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一個彎外面車水馬龍的紛亂被隔絕了去,一座獨棟透天別墅隱藏在花草巷弄中。
這棟三層樓高的別墅被一座N字型的綠色庭園所環繞著,庭院綠陰處處,樹姿,流泉,步道排列出生動的線條,四周散發著清新宜人的氣息。
沈檸站在大門前,訝然地眺望著鏤空銅門內的景致——巷外四聲紛擾,巷內卻隱藏著都市人奢望的沉靜氣氛和盎然綠意。
但令沈檸感到訝異的,不是這分在都會中遺世獨立的靜謐,而是這棟完全不像辦公大樓的建物。
她以為褚翰錫留給她的是他公司的地址,可現在證明有是,看來這男人居心叵測,意把也誘騙到他的住處來。
掂了掂手上的紙袋,她螓首微側地思索著,到底該不該留下來,或許馬上離開才是明智之舉。
心念一動,她準備打道回府。其實她沒必要留下來,因為這個時間想必他上班去了,在家的概率等于是零。
她翩然轉身,不料俏挺的秀鼻卻撞到一堵堅實的肉牆。
「看看我抓到了誰?」
一道驚詫愉悅的聲音從她頭上傳來,說話時這堵害她鼻子疼痛的胸膛微微震動著。
褚翰錫沒想到自己今天竟然這麼好運,會在自家門口逮到了欠他咖啡倆的女人。他等到她等了人星期,終于被他等到了。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沈檸睜大清燦的眸子,眉間有著淡淡的疑惑。
想不到自己竟會和他不期而遇,她可不認為自己和他有什麼默契。
「受到上帝的召喚,我迅速趕回來的。」他的確是飛車趕回來的,因為他一早出門上班時,把一份和美國廠商合作的簽約金數據給遺忘在家里,這份數據在稍晚將呈報給董事們審核,他是回來拿這份重要資料的。
「你慢慢感謝上帝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沈檸揉著鼻子,越過他,打算離開這條寧靜的巷弄。
她才不會傻得踏進這個男人的私人領域一步,她身後的別墅給予人很大的壓迫感,也許還充滿著不可預知的危險。
「既然來了就別客氣,我很大方的,一杯茶我還請得起。」他的言詞間充滿了暗示,說得她好像很小所似的,連杯茶水都吝于請他喝。
「我不渴。」她急著想要離開。
他上前兩步,縮短她極欲拉開的距離,健臂不客氣地一勾,勾住了她玲瓏的腰,將她拉回自己的面前。
「我決定要請你喝一杯,別拒絕我,我會傷心的。」深邃的黑眸對她淘氣地眨了兩下。
油嘴滑舌的男人。沈檸的戒備心更增添一分。她對自己莽撞前來履約的舉動感到無比後悔。
「咦,你手上提的是什麼?我猜猜看,是配茶的餅干,還是搭咖啡的蛋糕?」他的視線從她素淨的臉龐,轉移到她細白的小手上。
她似乎帶了令人期待的「伴手」來。
他的話提醒了沈檸,她差點忘了這袋「美味可口」且剛出爐不久的餅干和火腿三明治。
「你吃過早餐了嗎?」嬌柔的容顏漾起一抹甜笑,晶亮的眸子里驀地閃起令人心蕩的光芒。
早餐?!多麼賢淑的女人,竟然貼心地為他做了早餐。
「嗯——還沒。」聰明的他即時改口,一手下意識撫上他飽足的肚子。
他吃過了,可是就算要硬吞,他也要把她親手做的早餐給吞下去。
褚翰錫毫不掩飾地對她即將貢獻的美味餐點展露出絕對佔有,垂涎三尺的眼神。
袋子里的東西絕對,百分之百會落入他的口中。
「那這份早餐就屬于你的了。」她以一種加恩賜的態度,在他面前高舉著紙袋。
很快地,她也將屬于我。褚翰錫挑起濃眉,臉上掠過一絲狂妄的神采。
「陪我一道享用餐點吧!」褚翰錫立刻把她手中的東西接過來。
「不了,我還有事。」她非常小心,避免讓自己身陷境。
「別怕,我不是毒蛇猛獸。我現在雖然挺餓的,但絕沒有那麼大的胃口吃下一名美女。」褚翰錫看穿了她的心思,完全不給她退路將她連哄帶騙地帶進屋子里。
沈檸心想,他還真是睜眼說瞎話,明明對她充滿了不良企圖心,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那是——」
庭院里飄散著淡淡的花香味,沈檸被這座美麗的花圃勾住心神,一時之間忘了掙離他的大手。
「梔子花。」他的唇角色勒起一抹自信的笑痕,反手關上厚重的門板,成功地把這位防備心重的美女拐進家里。
「原來是梔子花。」她喃喃自語,沒發現自己已落入他的網中。
寬敞的居家空間,除了給人氣派,豪華明亮的感覺之外,還充滿不凡的雅士品味。
可是沈檸的目光並沒有被眼前的氣派豪華給吸引住,她站在一記落地窗前,目光投向窗外。
「坐一下,我去書房處理些事情,很快就來。」褚翰錫端來一杯茶,擺在桌上,高大的身影隨即消失在一扇紫檀木門後方,走向他的書房。
他得先把那些重要的數據資料傳真回公司去,差點忘了他的助理還在外面的座車上等他。
為了能和美女獨處,他決定讓助理去替他赴個約會,借機磨練他一下也不錯。褚翰錫處理完公事後,隨即撥了電話給助理,交代了足夠他忙碌半天的工作量。
「總裁,這不大適當吧?恐怕——對方會生氣。」
「現階段只是初步討論以及確認雙方合作的意願,這由你出馬就行了。」此外,他正好也可以避開那標「娘子軍」。听說這次新加坡方面派過來協商合作計劃的四個女人都不大好伺候,他先讓時俞去查探狀況也好。
幣了電話,褚翰錫的目光越過虛掩的門板,落在客廳落地窗前那抹沐浴在陽光下的縴美身影上,她的視線專注地看著外面那幾株勱開的梔子花。
梔子花氣味芬芳,葉片為十字葉對生,如雪般純白色的花朵,煞是優美。
看來她還挺自在的,褚翰錫很滿意他的客人沒有太過拘束。他心想,這是個很不錯的開始。
雖然助理似乎在他耳邊哀嘆了什麼,但他全沒听進耳里,順手把電話給掛了。
「要不要去外面逛逛?」回到客廳,他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紙袋,另一手很自然地執起她細白的柔荑,引領著她來到庭院。
他們雙雙站立在花木蓊顧的院落,他月兌下西裝,抖了兩下後,將它鋪在修剪得相當漂亮的草皮上。
「坐啊!」他率先坐下,長腿曲起,姿態狂放不羈。
「你對每位女士都如此服務周到?」沈檸訝然地看著他為她空出的一大塊空們,那可是一件價值不菲的名牌西裝,他可真大方。
「感謝你親自為我所做的早餐,快坐下來陪我野餐。」他聳了聳肩,伸手拉她坐下。
「野餐?」就在自家庭院,男人還真有閑情逸致啊!
「你不覺得我的庭院很美,很適合野餐?」他挪動了一體,結實的手臂貼著她縴細的粉臂,兩人並肩坐在一起。
「嗯,是很適合。」這座庭院確實很美,看得出他很用心地照顧著這里的一草一木。很少男人會把心思花在這上頭,他們不都喜歡在商場上,把一輩子的心力都花在擴展事業版圖上嗎?
「那幾株梔子花是我親手栽種的。」他驕傲地說。
她驚訝地挑起細眉。星燦的眸子望向那正展露著美顏的雪白花朵,她對梔子花的認識來自張愛玲的小說。「我該相信你的話嗎?」
「別用懷疑的眼光看我,我絕對是個很可靠的男人。」他的話里充滿暗示,對她眨了眨眼,樣子像個調皮的小男生。
不論在經濟或其他方面,他都有自信為他未來的另一半提供衣食無虞,快樂無憂的生活。
她回以淺淺的的迷人一笑,對于他的暗喻不作正面回應。他體溫從彼此相貼的手臂傳來,沈檸的心開始莫名地冒起一顆顆小小的泡泡,難道——她對這個男人動心了嗎?!
她的心有點慌,一時間她無法理清自己的情緒。回頭應該向安貝綺請教一下,那女人的感覺向來敏銳,或許可以給她一點好的建議。
側臉看著她的褚翰錫,捕捉到她眼底的一絲迷惘。他不著痕跡地將她急著掩飾的情緒藏進眼底,性感的薄悄悄勾起一抹笑痕。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紙袋,從里頭拿起一片「美味可口」的餅干。
「呃——這是——」俊眉不解地蹙起。這片餅干表面黑黑的,看上去好像是——烤焦了。
「拿鐵甜餅。」只不過有一點點焦了。他發現了嗎?
沈檸充滿期待地凝視著他。這「拿鐵甜外頭」是她自己發明的新口味,做法翻新自「巧克力甜餅」。
今天一早心血來潮,烘焙了一些新口味的餅干。每次只要她有了新的作品,總是脅迫她的知己好友品嘗,那兩個女人長期受她荼毒,現在只要見她拿出餅干,不是落荒而逃,就是打死也不肯張開嘴吃上一口。
所以羅!這些剛出爐不久,還熱乎乎的餅干才會落到眼前這位「幸運」的男士身上,她可是上很有誠意把這些餅干親自送上門來了呢!
「餅干里加了巧克力嗎?」他將餅干夾在他修長的指間,翻動餅干兩面,仔細地瞧清楚,希望極力說服自己,他所看到的絕不是——烤焦的痕跡。
「沒——有加一點點。」
「你確定——只加了‘一點點’?」
「可能不小心多加了一點吧!你快嘗嘗看是什麼味道。」
褚翰錫遲疑地看著她,心里突然感覺毛毛的,他的直覺向來很敏銳。
「好,好吧!」美人如此期盼,他怎麼能讓她失望呢?他把餅干丟進嘴里,緩慢地咀嚼著,細細品嘗。
「味道如何?」她有點激動,抓住他的手臂,目光專注地盯著他性感的唇瓣。
味道——很苦又很咸。
有很濃的烤焦味——火候顯然拿捏得不大恰當。
餅干是咸的——想必她「不小心」把鹽巴當成細糖了。
這拿鐵甜餅——關于咖啡與牛女乃結合的美妙滋味,完全嘗不出來。
「還,還不錯。」他硬著頭皮,把難吃的餅干吞下喉嚨,吐出一句令人心花怒放的評語。
「真的好吃?」她清妍臉龐上的笑意逐漸加深。
「真的。」說這話時,他的嘴角有點顫抖。
「那再來一片吧!」她從他手中接過紙袋,拿起一片餅干,熱心地送進他的口中。
他暗暗輕抽了一口氣,張口把餅干含住,然後將它快速咬碎,吞進肚子里。
「你喜歡吃的話,我下次再多做一些。」
沈檸把一塊塊餅干接連不斷地送進他的嘴里。
她對褚翰錫的好感逐漸加深,因為他有著令人欽佩的絕佳氣度,沒有當面批評她的手藝,讓她感到難堪。
「呃——不必麻煩了。」他暗暗叫慘,頭皮開始發麻。
「你不喜歡?」她的小臉有著一絲失望的表情,不過還是沒停下手,把最後一塊拿鐵甜餅塞進他的嘴里。
他的心揪了一下。「不討厭,但也談不上喜歡。」給了她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到底是喜歡還是討厭?」她把紙袋塞還給他,嘟起雙唇,嬌嗔地問道,執意得到一個回答。
他的心魂瞬間被勾走。「愛死了——」愛死了她甜美的唇,多想嘗一口她的芬芳。
「那下次我多做一些。」她嫣然一笑,打破了他的幻想。「我想想,要做些什麼口味好呢?嗯——就做杏仁女乃酥好了。」
慘了!褚翰錫在心里低叫一聲,他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躺在草地上,黑眸半眯著,伸直了修長的雙腿,一手拍著額頭,另一手撫著不太舒服的肚子。
「我得回去了,改天有機會再送些餅干來給你享用。」沈檸心口莫名一悸,她慌亂地拍拍裙擺起身,他狂放的姿態真令人心動。
她一手握住秀發,一手抓住被風吹起的裙擺,亭亭站在他的身前,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如果他夠聰明的話,應該當場拒絕她的「好意」,馬上斷了追求她的念頭,但她實在太令人心動了,若為了不讓他的胃再受荼毒就輕易放棄她,豈不太可惜?
他望著湛藍無垠的天空問道︰「你還欠我一杯咖啡,記得嗎?」
他腦筋一轉,打算把「五味雜陳」的餅干之約,變成甘醇甜美的咖啡之約。
「我沒忘記。」她算是厚道了,沒把咖啡和餅干一並塞進他的胃里。「下次我會記得煮杯咖啡給你。再見,你不必送了,我認得路。」
她對他揮揮手,轉身走向大門。在心動的感覺還沒泛濫之前,她得快點離開才行這男人已經有了一個嬌艷動人,十分登對的親密女友,就算他再怎麼優秀,也不可能與她成就良緣。
「那我就不送了。」因為他的胃不太舒服。
褚翰錫閉上眼,讓陽光灑落在他線條分明的臉和修長精健的身體上。夏末的陽光還是挺強烈的。照得他身體發燙,頭發暈,肚子發疼——
※※※
在典雅舒適的會議廳內,幾位香港「川庭工業公司」的代表和「驥曜個業」的高階主管坐在會議桌的一端,身為驥曜企業的決策者,褚翰錫理所當然坐在會議桌的首位。
一整個下午,他的眉頭沒有松開過,手總是有意無意地撫著月復部。
「本公司閑置多時的幾間工廠已經順利出售,取得的資金已多數銀行代款,加上香港近期的營建案銷售情況不惡,利息方面的負擔應可持續減輕——」「川庭工業」的發言人把他們公司目前的營運狀況向列席會議的高階主管報告。
「售出的工廠,在扣除掉土地增值稅後,獲利有多少?」褚翰錫一手翻閱資料,他側過頭向身旁的財務經理高其野詢問詳細數字,撫著月復部的動作不曾停下來過,深鎖的眉頭打了個更深的結。
以產銷自行車零組件的「川庭工業」,近半年來因為投資營建業而發生周轉失靈的狀況,導致公司負債累累,因此負責人急于把公司轉手他人。
因為看中「川庭工業」未來的發展前景,褚翰錫有意收購這間公司。不過在接手之前,他必須作萬全的評估。
「大約有四千五百萬元,這筆款項在下半年度入賬後,可望增加年度盈余。」高其野納悶地看著他,心中揣測,這家伙到底哪里不對勁了?!
「只有四千多萬,幫助根本不大,只夠撐過今年,明年絕對破產。」難怪急于月兌手。高其野的探測目光引發褚翰錫的不滿,他故意勾起長腿,踹了他一下。
斑其野發出一聲悶哼,眾人向他投以不解的目光,令他氣得咬牙切齒,凌厲的目光瞪向褚翰錫。他根本沒招惹他,可是這家伙卻對他動腳,真可恨!
褚翰錫難得松開了深鎖一整個下午的眉頭,嘴角勾起一抹笑。
「關于貴公司‘揚柳綠城’的營建案,由于缺乏詳細的銷售及向銀行融資金資料,所以我方無法馬上作出決定,希望貴公司能盡快補齊。」他把手上的資料放下,表示今日的會議就到此結束。
「這些資料我方可以馬上補齊。」以為今日就能決定收購案的「川庭工業」方面的代表,急忙站了起來。
「散會。」褚翰錫一聲令下,讓「川庭」的代表沒有置喙的余地。他率先起身,手持續按住骯部,跨步走出會議室。
斑其野很快地跟了出來,準備來報一腳之仇了。
君子動口不動腳,他用嘴巴予以反擊。「你大姨媽來啦?」要不怎麼會一整個下午都臭著張臉,手也舍不得離開肚皮一秒鐘。
「我現在情緒不怎麼好,不想倒霉的話,你最好識相一點,閉上你的嘴。」褚翰錫頭也不回地放話威脅。
早上被沈檸硬塞了一堆餅干後,他的肚子實在不怎麼舒服,他現在需要的是胃藥,不是高其野那張挑釁的嘴臉。
「看得出來你老大心情不大爽快。」眉頭都打成死結了,任誰也看得出來,這家伙心情挺壞的。
不過,頭一號的倒霉鬼不是他,而是「川庭工業」。收購案明明都已經到了定案的階段,卻因為小事而被褚翰錫打了回票。
那幫人的運氣真是不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天不選,竟選上褚老大一年難得動氣一次的壞日子。
「晚上和那幫新加坡經理人的餐會,我需要列席嗎?!」識時務者為俊杰,高其野暫且忍著被踹一腳的怨恨,先不回腳,以防惹毛老大。
「我胃痛,不去了,那幫人由你招呼吧!」他現在一看見食物就反胃,怕在餐會上吐出來,所以還是別去為妙,免得得罪了那票娘子軍。
「嘿!推卸責任不是你的作風,你是胃疼,又不是腳痛。」
褚翰錫不理他,徑自往辦公室里頭走。
斑其野還不知道新加坡方面派來協商合作計劃的代表,是一群不大好伺候的女人,想必今天單獨前往,一定會讓他吃足了苦頭。
「時俞,去幫我買包胃藥。」
褚翰錫一路走到他的私人辦公室,在他推開門打算進入前,眼角余光正好瞥見被他派去和新加坡方面交涉合作案的助理時俞一身狼狽,行色匆匆地從電梯里走出來。
「嗄?」他才剛進公司,還沒能喝口水喘口氣,馬上又要被派遣出門,他怎麼這麼命苦?
「有問題嗎?」褚翰錫看見時俞的白色衣領上有幾個唇印,臉上出現一抹調侃的笑意。「那是——」鐵定是那群娘子軍的杰作。
「時俞,看不出你真好福氣,竟然有女人主動獻吻。」高其野也看見了,帶著笑臉,揶揄著他。
褚翰錫眉頭一松,大笑著,走進辦公室,把門闔上前,他對高其野說了一句︰「祝你好運。」下一個被女人圍攻的就是他高某人了。
「這家伙今天真不對勁,怎麼一會兒擺個臭臉,一會兒卻笑得那麼得意?」褚翰錫的笑聲讓高其野有不好的預感。
他把目光從緊閉的門板投向時俞,試圖從時俞身止找出褚翰錫那道詭譎笑聲的答案。
「呃——我,我去買藥。」避開高其野投過來的探測目光,時俞尷尬地回頭鑽進了電梯。