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蕥鄤背貼著牆,像壁虎一樣貼著牆走路。她不時回頭順著樓梯往下望,就怕自己偷偷模模的行徑被發現。
自從前天黑子駿突然開口向她求婚後,她就一直避免和黑子駿單獨相處,同時也極力設法和遠在台灣的唐仕緯取得聯絡,她必須在黑子駿還未有進一步的動作之前,逃開這一切混亂。
所幸這兩天黑子駿並沒有太刁難她,成天都待在主屋後方的小木屋里做溫泉水療,因此她難得的享有了短暫的自由。
經過了兩天的嚴密探勘,她發現城堡里只有位于三樓的起居室有電話,也就是說,她如果想和唐仕緯取得聯系的話,唯一的方法就是潛上三樓去。
她心想,黑子駿既然去了小木屋,三樓現在當然是空無一人嘍。所以,她現在潛進來打電話,應該不會被發現。她抓起無線話機,鬼鬼祟祟地隱身在落地窗的蕾絲布幔後,躲在陽台邊,快速地撥著電話。
線路很難接通,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撥著號碼,終于在她打算放棄的前一刻,線路接通了。
「哥——」嘴巴才張開一半,聲音就被截斷了。
「我說黑子駿沒事就沒事,他頭腦清楚、四肢靈活得很,你們少咒人,也少來煩我,別痴心妄想在我身上挖到任何新聞。」彼端傳來唐仕緯失去耐性的吼聲,他 里啪啦吼完之後,立刻就把線路切斷。
她好不容易才撥通的……唐蕥鄤錯愕地瞪著電話,有種想哭又想踹人的沖動。
她隱忍著憤怒的情緒,再接再厲地撥號,三分鐘後,電話再次接通了。
「哥,是我。」她語帶激動,聲音微微顫抖著。
「我說別來煩我,你听不懂嗎?關于黑子駿的事情,我無可奉告。」唐仕緯一陣吼叫之後,又將線路瀟灑地切斷了。
「唐仕緯,你這王八蛋——」她對著話機,咬牙低吼。胸部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著。
渾帳唐仕緯,把她丟到布拉格來,然後就對她不聞不問,也沒替她那危在旦夕的貞操擔心過,心里壓根把她這唯一的妹子給忘了。
唐蕥鄤胸口凝聚著成噸的怒氣。她站起來,大大吸了口清新的空氣又用力呼出,如此反覆幾次,暫時忍下了怒氣。
她再次蹲下,隱身在欄桿邊,重新撥號,又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把電話撥通。
電話響了好幾聲之後,才又再度被接起。
這次唐蕥鄤可俐落了,搶在唐仕緯還沒說話前先開了口。「你別開口,我是鄤鄤,听見沒有?我是唐蕥鄤,是你唐仕緯的妹妹,你如果敢再掛我電話的話,我就登報跟你這個無情無義的人斷絕兄妹關系!唐仕緯,你听見了沒有?」話說到最後,她幾乎是用吼的。
「我听見了……是鄤鄤嗎?」
狄紫霓把電話拿離耳朵十公分遠,因為唐仕緯把手機擱在椅子上,她方才經過時听見手機的聲響,主動過來幫他接听電話,誰知道卻被一只動怒的噴火龍給燒著了耳朵,害她脆弱的耳膜顯些破裂。
「紫霓……」糟糕!她炮轟錯人了。「我哥呢?怎麼是你接的電話?」她不好意思地問。
「他去外面應付記者了。」狄紫霓在確定唐蕥鄤能心平氣和說話時,才把手機放回耳邊。
自從黑子駿落馬昏迷不醒的消息走漏之後,這遠在半山里的拍片現場就擠進成堆瘋狂的記者,目的無非是想挖到獨家新聞。
因為那些記者的騷擾,拍片的工作因此嚴重耽誤,這對因黑子駿受傷而致使進度落後的拍攝工作更是雪上加霜。這些天不只唐仕緯這個副導急得跳腳,出資的「全球國際制片公司」更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如果這部片因此而延誤上映的檔期,不但損失無法估計,連帶地,黑子駿的名氣也將大大受挫,可能從此一蹶不振也說不定。
「我有要事找他,很重要的事,你叫他立刻來听電話。」他現在還理那些記者做啥?她的貞操比較重要啦!
「這恐怕……」記者很難應付的,何況外頭有一團軍隊數量的記者。
「我現在就站在三樓高的陽台邊,如果他一分鐘之內沒來听電話的話,我就跳下去。」眼眸眯成細線,她威脅道。「紫霓,你看著辦吧!」
狄紫霓搗住胸口,緊張萬分地說︰「鄤鄤,你別沖動啊!」她抓起電話往外沖,立刻突破重圍,找到了唐仕緯。
「你來湊什麼熱鬧?」唐仕緯抓著狄紫霓的細腕。
「是鄤鄤打來的電話,你快接啊,要不然她就要跳樓了呀!」她緊張地說。
跳樓?!般什麼飛機?!「先出去再說。」唐仕緯雙手護著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出人牆,好不容易回到辦公室,抬腳將辦公室的門關上,把那群嘈雜不休的記者們隔絕在門外。
「快接呀!」狄紫霓把手機湊到他的耳邊。
「唐蕥鄤,你還在嗎?你搞什鬼?」他抓過話筒大聲叫囂。
「搞鬼的是你,你把我丟在布拉格不聞不問,還敢這麼說我——」滿月復怨氣涌上胸口,唐蕥鄤氣呼呼地站起身來。
「讓你免費到那麼美的地方度假,你還敢怨我,這可是多少人想要卻要不到的難得機會ㄟ。」真是不識好歹。
「我非常不齒跟一匹種馬栓在一起朝夕相望,你干脆讓紫霓來代替我好了,我很樂意把機會讓給她。」唐蕥鄤的小臉因為生氣而脹紅,空著的一手緊握著。
她壓根兒忘了應該要小心行事免得被發現才對,嬌小細瘦的身影大剌剌地在陽台來回踱步,聲量大得早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她沒空。」被唐蕥鄤這一罵,唐仕緯為之語塞。
「我就很閑嗎?」這是什麼話,氣死人了。「唐仕緯,你眼中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妹妹,你曉不曉得我的貞操就快要不保了,我每天過得心驚膽戰的,我……」說著、說著,地委屈地哽咽了起來。
「你怎麼了……張醫師跟我說你過得挺不錯的呀!」
張醫師從布拉格回國的隔天,撥了通電話給他,向他翔實的報告黑子駿的病情和唐蕥鄤的生活狀況。
「那是在黑子駿清醒之前,自從那家伙突然清醒之後,我就慘了……嗚……」
「他對你下手了?」
「他的目光邪惡又。」在他眼中,她覺得自己像獵物一樣。
「他對你有興趣?」
「他老是動手動腳的,你說他對我有沒有興趣?」想到就令人臉紅。
「天啊,黑子駿這次真的把頭殼給摔壞了。」唐仕緯發出不敢置信的低嚎。
「唐仕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沒,你別生氣了。你打電話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件事嗎?」他已經無法顧及她,這里的情況十分混亂,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听你的口氣,你似乎不打算管我了,是嗎?」
「我沒說不管。」他只是暫時無能為力。
唐仕緯無奈的目光轉向那扇快要被記者們撞破的門板。他回頭示意狄紫霓,推個沙發過來抵住搖搖欲墜的門板。
「那好,我要回台灣了,你盡快——」
「不行!在黑子駿恢復記憶之前,你暫時不能離開,得留在他的身邊。」唐仕緯打斷了她的痴心妄想。
「我既不是看護,也不是保母,更不是替他暖床的情婦,我干麼留在這里?你有沒有想過,一旦那家伙恢復記憶,我會死的很慘、很慘!」唐蕥鄤急得跳腳,像冒煙的火車頭般在陽台上亂竄。「我看不必等他恢復記憶,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我的身分了,他前兩天還問我認不認識裘莉這個人?我這個冒牌未婚妻的底細就要被拆穿了,天啊!我不敢想像他如果知道我欺騙了他,我、我……我不要落得客死異鄉啦!」
唐蕥鄤想像著自己被人從三樓陽台丟下去的慘狀,小臉立刻慘白,倏地轉為鐵青。她癱軟地跌坐在地板上,聲音哽咽起來,薄削的肩膀向下垮。
這個時候有人從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一雙凌厲的視線燒灼著她的背,幾乎要穿透她——
「走開,別妨礙我。」她頭也不回地駁斥身後的「干擾」,渾然不覺自己大難臨頭。
「鄤鄤,黑子駿的脾氣是壞了些沒錯,可是他絕不是你說的那樣殘暴不仁,一旦他恢復記憶,我相信他感激你都來不及了,畢竟這段日子都是你陪著他的,你還陪他度過最危險的昏迷期,他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你別把他想得太可怕。」唐仕緯試圖安撫她的情緒,他這個妹子不僅個性直率,連腦子也是。
其實唐仕緯並非執意要把她留在布拉格,當初會做出這個決定也是出于一片私心,在她的新工作還沒著落之前,把她暫時安置在黑子駿身邊,至少吃穿無虞,他打算等這部戲拍完後,再替她安排出路。
「他會感激我?你得了吧。我不管啦,我得盡快月兌身才行。」唐蕥鄤小腦猛搖猛晃的。「滾開。」她的背又被拍了下,她回罵一聲,根本沒回頭看清來人。
「你別亂來,等我這邊的工作全告一段落,我會去找你,然後向黑子駿解釋一切。」唐仕緯額際隱隱作疼,也不曉得唐蕥鄤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听進耳中?
「等你來解釋,我早被人宰了。我要回台灣就是要回去,你管不了我的。」她據理力爭,激動的情緒讓拳頭握得更緊。她又對身後的人厲喝了聲。「不要踫我。」
「唐蕥鄤,我現在沒空跟你聊,我得掛電話了,再見。」他得出門去應付那群不懂得死心的記者們了。
「喂,唐仕緯,不準你掛電話,你得匯錢給我啦,要不然我回不去,我、我沒錢買機票。」
嘟嘟、嘟嘟嘟……
電話已經掛了,就算她喊破喉嚨也于事無補。
「嗚……無情無義的家伙!唐仕緯,我恨你。」唐蕥鄤哀怨地看著嘟嘟作響的話筒,聲音哽咽地咒罵起來。
一直站在她身後的男人,此時又伸出手臂,不死心地拍上她因哭泣而微微顫抖的肩膀。
「你沒看見我心情不好嗎?你再踫一次看看,我一定扭斷你的……」這一拍把她拍火了,唐蕥鄤從地上跳起來,猛地轉身一揮。「我的媽呀!啊——」見鬼了。唐蕥鄤話沒來得及說完,立刻換上了尖叫聲。
從唐蕥鄤鬼鬼祟祟地上了三樓的時候,黑子駿就已經發現她了。藏身在起居室一座屏風後方的黑子駿,不動聲色地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看見她偷偷拿著他的電話,溜到陽台外,很蹩腳地隱身在蕾絲窗簾後方打電話。
這個蠢蛋,既然要躲,也該放低講話聲量免得事跡敗露,可她那活力十足的吼聲卻足以傳到三哩外的山谷去。
黑子駿先是不動聲色地在暗地里觀察著她,短短的十幾分鐘內,她和對方的談話內容完全泄漏了她的底細,看來他不必大費周章去調查了,一切都得到了解答。唐蕥鄤不是他的未婚妻,和他的關系也似乎不大好。
「想扭斷我的手是嗎?」黑子駿一道眉高高挑起,他雙手環胸,臉色嚴峻森寒地看著一臉慘白的唐蕥鄤。
唐蕥鄤嚇破膽了,一直拍她的背、擾亂她講電話的人不是其他閑雜人等,竟是——黑子駿。
「你、你不是在溫泉小屋嗎?」她手一軟,電話「砰」地摔落在地板上。
她害怕地貼著陽台,面對他那銳利的目光和陰沉的臉色,她困難地吞了吞口水。
「看看我听見了什麼?我是一匹種馬,而你非常不齒和我在一起?」他逼近一步,嘴角噙著森冷的笑意。
她倒抽一口氣。「這……話是誰、誰說的啊?絕對不是我哦……」唐蕥鄤拚命搖著頭否認,一臉哀怨。
「就是你說的,而我親耳听見,你還想否認?」他繼續往前向她逼近一步。
他每接近一步,她的心就往上跳一下,這會兒,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幾乎已經跳上喉嚨了。
「很有趣的一件事,你——不是我黑子駿的保母,不是看護,不是我的情婦,更不是我的未婚妻,那麼你究竟是誰呀,怎麼把我給搞胡涂了呢?」
黑子駿再往前一步,把她困鎖在白色欄桿和他緊繃的胸瞠之間。陰鷙的俊顏下俯,他埋首在她頸後,冷毅的雙唇貼著她的耳蝸,屬于他的狂放氣息撩過她頸側。
「我……我不是存心欺騙你的。」唐蕥鄤慘白著臉,她無助又驚惶,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存心的,你是被逼的是吧?」他狀似了解地點點頭,雙唇輕輕刷過她細女敕的頸部肌膚。
「是啊!我是被逼的。」似乎掌握住一線生機,她瞪大粲然的杏瞳,忙著撇清。
「可惜我不相信你是被逼的。」他壞壞地一笑。
「吭?那、那……」她抖著雙唇。
「我最痛恨被欺騙了。你自己選吧,看是要自己從這里跳下去,還是由我來動手。」黑子駿張口含住她誘人的耳垂,懲罰性地咬了一下。
「我——我只有這條路可以走嗎?」她哭喪著臉,聲調淒慘悲涼。
她就知道她的下場一定會很慘,早知今日會面臨這種噩運,她當初就該極力反抗。嗚……照目前的情勢看來,她是活不過今天了。
「不然,你以為你還能有好下場嗎?」他低沉慍怒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著。他最痛恨被人當成傻瓜要著玩,方才在听見她所說的話之後,他的的確確是震怒不已,更有將她丟下樓去的打算。
但一靠近她,全身高漲的怒氣在瞬間消褪,他貪婪地汲取她自然甜美的女性幽香,為她深深的著迷。
「我不敢妄想你會放過我。」唐蕥鄤自知只有死路一條了。「在臨死前,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貝齒咬著失去血色的唇,她吸了吸酸澀的鼻,哀怨地提出要求。
「在你欺騙我之後,我不認為我該應允你的任何要求。」黑子駿將她的耳垂懲罰性地咬出一個齒痕,得意地看著他所烙下的痕跡。
「你不答應?」聲音顫抖。
「原來你還有腦袋。」
他昂然地挺直腰桿,收回雙臂環繞在胸前,嚴峻的眼神向下俯視一臉哀傷的她。看著那張欲哭無淚的慘白小臉,這單純到近乎愚蠢的女人還真以為她沒命可活了。
她抬起如小白兔的紅色眼瞳,怨懟地看著他。「我只是想打電話跟我爸媽告別。」
「不準!」他斷然地叱喝。
真狠心。唐蕥鄤回頭向下瞥了一眼。從這樣的高度摔下去,即使不翹辮子也只剩半口氣。她不要就這麼死翹翹啦!
「哇……我、我不想死……對不起、對不起啦!」唐蕥鄤小嘴一扁,眉心一揪,那原本困在眼角的淚珠竟滾滾落下,哇啦啦地哭了起來。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反應,黑子駿立刻愣住。他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像三歲小孩子一樣,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你——」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唐小姐,你怎麼了?」
「安娜,我、我好可憐哦……我再也見不到我的爸爸、媽媽、哥哥、阿姨……還有、還有……」唐蕥鄤淚眼婆娑,聲音嗚咽。
「別哭了哦。」
聞聲前來的女僕安娜,一看見哭得傷心欲絕的模樣,立刻發揮女人天生的母性,無視于主人在場,沖過去把她抱進懷中拍撫著。
唐蕥鄤抱著安娜,哭聲越來越大。那哭聲令黑子駿頭痛不已,一顆心擰得緊緊的。
「別哭了。」他咬牙道,瞪視著抱成一團的兩人,俊顏布滿寒霜。
「哇啊……」她像是擺明跟他作對似的,哭聲更大。
「該死的,我叫你別哭了,你听見沒有?!」他吼著,像匹馬一樣噴著氣、跳著腳。
「哇啊、哇啊……」
「黑先生,你小聲點,你嚇壞她了。」安娜斗膽地說。
黑子駿眸一沉,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瞪視被安娜肥軟的身軀包裹著的嬌小單薄身影。
「叫她別哭了,否則我真的會把她給扔下去。」黑子駿臉色鐵青地撂下狠話,氣呼呼地轉身走人。
「哇……我……不要……」身後又傳來唐蕥鄤拔尖的哭聲。
黑子駿頭皮發麻,一個頭簡直快要爆炸了。
腦海中一團迷霧,他努力想甩掉那黑霧,卻怎麼也沒有辦法,最後只惹來一陣難受的頭疼。
「該死的!」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黑子駿惱火地翻身下床,從煙盒取了根煙點上。煙霧瞬間在房間彌漫開來,他抽了兩口,就捻熄了煙蒂。
信步走到窗前,他用力拉開窗簾,看了外面天色一眼,「唰」地又將窗簾拉回。走出房外,來到起居間,正巧和威爾遇上。
「晚餐準備好了。」威爾恭敬地說。
「鄤鄤人呢?」他現在一點食欲都沒有,心里記掛的全是那個哭得像淚人兒的蠢蛋。
「唐小姐受了點‘驚嚇’,整個下午都待在房里沒有出來走動。」威爾嘴角隱隱出現一抹了然的淺笑。他發現——黑子駿對唐蕥鄤的關心全鎖在那雙擔心的黑眸里。「唐小姐午餐沒吃,方才安娜去請她用晚餐,她也推說吃不下。」威爾向他報告著,語氣一如往常拘謹,但眼底卻帶著明顯的笑意。
她想餓死不成?!黑子駿完全不假思索地邁開腳步,越過威爾轉到二樓去。
威爾勾起嘴角,帶著笑意退下。他不急著催促主人用餐,看他一臉掛心的模樣,想也知道他要去找誰。
黑子駿筆直地朝唐蕥鄤的房間走去,他不打算知會她,轉動門把後就推門而人。
他以為她既受了「驚嚇」,現在應該躺在床上休息安神才對,誰料他卻看見讓人生氣的一幕。
「你在干什麼?」他大吼一聲。
「啊——」正忙著收拾行李、打算連夜潛逃出境的唐蕥鄤,放開了手上的衣物,她立刻轉身,小臉倉皇地對上黑子駿那張陰沉到了極點的包公臉。「你、你沒敲門……」
她竟還有膽量指控他?!「這是我的房子,我有絕對進出的自由,不需向任何人通報。」黑子駿踏進房間,用力將門甩上。
接著,他像旋風一樣飆到她的面前,大手一揮,掃落她放置在床上的行李袋。
「你想……做什麼?你不能放過我嗎?好歹我也照顧了你好一陣子,你陷入昏迷的時候,我可是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地陪著,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吧?!」難道她真的難逃一死嗎?
唐蕥鄤小嘴兒扁扁,慌張地看著散亂一地的衣物,心里又開始為自己淒慘的命運悲傷起來。
她真的當他是個殘暴不仁的殺人魔嗎?!黑子駿不只眸子冒火,連頭頂也冒起煙來——
「馬上給我滾下樓去吃飯,這頓晚餐,你如果再失約的話,後果自負!你應該很清楚,將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他咬牙說著,而後又像一陣風似的飆出房外。
唐蕥鄤傻眼,愣在當場。她……听錯了嗎?!
「唐小姐,快下樓吧,不然那匹‘瘋馬’一會兒又要飆上來了。」威爾好心探頭進來提醒還在發愣的唐蕥鄤,向來嚴謹的臉龐竟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
「喔,好。」她火速往樓下沖去,速度快得幾乎摔斷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