
他老爸雇用殺手來取他的性命?!真是天大的笑話。
「那該死的老頭子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從齒縫逼出話來,單伊漢此時那陰鷙的神情,連殺人不眨眼的殺手看了都懼怕三分。
「只要你肯乖乖地跟我們回台灣,你就可以保住這條性命。」
單力克的把戲就是將單伊漢押回台灣,殺手的回答讓單伊漢為之氣結。
???
濃霧籠罩著午後的山區,本來晴朗的澄淨天空,不一會兒便漸漸烏沉。
雲小舞騎著單車從便利商店拼命地趕回家,耳邊傳來悶聲的雷響,典型的午後雷陣雨又要來了。
「要命!只不過是出門買個鮮女乃,才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就變天了。」趕在第一顆豆大雨珠落下前,她拼了命地踩著單車。
可愛的家就快要到了,眼前是單力克那座漂亮的「歐洲城堡」。
敝哩!門口竟停了一輛豪華的黑色轎車。從里頭下來一名衣衫不整的高大男人,他頭戴棒球帽,背對著她,所以看不清他的長相。那男人身後跟著兩名穿著黑西裝的魁梧大漢,亦步亦趨地跟著那個戴棒球帽、穿黑色汗衫的男人。看樣子那男人應該就是單力克的兒子,而身後那兩名大漢,好像是保鑣之類的人物。
哇 !真是有夠氣派的,單爺爺的兒子還帶保鑣耶!
雲小舞經過黑色轎車身旁,又偷覷了那男人兩眼。
再過兩個小時就要相親,男主角終于出現了。她得趕快把這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告訴老媽去。
雲小舞帶著興奮的笑容繼續往家的方向騎去。
轟——
一聲可怕的雷響之後,接著是傾盆大雨。
跋不及在下雨前回到家里,雲小舞淋成一只可憐的落湯雞,抱著鮮女乃,趁院子還沒淹水前,沖進玄關——
「老媽,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單爺爺的兒子回來了——」
???
轟……天空又一記響雷。
溫佩霞垮著臉坐在搖椅上。雲小舞的消息並沒有讓她揮別陰霾,反而更讓她籠罩在一股愁雲慘霧之中。
「老媽,你怎麼了?」把鮮女乃擺進冰箱里,雲小舞轉身跑進浴室拿條浴巾擦著被雨淋濕的頭發。「哈啾——怎麼才淋一下雨就感冒了?」打了個大噴嚏,雲小舞自然地揉揉鼻子。
「小舞,你大姐打電話來,說她臨時又有重要的事,不能回來相親了。」溫佩霞語氣哀怨地說。她好不容易才相中一個條件特好的金龜婿,沒想到女兒卻完全不賞臉。
「啊?那怎麼辦?」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雲小舞在心里偷笑著。不過大姐這招夠狠,事到臨頭才把頭縮回去,害得老媽想砍人都找不到人砍。
「我想說找你二姐回來,反正你二姐和大姐是雙胞胎,兩人不論長相和身材都很像,那單先生應該不會計較才對。」
「嗯……是沒錯。」可是她們倆的性情卻差多了。雲小舞在心里補上這一句。
「結果你二姐她竟然說……竟然說……」溫佩霞邊說、邊從椅子上跳起身來,神情語氣都很激動。
「老媽,你慢慢講,別激動了,你的血壓可禁不起再給它升高哦。」
鐵定是很勁爆的話,要不然老媽不會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雲小舞連忙靠過去安撫老媽。
「你二姐竟然說她才不要撿別人不穿的鞋子。」溫佩霞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
吭?鞋子?雲小舞把這句話認真地想了一遍才會過意來。
「哈……」她捧月復大笑,二姐比大姐更狠,竟然用這麼刻薄的理由回絕老媽。「媽,二姐她說的沒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大姐不要的男人,二姐當然也不願意撿來用嘍!」
說著,雲小舞笑得更加猖狂,她好佩服二姐哦!竟敢這麼忤逆老媽。
「臭丫頭你還笑——眼看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你趕快替老媽想想辦法呀!」溫佩霞賞了雲小舞的額頭兩記爆栗。
「好痛耶!」雲小舞擰著眉,揉著額頭。「老媽,兩位女主角都沒空,就算你想破頭也沒有解決的辦法,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向單爺爺道歉嘍。」
「我是這麼想,可是老媽沒那個臉去見單先生,我想,小舞——就派你去解釋好了。」想必那單先生一定會生氣的,所以溫佩霞只好推他們雲家的第一大米蟲出面。
「啊?我去?」啥米!老媽怎麼可以這樣子對待她。「老媽,這又不關我的事,我才不要去哩!」
雲小舞斷然拒絕,把毛巾丟在一旁,趁老媽逮人之前,她打算快快上樓去把濕衣服換掉,順便鎖起門來睡個覺。
「你如果不去,就別想在家里白吃白住,從現在起你每個月得拿八千元的生活費出來補貼。」溫佩霞這會兒可不客氣了。雲小舞平日吃她的、用她的又住她的。若連這點小事都不肯幫忙,那未免太可惡了。
「媽,這錢先欠著可以嗎?」她就知道老媽鐵定又會拿這招來對付她。頭號大米蟲雲小舞額角上畫了幾條和小丸子一樣的黑線。
「不行,小本生意,恕不賒欠。」
「那……我明天把錢給你總可以了吧?」她盤算著要向大姐二姐勒索,誰叫她們不現身,害她被逼得要替她們善後。
「很抱歉,請你馬上繳交生活費,否則馬上給我搬出去院子搭帳棚住。」溫佩霞強硬地說,外頭這會兒又響起一記可怕的雷聲。
「外面下大雨耶!」雲小舞哀嚎一聲,她望向玄關外,大雨滂沱。
「誰理你,交不出錢就給我搬出去——」溫佩霞可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過你如果肯去單先生家走一趟,我可以讓你繼續在咱們家白吃白住三個月。」她不忘放軟態度說服雲小舞,這叫「軟硬兼施」。
嗚……幾番思量,雲小舞逼不得已,毫無退路地點頭答應。
「好啦!」
「反正只是去道個歉,沒什麼好丟臉的啦!」一見雲小舞答應了,溫佩霞不禁眉開眼笑地安撫女兒不平的情緒。
既然不丟臉為何不敢自己去?雲小舞心里直犯嘀咕,腳步沉重地走上樓。
「小舞,記得穿慎重一點,人家單先生是有錢人家,很注重禮儀的,你可千萬別穿得太隨便,丟了咱們家的臉。」溫佩霞在樓下叮嚀。
回應她的是一聲巨大的關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