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全世界的男人都是自大又愚蠢的豬!」吧邊,倏然響起的高亢女聲打破原本寧靜慵懶的氣氛。
听見她慷慨激昂的怒吼,正在清洗杯子的阿瓏動作微僵,聰明地轉身當作沒有听見。
海藍姐只是在發泄情緒,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吐出心中怨氣後覺得心情暢快許多,童海藍放下酒杯,微醺的美眸眯成一條線。「阿瓏,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她尋求旁人的支持。
阿瓏嘴角不自覺抽搐一下,昧著良心點了點頭,決定暫時忘記自己也是男兒身,是她口中自大又愚蠢的豬。「海藍姐說得對,全天下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他們都應該滾回學校再教育,對吧?」童海藍又問。
「嗯,他們都應該滾回學校再教育。」他再次昧著良心附和。
「阿瓏,你真是個好孩子。」听見他令人滿意的回答,童海藍綻開迷人耀眼的笑容,和方才的殺氣萬千有天壤之別,她推出手邊的空酒杯。「我還要一杯Taquilabomb。」
「海藍姐,這已經是第五杯了,你明天不用上班嗎?」看了眼吧上的空酒杯,再抬眸看向粉頰酡紅的童海藍,阿瓏不禁關心的問。
听見「上班」兩個字,童海藍絕美的笑顏瞬間垮下,取而代之的是種咬牙切齒的神情。
上班?!她明天當然要上班,不管是明天、後天、大後天,甚至周末、過年,日復一日、風雨無阻,只要她一睜開眼就是工作,就算重病吊著點滴爬也得爬過去,誰教豬頭總經理朱能家給她的恐怖工作量足以壓死一頭牛,把她當成千年不壞的機器人來操,還不用定期進廠送修保養。
她熱愛她的工作,但是天知道她已經多久沒休過假了,洗衣籃里待洗的髒衣服堆積如山,碗槽中像比薩斜塔的碗筷她根本不敢看,更別提她很久沒有打掃屋子,家具布滿一層灰,她的狗窩簡直和廢墟沒兩樣。
她──童海藍,今年二十八歲,正一步步邁向讓女人聞之色變的熟女階段,上頭的兄姐們早已兒女成群,家里只剩下她這個小孩,而她那思想保守的娘親有事沒事就會來電關切,提醒她若再找不到對象,就要帶著相簿親自北上讓她挑個好丈夫。
當然,撇開不順遂的感情生活不談,她的工作能力倒是可圈可點,從學校畢業後,她在短短的六年內即爬上知名托斯卡尼大飯店業務經理的位置,這是罕有的奇跡、特殊的榮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個滿腦子漿糊、有嚴重男女歧視的朱總經理,偏偏就愛挑她毛病,每天都等著她出糗下台……
正如昨天傍晚時分,豬頭總經理再次趾高氣昂的把她叫進辦公室,以一貫用鼻孔看人的姿態同她說話──
「童經理,美亞資訊的高老板你也認識,他向來是我們上海餐廳的老主顧。方才我接到高老板的來電,他明天晚上打算和一些外國朋友過來用餐,菜色由我們搭配,價格不是問題,你得用心準備,好好幫托斯卡尼打響知名度,千萬別丟人啊!」
「沒有問題,請問要準備幾人份的餐點?」她也用一貫職業化笑顏回應。
「也沒多少人,」朱能家小到只剩一條縫的小眼楮里露出令人厭惡的得意光芒,看戲的心態顯而易見。「你準備十五桌就夠了。」
童海藍清楚听見額上某根青筋不幸斷裂的聲音。
十五桌哪!不是十五份、十五人,而是十五桌耶!最近是結婚旺季,光是騰出場地就快讓她抓狂!
他一定是故意的!她百分之百的確定。
自從她升任經理以來,他就不斷找她麻煩,在他那顆未開化的腦袋里,始終不能理解一個女人怎有資格坐擁經理的高階位置?!所以他的終極目標就是把她降下去當個小服務生。
幸好她童海藍美麗聰慧手腕佳,和豬頭總經理玩游戲也玩出心得來了,就算時間緊迫,仍是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氣黑朱能家那張豬公臉。
「阿瓏,我的Taquilabomb呢?」一想到豬頭總經理悶到爆的臉,她突然一陣龍心大悅,粲笑如花。
「海藍姐,Taquilabomb。」阿瓏將酒放在吧前,他早已習慣她面部表情瞬息萬千,若換作別人,應該早承受不住吧!
一口氣喝完第六杯Taquilabomb,童海藍不禁發出滿足的嘆息,她沒有其他嗜好,就是偶爾來DarkBar小酌幾杯,與善解人意的小男生阿瓏聊聊天,這樣才能讓她感覺活在世上還是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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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托斯卡尼大飯店有史以來最混亂的一天。
先是預定中午在玫瑰廳結婚的新娘演出落跑新娘的戲碼,嚇壞所有賓客和飯店人員;再來是下午三點記者會預定場地出現強踫,和高米科技的午茶餐敘重疊,接著晚上百宴廳的盛大歡迎會也臨時取消了,改為隔天舉行。
最最夸張的是,托斯卡尼大飯店少東在度假中心投資計畫會議前十分鐘突然鬧失蹤,留下一群傻眼的高層人員。
總而言之,托斯卡尼最兵荒馬亂的一天,總是要有人當出氣筒、受氣包,背下黑鍋做了結,而這個出氣筒、受氣包的最佳人選當然是──
「童經理,張小蘭不是你們業務部的人嗎?連安排場地這種最基本的事情都能出錯,你們業務部到底是干什麼吃飯?你又是怎麼帶人的?我們是服務業哪!傳出去還能听嗎?」總經理朱能家怒沖沖的質問,以鼻子為中心,鼻尖到額頭為半徑,可畫成圓的大餅臉因憤怒而漲成豬肝色。
「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會注意。」身為業務部經理的童海藍低頭道歉,當然明白好不容易抓到小辮子的豬頭總經理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當然是你的錯,不然是我的錯嗎?」朱能家怒哼,想起早上被責罵的窩囊氣就想找個人發泄。「所以說女人成不了大器,敗事倒很行!真搞不懂當初上頭怎麼會讓你升做業務經理,簡直自掘墳墓。」
額上青筋微微暴跳,緊盯住自己鞋尖的童海藍在心中默數到十,以免沖動地跳起來給他一拳。
的確,因為張小蘭的一時疏忽造成嚴重失誤,有損飯店的形象,她承認是她的不對,有過錯歡迎指正,但這和她是男是女一點關系都沒有,無奈豬頭總經理的性別歧視已到達巔峰,自從她升任業務部經理開始,她儼然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女人就去端端盤子,安安分分地站在大廳招呼客人,決策性的東西交給男人就行了,別出來丟人現眼,自己丟人沒關系,千萬別丟我們飯店的臉……」朱能家越罵越順口,不忘冷嘲熱諷。
「總經理說的是,請問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我必須先處理高米科技的場地。」忍、忍、忍,童海藍硬逼自己擠出笑容,就算忍字頭上那把刀已經快劈到她脖子上,她還是得忍。
職場上的性別歧視並不稀奇,算她命比較不好,在思想未開化的原始人手底下做事。
原始人哪~~為什麼還不滾回他的史前時代去!
「既然如此你還站在這兒干嘛?還不快點去辦,別老是要我幫你收拾爛攤子!」朱能家趾高氣昂地輕哼。
「……」她何時讓他收拾爛攤子了?他說的話真可笑。
童海藍朝朱能家微微欠身,面無表情的轉身閃人。
既然嘴巴長在他身上,就任他繼續去碎碎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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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真的就這樣離開了?」听見手機那頭傳來秦特助驚恐的聲音,尚桀勛薄唇微勾,已經可以想像他欲哭無淚的神情。「我說尚少爺、尚公子、尚大人,你別嚇我吧!大家還在會議室等你啊!」
「就讓他們等吧!我快要煩死了,我要去度假!」尚桀勛拉松領結,將月兌下的西裝外套隨手往石欄上一扔,漂亮的黑眸睇向長廊外的藍天。
今天天氣果然很好,何必整天悶在死氣沉沉的辦公室里頭,去海邊度假多好!念頭才在轉,他仿佛已經聞到咸咸的海水味。
讓他想想要到哪兒好呢?波拉波拉島不錯,南太平洋的珍珠哪!
「少爺,你別嚇我了,你這一走,我怎麼跟尚總裁交代呢?」電話另一頭的秦特助快要哭出來了。
「既然不能交代就別交代了,」尚桀勛語調輕快。「反正所有的細節你們早已決定,只不過差我簽字蓋章而已,要不,你幫我簽吧!」
「你這不是存心拿我開玩笑嗎?我拿什麼簽?又憑什麼簽?」秦特助當場黑了半張臉。
「總而言之我不回去了,那邊你們自己看著辦。」
「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與其留下來面對震怒的尚總裁,倒不如跟著主子一塊兒去浪跡天涯。
早知道他的小主子不好伺候,太年輕、玩心太重、恃才傲物,需要有人電電他才能讓他覺悟,但是──
但是負責把尚桀勛電得亮晶晶的人絕對不會是他,他只是個領薪水的小ㄎㄚ罷了。
「少爺,你要到哪兒去?」沒听見他回答,秦特助急問。
「就說要出國度假,」尚桀勛皺眉,開始覺得秦特助很煩,嘮嘮叨叨的像個小老太婆。「秦特助,你甭問了,我不會帶你去。」
「你不會想把我丟下吧?總裁吩咐無論你去哪兒,我都得好好跟著。」以免他一去不回。
「秦特助,你真煩耶!我說不會帶你去就是不帶你去。」老爸怎麼塞了只跟屁蟲給他,嘖!
「不行,我一定要跟在你身邊。」秦特助比牛還固執。
哇咧!他想扁人了!
「秦特助,我要掛電話了,想到再打給你。」尚桀勛掏掏耳朵,迫不及待地丟下他的忠僕。
「等等等!」秦特助的連三等及時阻止他掛電話,「少爺,如果你不帶我去,我敢保證你哪里都去不了。」他壯起膽子說。
喲!看來他可憐兮兮的小忠僕是向天借膽了,居然敢威脅他。
「你說,我為什麼哪里都去不了?」像是被勾起興趣,尚桀勛語氣閑涼地反問。
「因為你所有的證件包括護照都在我這里,如果你想去波拉波拉島的話,非得帶我去不可。」被玩久了也是會開竅的,秦特助這回早有先見之明,料到尚主子會鬧失蹤。
聞言,尚桀勛沉默下來,唇邊的笑容微斂。
好小子,居然給他來這招!沒有護照,哪來的波拉波拉島?!
「少爺,你還在嗎?」話筒里是窒人的沉默,秦特助小心翼翼地問。
「秦特助,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威脅我?」他語氣極冷。
「我是不得已的。」
「你不知道我可以告你竊盜罪嗎?」尚桀勛臉色一沉,陰森森地問。
「我知道,我甘願,如果你要告我的話,你也不能離開,這樣一來我的犧牲也有代價了。」秦特助一副很悲壯的回答。
哎哎哎!真是忠、僕啊!秦特助肯豁出去到這種地步,他還沒那麼狠心當壞人。
現在可怎麼辦呢?尚桀勛大手爬梳過濃密的黑發,腳下焦躁地踩著拍子。
他想出去散心,過幾天逍遙自在的日子,沒理由帶個人跟在後面礙手礙腳。
罷了、罷了,沒證件護照就算了,也不是說非得去波拉波拉島不可。
再見了,他可愛的比基尼辣妹們;再見了,他親愛的碧海藍天……該死的!他真的好想去波拉波拉島啊!
這筆帳他會牢牢記住的。
「秦特助。」心里有了決定,尚桀勛開口。
「有!」
「我想了想,終于決定──」
「決定要帶我去波拉波拉島嗎?」秦特助眼楮一亮,仿佛看見一絲曙光。
「不是,我決定跟你說拜拜。」喀一聲,收線,拔出手機里的SIM卡丟入上衣口袋,尚桀勛大搖大擺地穿過托斯卡尼大飯店最有名的玫瑰長廊。
好吧!既然沒證件、沒波拉波拉島,他就先當個身無分文的流浪漢吧!無論當什麼都好,就是不回去當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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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咪,我知道你很緊張,結婚前都是這樣,每個女人多少都會有婚前恐懼癥,你不相信他,總要相信你自己啊!」童海藍有些頭疼的擠出笑容,好聲勸慰眼前哭得唏哩嘩啦的新娘。
她很忙,她只是要去鳳朝廳看場地能不能塞得下高米科技的午茶餐敘,雖然鳳朝廳是小了點,但是勉強擠一擠應該不成問題,誰知道卻在半途發現全飯店都找不到人的落跑新娘。
一想到要把哭得很慘的小新娘勸回去,一時間她的頭仿佛更痛了。
「可是我好怕呀!如果他不是我的真命天子怎麼辦?如果我嫁給他後才發現我的真命天子不是他,那要怎麼辦?」珊咪緊張兮兮地握住她的手,完全陷入自己所想像的恐懼里,美美的新娘妝全給哭花了。
「珊咪……」
「我不想嫁,真的不想嫁呀!」害怕的情緒近乎歇斯底里,珊咪不安地走來走去。「有沒有辦法取消這場婚禮?我不想嫁。」
「珊咪,你先冷靜下來,」童海藍的手牢牢反握住她的,溫暖的掌心給她安定的力量。「回想他對你的好、他給你的承諾,還有你答應嫁給他時的幸福感受──」話到舌尖猛然頓住,一道原以為早已被她忘記的低沉嗓音在耳邊響起……
我會疼你、讓你,舍不得你哭,愛你直到最後……
呵!話說得好听,最後還不是背棄她了。童海藍斂下美眸,甩開這段不愉快的回憶。
男人的話听听就好。濃情蜜意時百般疼愛,厭倦時是無法想像的殘酷無情。
「他對我挺不錯,交往三年來不曾大聲對我說過話,總是很有耐心的哄我。」激動的情緒稍微冷靜下來,珊咪吸了吸鼻子。
「這就對了,如果他不是真心喜歡你,就不會哄你了。」
「是這樣嗎?」珊咪還是不確定。
「當然,一輩子是很長的時間,對一輩子的承諾誰都會感到不安、害怕,但是你一定要相信自己所愛的人,要相信他會給你幸福。」童海藍輕聲說道。
「你也有過相同的經驗?」眨著紅腫的美眸,珊咪狐疑地反問。
現在的年輕女孩問起話來還真是直接,有點讓人無法招架。
「……我沒有你那麼幸運,雖然曾經差一步就要踏進禮堂,最後卻發現事實是殘酷的,但是我不會因此卻步不前,更發誓要得到幸福。」童海藍笑容滿面,將心中的遺憾隱藏得很好。
她不要為此感到自卑難受,做錯事的人不是她,背棄的人也不是她,她當然要比「他」幸福。
「可是……」
「別再可是,幸福是不等人的,你現在不快點回去,別到時才後悔莫及。」童海藍幫她把掉落的發絲塞入耳後,並擦去她頰上髒污的淚痕。「我相信你一定會幸福的。」
不遠處,雪白的玫瑰長廊邊高大俊逸的男子一躍而下,童海藍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全進了他的耳,他性感的薄唇揚起一抹漂亮弧度。
包發誓要得到幸福!
不知怎麼回事,這句話他听在耳里就是有種莫名的震撼,或許她認真的人生態度和他的玩世不恭截然不同吧?對凡事無所謂的他來說,他無法體會。
和珊咪雙雙站在大石子步道上,金色陽光在童海藍身上映出一圈耀眼的光暈,美麗的臉龐、雪白的頸項、優美的鎖骨,有別于年輕女子的稚女敕,她身上散發出成熟女子特有的聰慧及魅力。
尚桀勛眯細黑眸,如此美麗的女子害他不禁一時心跳怦怦、蠢蠢欲動,其實成熟型的美女他也很喜歡。
應該說只要是美女他都喜歡。
「小朋友!餅來這里。」忽地,尚桀勛發現童海藍正皺眉對他說話。
小朋友?!懊不會是在說他吧!
尚桀勛左右看了看,確定周遭無人後,他指著自己的鼻尖。「我?」
「當然是你,你是哪個部門的?為什麼服裝儀容不整?」童海藍擰起秀眉,不滿意地打量他隨性的穿著,而後才注意到他深刻俊美的五官。
好漂亮的男生!
「我……我是中途休息偷溜出來的。」尚桀勛笑容燦燦地回答,典型的陽光男孩。
原來她把他誤認為在飯店里工作的服務生啊!不過這也是情有可原,大家都只知道尚總裁的獨子尚桀勛最近學成歸國,但真正見過他的人屈指可數,誰教他失蹤的時間比出現的時間多呢!
「年紀輕輕就學會偷懶,」童海藍礙于珊咪在場不好意思太過責備,她美眸微瞪。「幫我帶這位小姐回玫瑰廳。」
回玫瑰廳?!他好不容易才溜出來,沒理由再自投羅網吧?更何況……
他回國尚未滿月,飯店又那麼大,他哪知道玫瑰廳在哪個鬼地方!
「遵命。」傷腦筋的模模鼻子,尚桀勛腦子里開始盤算月兌身之道。
早知道他就不貪看美女了,這下子多糟糕,要是半路被愛哭、愛跟路的秦特助堵到人,肯定沒完沒了。
心底已經認定他是飯店的新進員工,童海藍並沒有多想,急著幫高米科技騰出場地,于是往另一頭快步離開。「珊咪就交給你了。」
哎!原來她要先閃人呀!看樣子老天還沒有放棄他,害他白擔心一場。
「美女姐姐慢走。」開心地瞥了童海藍縴麗的背影一眼,尚桀勛笑彎了黑眸,心情愉悅地轉身面對哭得很慘的小新娘。
「你們剛才的對話我全听見了,你好像不想嫁?」
「嗯。」珊咪委屈地癟嘴,點點頭。
沒辦法,她真的會怕嘛!她才二十歲,還沒有心理準備和另一個男人白頭偕老。
「你可要想清楚,你真的不想嫁嗎?」尚桀勛笑咪咪地確認。
「不想嫁也沒有辦法,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又害怕又無奈,珊咪的淚眼看就要落下。
「你別哭,我最見不得美女哭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嫁,事情很容易辦。」尚桀勛雙手插入褲袋中,明明語氣輕佻,听在耳里卻有種莫名的信服力。
「嗄?」听見他這麼說,珊咪吃驚地睜圓淚汪汪的美眸。
「既然不想嫁就別嫁,何必將開心的喜事弄得可憐兮兮?」尚桀勛朝她伸出寬厚的大掌。「倘若你真想逃出這樁婚姻,我可以帶你離開。」比起帶她回玫瑰廳,帶她逃出托斯卡尼大飯店會容易得多。
「但是……但是爸媽他們……」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珊咪還在猶豫。
「機會只有一次,這是你的人生,命運掌握在你手上。」尚桀勛挑眉。
這是你的人生,命運掌握在你手上。這句話在珊咪心底激起不小的漣漪。
的確,她未婚夫對她很好,她爸媽也對他很滿意,但是她似乎沒有心動的感覺,她不要下半輩子都和自己不愛的男人在一起。
「我跟你走。」珊咪牙一咬,將小手放入他的大掌里。
「恭喜你終于做出決定,那我們一塊兒走吧!」尚桀勛朝她燦爛一笑。
美女姐姐,真抱歉,我把小新娘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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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珊咪沒有回來?」玫瑰廳里傳來童海藍異常吃驚的聲音,她錯愕地看著面面相覷的眾人。
可是她明明……
當她好不容易找到適合高米科技午茶餐敘的場地,還特別趕回來關心珊咪的婚禮進行狀況,沒想到她人都回來了,新娘卻不知去向。
她明明交代那男孩把珊咪安全帶回來的呀!
「霍主任,飯店最近是否有新進員工,約莫一百八十公分,濃眉大眼、五官深刻的男孩子?」童海藍連忙詢問霍主任。
「沒有,最近沒有任何新進員工。」霍主任嚴肅地搖了搖頭。
眼看新娘家人全用狐疑的眼光看她,童海藍面色微白,乏力地坐下來。
敝了,她明明把珊咪交給他,他若不是飯店員工,那她到底把珊咪托給誰?!
「童經理,現在怎麼辦?要調人事資料出來看嗎?」霍主任低聲問。
「不用,我相信你。」童海藍太陽穴狠狠抽痛。今天一定是十三號星期五,所以才會同時發生這麼多倒楣事!
「那現在……」
「現在只好取消婚禮了。」童海藍無力地回答,玉手悄悄緊握成拳。
若再被她遇見那個臭小子,肯定要狠狠扁他一頓!
房門外,秦特助正貼著門板偷听里頭的對話,他手中拿著的正是尚桀勛隨手扔下的西裝外套。
不用猜,拐走新娘子的絕對是他家率性而為的主子,也只有他會做出這種不顧後果的蠢事!
親愛的尚主子呀!你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別丟下他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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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滅店內最後一盞燈,阿瓏一把抄起吧上的車鑰匙,正想回家好好補眠,外頭卻響起驚天動地的敲門聲。
三更半夜會用這種嚇死人的敲門法,通常只有一個人,那就是──
阿瓏拉開鐵門,果然看見久違的笑顏。他先是愣了下,旋即笑咪咪地上前送給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什麼時候回國的?」阿瓏用力拍拍他結實的臂膀,笑問。
「回來兩個星期了,」尚桀勛很無所謂的聳肩,「但是一直被老爸關在飯店里,想找個機會出門都不行。」
「既然不行,為什麼這種時間你會出現在這里?」阿瓏皺眉。
「你猜!」尚桀勛長腿一跨踏進店內。「哎!原來我投資的酒吧長這副德行,我總算看到了。」
「就是這副德行!」不用猜,這小子肯定是偷溜出來的,看來他隨心所欲的性子還是沒改。
「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珊咪。」尚桀勛高大的身子微側,一名身著白紗禮服的嬌小女子害羞地和阿瓏打招呼。「珊咪,這位是我的好友江瓏智。」
「呃,你好。」一看見她,阿瓏表情瞬間僵住,頻頻對桀勛使眼色,要他到一旁說話。
「怎麼啦?」桀勛不明白地皺眉。
「你該不會私定終身了吧?」阿瓏頭疼欲裂。
早知道這小子沒什麼不敢做的事,但未經尚伯父同意就結婚可是件大事,再怎麼說他也是托斯卡尼大飯店未來的繼承人,那可是全球超過五十家連鎖飯店的大企業啊!
「當然不是,」桀勛啼笑皆非地瞅著他,隨意找個沙發落坐,長腿舒適地交疊。「因為她突然想清楚不想結婚,我順手就把她從飯店里給帶出來了。」
阿瓏不禁當場黑了半邊臉。
是他的理解能力有問題,還是尚桀勛的行事作風異于常人?新娘子是可以「順手」帶出來的嗎?
這種事在古代稱作搶親,很可能讓兩家人為此拚死血戰,他到底懂不懂事情有多嚴重啊?有時候他真想剖開尚桀勛的腦袋,看他到底哪里和別人不一樣。
「阿瓏大哥,我真的沒地方可以去,只能麻煩你了。」珊咪淚眼汪汪地朝他鞠躬拜托,可憐無助的嬌軟嗓音能讓硬漢也成繞指柔。
「這……」
「我這邊是沒問題,但畢竟阿瓏才是這間酒吧的真正老板,他才能決定是否要收留你,或是要狠心趕你出去吹風受凍、流落街頭。」尚桀勛掏掏耳朵,一副不關他事的模樣。「听說這一帶最近治安不太好,常有變態怪叔叔出沒,不知道是真的嗎?」
「阿瓏大哥──」珊咪一听,更是可憐兮兮地拜托。
忍不住惡狠狠地瞪了尚桀勛一眼,被他這麼一說,他能不收留嗎?他又不是沒血沒眼淚的人。
都怪他!沒事干嘛「順手」帶個新娘回來!
「你留下來吧!酒吧二樓有干淨的房間,你可以先住下來,但是別忘了跟家人聯絡,他們會擔心的。」事已至此,阿瓏只好答應。
「謝謝你,阿瓏大哥,我可以幫忙你做很多事。」珊咪開心地道謝,淚汪汪的美眸讓阿瓏看得心頭一跳。
「瓏智,那我呢?」坐在一旁很無聊的尚桀勛笑顏燦燦地問。
「你干嘛?」阿瓏眯細眼,戒備地反問。
「那我怎麼辦?你總不能重色輕友,厚此薄彼呀!我也能幫你很多忙。」桀勛嘿嘿笑。
「你也是這間酒吧的老板,想留當然可以留下。」阿瓏沒好氣的嘀咕。
幫忙?!他可不敢想,只要他別招惹麻煩、招蜂引蝶就阿彌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